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行在出來後,高進忠心中充滿了喜悅,隻要他滅了南少林,擺在他麵前的就是一條通天大道,將來的仕途勢必一番風順,但是與此同時他對方德卻也充滿了疑惑,他作夢也想不到乾隆會與方德義結金蘭,但是他卻深信隻要有方德在一天,即使自己犯了多大的什麽錯,乾隆都不會為難與他,想到這裏他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看方德了。本來他是滿人,也是官宦子弟,隻因父親得罪了當朝權貴,全家被抄,隨同家人一起被發配雲南於披甲人為奴,途中他僥幸逃了出來,並遇上了方德,與他義結金蘭,二十萬兩白銀為他藝能蔬通各方渠道,捐了一個總兵的替他空缺,其後他憑著自己過人的膽識與才智得到了鄂爾多的賞識,並屢建奇功,被鄂爾多提拔為杭州提督,這一切雖源於他的努力,可是他知道沒有方德相助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於是他備下一份重禮,來見方德。


    見到高進忠提著重禮前來,方德實在是有些意外:“高大哥你客氣了,大家都是自己兄弟,何必這麽客氣!”


    “沒有兄弟你的相助,就不會有今天的高進忠,”高進忠卻笑著說:“再說幾天之後,我會調任福建,這一走可能很多年都見不到兄弟你,所以在上任之前也該過來看看兄弟你與二娘,就一點小禮,l略表一點心意,你不會打兄弟我的臉吧?“


    方德聽得一愣:“什麽時候的事?”


    高進忠回答說:“就這幾天,吏部的調令很快就會下來。”


    方德沉思了一會,然後對歐陽四海說:“到帳房取三十萬銀票來。”


    歐陽四海還沒有答應,高進忠連忙叫住了歐陽四海,然後對方德說:“方弟,你這麽做,我就不敢再登門了……”


    “聽我說!”方德打斷了他的話:“福建不是我們自己的地盤,處處都用得著銀子,官場凶險無比,可謂是翻手為雲覆手雨,在杭州這邊,有鄂總督為你罩著,你什麽都不用抄心,可在福建就不一樣了,一年春秋兩敬,你是免不了的,這上上下下沒有幾萬兩銀子打點,你這個提督也坐不穩,我不希望我的兄弟因為銀子挺而走險,要當官咱就當一個堂堂正正直的好官,我不希望你與那些烏漆八糟的人為伍,做兄弟的我可不希望將來的你誹滿天下,謗滿天下,若是這官實在是當不下去,那就辭官吧,有了這批銀子你到哪都能做一個富足的田舍翁,。”


    高進忠心中一陣激動,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些年來也隻要方德如此真心的對他。


    方德卻笑了:“其實你也不用這麽感激我,這些銀子就當我存在你那裏,沒準兄弟我那天混不下去,窮得快要飯了,你再把銀子還給我也不遲。”這當然隻是一句玩笑話。然後他就讓歐陽四海去取銀票了


    既然方德這麽說了,高進忠沒有再推辭,從歐陽四海手裏接過了銀票。


    雖然他接過銀票時並沒有打算將之用掉,而是準備將之當做一份懷念留在身邊,直到永遠,過了一會,他才說:“我這幾天就要離開杭州,我走之後你要小心點雷老虎,那小子根本就是一個亡命之徒,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如果他在賭場上對付不了你,就一定會向你下黑手,若有可能和話,我還真想等到你們的賭局結束之後再去福建上任。。”


    方德笑了:“你就不要為我擔憂了,雖然你不在杭州,可鄂伯伯他不是還在麽,有他在雷老虎他還翻不了天。”


    高進忠不無擔憂地說:“雷老虎的確不足為慮,但是再他身後還有一個榮親王,這兩個人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方德頷首:“榮親王的確是來者不善,所以我必須敲山震虎,我把雷老虎打得越狠,他就會越收斂,否則他會越來越過分,得寸進尺。”


    高進忠點頭:“你說得也有一定的道理,隻可惜我不能陪你打這一戰,不過我在不在都無關大局,你新結識的東方義兄也到了杭州,他可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如果你遇上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可以找他幫忙。”


    方德笑了:“如果我連一個雷老虎也對付不了,那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好了。”


    “那倒也是,”高進忠展顏而笑:“不過,你還要小心一個人。”


    “誰?”


    高進忠一字一字地說:“聶剛!”


    方德眉微鎖:“聶剛?”


    這對他來說是個陌生的名字。


    “這個人你絕對不能輕視,”高進忠的臉色凝重:“雖然他名不傳於江湖,但是他和雷媚卻是雷家的兩個門神,聽說雷媚是個武學奇才,是武當白眉道人唯一的一個女徒,她的武功和智慧都不在四海之下,聶剛則是更為了得,雖然江湖上沒有他的名字,可事實上他卻是北聖手雷振天自小收養的一個孤兒,就連雷老虎也得叫他一聲師兄,自北聖手退隱之後,一直是他在打理雷家,直到雷老虎二十歲時,他才將雷家的大權交給了雷老虎,退居幕後,為其鏟除著一個又一個障礙,雷老虎能名振山東,這其中有他很大的功勞,如果你能將他納入方家,你的江山將會穩如泰山。”


    “我會記住這個名字!”方德的話說得很慢。


    他知道高進忠從不輕易誇獎任何人,他既然說了,那這個人就必有過人之處。


    “替我做一件事!”


    “你說!”


    “替我邀請賭壇判官,既然我要與雷老虎在賭桌上了斷一切恩怨,就讓他和陳知府,鄂總督一起做個見證,有這麽多人做見證,相信雷老虎他不會輸了還會賴吧。”


    高進忠頷首:“知道了。”


    高進忠回到自己的提督衙門就見到了他的副將曾參將,曾參將一見到高進忠就鬆了口氣:“大人,你總算是回來了,要不卑職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到底出了什麽事?”


    曾參將說:“我們抓住了一個紅花會的亂黨,他供出陳家洛等人躲在怡紅院,我們要不要前去搜捕?”


    高進忠說:“去看看也無妨,最多不濟也隻是空走一趟。”


    曾參將馬上說:“卑職這就點齊人馬……”


    “大隊人馬前去隻會打草驚蛇,”高進忠說:“而且這個消息也不知是否可靠,如果此去能抓住亂黨倒也罷了,若是空手而回卻是大大的不妙,若是讓言官參上一本,那可是一件很麻煩了。”


    曾參將連連點頭:“這倒也是,但是我們也不能不去怡紅院!”


    高進忠深思了片刻說:“我們必須將這個消息告知鄂大人,單憑我們自己絕對吃不掉紅花會,這麽吧,你帶一部分人去怡紅院,你馬上去總督府,讓總督大人出兵接應。”


    “是!”曾參將應了聲匆匆地去了。


    曾參將走後不久,白振便帶著三十多個大內高手來了。


    高進忠有些意外:“白總管,你們怎麽來了?”


    白振說:“這是皇上的旨意,皇上讓老夫等人配合高大人全力剿滅紅花會一幹亂黨,有什麽事你吩咐就是了。”


    高進忠聞聽也沒有客氣:“幾位來的正是時候,進忠正愁人手不足,難以捕捉陳家洛等一幹叛黨,你們正好助進忠一筆之力,好將紅花會,日月會等匪首一網成擒。”


    白振動容:“你有了亂黨的下落?”


    高進忠笑了:“這也許就是運氣吧,我的手下抓到了一個亂黨,知道了紅花會在杭州的一個秘密分壇。”


    白振說:“紅花會與日月會向來是朝廷的心腹之患,若是能將其匪首一網成擒,那可是奇功一件。”


    怡紅院!


    怡紅院表麵是個妓院,實則是紅花會設立在杭州的秘密分舵。


    陳家洛,趙半山,赤龍等人從法場脫身之後一直藏匿在怡紅院躲避風頭。


    他們本待風聲稍鬆,便撤出杭州,卻不料不止四門盤查甚嚴,城裏到處掛滿了他們的圖像,就是街上也有官兵拿著他們的圖像到處搜捕,略有和他們長得較象的人就被抓回衙門嚴將審問,以致使他們根本不敢離開怡紅院一步。


    赤龍苦笑:“想不到韃子兵搜查的這麽緊,今番是我連累陳總舵主了。”


    陳家洛微笑:“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首望相顧理所應當。”


    赤龍還想再說話,就聽到頭頂的天花板在輕輕地敲動。


    “進來吧!”


    隨著陳家洛的話音落下,隻見頭頂的天花板中間滑開一塊,然後隻見一翠衣人影從上麵冉冉落下,她正是怡紅院的紅牌姑娘柳如煙,但是卻沒有知道這個嬌滴滴姑娘居然是紅花會中的一人。


    她一下來,就向陳家洛行禮:“屬下柳如煙見過總舵主!”


    陳家洛說:“大家都是自己人無須多禮。”


    “是!”


    柳如煙行禮之後立於一旁。


    陳家洛問她:“外麵現在怎樣了?”


    柳如煙回答說:“街上已經貼滿了幾位當家的圖像,官兵也在滿大街的搜捕疑犯,隻要略有嫌疑的人都被抓回了衙門嚴加審問,聽說街門已經抓了好多人,幾位當家的還是多留幾日,等風聲過後,再行出城。”


    陳家洛頷首:“那就有勞柳舵主了。”


    “總舵主太客氣了,這是屬下的本分!”


    柳如煙如此說。


    陳家洛再問:“你身處險地,凡事都要小心,尤其是現在這個非常時期。”


    柳如煙很是感激地說:“多事總舵主提醒。”


    陳家洛跟著問:“外麵除了官兵在搜捕,可還有什麽動靜?”


    柳如煙遲疑了一會說:“對了,還有一事屬下不知道該不該和總舵主說,有傳言說方德將與雷老虎約定在賭場上一見高低,也不知道是否屬實!”


    陳家洛眉深鎖:“這是為什麽?”


    柳如煙說:“雷老虎把賭場開在了四條街和方隆號的四周,他這麽做就等於向方家宣戰。”


    陳家洛頓時笑了:“這個雷老虎還真是個惹事的主,他這麽做不就是明目張膽地挑戰方德麽,以後你多注意一下方德與雷老虎的動靜,隨時回報。”


    “知道了!”


    柳如煙點頭答應。


    陳家洛叮囑柳如煙說:“現在的杭州可是風聲鶴唳,暗潮洶湧,一步走錯就有可能粉身碎骨,你千萬要小心行事,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若沒有必要,就暫停一切活動。”


    柳如煙異常恭敬地說:“是,總船主!”


    陳家洛點了點頭:“你可以出去了,在這裏呆的時間長難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沒有事的話,說不要下來。”


    柳如煙答應了聲,便退了出去。


    陳家洛等藏身的密室就在柳如煙閨房香榻的下麵,柳如煙剛從密室裏出來後,整了整衣服,就出去接客。她雖然是紅花會杭州分舵的船主,可是表麵上她卻是怡紅院的花魁,一些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


    她剛朝著出房門諒見到老鴇滿麵春風的走了過來:“如煙呀,你怎麽還在這裏,今天咱們院子裏來了幾個一擲千金的主,想這樣的主可是百年難遇,你趕快到前麵去招呼,象這樣的主千萬不要放過,一定要狠狠的敲他一下。”


    柳如煙笑著問:“來的都是些什麽人,能有這麽大的手筆?”


    老鴇說:“你管他是那裏的主,咱們開的是窖子,還怕嫖客不成,隻要做成了這筆生意,就夠咱們開銷半年的。”


    “知道了,”柳如煙笑著答應:“知道了,如煙這就去敲他們一筆。”


    “你趕快去,”老鴇說:“媽媽去告訴別的姑娘!”


    說罷,她已向別的姑娘房間走去邊走邊喊:“姑娘們,快出來吧,今天來財神了……”


    老鴇走後,柳如煙則向樓下走去。


    她還沒有走下樓梯,就見到樓下正廳中間的圓桌旁坐著七、八個富商,他們一人抱著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正在大聲歡笑,柳如煙見狀暗自冷笑:“又是幾個好色的登徒子。”她雖然這麽想,卻還是很快有走了過去,表麵功夫她還是要做的,畢竟他的身份是個妓女,妓女若是不搶著接客,那也太惹人注意了。


    她還沒有走過去,就聽一個聲音大笑著說:“黃老弟,這幾位姑娘長得都很不錯,你就選一個吧,若你一個也不選擇也太不給姑娘們麵子了。”


    “這幾位姑娘的確是花容月貌,不過,柳如煙才是怡紅院的花魁,那才是真正的花園狀元。,等一會,你們誰也不許和我爭她,不然我會翻臉的。”


    先前那個聲音笑著說:“就依你,我就不信她比我這兩個姑娘還標致。”


    那姓黃的微笑:“那你就等著看好了……”


    他的話音未落,柳如煙已笑著走了過來:“幾位大爺是在說奴家麽?”


    她的話剛說完,一顆心兒就沉了下來。


    那姓黃的不是旁人,正是杭州陸軍提督高進忠。


    對於高進忠,她並不陌生,她暗中見過高進忠好多次。


    ——他怎麽會來這裏,莫非總舵主在此的消息走露?


    但是她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無論發生了什麽事,她必須先穩住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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