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張府的晚飯才剛剛結束,外麵下起了小雨。


    張文卓的父親張郎張萬安叫住了薛定天,道:“五弟,你先留下吧,咱倆好久沒說說話了。”薛定天笑道:“正好,三哥,我也有事情找你,要不也把許弟留下吧?”張萬安道:“不必了,讓許弟把孩子們送回去,這雨要是下大了就回不去了。”薛定天安排方許將薛蜉生和薛蜉羽送回薛府,而自己便隨張萬安移步到了寢室。


    寢室裏,張萬安指著桌子上的茶,道:“這可是從長安帶回來的不夜侯,嚐嚐!”薛定天啜了一口,笑道:“不愧是三哥啊,這麽好的仙茶(蒙山茶)都能弄到。”張萬安擺了擺手,道:“五弟就別取笑我了,你是知道我家現在這情況,現在不夜侯不像以前了,一天也賣不出去幾個錢,在這麽下去,我全家都該去當叫花子嘍。”薛定天哈哈大笑,道:“叫花子有什麽不好,在太原時,咱們不就是叫花子嗎!”


    張萬安大笑,道:“還是太原好,多自在。”薛定天道:“嗯,太原是好,但是我還是喜歡在盧陽呆著。”張萬安甚是疑惑:“為什麽?”薛定天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道:“安全!”張萬安眯眼一笑,道:“安全?你難道忘了十幾年前的事了嗎?”薛定天道:“哎呀,三哥,都十幾年了,還能有什麽事。”張萬安擺弄杯子,道:“嗯......好長時間了,大哥家那塊地你買下來了,你準備幹嘛?”


    “留下葉家祠堂,剩下的......如果葉隨風想要留在盧陽,我就把葉家的地交給他,隨他安排。”張萬安點了點頭,思索片刻,道:“嗯......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對了,‘墨竹’是不是也在你手裏。”聽到張萬安說到這句話,薛定天愣了一下,道:“嗯?三哥消息挺靈通啊,是在我手裏。”張萬安冷笑道:“原來真在你手裏,你還真是厲害,跟我藏了十幾年,你怎麽以前都沒跟我提起過。”薛定天道:“你也是知道的,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張萬安給薛定天倒上茶,道:“你不會要一直藏著吧?”薛定天笑道:“哈哈哈哈,三哥,我家可過不起人人追殺的生活,你還是讓我消停消停吧。”張萬安壓低聲音,道:“要不......把它交給我?”薛定天警惕的看著張萬安,道:“三哥,不必了,我打算明天就把它送去太原,畢竟......那邊有人能保護它。”張萬安冷笑道:“有些人是不會讓你把它送出盧陽的。”薛定天冷笑道:“哼!我還真想看看,什麽人能攔得住我。”隨後起身,留下一句“多謝款待”,徑直走向房門。


    張萬安沒有阻攔,朝著薛定天喊道:“五弟!有些時候,人要學著改變活著的方式,不然......你就會被別人改變。”薛定天回頭看了一眼張萬安,走出房門。“哼!你呀......還真是頑固。”張萬安將薛定天沒喝完的茶倒在地上。“大哥,剩下的......我會讓他親手交給你。”


    小雨飄飄灑灑下到第二天清晨,濁雲密布,天色陰沉。薛定天站在大堂門前,一臉惆悵的看著天空。方許拿著外衣走到薛定天身邊,一邊幫他披上衣服一邊問道:“五哥,有心事?”薛定天緩緩說道:“昨日還是大好的天氣,今日卻陰雨霏霏,不是好兆頭啊!”方許笑道:“時雨、時雪、時陰、時陽,都隻是天公的變化而已,薛郎不必放在心上。”薛定天歎了口氣,道:“天公變化雖快,但怎會快的過人心。”


    薛府薛蜉生的閨房裏,薛蜉生和薛蜉羽坐在床上。“阿姐,你知道昨天夜裏府裏進賊的事情嗎?”薛蜉羽向薛蜉生身旁湊了湊,小聲問道。薛蜉生搖了搖頭,薛蜉羽繼續說道:“我是聽仆人說的,就在咱們去張府吃飯的時候,但是好像什麽也沒丟,隻是迷暈了幾個仆人,貌似還是野草趕走的。”薛蜉生一臉困意,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薛蜉羽一臉驚訝,抱著薛蜉生前後搖晃,道:“阿姐,你就不想知道他們是為什麽來嗎?”薛蜉生被晃的更是暈,連忙阻止薛蜉羽,道:“啊,好好好,那你準備怎麽辦?”薛蜉羽拉起薛蜉生的手,道:“跟我去野草那裏。”


    打著油紙傘,二人快步走到葉隨風門前。薛蜉生指了指門,道:“阿妹,你說隨風還會讓咱們進去嗎?”“問問不就知道了。”隨後便去敲門。剛敲了一下,門便開了一條縫。薛蜉羽小聲說道:“阿姐!門沒有鎖。”薛蜉羽剛要推門進去,薛蜉生扯了扯薛蜉羽的衣袖,小聲說道:“咱們這樣貿然進去,是很不禮貌的。”此刻屋子裏的葉隨風早已聽見門外的對話,並沒有理會。二人又在門外交流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屋子。


    進屋子第一眼,薛蜉生和薛蜉羽便看到了散落在床上的各種東西,而葉隨風正四處翻找。薛蜉羽看了看薛蜉生,心想:莫非他這是要離開了?薛蜉生也是疑惑,便問道:“隨風,你這是......幹什麽呢?”葉隨風沒有理會,繼續翻找。薛蜉羽注意到桌子上有一支白玉笛,正想仔細打量一番。葉隨風伸手取過笛子,道:“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樣是很沒禮貌的。”


    薛蜉生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我們聽說昨夜家裏進賊,就想來問問你怎麽回事,聽說......是你趕走了他們。”葉隨風收起笛子,道:“沒什麽事。”薛蜉羽一直在意那隻笛子,便問道:“嘿嘿嘿!野草,你那隻笛子叫什麽啊。”


    葉隨風沒有理會,走到桌子旁邊,關上窗戶。拿出布袋,將自己的找出來的書籍一本一本的放進布袋裏。“嗯?”薛蜉羽走到布袋旁邊,發現裏麵的書基本都破舊不堪,薛蜉羽拿起一本,看到書邊都起毛了,一臉嫌棄,道:“野草啊,這樣的書你怎麽還留著。”薛蜉生也拿起一本,看到書的名字:《寒骨散》。“好邪門的名字。”簡單翻看了幾頁,道:“隨風,你是知道的,咱們薛家不許這種亂七八糟的功法出現,被父親發現可就不好了。”


    薛蜉羽一把奪走薛蜉生手中的書,道:“阿姐!不要那麽死板,不讓爹發現不就行了。”剛要將書放回袋子,手上的書卻被一股外力打了出去。薛蜉羽心裏一驚,仔細看卻倒吸一口涼氣,隻見一支箭射穿書插在牆上,薛蜉羽還未反應過來,就被身旁的葉隨風推了一下,撞在牆上,葉隨風也借力拉著薛蜉生退後。


    薛蜉羽和薛蜉生驚魂未定,葉隨風早已拿起身旁的劍慢慢移到窗戶旁邊。不過片刻,又射進來三四支箭,葉隨風知道不能坐以待斃,但是這裏還有薛蜉生和薛蜉羽,隻能先離開這裏。葉隨風輕聲移到畫的旁邊,取出“墨竹”。


    正想著怎麽帶著薛蜉羽和薛蜉生出去,外麵便響起了一聲聲慘叫,隨後大門被踢開,方許拿著大刀走了進來,葉隨風看到進來的是方許,便放心下來。方許一看到三個孩子都安全,甚是激動,但方許知道現在可不是感慨的時候。


    “跟我走!”方許讓他們快速離開屋子,臨走,葉隨風順手將桌子上的布袋背在身上。一出門,葉隨風就被眼前的景色驚到了:遍地的血跡,散落的武器,還有不計其數的屍體,基本都是侍衛仆人,極少數是黑衣服的,一看便是入侵者。“這......這是到底是怎麽回事。”薛蜉生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場景。而薛蜉羽更是害怕的捂著嘴哭了起來。


    “不能磨蹭了,快去薛郎那裏。”方許加快腳步,葉隨風移開了目光,薛蜉生也拉起哭泣的薛蜉羽,跟上了方許的步伐。


    薛定天的寢室內。薛玉華和薛雲華緊縮眉頭,坐在木桌旁,薛定天也沉著臉,四處走動,還有一人坐在床上,此人便是薛贏天的妻子林泠。


    方許帶回了三人。一看到四人都安全,薛定天便舒了一口氣,道:“你們沒有受傷吧。”薛蜉生搖了搖頭,林泠將薛蜉生和哭泣的薛蜉羽領到床邊。薛定天歎了口氣,對方許說道:“找兩匹馬,你和風兒一人騎一匹,帶著蜉生和蜉羽,馬上趕去太原。”方許大驚,道:“薛郎,這樣你們怎麽辦。”“父親......”薛蜉生起身。“這是我們的決定,你們不必多說了。”薛玉華道。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緊張的氣氛。薛定天打開門,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隻見薛贏天一身血,狼狽的站在門口。“贏天!”林梓站了起來,眼眶裏頓時有了淚水。薛定天剛將他扶進屋,薛贏天就“咚”的一聲跪在薛雲華的麵前,哽咽道:“三叔父,我......我沒保護好薛義,對不起......”


    “義兒......他......”薛雲華顫抖的站起。薛玉華連忙扶住薛雲華,“我們在沒有追到他們,回來的時候卻遭到埋伏,薛義為了救我,中了毒箭,一隊人隻剩我......一個人回來了。”聽到薛贏天的話,薛雲華頓時氣火攻心,頭暈眼花。薛玉華將他扶回座位上,薛定天扶起薛贏天,問道:“兄長,是同一幫人嗎?”薛贏天搖了搖頭,道:“沒見到人,隻有從林中射出的箭!”“箭?”薛定天心中一驚。薛蜉生突然想起他們遭遇,道:“父親,我們也遇到了相同的事,他們是從屋子外麵射箭的。”


    林泠將薛贏天扶到床上,薛定天緊縮眉頭,“定天,讓孩子們走......讓他們走。”薛雲華紅著眼睛,憤怒的喊道。方許不知所措,道:“薛郎......”“你不必再說了。”薛定天打斷了他,道:“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方許也不再說話,薛定天摸了摸薛蜉羽和薛蜉生的頭,道:“要聽方許的話,等事情完事,我就把你們接回來。”又找來葉隨風,道:“風兒,她們倆個就拜托你了。”葉隨風道:“放心吧叔父,我會保護好他們的。”薛定天點了點頭,招來方許,道:“現在帶他們走。”方許開門看到了眼前的場景,嚇得後退了幾步,說道:“或許......我們想走都走不了了。”


    一片狼藉的院子中,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黑衣蒙麵人,多達幾十名,正虎視眈眈的看著薛定天的寢室,猶如一隻隻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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