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和佐田英雄已站在了石拱橋上。


    橋,還是當年那座石拱橋。


    方德站在橋上,久久沒有說話,十七年前,他曾親眼目睹赤龍於這座橋上行刺鄂爾多,同樣也是那一年,雷老虎為了贏得跟他的那場賭局,讓雷家的門神聶剛於此橋上伏殺自己,隨後吞槍自殺,以自己的死還了欠下雷家的債。不可否認聶剛的確是個人才,也是條漢子,重情重義,恩怨分明,隻可惜他這一生都交給了雷家,為雷家所捆綁,若是他肯走出雷家,定然可以闖出一番屬於自己的天地,可惜的是他這一生都是在為雷家而活,為雷家而死,他從來從沒有真正的為自己活過,最終還賠上了自己的一條命。


    見到方德久久沒有說話,佐田英雄直接打斷了方德的沉思:“可以開始了麽,方老爺?“


    方德在這一刻笑了:“你就這麽急著比武麽,或者說,你認為你鐵定能贏了我。”


    佐田英雄:“輸贏,我沒有想過,我隻是想和你痛痛快快的打一仗!”


    ”是麽?“


    方德的聲音很淡。


    ”榮親王跟我比武的條件就是我如果輸了,就跟你好好地打一場。“


    佐田英雄的話,很簡單。


    ”你明知要被他利用你還是來了。“


    ”身為一個武士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守信,“佐田英雄如此說:”當然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榮親王說了,如果你會武功,那麽你一定是個絕頂高手。“


    方德點頭:“所以你還是來找我這個從來都不出手的人比武來了。”


    佐田英雄回答他:“方隆號能存在到現在,越做越大,自然有它的道理,身為他的主人,你怎麽可能會手無縛雞之力?”


    方德笑了:“如果我真的不會武功呢。”


    “身為一個武者哪個手上沒有一、兩個無辜的人命。”


    “有道理,”方德居然點頭:“那你知不知道我一個從來不出手的人卻為什麽要接受你的挑戰?”


    佐田英雄愣了愣:“這關我什麽事?”


    方德如此說:“你的頭腦還真不是一般地簡單。“


    ”你倒不如說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頭腦簡單,有時也是一種幸福,至少他的心思單純了,這種人如果決定去做一件事,那他就全會全力一赴,不會考慮那些雜七雜八的事,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建樹將來的成就誰會高一些,但是我可以肯定,將來你在武功上的成就一定會超過他,至少你不用去考慮那些凡俗之事,可他就不一樣了,他必須為整個橫山家族的前途負責,考慮的事情難免也就多了些,不象你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飽,我呢,也是一樣,每做一件事都有著很濃的功利色彩。“


    佐田英雄在聽。


    方德的話鋒卻在這時變了:”想知不知道我接受你挑戰的原因?“


    佐田英雄點頭。


    方德則繼續:”我隻所以接受你的挑戰,原因有兩個,一是因為你是一個可造之材,如果善加培養,當然更重要的就是立威了。”


    “立威?”


    方德點頭:“這些年來我們方家一直都很低調,除了當年我與雷老虎在賭桌上一戰之後,幾乎是沒有任何的表現,而那一戰至今已經過去十七年了,十七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人們忘掉所有發生過的一切,所以原本對方隆號有想法的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所以我必須殺一隻猴,駭住那些正準備上竄下跳的雞,正巧你在這個時候一頭撞了上來。”


    佐田英雄冷哼:“你以為你吃定我了我麽?”


    方德反問:“你說呢?”


    “既然你這麽有信心,那就開始吧,你的洋槍呢?”


    “槍在!”


    “在何處?”


    “當我需要他的時候,它就會立刻出現。”


    佐田英雄冷笑:“雖然你是我師傅的朋友,我是小師妹未來嶽父,但是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若是你傷在我的刀下,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方德在嗬嗬笑了:“看來你的武功,也沒練到家。”


    佐田英雄冷笑:“瞧不起我的武功啊。”


    “不是瞧不起瞧得起的問題,問題是你的武功真的就沒有練到家,”方德笑著說:“現在就讓我來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兵器器械隻是手臂的延伸,當武功練得到一定的境界,可天地萬物均可為我所用,手裏有無兵器並沒有什麽區別。”


    佐田英雄冷笑:“道理誰都會說,就不知道你的武功怎麽樣,希望你的武功不要讓我失望。”


    他拔刀,雙手持刀,刀雪亮,那是一把,東洋流行的武士刀。


    “說你武功不到家,你還不服呢,”方德很是失望:“難道你師父就沒告訴過你,真正的刀最具威懾力的時候是在它的鞘中,出了鞘的刀雖然芒鋒畢露,卻反而失去了一種神秘感。”


    “你真的好狂!”


    佐田英雄冷哼。


    方德搖頭:“不是我狂,是你武功還不到家,你在我麵前根本就保不住你的刀。”


    “我要到我到要看看,你怎麽奪走我的刀?”


    “那你就看好了,”


    方德在這一刻動了,他的身法好快,瞬息間人已如流雲般地到了佐田英雄身前。


    佐田英雄見到方德突然衝到眼前,雙手揮刀劈向方德,刀如練。


    但是就在他的刀揮出之際,方德的手不知怎的就搭上他的手腕,然後他隻覺手腕一麻就失去了刀。


    佐田英雄巨驚。


    ——方德居然真的奪走了他的刀。


    然後他就覺得脖子上一涼,他的刀就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一刀很快,快得讓他都無法做出任何的應變。


    方世玉見到這一幕,嘴巴也是張得大大的,一直以來,他都以為他老子就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不諳武技,卻不想他的出手竟然這麽的快。


    永寧則是雙眼直冒金星,很興奮地說:“看到沒有,看到沒有,你老子真的好帥!”


    方世玉震驚之餘,心裏不僅酸酸的,她甚至是有些在妒忌自己的老子:“他有我帥麽,他就是再帥,那也是個老帥哥,有我年輕麽,有眼無珠。”


    永寧立刻給了他個後腦勺,很鄙視地說:“還說自己是杭州小霸王,武功高強呢,可結果你隻會吹牛,就你那點點武功,你老子用半根手指就能把你戳死。”


    方世玉頓時啞了,他還視第一次見到他老子的武功,特別是他腳下的步法簡直就是行雲流水,玄奧無雙。


    ”你說我老子用的是什麽武功?“


    永寧立刻啞了,她也沒見過方德這種武功,方德的這種武功完全沒有任何的火氣,就象是有生俱來的一樣,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不過她嘴上卻沒有服軟:“你不是是什麽小霸王,打遍杭州無敵手,怎麽還你老子武功都不知道,虧你還是方家的子孫。”


    聽到永寧這話,方世玉立刻啞了。


    永寧則繼續說:“你說我學會你老子這一手功夫,還怕什麽雷老虎,你說,你老子會不會教我?”


    “教你,怎麽可能?”方世玉打擊他的積極性:“我才是方家的子孫,就是要教,那也是教我,你算是什麽人,也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外人。”


    永寧抗議:“我怎麽能算是外人,我可是你的小姑姑。”


    “小姑姑,小姑姑又怎樣?就是親姑姑那也是外人,你呢最多也就是我爹在外麵結識的義妹,換句話就算你是親生的,將來那也是要嫁給外人的,我們方家的武功不許外傳你懂不懂?”


    永寧振振有詞地說:“誰說我一定要嫁外人,難道我不能嫁給你們方家的人麽?”


    “嫁給我們方家的人?“方世玉聽得一愣:”你不會打算嫁給我爹吧,我爹已經有了三個老婆,現在外麵還有一個李小環,你插一腳進去,那就不是小三小四,而是小五了。”


    永寧馬上給了他一肘子:“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當你老子的小老婆,就是要當我也要當方家的女主人。”


    方世玉結結巴巴地說:“難不成你還真想小五上位?”


    “胡說八道什麽?”永寧杏眼圓睜:“像我這種青春美少女,怎麽可能這人家的做小?”


    方世玉這才釋懷:“我想也是,就算你想當小四、小五,你家人也不會答應。”


    “你知道就好。”


    方世玉跟著問:“可你不嫁給我爹,怎麽當方家的女主人?”


    “我說的是方家未來的女主人,不是現任的女主人,”永寧笑著說:“你呢,就是一個莽夫,隻會打功夫,不肯動腦子,若是孝玉,他絕對不會這麽問,論頭腦論智慧,就是十個你都比不上你弟弟方孝玉,再說他可是長房嫡子,不出意外的話,將來一定是他接掌方家,你說如果我嫁給了他,到時他掌管方家,那我可不就是方家堂堂正正的女主人了,你說我的主意怎麽樣?”


    “你算了吧!”方世玉在打擊她的積極性:“大家都知道孝玉和嚴詠春才是天生地設的一對,你算是哪顆蔥,哪棵蒜?“


    永寧嘴巴一撇:”他們不是還沒有訂婚麽,就算是他們訂了婚,我還是有機會,嚴詠春她有什麽來曆,充其量最多也就是一個商賈之女,我們兩家是什麽,那是世交,兩家結合,那叫門當戶對,強強聯姻,就是拋開這些不說,那我也是有權有勢又有錢,那個姓嚴的,怎麽可能鬥得過我,如果她識趣知進退倒也罷了,否則我就讓官府把她抓起來,按她一個罪名,充軍寧古塔。“


    ”充軍寧古塔?“方世玉失聲:”用不著真的這麽狠吧?“


    永寧振振有詞地說:”那就看她的態度了,如果她該主動出局,讓我心情好些,也許我會法外開恩,讓她當一個陪嫁丫環。“


    方世玉無語。


    這個永寧還真夠拚的,為了偷學一手武功,竟連自己都給賣了。


    永寧則在那浮想連篇:”若是我煉成了你老子這手功夫,這天下大可以去的。“


    當然,永寧說這話的時候,她並不知道,橫山十兵衛已經將女兒送到了方家,給孝玉當媳婦,那雷媚也正準備把自己的侄女嫁給方孝玉。而她的情敵也不是隻有一個嚴詠春。


    當自己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的時候,佐田英雄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這可不就是空手道中傳說中的無刀取,據說這門武功是空手道創始人上地完雄結合中國的空手入白刃功夫所創,並將之在東瀛發揚光大,形成了一門十分獨特的武功,叫做無刀取,自上地完雄過世之後,這門武功在東瀛已經成了絕響,再也無人練成,即使是他的師傅橫山十兵衛雖然一直以來都在研究上地完雄留下來的劄記,且苦練多年,可對這門功夫也隻是初窺門徑,要說練成還差得很太遠,可方德卻是信手拈來,還好方德並沒有殺他的意圖,若是方德有意殺他,就是十個他也得完蛋。


    “我不得不承認,榮親王雖然高估了你,可是他的高估卻還是嚴重地低估了,你的武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但是你這種武功,隻是再取巧,如果我有準,你未必能輕而易舉地奪走我的刀。”


    方德反問:“知道我為什麽要在這裏比武嗎?”


    佐田英雄不禁哦了一聲。


    “在這座橋的兩裏之外,有座酒樓,是雷家的德順樓,那座德順樓,高六層,可以說是這城裏最高的酒樓,站在酒樓的最頂層,可以將這裏的一切,都盡收眼底,如果有人想看我出手,卻又不想露麵讓我注意到,最好的方式就是呆在對麵的酒樓之上,用望遠鏡望著這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在酒樓上此刻正有一男一女注視著我們這邊。”


    佐田英雄動容“這你也知道?”


    “眾所周知,武功的練法分為三種,練骨練盤練髓,武功境界分為明勁、暗勁、化勁三種,當你的武功突破化勁,身體的一部分潛能就會被開展出來,這也就是人們常說不見不聞而自覺的境界。”


    “榮親王雖然已經高估了你,可他的高估卻還是低估了你,”


    方德很有興趣地問:“你還要不要跟我比武?”


    “為什麽不比?”佐田英雄回答說:“隻要戰勝了你,我的武功一定會進入一個全新的境界,更重要的是你這個人殺心並不重,即使是失敗了,也不會有生命的危險。”


    方德淡淡地說:“你要突破自己武功的境界,關我什麽事,我整天都很忙的,哪有時間跟你比武?”


    佐田英雄回答他:“榮親王今天能讓我來找你的麻煩,明天也會讓別人來,如果人答應跟我比武,我可以給你擋掉所有的麻煩,就當是接受我挑戰的彩頭。”


    “行,兩年之裏,我隻接受你一次打挑戰,若是你天天來找我打挑戰,我什麽事也都不用做了。”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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