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饕雪原,萬毒冰川。


    洞窟內,莫亦千等人默然而立,周身氣息波蕩,將周圍彌漫不休的陰毒濃霧橫推開來,露出一片清淨。


    “嗡...”


    這時,有強橫氣息溢散開來,或血腥,或凶戾,或威嚴。


    突然的氣息讓眾人神情一振,齊齊回頭聚目,隻見盤膝坐在眾人中間的君弈,卻是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平靜。


    莫亦千見此,連忙踏前一步,口中輕語:“公...”


    “公子,你沒事吧?”


    隻是莫亦千速度快,還有比他更快的,在其身形還未落下的時候,冰河妖魄卻已經到了君弈近前,柔媚勾人的臉上滿是關切,呢喃軟語更是將莫亦千的話給硬生生的截斷,憋了回去。


    “哎...”


    莫來客看著眼前一幕,隻是拍了拍身側君不知的肩頭,故意在其耳邊輕輕一歎,臉上卻是有些幸災樂禍。


    君不知感覺到肩頭的大力,不由得嘴角抽搐。


    但他畢竟是灑脫之人,稍稍哀歎,祭奠自己那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感情過後,便將其拋在了腦後,作為一個浪子,怎麽可能會被這點情緒困擾?


    在一側的顧南衣看著這一幕,則是默然無語,臉上麵無表情,但心中卻是起了滔天浪潮,此刻公子身上的威勢,竟是讓他有了些許壓抑,似是陰霾縈繞心頭,揮散不去。


    “呼...”


    君弈輕吐一口濁氣,緩緩起身,看了一眼眾人後,臉上露出一抹溫潤的笑意,輕笑道:“沒事,這段時間多謝大家了。”


    “不用,不用。”


    不等眾人回應,冰河妖魄便已經搶先開口,嬌笑著擺了擺手,甚至還遮掩著朱唇,臉頰微紅,隱隱還有些羞澀,柔聲道:“公子不用客氣,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眾人聞言嘴角抽搐,看著眼前冰河妖魄的樣子,有些難以接受,沒想到在他們麵前不假辭色的冰河妖魄,在公子麵前,卻是毫無下限,甚至還有些卑微,沒有一點武王後期境界強者的樣子,倒是更像一個婢女。


    這時,莫亦千緩步上前,在君弈耳邊輕輕開口提醒道:“公子,時間差不多了。”


    君弈聞言目光深邃,稍稍思慮後輕輕點了點頭,隨即看了一眼眾人,便率先踏步離開:“我們回將古城。”


    眾人緊隨其後,尤其是冰河妖魄,直接落後君弈半步,將漫天毒霧推散開來,小心的防範著周圍,不敢有絲毫大意。


    隻是當他們走出洞窟,掠過萬毒冰川,踏出風饕雪原,都沒有遇到任何人。


    那些數萬名尋求生機精華的強者,似是都隨著天穹上的嫩綠霧海憑空消失了一般,入目所見,隻有遼闊無邊的茫茫白雪。


    一陣寒風輕拂,灑下片片雪花,似有些許微弱的血腥氣息隨之消散。


    …………


    風饕雪原,冷風寒雪。


    在雪原邊緣處,有十數名武者靜靜站立,滿臉凝重的看著眼前,正是七絕樓懷古,雲陌與慕容依依,陸湘等人。


    眾人腳下,一半冰霜,一半積雪。


    入目所見,有一滿頭白發的老者爬伏在地,半截身軀覆蓋積雪,隻有猙獰,驚恐的臉裸露在外,大嘴張開,仿佛在張口驚叫。


    其一隻手抓在地上,深入積雪,一隻手遠遠的向前探去,五指張開,似是在掙紮著想要抓住什麽。


    隻是沒能完成,最終化為了一座冰雕。


    慕容依依看了看滿臉風霜的老者,不由


    得雙目凝重,沉聲疑惑道:“這是青羽殿的老怪,他怎麽會死在這裏?”


    “看他的樣子,似乎在逃?怎麽會這樣?”


    陸湘看著老者的姿勢,滿臉疑惑。


    這青羽殿的老怪,她聽說過,名叫伍,武王中期境界的武者,乃是青羽殿的太上長老,傳言年歲不小,大限將至,在四處尋求延續壽元的靈藥。


    青羽殿距離風饕雪原並不遠,此地有生命精華現世的消息,絕不會瞞過他的耳目,他出現在這裏並不讓人意外,隻是他為什麽會死?


    難道是為了搶奪生命精華?但是其死前的姿勢怎麽會是向外,而不是向內的呢?他到底遭遇了什麽?見到了什麽景象?


    那眼中的恐怖,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七絕樓眾人,都有些凝重。


    懷古看著眼前的屍體,目光淡漠,口中傳出的聲音也是平平淡淡,沒有一絲波瀾:“看來這風饕雪原中,有變故發生。”


    “嘁...”


    慕容依依不屑的撇了撇嘴,隻道其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武王境界的強者都死在了這裏,難道還不說明問題?


    隨即也不再理會七絕樓的人,看向陸湘,提議道:“師姐,我們進去吧?”


    “依依,不要著急。”


    陸湘伸手抓住了慕容依依的胳膊,將其拉到身邊,抬頭看著遠處,臉上神情有些凝重。


    “師姐,怎麽了?”


    慕容依依見陸湘如此表情,微微一愣,忍不住開口問詢,心中的蠢蠢欲動,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倒不是她乖巧聽話,而是因為陸湘是她們師姐妹中,心思最細膩的人,常常能關注到別人忽略的地方,尤其是危險。


    良久,陸湘才沉聲開口回應:“風饕雪原,太安靜了。”


    “安靜?”


    慕容依依有些沒有理解,看向眼前冰雪世界,眨了眨眼睛,疑惑道:“這裏難道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


    “以前如此倒是沒有問題,但現在...”


    陸湘回轉目光,仔細的打量著周圍,不放過任何細節,臉上的神情隨著目光的流轉,愈加的凝重:“風饕雪原有生命精華現世,可延續壽元,這是震驚整個天域的消息,足以讓所有武者聞風而動。”


    “即便還沒有探得虛實,有武者觀望,但也絕不會如此冷清安靜,定有不少武者入內,但現在,哪裏有什麽人?”


    “若說有人,也隻有一個掙紮求生的冰雕,連武王境強者都隕落其中,目露恐懼,這難道還不說明問題嗎?”


    慕容依依聞言一愣,下意識的順著陸湘的目光環顧四周,起先沒有覺得什麽,但結合如今的消息,卻是讓她有些遍體生寒。


    “風饕雪原果然是死亡禁地。”


    雲陌將看向遠處天穹的目光收回,沉聲低喃了幾句,說話間卻是回轉身軀,直接帶領七絕樓的人踏步離開。


    傳言生命精華盤桓風饕雪原上空,如今他們站在風饕雪原前,距離內中隻有半步之遙,別說什麽生命精華,就是連除了冰雪外的任何顏色,都沒有看到一絲。


    七絕樓的人離開,飛花宮的武者也沒有停留,慕容依依與陸湘等人神情凝重的離開,向著飛花宮所在疾馳而去,匯報此間消息,還有就是問問大師姐,看看是否有別的發現。


    …………


    萬仞山脈,雲武宗。


    自顧南衣上門尋仇後,雲武宗就成了天域武者口中的笑話談資,那本來就有些令人鄙視的宗門


    名號,如今更是惡臭滿地。


    不過雲武宗不在乎,讚譽或是譏諷,天下人的評說任由他去,隻要斬嶽劍派不拋棄他,不放棄他,那些閑談也就隻有在人後說說而已,畢竟沒有人敢打斬嶽劍派的臉。


    當然,除了奉雲山一戰的君弈和顧南衣等人除外。


    這也是仲華清心頭的一根刺,如臉上經久不散的巴掌,分外刺眼。


    但他能忍,而且極其能忍,流寇出身的仲華清,將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以及欺軟怕硬的宗旨奉行到了極點。


    仲華清在等,等司亓奎的消息,隻要惹得斬嶽劍派出手,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司亓奎回來了,隻是帶來的,卻是斬嶽劍派不聞不問的意思,內中似是牽扯到宗門機要,全宗上下都幾乎進入了戒備。


    這一消息,讓仲華清跌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滯,如遭雷噬一般,久久回不過神來。


    仲華清畢竟是小角色,眾人說著也就覺得沒多大的意思了,隨即大多都在談論近日來高漲的熱門話題,關於風饕雪原禁區內生命精華的事情。


    這可是大事,延續壽元,誰人不想?


    武者拚死拚活的修煉為什麽?


    非就是求得無上的權力,一言定人生死的威嚴,以及無窮無盡的壽元,求生,算是武者心中最真實的想法了。


    尤其是武者在見識到了天地的廣闊,繁華奇妙的世界,還有強者搬山倒海的威能後,就更不想死了,活得越久,對壽元的渴求也就愈加強烈。


    但客棧酒館中,眾人討論的卻不是誰人得到了壽元,而是誰沒有從中回來,以及有幸運者在遠處看到風饕雪原中慘狀的場景。


    那一日,風饕雪原上空整個都是雷霆的世界,似神祗發怒,降落恐怖的雷霆天罰,將入內的所有武者殺戮一空。


    雷海洶湧,漫天凶殺。


    即便是武王境界的強者都不例外,沒有一人能逃離雷霆的殺戮。


    那腥紅的鮮血染紅了冰雪,殘缺的屍身鋪成了小山,整片天都被染成了血色,恐怖的景象,猶如末日降臨,遠遠看去都讓人毛骨悚然,遍體生寒。


    一時間,天域武者議論紛紛,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風饕雪原中,所謂生機精華不過是一場騙局,一場由禁區主導的殺戮。


    自此,天域武者對風饕雪原的敬畏更甚,再無人敢靠近,一半寒冰,一半積雪,那掙紮外爬的冰雕,更是成了告誡後人的血碑。


    隻是如此,也不過成為天域武者議論唏噓的談資而已,對大多武者的影響都不是很大,少有人前去觀望,畢竟沒有人願意去送死。


    天域中,武者修煉的修煉,奔走的奔走,依舊如常,當然,還有那些出入煙柳之地的浪子,也依舊尋歡快樂,瀟灑自在,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為美人歡。


    在眾人各行其事的時候,蒼炎宗也進入了緊張的時期。


    自蒼炎宗後山,無盡火域發生了變故後,蒼炎漸漸的開始消散起來,根本用不著眾長老隱瞞,即便是門下普通弟子,都能感覺到蒼炎的異常。


    這對蒼炎宗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同時,蒼炎宗有一行武者神情凝重的踏出宗門,向著遠處疾行而去。


    盤鎖城,開啟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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