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豐自然是沒能知道靈珠心中所想的,他隻好奇為何她這樣一個絕世高手會對自己這不入流的刀法如此吃驚。


    吃慣了山參海味可能會吃吃白菜蘿卜換換胃口,可一個天天食魚烹牛之人不可能會見了蘿卜白菜大吃一驚吧。就算吃驚,大概也隻會是,哇這東西好難吃之類的。按照這種想法,大概這師娘是在驚歎自己刀法之粗鄙,汙了她的眼睛吧。


    比起陳豐的懵懵懂懂,靈珠心裏泛起滔天巨浪,但表麵上卻波瀾不驚。


    “你這刀法倒是頗為有趣,大概是你父親多年勞作手熟偶得,不過,武學修煉所需時間漫長,現在現學也來不及了,既然你這刀法練了多年,就湊合著用吧。”


    陳豐點點頭,隨即又問道,“那為何方才我練刀的時候氣血翻湧,渾身滾燙如火?我自幼學習此刀法,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望師娘解惑。”


    “大概是此刀法為屠殺所創,你身體長成後,血氣方剛,會被這一招一式中的煞氣所牽引,導致渾身熾熱難耐吧。”


    “不過好於沒有,可勤練,煉氣與煉體並駕齊驅,才是最快的修煉法門。”


    靈珠表麵上忽悠著陳豐,心裏卻想著,找到劉青山時一定要親口問問,這是何等奇子,不僅僅因為天生一竅悟性極高,更多的是因為這刀法來曆詭異,他雖出生鄉野,但絕非常人。


    目的又是什麽呢?受人所托,還是木魚腦袋終於開竅了?


    她對劉青山雖然頗為了解,但這瘸子做事實在是一根筋,又讓人看不透。比如十幾年前江湖人士們津津樂道的俠客風流事中,有一事被說書人們說了無數次。


    “白衫行天下,一劍破萬劍。”


    她輕聲呢喃。


    不過目前而言,不能告訴他這刀法的相關玄機。一是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引導他修煉這刀法,二是這刀法上的重重謎團事關重大,有機會找到劉青山,或者有辦法與其取得聯絡,在做打算也不遲。


    但陳豐練起來肯定是沒錯的。這門刀法似乎功法武學渾然一體,運刀之間氣血轟鳴如雷聲,運轉如飛,是錘煉氣血的好辦法,長此以往練下去,將精純的氣血凝入骨髓,有望成就如同佛家金剛身一般的強悍體魄。


    人體內的氣血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修仙是修身,武夫是煉體。如今世上大多數修煉者都認為神淩駕於形之上,武夫悟道後,便開始由錘煉金剛不壞的體魄轉而修煉神魂,去蘊氣煉氣,而“氣”則是由神魂引導操縱的東西。修煉大能,氣機外放,殺人於千裏外,不論是聲勢還是破壞力都比煉體的莽夫要強上許多。


    這世上雖然也有魂體並修的自大之人。不過修煉之路荊棘坎坷數不勝數,瓶頸處處都是,單修煉一項都已經足夠勞心費神,並修兩項,無疑拆東牆補西牆,最後一事無成。


    這世上自然也有以體證道的武學大能,力破虛空,移山填海。陳豐曾聽劉瘸子說過,上古時期,天下人類以部落群居,曾出現一尊不敗戰神,名為蚩尤,能食金鐵,裂山河,強橫無匹。當年血戰四方,殺遍天下,最後卻被另一位修氣的人用飛劍斬去頭顱,殺得魂飛魄散,終結了其不敗神話。


    然後這人統一天下,播穀物,建舟車,製衣冠,眾生才脫離蠻荒,進入文明時代。


    人們稱之為:黃帝。


    據說其是天上眾仙所派來點化人間的使者,正因如此,後世之人更加輕煉體而重煉氣,最後成了氣候,一代代修煉者都照此法修煉,就有了如今的修煉體係。


    但靈珠卻記得,劉青山曾經說過,世人對煉體的偏見是大大的誤區。煉體不僅是必要的,而且與煉氣相輔相成。煉氣境是修煉中至關重要的一環,有傳承和底蘊的大門派,比如說那武當和枯山上的和尚們,道家有天資者在煉氣境後,煉氣入髓,可成就“道骨”,可以成倍增加道家真氣運行的速率和對天地道法的感知。後者更是讓無數道家修煉者求之若鶩的玄之又玄的東西,感知不到卻又真實存在。道法大成者,可引動九天雷劫,湮滅萬物,不可謂不恐怖。


    而佛家可煉氣入皮,成就金剛不壞之身,也就是佛身。佛身不壞,可守心中三寸明淨。


    一內一外,看似天差地別,實則異曲同工。


    總之,煉體對煉氣不僅不耽誤,反而大有裨益。


    不過,世上多年偏重的思想,已經讓絕大多數煉體功法失傳,不要說以身證道者了。隻有大門大宗仍有祖上藏書,以給天資卓越者輔助煉氣之用。


    陳豐這神秘刀法在手,雖然不知具體威力如何,不過竟然有錘煉血氣的作用,定是不差。


    因為在算命的書中,血氣往往與命數相關,但常人無法直接視之,故隻能靠其他方法推導演算,靈珠若有所思,隨後玩味的一笑。


    “行了行了,你境界本就比那李昌庚高上一分,這幾日好好練著刀法,應當是沒問題的,隻要他不出什麽陰險的手段......”


    “如果有,你這幾乎零戰鬥經驗的小牛犢,可能會吃大虧。”


    “應該不會吧,那李昌庚既然是幾百裏內都知名的大公子,決鬥那日場上又必然有很多人看,再加上他想在那武文潔麵前耀武揚威,定是要正大光明的重創我這個假情敵。”


    “但願如此吧。”靈珠淡淡的說到。


    “公子!”


    有人敲院門柔聲呼喚。


    他心中一驚,不過那靈珠已經沒了聲音。他鬆了一口氣,跑去開門。


    門口俏生生站著一個婢女,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大眼睛撲閃著靈動十分,看見陳豐比他高一頭的個子,低下了頭,長者一些小雀斑的臉上有些臉紅。


    “老爺特地叫奴婢來問公子是否肚子餓了,已經叫人安排了飯菜,如果餓了,奴婢立馬給公子送到院內。”


    陳豐撓撓頭,好像自己還真有點腹中空空,昨天下午沒有吃飯,現在正是雨後春筍般長個子的時候,可不能虧了自己的腸胃,便笑著說:


    “那麻煩你了。”


    那婢女微微抬起頭看見那張帶著青澀但已經略顯棱角的臉龐,有些臉紅心跳,但他聽嘴大的小王說這位公子極可能是小姐從外麵遊曆帶回來的夫婿,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她的心理活動陳豐自然是感知不到的,他隻看見這女孩的手指在身前攪著那衣裙一角,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女孩短短的“嗯”了一聲,快步跑去。


    片刻之後,少女拿著一個木箱子,敲了敲門,輕輕的走進了院子。看見那公子在案前發呆,便輕聲呼喚。


    陳豐驚覺少女已經來了,便對其一笑。少女也報之一笑,打開了木箱子,拿出了香噴噴的飯菜。


    其中一道菜讓陳豐眼前一亮,是一道烤鴨,還配有一碟油亮的醬汁。


    少女解釋道,“這是大小姐特地吩咐家裏廚子準備的,叫飛雲醬鴨,材料用的是飛雲城外的野鴨,用各種香料醃製後又讓經驗豐富的老廚烤,在鴨腹中塞滿了各種食材,烤到那鴨皮發黃後刷上醬汁又烤,直至外皮酥脆而肉質鮮嫩。然後用烤鴨留下的香油調出蘸料。這道菜遠近聞名,是飛雲城的招牌,據說當年皇子來飛雲城視察,這道菜都讓那眼光胃口都奇高的皇子讚不絕口呢,想向大老爺要去一隊專門製作這個菜的廚子,但大老爺說這菜必須要用飛雲城本地的鴨子,對年份和肉質都有特殊的要求,就算要去了十有八九也是做不出這個味道的,最後隻得作罷。小姐說一定要讓公子嚐嚐。”少女輕輕含著笑。


    雖然不是那麽豔麗,但也別有風味。像是一杯清酒或是一陣春風,讓人眼前清爽十分舒服。


    陳豐開始吃了起來,果然覺得這烤鴨美味無比,頻頻點頭,就著麵食吃得滿嘴留香。


    少女就在旁邊看著,及時為這饑餓的公子遞上果汁,害怕他噎著,有些滑稽。


    這位公子雖然也叫公子,但大概是沒有公子的架子的吧。


    “你叫什麽?”陳豐吃著,突然抬頭問。


    少女俏皮的一笑,


    “回稟公子,我叫......”


    “青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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