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塚武藏眉微鎖:“你到底想說什麽?”


    代鐸淡淡地說:“大戰來臨之前,大夥都會選邊站隊,就是本官也不例外,能通常大家都會站在優勢的一方,現在榮王爺看似已經站了上風,可這個優勢究竟能持續多久,大家都說不好,畢竟乾隆做了那麽久的皇帝,在民間的聲望也是不錯,而榮親王就不一樣了,畢竟他跟乾隆相比卻差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大勢,所以在這個時候,選邊站隊的人則忌的就是畏首畏縮,既然我們已經選定了榮親王,那就必須堅定地站在他這一邊,幫他贏,隻有他贏了,鬼塚先生才能有重返東瀛的機會,本官才能實現自己心中的抱負,若是他敗給了乾隆,那我們才真的是一點機會都沒有,所以我這邊仍會不計一切地的謀取江南江北兩座大營的兵權,事情成功了,自然是萬事大吉,可如果失敗了,我們就必須做最壞的打算,將鄂爾多對王爺的威脅降到最低。”


    鬼塚武藏自然是聽出了代鐸的話中之意:“但不知代大人想要讓老夫怎麽做?”


    代鐸回答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幾十萬的大軍要北上勤王,所消耗的物資可不是一個小數,保證軍中的消耗,鄂爾多就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糧草官,而是這個糧草官最合適的人自然也就是方德了,雖然方隆號是不存在了,可在他各地富商中的人脈卻依舊存在,若是由他出麵說服那些富商,他們就有極大的可能站在鄂爾多的一邊。”


    鬼塚武藏問:“你是讓老夫除掉方德?”


    代鐸頷首:“除掉方德是最直接的方法,而且他現在不在杭州,而是在去海寧的途中。”


    鬼塚武藏說:“榮王爺已經派出府中內務總管去處理這件事了。”


    “鬼塚大人最好還是親自走一趟,就算是空走一趟,那也無所謂,可若是內府總管對付不了方德,鬼塚先生出手除掉可就立下大功了,要知道方德可不是誰就能隨隨便便對付得了的人,這些年來要對付他的人可不少,可他卻仍然活得好好地,更何況此次他身邊可是高手如雲,本官少林那邊已經傳下了寺中最高等級的玉佛令,要求沿途與少林有關的門人、幫會門派,沿途清道保護,王爺這次派出的高手雖然不少,可本官卻仍得不太保險,尤其是對付方德這樣的人。”


    “老夫知道了。”


    鬼塚武藏雖然嘴上答應得好,可事實上他並沒有將代鐸這話放在心上,在他心裏方德就是一介商人,在曆朝曆代中商人地位都是極為尷尬的存在,位於四民之末,在當朝的眼中,他們就是一群不視生產,將東西搬來搬去的地老鼠,雖然他們手裏是有點錢,卻隨時會被官府當作任意索取的對象,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就以元末明初時期的天下第一首富沈萬三為例,他因為錢財太多,成為了朱元璋打壓的目標,就算他最後散盡家財都險些連性命都不保,最後還是因為朱元璋的皇後馬秀英的一句話,才逃過了一難,經一難之後,那些富賈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危機,就算是自己積累下千萬的家資都比不上皇家的一句話,是以小點的商賈對外都是藏著掖著,較富一些的商賈都千萬百計地與官府中人搭上了勾,互為臂佑,至於那些遠近聞名的大商賈他們則企圖擺脫自己的地位,有些攀附權貴、有些則資助那些有野心、有企圖的藩王,卻造成商賈的危機感,是以為自保,他們除了與官府中人相互勾連,互為依仗,更有的人會依附當朝權貴或資助一些有野心的藩王,以求能藉此機會改變自己的賤商的身份地位,這種情形一直延續到清末,但是接下來的事卻直接讓他怒火中生,在離開杭州之後,他就接到忍者門的線報,就在昨天夜裏,方孝玉親自率著八旗子弟與一眾高手,一連撲滅了忍者門在閩浙的三處隱蔽窩點,擄走了他們積攢下來的大量財富。


    雖然忍者門現在的身份是海盜,但是在他們投靠榮親王之後,卻將自己的勢力拓展到了沿海周邊各省,起初他們隻是銷售一些自海上擄掠而來的貨物,並采購一些海上生活所需的生活必需品,時間一長鬼塚武藏覺得還可以,就讓門下在沿海各省建立起了屬於自己的據點,也開始承接一些人頭買賣,海上的生活雖然是無拘無束,可這人總是延續後代,娶妻生子的,要延續自己的子嗣,生兒育女,雖然他們也可以在過往海商那裏擄掠一些育齡婦女,為他們開枝散葉,可擄掠而來的婦女終究是僧多粥少,那些育婦女還不夠頂層首腦分配的,如何能輪到那些底層的手下,很多時候那些底層手下也隻有望而興歎的份,對此是有怒而不敢言,要知道在忍者門上下級的等級可是相當嚴格的,頂級的忍者往往可以決定下級忍者的生活,雖然此事最終讓鬼塚武藏給壓製了下來,可這問題終究還是沒有解決,總有一天他會跟海底火山一樣徹底地暴發出來,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整個忍者門可就真的要完了,徹底地解決這個問題,你就必須考慮如何上岸這事,東瀛那邊他們暫時是回不去了,就隻有將目光轉向了大清這邊,所以在榮親王招攬他們時,雙方才會一拍即合,由於得到了榮親王的支持,他們在沿海各省建立起自己的秘密據點之外,自然是相當的順利,被方孝玉剿滅的那三個窩點,那是他們花費了巨大的財富才買通了各地的官府,才建立起來的據點,卻沒想到這麽一夕之間讓方孝玉率著一群八旗子弟給不費吹灰之力給剿滅了。


    對此鬼塚武藏也是非常地憤怒,方孝玉怎麽敢這麽做,雖說五枚師太是死在了他手裏,可他們忍者門與方家可從未有過恩怨交際,衝動之餘他幾乎要衝出去跟方孝玉拚命,然而就在他要衝出去跟方孝玉拚命時,他卻見到了方孝玉身邊還守候兩人,這其中一人竟然是閩浙總督鄂爾多,而另一人他也不陌生,那人竟然是乾隆駕前的侍衛統領鷹爪王白振,見到這兩人他自然是不敢妄動了,無論是鄂爾多還是白振那都是他不能招惹的存在,於是他也就悄然而退。


    方孝玉這邊他是不能招惹,可方德那邊可就不一樣了,既然你兒子挑了我忍者門的據點,我就讓你用自己的命來賠,這很合理吧,你兒子這邊是高手如雲,基本上是無懈可擊,可你那邊就不一樣了,至少你那邊還沒有鄂爾多與白振這樣的高手坐鎮。


    當方孝玉剿滅忍者門那三個據點時,橫山杏子跟著父親也在遠處觀望著那些八旗子弟,那些八旗子弟的武功殺伐是差了許多,可在相互配合上卻是相當的嫻熟,尤其是在圍敵、殲敵、追敵這份上,他們每個人手上可配有一張連弩,根本就無須與敵人過多的接觸,反正他們一個人都配有好幾個包衣奴才,那些包衣奴才每個人都配有強弓弩箭,牽著那匹大宛良駒,對著敵人根本就無需接觸,隻需要對著來敵遠遠地放箭就行了,當敵人衝到身前時,他們也不會刻意的阻敵,而是向兩側散開,讓過敵鋒,然後遠遠地跟在敵人後麵放箭射殺落後的對手即可。


    對此戰法橫山杏子根本就認同:“妹夫他們這種打法也太無恥了吧,有本事你就衝上去跟人家真刀真槍地幹,怎麽能使用這種賴皮戰法,沒得讓人瞧不起。”


    “你很瞧不起方孝玉這種打法麽?”


    橫山十兵衛自然不會跟橫山杏子一樣看不起這種打法,他的臉色顯是十分地凝重。


    橫山杏子自然是點頭:“其實妹夫的武功還是很強的,即使是與當世一流高手決戰,他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可是你看看他的打法,不過請了白振與鄂爾多兩大高手當保鏢,就是手下也是全用弩箭,根本不用跟敵人接觸,就覺致敵人於死地,就連追敵也是遠遠地跟在人家後麵用弩箭射殺,這根本就不是江湖上的打法。”


    “那你覺得他這套戰法如何?”


    橫山杏子忍不住地說:“就是有些太過無恥了,江湖搏殺你居然用弩箭。”


    “你錯了,”橫山十兵衛回答說:“殺人它就是殺人,用什麽都一樣,至於孝玉他隻不過是將軍中的一些戰法運用到了江湖搏殺之中,以此來達到消滅敵人,保護自己的目標,若是情知不敵,還傻傻地抱著頭往上衝,那不是傻就是蠢了。”


    橫山杏子一雙眼睛睜得很多:“父親大人很讚同妹夫這種打法?”


    橫山十兵衛回答說:“在戰場之上你先得保證自己能夠活著,然後你才能得到自己所需的榮耀,一旦你失去生命,就注定會被人掃入曆史的塵埃,隻有活著你才能得到自己所要的榮耀,包括財富、權力、金錢、女人和地位,若是你死在了戰場之上所有的這一切都會變得與你無關,你的財富、金錢、權力都會被人奪走,就連你的女人也會變成別人的女人,要保護自己的一切,你首先得保證自己活著,隻有活著你才能談到其他,所以支那的兵法大家孫武才會將全伍為上戰場之上有最高奧義,但是自古以來,很有人能做到這一點,但是方孝玉今天卻無疑是做到了這點,隻可惜他隻是我們橫山的半子,若是他是我們橫山家的子嗣,則可保我們橫山家的百年榮辱。”


    橫山杏子沒有說話,在她的眼裏父親對方孝玉的評價也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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