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看到手下全都斷臂斷手的回來,不禁大怒:“都是些沒用的東西,連個女人也擺不平,真不知道要你們有什麽?”


    為首的打手,連忙說:“朱爺,不是兄弟們沒盡力,實在是那婆娘太凶了。”


    “她的來路都打聽清了。”


    “是,她叫李倩,和她老公方應看三個月前才來得秣歸,在城南開了幾間綢緞店,專買洋布,生意好得不得了!”


    “隻不過是個生意人竟敢惹上我們如意賭場,你贏了我的銀子,我就要你家破人亡,”朱七的語氣變得殺氣騰騰:“多找些人給我燒了她的綢緞莊,不,還是我親自出馬,我已經有很久沒放火了。”


    他的言語間盡是興奮之色,就仿佛他已看到了李小環所開的綢緞莊在大火中焚燒一樣。


    那打手連忙答應,匆匆地去了。


    當韓五娘從李小環的住處出來時,就聽到街的盡頭見鑼聲驟起,鑼聲中加著更夫高呼:“走水!救火!”


    聽到這聲音韓五娘立刻趕了過去,當她趕到那裏已是一片火海,附近的七、八間店鋪已被熊熊大火所吞沒,四周雖然盡是救火和人群,卻隻能控製住火勢的漫延,無法將之撲滅。


    就在韓五娘對火勢感到無奈之時,便聽到了李小環的聲音:“這火好看麽?”


    韓五娘回頭,就見到了李小環,月光下她衣袂飄飄,真的好美。


    “李小環!”


    “我問你這火好看麽?”


    李小環重複著這一句話,然而韓五娘卻感到了一種寒意:“你該不會認為這火是我放的吧!”


    “洛陽韓五娘還不是這種小人,”李小環如此說:“但是如意賭場絕對脫不了關係!”


    “現在我們應該是救火,而不是在這裏追究責任!”


    “你認為這火還能撲滅麽?”


    “可我們總不能就在這看著吧?”


    “既然沒有用我們還做來幹什麽,再說他們已經把火勢控製住了,咱們倒不在這裏欣賞這場火,想這麽大的火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李小環顯得很鎮定。


    韓五娘冷笑:“我沒有你這麽冷靜!”


    然後她加入了救火隊伍。


    天亮時韓五娘才拖著精疲力盡的身體回到了如意賭場。


    韓五娘回到如意賭場時,朱七與卓乘風喝酒暢談火燒李小環名下三間店鋪的英雄事跡。


    卻不想韓五娘的卻是板著一張臉:“你們可真給聶爺長臉的,居然學會了放火。”


    卓乘風一見不妙,連忙說:“二姐,這不關我的事,這全是二哥的主意。”


    朱七卻說:“我燒的是李小環的店鋪,你生什麽氣!”


    “李小環能從我們這裏贏走銀子,那是她的本事,可是你燒人家的綢緞莊,這算什麽英雄好漢,”韓五娘冷笑:“有本事你就把輸掉的銀子從她那裏贏回來,殺人放火不是道上的規矩。”


    朱七的臉立刻掛不住了:“你這是教訓我麽?”


    “你還是準備收拾殘局吧,”韓五娘說:“這件事李小環不會善罷幹休!”


    朱七冷笑:“不就是一個女人麽,難道她還能咬我一口……”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見他的親信急匆匆的走了上來:“朱爺……朱爺……,昨天那個女人又來了。”


    朱七怒:“沒用的東西,連一個女人都擺不平。”


    他起身下樓。


    當他走到樓下時,賭場裏已是一片狼藉,他的手下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而賭場的招牌更是被李小環直接折了下來。


    朱七眼眥欲裂:“姓李的,你太過分了!”


    “你們燒了我的店鋪,我要你們十倍奉還!”


    李小環一躍而起,腿踢朱七。


    朱七接架相還,雙方交手僅七招,朱七已被李小環踢翻在地。


    朱七倒地,一灰衣老者已疾撲李小環。


    他是聶天賜手下四大高手中的風入鬆。


    可是他剛接近李小環,就聽到了氣勁破空的聲音,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一串紙牌已擊中了他,人在空中,他已吐出了一口鮮血,自空跌落,倒地不起。


    “破氣神功!”


    韓五娘動容,她回頭望去,已見到了方德!


    ——方德居然練成了自在門的破氣神功。


    方德依然是一身青衣,腳穿黑布鞋。


    “方老爺?”


    方德見到她眉微鎖:“本來我對你的印象還不錯,卻想不到你與這些人竟然是一夥的!”


    “這隻是一個誤會……”


    “誤會,真的隻是誤會麽?”方德目視察韓五娘:“你們昨夜一把大火,燒了我十間店鋪,傷了十三人,這也是誤會麽?”


    韓五娘無言以對。


    方德固然說的是事實,更重要的是她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種掌生死,主沉浮的大氣。


    “本來我也不想過問江湖上的事,可是你們做的也太過分,對於所有的商家和傷者你們都必須有個交代,”方德似是說一件極為尋常的事:“縱火凶手交於官府發落,回頭告訴聶天賜,有什麽事讓他親自來找我,否則他這個賭場就不要開下去了。”


    方德走。


    李小環跟上。


    她走時自然帶走朱七與如意賭坊的招牌。


    卓乘風忿忿不平:“二姐,你就這麽讓他們帶走了三哥和我們的招牌!”


    “方應看,我們惹不起,”韓五娘說得很慢:“如果他會武功的話,那就一定是個絕世高手。”


    “那我們怎麽辦?”


    韓五娘一字一字地說:“馬上知會聶爺,這件事不是我們所能處理的。”


    聶天賜第二天就到了如意賭坊,賭坊出了這麽大的事,他不出麵是不行的,他的目光從韓五娘,風入鬆,卓乘風三人的臉上逐一掃過:“......早就告訴了你們多少遍,身在賭界就要守賭界的規矩,人家能贏走銀子,那是人家的本事,如果別人都在我們這裏輸銀子,你們就要殺人放火,我們的賭場還會有人來賭麽?可你們真夠出息的。為五萬兩銀子就燒了人家七家店鋪,還死了人。”


    卓乘風連忙說:“這是三哥瞞著我們做的!”


    “是誰的責任以後再說,現在先把人給我撈出來,朱七現在何處?”


    “府衙大牢!”


    聶天賜吩咐風入鬆:“拿兩萬兩銀子去一趟衙門,把人保出來。”


    “我們已經去過去了,”說話的是韓五娘:“可是知府大人說阿七這件事鬧大,而且燒死了人,他也不敢做主!”


    聶天賜冷笑:“他每年收我十萬兩銀子,居然和我打起了官腔!”


    韓五娘遲疑著說:“知府大人說,這件事隻要事主不追究就好辦!”


    “那好,”聶天賜說:“你就親自和他們談一談!”


    可是韓五娘見到的卻是李小環。


    “怎麽不見方老爺?”


    “外子身體有所不適,有什麽話和我說也一樣!”李小環神色極淡。


    韓五娘強壓不悅,說:“我們聶爺說了這件事是我們不對,他讓我來和你們商量一下怎麽解決這件事?”


    李小環獅子大開口:“一口價五十萬兩,我們保證不會追究!”


    韓五娘幾乎跳了起來:“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你七間店鋪值這麽多麽?”


    “六十萬兩!”


    李小環坐地起價。


    韓五娘怒:“你不如去搶好了!”


    “七十萬兩,”李小環眼睛閃動:“再說下去就八十萬兩,當然你不可以不談,說句實話,這七十萬兩我還沒有放在心上。”


    韓五娘已冷靜了下來:“你要的是聶家全部的產業!”


    “你算是說對了,我看中的的確是聶家的產業,有了他的產業,我才能和雷家鬥,收回我父親的基業,可是我老公不許我作出違法的事,我也不想他反感,隻有等待機會,可是朱七縱火燒了我家的綢緞莊,正好給了我機會,所以你最好拒絕,什麽都不要答應,這樣我正好師出有名,在賭桌上擊敗聶天賜。”


    “你以為你是他的對手麽?”


    “我當然不是,”李小環笑:“可是我老公卻一定對付得了他!”


    韓五娘搖頭:“想不到你連自己的老公都在利用。”


    “那是我的事!”


    “你的城府的確很深,也有野心,”韓五娘如此說:“你可以利用你丈夫得到很多東西,可是你也會因此失去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然後她已起身走了。


    韓五娘本以為聶天賜聽到李小環索要七十萬兩就會勃然大怒,誰知聶天賜卻為鎮定,隻說了十個字:“約她晚上於悅賓樓接銀”。


    “對方要的是七十萬兩?”


    聶天賜說:“隻要能息事寧人,再多的我也給,你馬上去辦!”


    韓五娘答應了聲,便去準備銀子了。


    她走後,卓乘風忍不住地說:“聶爺,你真的給她七十萬兩!”


    聶天賜一字一字地說:“這個女人的野心很大,她要的不是七十萬兩,而是整個聶家在兩湖的勢力,朱七隻是給了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就算是沒有這個借口,她也會找其它的借口。”


    “那您還答應她!”


    “我需要時間搞清她的來路,如果沒有極大的靠山,她絕對不會這麽大膽,”聶天賜冷笑:“等我摸清她的底細,就會將她連根拔起。”


    說到這裏聶天賜身上已發出了一股殺意。


    感到這股殺意卓乘風不禁退了幾步。


    華燈初上時,聶天賜就在酒樓上見到了李小環。


    陪她來說是太湖三十六寨的總瓢把子古樂天與兩湖巡撫葉廷琛。


    今天的李小環一身藍衣,不施脂粉。


    她雖然不施脂粉,卻顯得很嫵媚。


    桌上的酒菜很豐盛。


    在見到古樂天與葉廷琛時,聶天賜暗自震驚,李小環也太神通廣大了,居然連這兩座大神也請出來了:“方夫人真是神通廣大,居然連請葉巡撫與古前輩也來給你捧場!”


    “這裏可是你聶爺的地盤,小環不能不多加小心!”


    “七十萬兩雖然不是個小數,但是聶某還拿的出來。”


    “七十萬兩,開什麽玩笑?”李小環的臉色突然寒了下來:“我說的是一百萬兩!”


    “一百萬兩,你開什麽玩笑!”


    聶天賜幾乎跳了起來。


    李小環冷笑:“一口價一百萬兩,我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聶天賜已冷靜了下來。


    ——李小環來者不善,所謀不小,他必須小心的應付,不然可當真要陰溝裏翻船了。


    “一百萬兩,我有,但是你拿得動麽!”


    李小環卻笑了:“你不答應最好,我還真怕你答應下來,不然那就不好玩笑了。”


    “什麽意思?”


    “賭場的規矩,當雙方的矛盾不可調和時,就以賭來解決,輸的一方一無所有,任由對方發落。”


    聶天賜笑,大笑:“以你的賭術就是再練十年也不是我的對手。”


    他這些年縱橫賭界可是無一敗蹤。


    “你不敢麽?”


    聶天賜問:“什麽時候?”


    “明天午後,”李小環說:“這場賭局就由古老爺子與葉巡撫做個見證,賭的一方,留下家業,永遠不許涉足賭場。”


    “依你,”聶天賜精光閃動,他已動怒:“希望你有兩把刷子,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李小環與聶天賜在悅賓樓會晤之際,韓五娘則再次進入了方家的內宅。


    她人尚在牆上,就聽到了方德的聲音:“既然來了,就請現身一見,何必鬼鬼祟祟!”


    韓五娘隨聲望去,就見到了獨坐院中的方德。


    月光下的方德,方德一身布衣,在他麵前的石桌上放著一壺茶,一隻杯子,他在品茶。


    韓五娘不禁動容,方德好強的耳力,她離他少說也有十五丈之遙,卻還是讓對方發現了,然而就在她準備現身之際,卻聽到了衣袂之聲,原來對麵的牆上已有一青衣小帽的俊俏後生,先她而出,出現在了方德麵前,隻聽他笑嘻嘻地說:“方大哥你好強的耳力,我躲那麽遠,卻還是讓你發現了,佩服佩服!”


    方德眉心微鎖:“我不是和你說過,讓你別來我家麽,你怎麽就不聽話?”


    那後生笑著說:“我知道嫂子很會吃醋,但是她不會吃一個男人的醋吧!”


    “這麽晚了來找我做什麽?”


    方德的聲音很淡。


    那後生居然在他麵前坐了下來,理直氣壯地說:“咱們既然是好兄弟,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所以我知道你一個人悶得發慌,所以就來陪你聊天了,你說你上那裏找象我這樣的好兄弟!”


    方德不禁笑了:“這麽說我倒要好好地謝謝你了!”


    “不客氣,不客氣,咱們都是自己人嘛,不用這麽客氣,”那後生眼睛閃動:“不過你一定要謝我的話,我也不會客氣,金銀財寶我有的是,你就隨便教我一點賭術好了,我保證將它發揚光大!”


    “我哪裏會什麽賭術,不過你一定要學的話,我可以介紹一個高手給你認識,不會人家會不會收你這麽頑劣的徒弟我就不知道了。”


    “誰?”


    方德將目光投向韓五娘瞞身的地方:“韓大姐,你出來麽!”


    韓五娘苦笑,現身走出,這才的耳力實在是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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