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之後,方孝玉自然是無法入睡,就翻閱起了白泰官留下的拳經,對於白泰官留下的拳經,他並不陌生,書所記載的武功,都是以前他曾經練過的武功,可是翻到了最後,他發現後麵竟然多了新續幾頁,那幾頁分明就是後來新續的,墨色與前麵根本就不一樣,散發著淡淡地墨香,那幾頁上記載的根本就不是什麽武功招式,而是白泰官個人對武道上的一些理解。這幾頁分明是後來新添的幾頁,就連墨跡跟麵前的都不一樣,在後來新添的幾麵上,白泰官竟然提出了一個武學全新的境界,那就是瀕臨死亡的臨死境界,臨死的境界就是指人在死亡前看那一瞬間的感受,在那一瞬間,時間就象是停止了一般,人的動作在這一刹那仿佛變得極慢,細小的東西在眼裏也會變得極大,人體的潛能也分完全的激發出來,為了擺脫生死的籠罩,人的反應也會變得比平時快得多,這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垂死掙紮,而真正的高手,他們的反應都比常人快得多,通常都能把握住那一眨那間的機會,以極為迅捷的速度擺脫死亡的籠罩,並反敗為勝。在這裏他明確地指出武功的修練,就是鍛練高手在那一瞬間的反應,同時也是心的修練,心的修練通常分為動與靜的兩種,所謂的動即是多打實戰,通過實戰讓心中的恐懼感慢慢消失,克服遇敵來襲時不由主的眨眼,後退,腿發軟,肢體發顫等毛病,隻有將這些毛病克服了,才真正的進入了實戰的殿堂,而所謂的靜卻是通過冥想、靜坐、苦禪等方式提升自己的精神力量,譬如意識力,平常心的修練,對痛苦的忍耐,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但是當武功發展到這個時代,對於心的修練,高手都選擇了靜的修練,對於動的修練反而不怎麽重視,這麽一來武功也就失去了本身所應有的意義,這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能說不能打,甚至是有仍因為靜的修練導致精神失常,胡言亂語,於是走火入魔這個本來屬於修道煉丹的術語也出現在了武術界,動的修練的次序則是基本技藝——身體的反應——實戰積累——身體極限的突破——精神修煉。


    當方孝玉的武功進入化境之後,他的身體素質與技擊,包括識覺、視覺都已經有了很大的提升,尤其是精神境界更是進入武道傳說中的至誠之境,到了這種境界的高手,他們都能將視覺、識覺擴散到數裏之外,準確地洞察隱伏的危機,進入覺險而避,雖然方孝玉在無意識進入了這個境界,但是要真正的與那些超一流高手相比,還是有所欠缺,他現在所需的就是通過實戰達到個人身體極限的突破,而白眉也說過一個高手要想取得武道上取得的突破,他就必須在生死間不斷地磨勵,而方孝玉所能想到的修練方式就是空手入白刃。就是讓橫山櫻子拿著把極鋒利的刀對著自己亂劈亂砍,自己所要做的看準,赤手去抓住刀身,將刀奪過來,這樣做的危險是非常大的,若是注意力不集中,或者出手稍慢就有可能被砍掉手,甚至是被砍掉腦袋都是有可能,這種生死關頭的注意力是種極為危險的訓練,也是突破瓶頸高手最後才會考慮的嚐試,但是這種訓練卻也不會失傳,實際上有不少殺手集團,或者是東瀛忍者為了訓練一個優秀的殺手或者上忍通常會逼迫訓練者采用這種方式訓練,結果可想而知,通常上百上千參與訓練者,能獲得生死關頭注意力的優秀殺手最多也不過兩三個,而忍者集團能過這種這種訓練的特忍、上忍更是少之又少,其他的人不是在訓練中變成殘廢,就是在訓練中丟了性命,橫山櫻子雖然不是忍者,但是對於這種訓練的殘酷還是知道的,若是讓她拿著刀對著一個陌生人猛殺猛砍倒也罷了,可方孝玉那是一般人麽,那是她的未婚夫,你讓她對著自己的夫婿狂劈猛砍,她根本就過不了自己那一關,畢竟她不是一個殺手,所以她才會讓自己的姐姐來替代自己,幫助方孝玉訓練。


    雖然找不到合適的陪練,但是方孝玉並沒有放棄,還是決定將通過鍛練將自己的身體協調性調節到最好再做打算,於是次日,方孝玉仍然起得跟往常一樣很早,不到五更他就來到了白園後園瀑布前一如往常地練功,他練的正是白眉傳給它的五段錦,五段錦源自八段錦,和釣蟾勁一樣都是門養生類功法,但是八段錦比釣蟾勁更注重肢體的鍛煉與周身的協調,它是以五髒氣血流轉為君,肺髒鍛煉為臣,肢體鍛煉為佐,其動作柔和緩慢,圓活連貫、鬆緊結合,動靜相兼,神與形合,形與意匯,雖然它不是什麽克敵製勝的武功法門,強身健體、調理身體、延年益壽方麵有著獨到的過人之處,有人說此功法是有睡仙之稱的陳摶老祖所傳,也有人說他是內家拳的宗師張三豐所創,甚至也有人將它與古時的神醫扁鵲華陀掛鉤,眾說紛雲,不足而一,但是它最初的有形記載卻是出現在南宋洪邁撰寫的《夷堅乙誌》當中,崖山一戰,南宋徹底滅亡之後,它才逐漸地流落至了民間,被一代道家高人張三豐收入了武當,將其與武當長拳同時列為入門功法,但是由於這套功法並不具備太大的實戰能力,漸漸地也就被人遺材棄用,束之高閣上百年,直到武當上代掌門白眉於藏經閣中發現此套功法,深加研習,才發現了這套功法真正的價值,通過幾十年的編撰、整理,取其精華,棄其糟粕之後,方才傳給了方孝玉,原本他也有意將這套功法傳於馮道德,但是還沒有等他傳授,馮道德就聯同代鐸背叛了他,他也就絕了傳功的意思,後來更有人在它的基礎上創出了七段錦、五段錦,不過這些功法雖然具有強身健強的功法,但與八段錦相比,卻已經是落了下乘,其流傳度並不是很廣,僅僅隻是在一些小圈子流行,最終消失於茫茫人群之中。


    初時方孝玉隻是隨意的練練,但是當他徹底地沉浸在當中時,卻是很自然地進入到了一種無意識的玄妙之境,他的識覺跟觸覺更是在無意間中釋放了出去,當他的識覺與觸覺識覺釋放出去之後,立時就將周圍的一切動靜盡收腦海,即使隱身於數十丈的橫山杏子都不例外,由於沒有發覺對方的敵意,他也沒有馬上喝破,因為他發覺橫山杏子的武功並不在自己之下,而他要取得武道層次上的突破,就必須有位不弱於己的高手充當磨刀石,在這一點上橫山櫻子這個陪練根本就不合適,而這兩位正好充當這個角色。


    相比之下,橫山杏子的識覺就差了些,當她發現方孝玉那套功法並不具備殺傷性時,就自隱身走了出來,向這邊款款而來,直到十來丈外才止住了腳步。


    發現到橫山杏子的接近,方孝玉立時就退出那種玄妙的境界,停止了習武:“誰?”


    橫山杏子微笑,朱唇輕啟:“小女子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方孝玉,小女子初入中土,小女子就聽聞方家二少爺是個百年難遇的武道天才,所以特來請教一二。”


    “你認識我?”


    方孝玉很意外。


    橫山杏子頭點點:“不滿十七年的貢生在閩浙可不多見!”


    她已語聲中拔刀。


    那是一把東瀛武士刀。


    刀如雪,的確是把好刀。


    但是刀一出鞘,方孝玉就感到了一股濃烈的戰意,這是一個不弱於己的對手:“我們有仇?”


    “沒有!”橫山杏子搖頭:“沒有,小女子隻為印證武道,還請方少爺不吝賜教。”


    “姑娘可是來自東瀛?”


    橫山杏子微微一笑:“有朋自遠方來,方少爺你應該準備待客才是,何需對小女子的來曆刨根問底,既然小女子是來找方少爺印證一身所學,即使是殞於方少爺之手,那也是小女子自身習藝不精,方少爺也無許內疚,更何況小女子也想知道自己和方少爺你這位武學天才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語聲中她和速度驟然加快,疾步衝向方孝玉,人在途中,她的刀已對著方孝玉疾劈而出。


    她的刀法劈出時,方孝玉竟然看到了一道刀芒,那道刀芒除非是武道到達了一定的境界才能催生出來的,在這一瞬間,方孝玉自她的刀勢間已感到了一種濃烈的死意,那刀法竟似專門為殺人而創的刀法,刀一出就帶森森的寒意,就仿佛是來自陰間的刀法,方孝玉在這一瞬間竟然是毛骨悚立,橫山杏子的武功竟然不在她之前所遇的任何一位高手之下,若是他此刻有兵器在手,還能招架一二,隻可惜他現在是赤手空拳,想以血肉之軀去和橫山杏子的刀硬拚,根本就是找死,但是他的武功終究還是到達了化境,在對方的刀勢到達之前還是很自然地做出了反對,在這一刻,他選擇的是退,先避銳鋒,鶴嘯九天早已刻在了他的骨子,在臨危之際,整個人很自然地飄起,就如同疾風中的飄柳向後逸出,橫山杏子的刀芒雖快,卻也無法追上他的身子,隻在地上留下一道極深的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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