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而至的稚嫩獰語,仿佛是自森寒地獄中傳出的催命套索,讓人毛骨悚然。


    千年來,天域五大宗雄踞一方,掌控偌大地域,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霸主,誰敢對他們不敬?誰又敢稱他們為魚?


    眾人心中驚駭,齊齊轉身回眸看去。


    隻見遠處有一道稚嫩矮小的身影踏空而立,卻是一身著大紅肚兜,腳踩蓮花小鞋,腦後垂著長辮的三歲孩童。


    孩童幼小,但臉上淡漠的笑容下,卻閃現著與年齡不符的冰冷殺機,僅僅站在那裏,便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荒山前,留下而未入煙雲的四位巔峰武王目光微沉,麵色不善的盯著肚兜孩童,心中生出濃濃警惕。


    他們可不相信有什麽天賦妖孽,數歲便能達到武王境。


    在他們看來,眼前詭異的大紅肚兜孩童,多半是哪個久不出世的老怪物,修煉時出了岔子,才成了這般模樣。


    頓時,斬嶽劍派長老背負著的長劍輕顫一顫,發出陣陣鋒銳的嘶鳴殺機,似有萬千劍意席卷而出,直將孩童無情籠罩:“大膽,區區武王後期的境界,竟敢口出狂言,對五大宗不敬。”


    “念你修行不易,隻需跪伏叩首三次,我等便可饒你性命。”


    見此,周圍武者臉上的情緒微微鬆緩,看向肚兜孩童的目光,都覆上了一層憐憫,內中深含對其不自量力的譏諷。


    “叩首?饒命?”


    隻是麵對秋離的高高在上,仿佛施舍一般的言語,肚兜孩童稚嫩的嘴角卻是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讓人遍體生寒的獰笑:“你們算什麽東西?也配讓本尊叩首?”


    此言一出,眾人盡都目光一瞪,沒想到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他還如此嘴硬,似是真不怕死一般。


    “轟!”


    同時,蒼炎肆虐,熾熱席卷,掀起陣陣覆天狂潮。


    蒼炎起伏間,有人影顯現,沐浴著蒼炎而出的巔峰武王,正是蒼炎宗強者蒼城,見肚兜孩童大膽放肆,心中暴躁的怒火洶湧而出,口中無法壓抑的咆哮而出:“放肆!”


    僅僅一聲怒吼,而後沒有多餘的廢話,蒼城的身影便已然爆射而出,裹挾著漫天蒼炎,凝化巨大拳印無情轟出,便要讓肚兜孩童葬身於此。


    此怒火噴湧拳芒下,有對肚兜孩童的殺機,更有對周圍武者的濃濃警告,算是回應流傳天域的謠言,所以一出手便是全力,沒有半點留手。


    感受到蒼城恐怖的拳威,遠觀武者的臉色齊齊一變,些許同為巔峰武王的強者,都不禁神情凝重,心頭深感壓抑。


    五大宗到底是五大宗,哪怕真有變故,底蘊也不是他們能觸碰的存在,讓不少武者心中異樣的念頭齊齊消散而去。


    隻是麵對如此恐怖的強威,肚兜孩童卻是不躲不避,嘴角勾起的冰冷笑容,甚至變得更加刺目,絲毫不掩不屑。


    “這麽多年的贈予,也是時候收回來了。”


    肚兜孩童冷哼一聲,身軀驀然鼓脹,一股比蒼城打出的蒼炎還要純粹,還要可怕的火焰沸騰而起,凝化猙獰虛影,張開恐怖大嘴直將蒼炎拳芒吞入了口中。


    大嘴閉合,恐怖的蒼炎拳芒直接消失不見,竟是沒有泛起半點浪花。


    “這!!!”


    蒼城見此臉色大變,尤其是在孩童身上的火焰強威中,讓他感覺到了一種源於本能的心悸和臣服,甚至連體內的蒼炎都無法調用,似是畏懼一般沉寂了下去。


    強踏而出的蒼城呆立在了空中,身上的蒼炎全然啞火,心中的暴躁已經消失不見,反而被濃濃的恐懼的代替。


    “死!”


    孩童口中殘忍一語,響徹天地。


    頓時將呆滯的蒼城一瞬驚醒,心中恐懼蔓延,竟是不敢出手抵抗,而是向著其餘三位巔峰武王的方向,慌亂逃竄而去。


    這突兀一幕,誰也沒有料到,哪怕秋離三人都有些茫然。


    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下,隻見孩童背後猙獰的虛影咆哮而出,探出兩隻蒼炎大手無情的捏住了蒼城,而後殘忍獰笑,將其生生撕碎,扔入了口中。


    一時間,荒山周圍一片死寂。


    隻餘恐怖虛影張嘴咀嚼的冰冷寒聲,其中甚至還有陣陣咬碎骨頭的“哢吧”聲,讓人毛骨悚然。


    “嘿嘿,還有誰?”


    肚兜孩童冷然一笑,眸中沒有一絲起伏,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咕嚕...”


    聽聞他口中的冰冷寒聲,圍觀武者隻感覺喉嚨幹澀,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剛剛心頭湧起的譏諷嘲笑早已不知所蹤。


    眾所周知,武王境一階之差宛如鴻溝,哪怕五大宗,都少有能越階而戰的天才。


    但眼前穿著大紅肚兜的孩童,麵對蒼炎宗巔峰武王蒼城的轟殺,卻是隨意的應下,甚至能輕鬆寫意的將其抹去。


    最關鍵的是,這孩童出手,用的還是蒼炎宗的蒼炎。


    天域人盡皆知,蒼炎宗以蒼炎立宗,除宗內真傳弟子外絕無外傳,但眼前孩童不僅使用蒼炎,甚至比起蒼城來還要恐怖,簡直匪夷所思。


    “錚...”


    劍意長鳴,離恨悲情似秋水一般蕩漾開來。


    秋離手持長劍,看著肚兜孩童的目光沉然凝重,言語間也不敢再有半點輕視:“你到底是什麽人?”摘書吧


    “我是什麽人?”


    炎毒火精輕輕一笑,背後匯聚而出的蒼炎虛影臉上,裂開的大嘴更是猙獰,森冷寒語幽然而出:“自然是殺你們的人。”


    “轟!”


    其聲音剛剛落下,便見到有黑霧湧動,伴隨著陣陣恐怖的寒威衝天而起。


    七絕樓文信手持長槍,自黑潮中漠然踏出,言語生寒,殺機不絕:“既然閣下不願意說,那便沒有多言的必要了。”


    “七絕樓?”


    看了看沐浴在黑潮中的文信,炎毒火精臉上的笑容陡然冰冷了起來,言語中的寒意愈加迫人:“你們這些卑微的爬蟲,更該死!”


    此言一出,周圍圍觀武者臉上神情大駭,顫抖的心都莫名的停滯了一瞬。


    隻感覺自己的心髒似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喘不過氣來,眼前所見,都仿佛蓋壓了一層陰雲,似是要變天一般。


    文信臉上的寒意森然冷沉,麵色隱隱都有些扭曲起來,手中抓著的長槍上覆蓋漆黑,溢散著讓人心驚的殺機。


    “好,很好。”


    壓抑著詭異興奮的顫抖聲音傳出,文信身形爆射而出,長槍橫貫天地,漆黑席卷狂潮,頗有萬敵不擋之勢,閃爍著冰冷的槍芒冷刺炎毒火精。


    見此,炎毒火精臉上的笑意詭異猙獰,背後可怕的虛影也逐漸扭曲,眼看著便要出手迎敵,卻又生生的停了下來。


    “哢,哢哢哢...”


    就在槍芒即將要貫穿炎毒火精的時候,隻聽陣陣冰璃凝固的聲音突兀響起,似是從眾人心頭傳出,驀然生寒。


    強殺而出的文信更是雙目冷沉,眸中冰寒,凝重的看著自己掌中的長槍,槍芒上不知何時已覆蓋了一層冰璃,連自己的手上都有點點冰晶落下,槍威頓失鋒芒。


    在槍芒逼近炎毒火精的一瞬,文信心中更是升起了一陣源於死亡的恐懼,讓他不敢強行刺出,竟是生生的爆退了開來。


    “嗤...”


    而在他身形後退的一瞬,一抹裹挾著濃鬱酒香的冷寒劍芒驀然而出,竟是擦著他的臉險險而過,頓時心頭顫栗不止。


    突如其來的一幕,使得眾人皆驚,圍觀的武者終於意識到了情況不對,下意識的盡都退離了幾步。


    遠處,文信強壓下心頭的寒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垂目而觀,看著落於指尖的一抹腥紅,不禁遍體生寒。


    “嘖,可惜了。”


    炎毒火精口中輕歎,如此說著,但臉上卻沒有半點惋惜的意思,反而還有些許戲謔,似是毫不在意這一流逝的機會。


    隨著其聲音落下,一陣濃鬱的酒香自虛無而出,席卷四周,輕輕沒入周圍武者的鼻中,讓眾人眼睛一亮,眸中閃現癡迷。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隨意的沉語:“若真的可惜,你就不會袖手旁觀了。”


    聞言,眾人頓時從酒香中掙脫,目光匯聚,想要看看是誰如此大膽,竟敢對七絕樓漠情樓主文信出手。


    強威激蕩,冰璃隨身。


    隻見一黑衣白發的老者緩步而至,身形瀟灑,大手張開,掌中沉握酒葫蘆,葫蘆口中閃爍著一道似是夢幻一般,由冰璃凝成的劍刃,正是醉癲狂。


    “你是誰?”


    文信見到來人眸中光芒一閃,心中殺機大盛。


    千年了,已經足足千年沒有人敢對他出手了,更何況出手便帶著毫不留情的殺機,讓他心中久違的湧起了興奮的狂熱。


    這時,圍觀人群中有一道驚呼傳出,認出了醉癲狂的身份:“你,你是恒君庭新立宗門,別天闕的長老!”


    別天闕?


    恒君庭?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恒君庭三個字,頓時觸動了些許沉寂已久的禁忌,使得圍觀武者的目光,都生出了些許恐懼,心中更是猜疑不斷。


    眾人如此,三人心頭的凝重自是更甚,文信也不再糾結醉癲狂,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其身後的宗門上:“你們與君家是什麽關係?別天闕又與君家是什麽關係?”


    隻是麵對文信的問題,醉癲狂與炎毒火精並未有回應的打算。


    見此,文信也不再抱有僥幸,口中沉言而出:“寧可殺錯,不可放過,我們一起出手殺了他們兩個,然後再滅了...”


    “踏嗒...”


    隻是文信口中話音未落,便被一陣沉然踏步的聲音突兀打斷。


    這莫名的腳步似是踩在眾人的心頭,腦海中都不禁一陣恍惚,朦朧間,仿佛看到了一抹起伏的白衣拂過眼前。


    一瞬,眾人齊齊驚醒,下意識的看向文信。


    一目觀之,瞳孔卻是驟然凝縮。


    隻見文信身側,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襲白衣,白衣背對眾人,卻與文信並肩而立。


    其身上淡然溫潤的氣息彌漫開來,竟使得眾人心中憑空生出敬畏,仿佛是在麵對帝王一般,些許境界低微的武者甚至想要跪伏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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