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護院問完李浩然的情況以後,飛掠至屋頂上,朝著一個方向追了過去,留下孟然處理府上的善後工作。


    孟然站在院子裏,看著破了大洞的府門,又看了看宋飛兒房間歪斜的房門,默默地歎了口氣。


    到了這個時候,全府的人都已經穿好衣服,慢慢匯集在一起了。


    孟然強顏歡笑道:“沒什麽大事,就是來了兩個蟊賊,現在已經被趕跑了,你們都去休息吧。”


    眾人卻是不肯散去,在原地慢慢騰騰地不肯走。


    孟然滿臉無奈,隻好對著幾位仆役吩咐道:“老韓,去拿些繩索,將牆角的那位捆住。”


    到了這時,眾人才看到在牆角縮成一團的花榮,皆是嚇了一大跳。


    繩索拿來以後,孟然將花榮連同一道柱子團團捆縛起來,上至胳膊肩膀,下至小腿腳踝,綁的那叫一個結實。


    做完這一切後,孟然繼續說道:“寧大叔,去把柴房的門板拿來,堵住大門的窟窿,天亮以後找人來修;飛兒,你先去我的房間睡。”


    寧大叔點頭去了。


    宋飛兒則是一臉的嬌羞,輕聲問道:“那公子你睡哪裏?”


    孟然苦笑一聲,“沒事,你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宋飛兒微微施了一禮,回房去收拾東西,其餘人也各自散去。


    孟然走到門口,將之前丟棄的長刀撿了起來,緊緊地攥在手裏,一臉落寞地走向後院。


    清冷的夜雨裏,孟然對著幽靜的南湖喟歎不已,總覺得心底有一股難以平息的不平氣,卻又不知是什麽。


    兀自發呆了一會兒,孟然對著湖中小島的方向盤膝坐下,默默運行混元功的法門。


    ......


    耿護院掠過幾道高牆以後,在一處偏僻的宅院裏看到了一躺一坐的兩個人影。


    他跳下牆頭,輕輕地蹲在李浩然的身旁,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對待正在調理內息的李浩然。


    所幸躺在地上的品花道人及時開了口,解決了耿護院的困窘狀態。


    “前輩,這位老前輩正在解毒,您先幫我包紮一下傷口如何?”


    耿護院瞅了品花道人一眼,沉聲問道:“是你放的毒?”


    品花道人很是尷尬地笑了笑,低聲道:“是老前輩自己不小心中了毒的。”


    耿護院並沒有刨根問底,隻是對著品花道人的四肢竅穴點了幾下,隨後從他的衣服上扯下幾道布條,將傷口仔細包紮一番。


    做完這一切後,耿護院輕聲問道:“你頂多六品的修為吧,怎麽把李老哥兒搞的這麽慘?”


    品花道人欲哭無淚,委屈巴巴地說道:“前輩,您可要講理啊,躺在地上四肢俱廢的可是我啊,李前輩哪裏慘了?”


    耿護院嗬嗬一笑,說道:“看來你的暗器手法很是厲害,想來也精通配藥吧?”


    品花道人想要裝傻充愣,卻在耿護院精光直冒的眼神下泄了氣,變相應承道:“前輩是怎麽看出來的?”


    耿護院指了指那寬大的衣袖,說道:“這衣袖寬廣,讓人看不清你的手上動作,想來是個暗器行家。既然你的毒能把李老哥兒撂倒,配藥水平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就是不知道你的身法如何了。”


    品花道人由衷地誇讚道:“前輩真是心細如發,晚輩佩服。”


    耿護院擺了擺手,很是認真地問道:“那你的毒是放在哪裏的?竟然能夠迷惑住走南闖北的李老哥兒。”


    品花道人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道:“前輩,能不能不說?這是我的獨家秘密。”


    耿護院撇了他一眼,低聲嗬斥道:“你傻嗎?這不是還有一個人知道?”


    品花道人苦笑一聲,說道:“好吧,隻是希望前輩得知以後替我保守秘密。”


    耿護院點了點頭道:“行,快說吧。”


    “我的毒藏在弩箭的木製空心杆裏,若是有人攔下我射出的弩箭,木杆爆裂開來的幾率很大,所以很難有人防備。”品花道人一臉認真地說道。


    耿護院哦了一聲,繼續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麽躺在這裏的人是你?”


    品花道人的笑容很是苦澀,鬱悶道:“我太過相信自己製毒的水平了,沒想到李前輩還留了一手,憋著最後一口氣擊倒了我,然後就是前輩看到的這樣了。”


    耿護院微微笑了一下,隨即正色道:“你這折扇裏怕是還有不少的暗器和毒藥吧?”


    品花道人輕輕地嗯了一聲。


    耿護院閉上眼睛,默默感受李浩然體內的氣息流轉,察覺到氣機越來越強以後,也就停止查探,轉而看向躺著的品花道人,輕聲問道:“叫什麽名字?”


    “品花道人。”


    耿護院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音,臉上的表情很是豐富,忍不住開口道:“所以你是個采花賊?”


    品花道人輕咳了一聲,辯解道:“是品花人,不是采花賊。”


    耿護院肆無忌憚地笑了幾聲,低聲道:“好好好,品花人,你去孟府做什麽?”


    品花道人縮了縮脖子,輕聲道:“我說我不小心走錯了地方,您信嗎?”


    耿護院反問了一句,“你覺得我應該信嗎?”


    品花道人的額頭瞬時多了一些細細密密的汗珠,膽戰心驚道:“我是受了周孝武的命令,來孟府試探李前輩的修為。”


    “試探出了嗎?”


    “恩...”


    耿護院的嘴角微微翹起,問道:“試探出什麽了?”


    品花道人輕聲答道:“李前輩的修為雖然隻有七品,但老而彌堅,非我等晚輩所能應付。”


    耿護院又是一笑,說道:“你小子挺會說話的啊,若是把這扯閑的工夫用來好好修煉,你的修為也不止眼前這些。”


    品花道人臉色一僵,忙不迭地應承道:“前輩說的有道理,晚輩一定聽從。”


    耿護院指了指品花道人的臉,輕聲說道:“你這模樣長得也不難看啊,為何非要做這人人喊打的采花賊?”


    品花道人的眼神瞬間暗淡,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耿護院輕聲歎道:“又是一個苦命人啊。”


    ......


    在李浩然追逐品花道人的時候,城西某處占地寬廣的宅子門口站了一個身形高大威武的漢子,他的手裏拎著一根熟銅棍,正是樣貌忠厚和善,但脾氣火爆的林衝。


    他對著大門使勁拍了幾下,咚咚的敲門聲在黑夜裏回蕩。


    過了好一會兒,有一道含糊不清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


    “誰啊?大半夜的有什麽事兒?”


    大門打開以後,門裏伸出一張睡眼惺忪的臉。


    林衝拎起那人的脖領,粗聲問道:“這裏是什麽勞什子正氣堂?”


    那人瞬間清醒,叫囂道:“哪裏來的野狗?敢在正氣堂的門口亂吠,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嗎?”


    林衝冷哼一聲,一腳將那人踹翻在地,隨後大咧咧地走進了院子,大聲喊道:“這裏誰說了算?趕緊出來,不然休怪老子大開殺戒。”


    隨著一聲喊叫,屋裏的燈慢慢亮了起來,吵雜的聲音響徹各個房間。


    不一會兒,院子裏已經站了十幾個手持各式武器的人,將林衝團團圍住,一副看呆瓜的模樣。


    林衝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熟銅棍重重地砸在地上,青石鋪就的地板瞬間開裂,林衝冷喝道:“這裏誰當家作主?還不快快出來拜見你家爺爺。”


    聽到如此狂妄無禮的話,正氣堂的諸人怎能忍得下,紛紛拿起手中的家夥朝著林衝招呼了過去。


    隻聽到幾聲劈啪聲,林衝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青石地板上已經躺下了十幾個人影,正在那裏大聲哀號著。


    林衝輕輕一笑,冷喝道:“你們這勞什子的正氣堂隻有一群三腳貓嗎?就沒有點子硬的嗎?若是沒有的話,你們一個也別想站著了。”


    這一聲冷喝後,又是一陣吵雜的聲音傳來,周圍院子裏的房門紛紛打開,一下子就有四五十號人衝到林衝所在的院子裏,將他團團包圍。


    隨後人群分出一條道兒來,走出一個虎背熊腰手執銅錘的漢子,正是正氣堂的三當家,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影,怒喝道:“你是誰?為什麽傷了我的人?”


    林衝瞥了銅錘一眼,語氣不屑說道:“咱倆比比?你要是能接我五招,我就告訴你,若是接不下,你就可以去死了。”


    銅錘氣得臉都黑了,平日裏隻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兒,如今竟然有人如此蔑視他,這讓他很是不爽,也很憤怒。


    銅錘二話不說,揮起手中的武器就衝向林衝,那個大約二十多斤重的銅錘直直攻向林衝的胸腹。


    林衝並沒有閃躲,隻是橫起熟銅棍,硬生生接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擊。


    ‘轟隆’一聲後,林衝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手拿銅錘的銅錘後退了三步,右手虎口已經炸裂,殷紅的血液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上。


    銅錘一臉驚駭地看著林衝,失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林衝收起熟銅棍,冷笑一聲道:“你若是能夠接住我的隨手一擊,我就告訴你。”


    話音一落,熟銅棍已經朝著銅錘砸了下去,銅錘雙手握住銅錘,死命地擋住了這一擊。


    轟隆聲後,銅錘半跪在地上,嘴裏不住地吐著鮮血。


    林衝收棍站立,笑著道:“如今你有資格知道我是誰了,你爺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衝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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