“怎麽回事?”


    聽到鬼陵神秘說起洛妃,君弈便想起了她這段時間以來的反常,心中不由得湧出了濃鬱的擔憂,臉色都變得暗沉了起來。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


    見得君弈如此,鬼陵神秘的言語也有些無奈了起來,毫不客氣的直言教訓道:“那丫頭不錯,你做的有些不地道了。”


    “竟是如此的冷落了她,哼...”


    聽得鬼陵神秘的言語如此肅然,君弈臉上終於出現了些許慌亂:“洛妃她到底是怎麽回事?老哥,你就別賣關子了行不行?”


    鬼陵神秘倒也沒有讓君弈多做焦急,直接開口道:“你若是再晚一段時間,恐怕就永遠見不到她嘍。”


    “她本就是神識之體,虛弱無比,數百年來的透支消耗,更是讓她已經脆弱到了極致,恐怕...距離消散的時間不遠了。”


    “轟!”


    一言而出,君弈心頭如遭雷擊,臉上更是麵無血色,顫抖的瞳孔中,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恐懼和慌亂,竟是有些六神無主。


    “想來你也察覺到了她對你的冷淡變化吧?”


    鬼陵神秘言語出口,並沒有因為君弈的情緒變化而停止,繼續道:“如此作態,應該是她故意為之,好叫你在失去她的時候,不會那麽難受。”


    “妃,妃兒...”


    君弈心神震顫,口中有些失魂落魄的低喃著,幹澀的言語一經出口,便是再也顧不得什麽凝練劍胎,直接離開了天罰鬼陵。


    屋中,君弈睜開眼睛,慌亂起身,化作一道流光爆射而出,衝向了庭院。


    池邊小亭,魚水嬉戲。


    洛妃與蘇無念兩人並排而坐,親昵的環著胳膊,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輕輕的述說著在外數月以來的事情。


    從蘇家,到蒼炎宗和七絕樓,再至飛花宮,以及最後的斬嶽劍派,其中樁樁件件,蘇無念都事無巨細的告訴了洛妃,沒有任何的隱瞞。


    “最後啊,安雲瀟等餘孽竟是對晴時雪下手,情況可危急了。”


    “好在雪兒身懷不凡,反而因禍得福,一舉踏入了武宗境,更是一拳轟碎了武宗劫,姐姐可沒有看到,當時那些武者的臉色有多麽精彩,咯咯...”


    “安雲瀟甚至還覺醒了什麽劍靈聖體,成為劍中至尊,一舉一動都縈繞著無上劍意,卻還是死在了雪兒的手上,連他體內的劍胎,都被取了出來,以劍棺葬在了地下。”


    蘇無念柔聲相告,不時的逗著洛妃嬌笑連連,臉上笑意不斷,看上去很是開心,隻是眼底深處,卻還有著些許遺憾。


    不過如此情緒,洛妃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抓著蘇無念的玉手,輕輕的撫摸著,柔聲而歎:“有你陪在他的身邊,我就放心了。”


    “轟!”


    此言一出,蘇無念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得不遠處有狂暴的浪潮橫亙而來,直將庭院衝擊的一片狼藉。


    兩女眉頭一蹙,先是有些不悅,正要嗬斥來人大膽。


    隻是當她們看清站在麵前的人影時,口中的嗬斥便再也說不出來,甚至連臉


    上殘存的笑意都有些僵硬了起來。


    兩女身前,君弈含怒而立,瞳孔顫抖不休,長發散亂狂舞,狀若瘋魔。


    “君,君...”


    “你這是怎麽了?誰惹你發火了?”


    蘇無念心下一陣咯噔,還是洛妃神情平靜,滿臉關心的看著君弈,輕柔的眸子中清澈如水,看不出一點波瀾。


    隨著洛妃輕柔的言語傳出,君弈心中的怒火,頓時消散一空,臉色也淡了下來,種種噴湧而出的怒火,盡都化為了疼惜。


    君弈輕輕開口,言語嘶啞而又充斥著濃濃的痛苦:“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此言一出,蘇無念的臉色便是有些不自然起來,雙手更是下意識的抓在了一起,捏著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但洛妃還是依舊平靜,而後坦然起身,挽起了君弈的胳膊,疑惑的笑著問道:“告訴你什麽?”


    “君,你今天有些奇怪。”


    聞言,君弈臉上的疼惜和痛苦愈加的濃鬱,直接顫抖著伸出手,緊緊的抓著洛妃:“事到如今,你還要瞞著我?你還想瞞我多久?瞞到...”


    “瞞到你永遠的離開我嗎?”


    君弈終於忍無可忍,將滿腔的憤怒,都化為了疼惜,甚至嘶吼咆哮,都變成了顫語,蘊含著濃濃的情意。


    “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


    說著,君弈麵色泛白,更是慘然一笑,不住的低喃著:“你與我相識至今,數百餘載盡都形影不離,又豈會無緣無故的讓我一人在外?”


    “尋常出行盡都陪在身邊,還要叮囑許久,況且這次離開,還是我心心念念,籌謀千年的複仇,你又怎麽可能放心得下我?”


    “原來,你都是為了我著想?”


    “從什麽時候開始?應該是從你勸我,讓我接回念兒開始的吧?”


    “那時候,你就已經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對不對?所以你才讓念兒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好讓我熟悉她陪伴的感覺,從而忘了你,是嗎?”


    數次點破,數次言及,洛妃臉上的平靜終於散去,繼而化為了濃濃的悲痛,仙子般的臉上更是布滿了淚水,嗚咽不止。


    一旁,蘇無念也是眼睛通紅,泛著陣陣淚花,卻緊咬著紅唇,強忍著心中的悲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君弈伸手,輕輕的為洛妃拭去眼淚,將她溫柔的攬入懷中,抵著她的額頭,撫著烏黑長發,在耳邊輕輕耳語:“為什麽要瞞著我?”


    “你以為你這是在替我著想嗎?你以為你這樣就能讓我忘了你?你知道嗎,你已經刻在了我的心裏,除非挖心掏肝,不,哪怕是我死,也絕不會忘。”


    “你這是自私,自以為是的自私,你難道忘了,你我曾經還一起約定過,要成婚,還要生好幾個小寶寶,環繞膝下,其樂融融。”


    “這些,難道你都忘了嗎?”


    洛妃將滿是淚水的臉,埋入君弈的懷中,聽著他的話不住的搖頭,口中還嗚咽著:“沒,我沒忘,沒有...”


    “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


    起,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


    君弈長然而歎,深深的吸一口氣道:“應該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是我一直以來對你的關心不夠,是我一直以來沒有盡到責任,才讓你生出這般念想,都怪我。”


    說著,君弈輕輕的側了側身子,溫柔的撫摸著洛妃濕滑的臉,強湧出一抹笑意,將她臉上的淚水拭去。


    繼而,君弈認真的看著洛妃的眼睛,言語溫潤卻又滿是堅定的說道:“但妃兒,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將你治好,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好嗎?”


    洛妃嗚咽著一陣點頭,通紅的眼中,淚水肆虐,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絕,讓人滿是心疼。


    見此,君弈才稍稍的吐出了一口氣,也不再做猶豫,又是沉下了心神,進入了天罰鬼陵之中。


    既然鬼陵神秘開口提及,便說明他應該是有著辦法。


    一入鬼陵,君弈也沒有任何寒暄,便是直接肅然的開口問詢:“老哥,妃兒的情況,還請提點一二。”


    “你問我,卻是問錯人嘍。”


    鬼陵中暗幽翻湧,傳來鬼陵神秘無奈的言語:“我的心中雖有想法,卻隻能延緩,不能治本,徒勞而已。”


    “那...”


    聞言,君弈麵色一變,心下就有些慌亂了起來。


    “你呀...”


    卻是鬼陵神秘無奈一笑,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告誡說道:“你可真是被關切和擔憂衝昏了頭,難道你忘了?你的識海中,可不僅僅隻有我一個啊。”


    “多謝老哥。”


    驀然,君弈眼睛一亮,稍稍道謝一句後,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顯然是去找其他能幫他的人去了。


    “這小子,見老子沒用就走了,還真是忘恩負義...”


    鬼陵神秘看著空中消散的人影,無奈的歎了口氣,言語間還有些哭笑不得:“算了,我還是好好幫這小子凝練劍胎吧,真是勞苦的命。”


    言罷,鬼陵中翻湧的暗幽,又歸於了平靜。


    君弈識海,濃雲翻湧。


    深處,有一不大的浮空島嶼靜靜盤旋。


    其上舒展著一顆參天大樹,枝葉茂盛青翠,溢散著陣陣浸潤的神識之力,下方還有兩道蒼老的人影,正在相互對弈,赫然是蘊神樹與元始仙木。


    兩人相對而坐,目光凝重,蒼老的臉上眉頭緊皺,幾乎都要擰在了一起,顯然是到了關鍵的時候。


    “嗤...”


    這時,識海翻湧,掀起一陣浪潮,直將兩人對弈的棋盤,都給掀飛了去,化為一道人影立於近前,正是君弈。


    “見過二老。”


    君弈目光肅然,見麵便是一禮。


    “現在的年輕人性子真急。”


    元始仙木微微搖頭,看著身前的空空如也,眉頭卻也還未舒展,更是一臉的愁緒,整個人都好似老了好幾歲。


    也不等君弈著急開口,蘊神樹便蒼聲直言,道盡他心中所想:“我知道你的來意,不瞞你說,我們兩個老家夥已經想了很久。”


    “但是...依舊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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