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漸散,使得天穹再次變得平靜了起來。


    隨風飄蕩著的白雲後,更是有著大片的蔚藍顯現而出,橫亙天穹的驕陽,也在這一刻變得愈加刺眼起來。


    但看在席永昌的眼中,卻更是讓他心顫。


    清亮,平靜。


    除了飄蕩的白雲,以及踏立天穹的君弈,再沒有了任何的身影。


    一個,都沒有...


    “噗通...”


    天穹上,席永昌心境崩潰,竟是直接跪倒在了空中,隻是呆呆的看著空中,雙眼渙散無神。


    眸中所見,再無半點熟悉的身影,甚至連熟悉的味道,都已經全然散去。


    “老二...”


    “老三...”


    席永昌顫抖著嘴唇微微開口,言語中滿是幹澀和茫然,還有一股似有若無的可怕殺機,再漸漸的匯聚沉壓。


    他知道人固有一死,但卻絕不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兩位兄弟,在自己的麵前被人血腥屠殺,而自己無能為力。


    這是悲哀,更是恥辱,還有自心中升起的一陣愧疚。


    他愧疚沒有聽席永泰的話,他愧疚沒有三兄弟一起出手,他愧疚自己的束手束腳,他愧疚自己被他們稱為老大...


    他竟是什麽都沒有做到。


    “你,殺了他們...”


    席永昌顫抖著抬頭,眸中竟是在這一刻流出血淚來,緩緩的劃過臉龐,滴落衣袖,卻也是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目光一沉,君弈看著眼前變得有些詭異的席永昌,心中竟是莫名的警惕了起來,但臉上卻還是依舊平靜,口中更是隨意的說道:“這答案,顯而易見。”


    “若是你不相信,也可以試著感受一番,或許還能嗅得到空氣中些許熟悉的味道,比如...鮮血?”


    “嗬,嗬嗬...”


    席永昌麻木的冷然一笑,幹澀嘶啞的聲音,仿佛是從石頭的摩擦中擠出來的一般,讓人遍體生寒。


    笑著,席永昌強撐著虛空,便是艱難的站了起來。


    在其站直的一瞬,還似是有些無力的晃了一晃,仿佛要隨時墜空一般,看得無數的人為之一抖。


    “很好,你很不錯。”


    席永昌笑著,咧開的嘴角愈加的狹長,笑聲也愈加的狂放,似乎不是悲傷,而是興奮一般,很是詭異。


    “踏嗒...”


    一言而出,席永昌竟是向著君弈緩緩的邁出了一步,在空中輕輕的踏行著,體內氣息起伏不定,甚是紊亂,但還是在背後凝出了命相虛影。


    隻是與前幾次不同的是,長棍上閃爍幽然,使得上麵的刻度逐漸清晰,在耷拉著秤砣的一頭上,更是有著兩根長繩延伸而出,與秤砣糾纏在了一起,似乎愈加的結實起來。


    “天相秤,能秤天下眾生萬物,卻不想在你這裏斷了弦。”


    幾步踏出,席永昌的身軀逐漸佝僂起來,隱隱還有些顫抖,似乎是有什麽極重的東西壓在了他的背上,讓他馱著前行。


    “但能秤量萬物的秤,也終究是秤。”


    “這世上有他能秤得起的東西,自然也有它秤不起的東西,而你,便是那秤不起的東西之一。”


    說


    著,席永昌的步伐越來越慢,佝僂而下的身軀也是越來越彎,胸脯幾乎都要和雙腿貼合在了一起,隱隱露在外麵的臉,都是一片慘白,毫無血色。


    “嗡...”


    這時,其背後長棍一顫,竟是傳出陣陣“哢哢哢”的崩裂聲,似是有些不堪重負,即將便要斷裂開來一般。


    甚至連同拉扯著秤砣的三根長繩,都已經到了極限。


    “以秤量物,秤得起則鎮壓萬物,秤不起...”


    一言而出,席永昌竟是強撐著身軀的沉重,艱難的抬起了頭,甚至隨著他的頭顱抬起,皮膚都在大片的開裂,從中爆出大片血漿。


    隻是他卻並不在意,盡是直視著君弈,而後嘴角掙紮著咧了咧,吐出一句:“便秤毀人亡,天地崩...”


    此言一出,君弈瞳孔驟縮,心中莫名的警兆大作,開始不住的抖動起來,竟是在傳遞著威脅至生命的危險。


    顧不得多想,幾乎是自己的本能,君弈便是直接爆退開去,欲要遠離這一方天地。


    隻是他剛剛退出一步,便見得幾乎被血漿覆臉的席永昌的臉上,彌漫血腥的眼眸中,閃爍出了一抹詭異的光芒。


    “晚了!”


    “轟!”


    隨著其一語低喃,整片天地陡然一顫,詭異的炸響一道驚雷。


    “哢嚓...”


    遠處,橫亙在席永昌背後的命相天相秤,也是終於支撐不住,從中間開始快速的崩裂了開來,節節寸斷。


    連同三根長繩拽著的秤砣,也是崩斷了長繩,跌落虛空。


    幾乎在秤砣落下的一瞬,整片天地仿佛是在平靜的湖水中投下了一顆石子一般,蕩起了大片的漣漪,快速的向著四周蔓延而去。


    這速度之快,甚至遠比最先動身的君弈,還要快上幾分。


    短短幾個呼吸,便已是將他籠罩在了其中。


    緊接著,有詭異顯現。


    這蕩起的漣漪就仿佛是為君弈準備的一樣,在超過他之後,便又向著中間開始橫折了起來,圍成了一個如鏡麵一般光滑的正方體。


    “開!”


    君弈見此眉頭一皺,掌中沉威一握,便凝出一道巨拳,緊握著帝威和血腥,狠狠的轟向了麵前的鏡麵。


    “嗡...”


    隻是長空一顫,鏡麵竟是詭異的扭曲了起來,使得一拳似是打在了虛空,沒有生出半點作用。


    “哢,哢哢...”


    忽然,還不等君弈再次凝出一拳,便聽得頭頂上空有陣陣金屬摩擦的聲音響起,似是有鎖鏈在快速的碰撞交錯。


    抬頭看去,頓時讓君弈心頭一沉。


    隻見上空,數道足有一丈寬窄的巨大鎖鏈憑空而出,正在圍繞著困著君弈的正方體,在快速的交錯縱橫。


    猶如一個囚籠一般,將他鎖在裏麵。


    囚籠上空,還有一道鎖鏈在向上延伸,而後竟是詭異的打了一個結,似是係在了什麽東西的一端。


    “秤?”


    君弈目光一閃,心頭有著極其不好的預感升起,下意識的側目,看向了席永昌剛剛所在的地方。


    他竟然已經被巨大的漆黑秤砣砸成了肉泥,無數的碎肉鮮血,


    正在不斷的從秤砣的底部跌落而下,顯得極其可怕恐怖。


    但更加詭異的是,那秤砣上空無一物,竟是生生的停在了空中,沒有落下,也沒有隨著席永昌的死消散一空。


    就隻是這樣的橫在空中,一動不動。


    “不對!”


    一瞬間,君弈的腦海中有靈光閃過,猛地抬頭看向秤砣的頂端,原本纏繞著三根長繩的地方。


    那裏似是有什麽東西穿過了空洞,正翹著秤砣,橫亙虛空。


    “公子!”


    這時,醉癲狂沉喝而來,掌中酒葫蘆口中冰藍噴吐,裹挾著陣陣濃鬱的酒香,凝出了一道三尺劍鋒,赫然是炎璃承淵。


    沒有半點猶豫,醉癲狂大手一握,便湧動著體內鋒銳的劍意,直向著正方體外的鐵鎖沉坎而下。


    “砰!”


    隻是火花四濺,紅芒閃爍,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此物不同尋常。”


    醉癲狂身後,蘇旭堯也是趕了過來,看著交錯著的巨大鐵鎖,臉上一陣深沉,卻也是毫無頭緒。


    “嘿,君小子,你的運氣不錯。”


    這時,君弈耳畔有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赫然是鬼陵神秘。


    君弈眼睛一亮,沒有任何寒暄的說辭,便連忙開口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嘖嘖,天相秤,這人倒是天賦不錯。”


    鬼陵神秘卻是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反而長長的歎了歎才說道:“能以天相為稱呼的命相,又哪裏會是什麽尋常凡物?”


    “隻是他沒有理解內中真諦,而讓你節節壓製。”


    說著,鬼陵神秘又少見的咂了咂嘴:“可是沒想到啊,他竟是在最後的關頭,以生命的代價,喚醒了真正的天相秤的一擊。”


    “什麽意思?”


    君弈心頭一寒,直感覺壓在自己心頭的巨石,又是沉重了幾分。


    “以天為秤,凝相為砣。”


    鬼陵神秘微微一笑,有些意味深長的道:“他是要讓天道來秤一秤,你的命與他的命,到底孰輕孰重。”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眾生平等,你覺得孰重孰輕?”


    幾乎沒有給君弈回答的機會,鬼陵神秘便是直接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當真是殘酷而又匪夷所思。


    “人生而不同,何來什麽眾生平等?”


    君弈眉頭一皺,有些難以理解,他明白,破局的關鍵就在這裏。


    “哈哈哈...”


    聞言,鬼陵神秘長聲一笑,似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開口否定道:“淺了,你還是淺了。”


    “人生而不同,隻是對人而言,你卻是忘了,現在做秤的...乃是天道。”


    “所謂富貴有命,生死...”


    “在天!”


    “嗡...”


    正在這時,虛空輕顫,連同君弈的身子都是一個踉蹌。


    一時間,他竟是隨著鐵鎖囚籠一起,開始向下沉去,逐漸的似要與沾染著席永昌血肉的秤砣,橫置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君小子,若是你們二者持平,便是會迎來天道降罰,直接抹殺。”


    “你,可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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