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廢物!”


    “你們全都是廢物!”


    昏暗的宮殿中,一道人影將桌子猛地掀翻,衝著下麵發狂一般的吼叫,黑暗籠罩下,隱約可見其充血的雙眼,眼中的暴戾讓人心頭發寒,正是雲家少主雲翌。


    殿堂下方,還有數道身影匍匐在地,身形微微顫抖。


    “你!”


    雲翌大步向前,一把將其中一名武者抓了起來,狠狠的捏著脖子,臉色猙獰:“你告訴我,他怎麽會跑進去?怎麽能跑進去?”


    “那麽多的人在外麵,怎麽就守不住一個殘廢!”


    雲翌目光盯著這武者的眼睛,大聲咆哮,口中嘶啞的聲音讓人心頭發寒。


    雖是在問,但卻絲毫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捏著他脖子的手微微用力,關節之處隱隱有些發白,沒有使用靈力,竟生生將其捏死。


    “噗通!”


    雲翌將這武者拋到一邊,滾到其他幾人身側,都是下意識的一抖,大氣都不敢出。


    “呼,呼…”


    雲翌大口喘著粗氣,臉色通紅,額頭之上的汗都流了下來,憤怒讓他失去了理智,心中隻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殺!


    幾名武者不敢動彈,但身軀卻是不自覺的在顫抖,他們實力不差,但卻被封住了丹田,哪裏能反抗的了?


    雲翌目光微轉,看向地上的幾名武者,腳步微微移動,眼中有著猙獰的興奮,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用純力氣殺人,竟如此痛快!


    “翌兒…”


    隻是雲翌還未出手,卻聽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傳來。


    一道威武的身影從黑暗之中緩緩走出,隻是微微抬手,數道靈力疾射而出,直接貫穿了他們幾人的頭頂。


    這些人瞬間沒有了氣息,歪倒在一邊,隻留下眉心之處一點血痕。


    “父親。”


    雲翌深吸一口氣,躬身行禮,有些不安道:“您怎麽來了?”


    雲硯在雲翌身前站定,看了雲翌好一會,才輕吐一口氣息,緩緩開口道:“你讓我很失望。”


    這一句簡單的話傳入雲翌的耳中,卻讓他身軀一抖,頭顱低下,目露驚恐之色,竟直接跪在了地上。


    “父親,是孩兒大意了。”


    雲翌伏身在地,沒有推脫任何責任,聲音恭敬無比。


    “唉。”


    雲硯將雲翌扶起,臉色稍稍緩和,摸了摸他的臉,輕歎一聲:“你暫時先離開吧,最近幾年莫要出來了。”


    “父親?!”


    雲翌聞言臉色一變,沒有想到他的父親竟然會說出這種話,難道他們兩家竟真的敢對雲家出手?


    “難道我雲家還怕了他們不成?是他水墨白先攪了我的成親大典,奪妻之仇,我殺他又能如何?”


    雲翌心中的憤怒無法抑製,竟直接大聲吼了出來。


    “放肆!”


    雲硯目光一沉,一股強橫的威壓籠罩而來,竟直接將雲翌壓在了地上,語氣漸冷:“你知道你的衝動,讓我的布局出現了多大的問題嗎?”


    “若你不是我的兒子,你以為你還能站在我的眼前跟我如此說話?”


    雲翌被這威壓一震,頓時清醒了些許,雙目驚懼,額間有冷汗流出,顫聲道:“孩兒…知道了,待孩兒收拾了東西,便離開。”


    “哼!”


    雲硯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雲翌,直接拂袖而去。


    良久,雲翌都沒有從地上爬起,隻是伏下頭顱,那一雙眼睛無神呆滯。


    他知道,他


    一直都知道,在雲硯的眼中,本就沒有多少父子親情,他隻是一個好用的工具而已,從小便是如此,隻是此刻,被雲硯裸的揭開他心理最後的那一點僥幸,讓他心如火煎。


    …………


    宮家,徽安城。


    原本熱熱鬧鬧,人來人往的城池,近來卻是一片清淨,街道上的宮家武者明顯增多,一股蕭殺的氣息在城中蔓延,似是大亂將起的壓抑,讓城中武者謹慎了許多,都不敢胡言亂語,連大聲喧嘩都有些畏怯。


    甚至那從未盤查過的城門,現在都設立的崗哨,四方城門處的統領更是各增加了兩位,都是宮家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一個個眼含煞氣,凶戾驚人。


    城外,城中如此,宮家之地更甚。


    正門側門的守衛成倍增加,院中巡邏的武者也是交叉開來,毫無空隙,甚至各院婢女下人的出入,都要登記在冊。


    宮家內院,一處安靜的庭院中,站著數道身影,赫然是宮家的各位長老,竟齊齊匯聚於此,一個個神情凝重,眼漫殺意,分明是幽靜的庭院,卻感覺陰冷的讓人不敢靠近。


    院中房舍內,寬大的軟塌之上,一道人影靜靜的躺著,臉色慘白,麵容憔悴,正是水墨白,若不是有些呼吸,甚至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床榻之前還站著三人,臉色陰沉,正是宮文濤,文卿顏夫婦,與水家家主水衛鴻。


    距離水墨白趕到宮家城門處暈倒,已經過去了七日。


    水衛鴻得到消息,便帶著水家數位長老趕了過來,並讓水家進入了戰備狀態,城池可出不可進,否則一律格殺勿論。


    當夜城門之下,衣衫襤褸的水墨白,宮元沒有認出來,但他卻認識水墨白手中抓著的紅甲,那是宮嵐之物,宮家人盡皆知。


    宮元見此知道事情不簡單,大小姐迷靈之淵結束之後,數日未歸,已經讓家族眾人著急非常。


    不敢耽擱,宮元連忙將水墨白救下,送入宮家之中,那抓起的兩名武者,都自殺而死,身上也沒有什麽線索。


    宮文濤與文卿顏問了宮元,得知水墨白暈倒之前所言求救之詞,再結合其被人追殺,文卿顏很快便聯想到了山丘之地,那裏還是她先發現的,水墨白與宮嵐的秘密之地。


    水墨白身體如此情況還來求救,顯然是沒有把握,拚死而為。


    宮嵐從小自強,年齡不大卻頗有巾幗之風,斷不可能讓如此重傷的水墨白來求救,她不會讓同伴陷入危機,所以也不會是引誘之計策,那隻有一種可能,便是宮嵐無法動身,甚至重傷。


    文卿顏到底心思縝密,短短兩刻鍾的時間便分析清楚了來龍去脈,不敢怠慢,親自率領宮家武者,待找到那山洞,看到宮嵐之時,文卿顏幾近眩暈,強撐著心中的關切和憤怒,將宮嵐帶回。


    宮家上下見此無不震怒,尤其是宮家老祖更是親自出關,大發雷霆,直接放出話來,不管對方是誰,必要拚死一戰,討個公道。


    “我所知道的事情就是這些。”


    文卿顏沉聲開口,將自己分析到的東西全部告知了水衛鴻,沒有一絲隱瞞,最後歉意道:“賢侄拚死救命之恩,我宮家銘記於心。”


    水衛鴻看到水墨白的樣子,心中狂怒,更是暗怒宮嵐的連累,隻是當她看到宮嵐的樣子時,卻再也怒不起來。


    這是水墨白的選擇,自己的兒子為心愛之人即便戰死,他都無話可說。


    “水兄弟放心,我宮家定不會放過這些賊子,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要死!”


    宮文濤微微上前一步,


    站在水衛鴻的身邊,沉聲開口,鄭重許下承諾,言辭之語擲地有聲。


    文卿顏也是重重點頭,看著床榻之上的水墨白,眼中閃過一抹疼惜,還有滿意之色,不過更多的卻是傷感。


    水墨白能為宮嵐拚著身軀重傷,燃燒氣血,損耗生命,明知有人追殺還拚死求救,這感情,她做母親的當真無話可說。


    若是宮嵐身體還好,也沒有什麽意見,她就是拚著這老臉不要,都要去和雲家悔婚,這女婿她無可挑剔。


    但現在,宮嵐成了這般樣子,也不知能不能醒來,這恩情,讓她不知該如何報答。


    “唉,還是等這孩子醒來再說吧。”


    水衛鴻揚頭長歎一聲,也沒有了脾氣,隻能等水墨白醒來,才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北蒼大陸的勢力雖多,但敢對水,宮兩家如此出手的,他們還真的想不出來。


    “嗡!”


    忽然,水墨白身軀之上異象顯現,一道朱紅色的霧氣從其體內漸漸溢散而出,帶著些許清香的氣息,讓人心中寧靜。


    水衛鴻三人目光匯聚,卻見水墨白身上的傷勢竟在恢複,臉色都開始紅潤起來,見此一幕,頓時心中生喜,宮文濤更是按耐不住,脫口而出:“勾天果!”


    不錯,這正是勾天果的效力。


    勾天果何等靈果,若是隻能讓水墨白等人堪堪突破一階,怎能稱奇珍靈果?又如何影響武者的未來走向?


    水墨白他們在迷靈之淵煉化勾天果,雖有收獲,但也不過是勾天果其中一部分的功效,剩餘的將會在其日後修煉的過程中,逐步釋放。


    例如現在,便在對水墨白的傷勢進行療養,恢複,不僅如此,經過勾天果的療養,水墨白的身軀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隻是氣血燃燒時,失去的生命壽數無法補全罷了。


    水衛鴻心中激動,死死的盯著水墨白身上的變化,不敢有絲毫放鬆。


    不過半刻鍾的時間,水墨白身上的紅芒便漸漸消退,隨後收攏於體內,一切又恢複了正常。


    三人見此,呼吸都下意識的輕了一些,水墨白離蘇醒不遠了。


    果然,不過數息功夫,三人便看到水墨白眉頭微動,隨即眼睛緩緩睜了開來,目光所至,還透著些許茫然。


    隻是下一刻,水墨白卻是臉色一變,慌忙掙紮著要爬起,口中還急促的大叫著:“快,快救嵐兒,快救嵐兒!”


    “墨白,你冷靜一點,墨白,墨白!”


    水衛鴻連連開口,安撫水墨白,宮文濤與文卿顏也是,文卿顏一把抓住水墨白的手,柔聲輕語:“嵐兒已經救出來了,已經沒事了。”


    “嵐兒,救出來了?”


    水墨白聞言目光一亮,急急開口確認,撥開水衛鴻三人,掙紮著下床:“我要去看看嵐兒。”


    水衛鴻見此心中歎息,他怎麽沒有發現,自己的兒子竟是這般情種?而宮文濤與文卿顏則是心中歡喜,卻又暗歎可惜。


    宮嵐的床榻便在內臥,二者沒有相距太遠,生怕出現意外,不好照應。


    水墨白幾步踏出,腳下一深一淺的便到了近前,伏在宮嵐床前,看著蒼老的宮嵐,眼露溫柔之色,這才放心了下來。


    文卿顏見此心中歡喜,宮文濤甚至心中都已經將其當成了女婿,都說女婿與老丈人是宿敵,但宮文濤卻滿意的緊。


    “嵐兒,嵐兒…”


    水墨白喃喃輕語,臉上掛著笑意,微微伸手,顫巍巍的想要輕撫宮嵐的臉,隻是手還沒有撫上,人卻又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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