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會……”忘塵頗有些好奇的道:“二殿下此前也提到了靈寶天尊的法會。”


    聽到二殿下,藍露眉頭微皺。


    忘塵心道不妙,立時頭皮緊繃,悶聲拿起湯匙,自顧自的喝起湯來。


    長玉喜歡藍露,整個天宮的神仙皆心照不宣。


    二殿下雖是上神階品,但是上神也分三六九等。像二殿下這般,依靠天資和投機取巧混了個上神的,六界之中再難尋得第二個。


    作為天資聰穎,仙基深厚的皇子。長玉從小是被天後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寵溺非常,就連飛升上仙的天劫都被天後擋了去。


    結果到頭來,養出了個遊手好閑的浪蕩公子。


    不勤修勉學,也無心天族政務,倒是憑著俊美的外貌招惹了不少的女神仙,甩了天君一堆爛攤子。


    所幸後來長玠出世,天後和天君便把重心放在了栽培賢明儲君的大任上,放由了長玉尋歡作樂。


    說起來,在徹底放棄長玉以前,天君不是沒想過給他尋一門好親事,定定他的心思。


    奈何長玉不願在一棵樹上吊死,三五棵也不行。他隻願圖個一時的新鮮和樂子,壓根兒沒打算把自己的終生交代上。


    用他的話來說,姿容這種東西,隻有更好,沒有最好,想用婚姻把他禁錮住,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豈料後來——


    這浪蕩公子飛升上神,不知怎的,許是被飛升的衝擊打通了任督二脈,突然之間性情大變。


    也不到處尋花問柳了,也不收集各色美人兒了,隻跑去天君麵前,要求天君快些用婚事把他牢牢禁錮住。


    嗯……真香。


    而這榮幸至極,時運大濟,吉星高照,洪福齊天,三生有幸,祖墳冒青煙兒……的幸運女子——


    正是藍露上仙。


    天君對長玉的轉變自然是喜出望外,雖然藍露階品低了些,但想來長玉終於是浪子回頭,實屬不易。況且此番定了他的心思,日後再考慮其他的聯姻應該不是難事。於是天君在惋惜之餘也就答應了。


    由於生怕長玉更改主意,天君當即擬了婚詔,請了一眾老神仙,又招了藍露過去,預備賜婚。


    萬事大吉,整個九霄雲殿喜氣洋洋,然——


    “我不嫁。”


    藍露一口回絕,驚得滿堂神仙麵麵相覷。


    誰曾想,在情場上從未失手的二殿下長玉,居然會在一個女子麵前如此丟了麵子。


    何況還是個階品平平,相貌平平的女子。


    聽在場的神仙說,當時天君麵色鐵青,已有震怒之相,一眾神仙皆肅穆屏息,不敢出聲。最後由長玉的大伯,紫雲神君出麵勸解。


    “你可知六界有多少女子想嫁與長玉,卻求而不得,抑鬱成疾。”紫雲神君如是說。


    “天地仁慈,不如請二殿下放過小仙,救那些階品和姿容皆在小仙之上的女子於苦海。是謂一舉兩得,渡小仙,也渡那些女子,乃大功德也。”藍露如是答。


    於是這聲勢浩大的賜婚儀式,就此作罷。


    就在眾人以為,經過這次丟臉的教訓,長玉很快就會另擇佳偶的時候,長玉卻出人意料的,一門心思撲在了拖藍露下苦海這件事上。


    嗬,果然是被飛升的衝擊衝壞了腦子。


    不過藍露也並非好惹的神仙,幾百年來,長玉吃了無數回閉門羹,聽說是沒少去凡間山林碰運氣,就差直接住到凡間的山林裏。


    可不管他如何獻殷勤,藍露對他始終是避之如蛇蠍。


    忘塵以為,若說求而不得,長玉比起白有閑,還要更慘些。


    至少山護神君提起白有閑,隻道是個有趣的女娃。不會像藍露這般,聽到對方的名字,就難掩惱怒之情。


    有時忘塵也會想,莫不是長玉欠下了太多情債,老天看不下去,便派了藍露出馬,一物降一物。


    把桌上的甜湯喝了個幹淨,忘塵再度看向藍露。


    見藍露不適的情緒已然消散大半,忘塵又把法會的事問了一遍。


    藍露溫聲道:“那是靈寶天尊講經布教的齋會,解玄虛難解之道法。道是神明之本,天地之元,萬物以之生,五行以之成。若能在法會得悟大道,可穩固仙根,淨心增慧。”


    穩固仙根……忘塵心中一動。還沒來及再多問幾句,藍露站起身,拉過她的手。


    摸了摸她腕上的鐲子,藍露麵色稍霽,遂緩緩道:“忘塵,切勿再動這個鐲子。”


    “為何……”


    忘塵想到那日,想要砸破鐲子的時候,長玠立即阻止了她。


    他和藍露似乎都很緊張這個鐲子。


    倘若這鐲子真如藍露上仙所說,是個隨她一起成仙的物件,那為何隻有她一人有此物,其他人都沒有這樣的物件?


    思及此,忘塵困惑的向藍露望去。


    藍露神色微動,按住忘塵的手問:“你可還想再昏睡上半月?”


    “不想了。”忘塵趕緊晃了晃還有些疼的腦袋,便也不再探究手鐲的事情。


    見忘塵老實了下來,藍露稍有安心。


    “若是再遇到麻煩,不要自己擔著。即便長玠不能幫你,還有我和山護神君。”


    這話一出,忘塵心下一熱,有些恍惚,她此刻察覺了,比爬到梧桐樹的頂端更能深刻感受到的,可以悄悄存於心底的一縷溫暖。


    忘塵默默望著藍露,隻一瞬間,藍露看到她清澈明淨的眸子,其中光華流轉,透著極為明朗的光亮。帶著孩童才有的,不諳世事的純淨。


    驚豔。


    藍露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雖是全然不同的情境,對她的印象,卻是一般無二。


    有些人,即便低落塵埃,卻也向陽而生,大約便是因著一顆不甘蒙塵的心。


    又囑咐了忘塵幾句,藍露離開了天華宮。


    幾日後,天氣晴好,忘塵抱著梧桐樹滑下來,足尖震起寥寥落葉的時候,三殿下回來了。


    他看上去氣色好了很多,唇上終於有了血色,恢複的這樣好,想來是可以做北鬥宮的活招牌。


    他立於梧桐樹下,有了血色的清秀輪廓難以遮掩的顯出一種凜冽的尊貴和威嚴。在這樣清肅寂靜的天華宮裏,顯得異常耀眼。


    忘塵回頭,兩兩相望,忘塵呼吸頓了一下,不自覺的往後退幾步,一時竟忘了行禮。


    那日在梧桐樹上,他朝她打出的那兩下,著實把她給打怕了。


    特別是手上那一下,可比被鐲子勒的時候疼多了。盡管隔了快一個月,仍然會隱隱作痛。


    長玠看著她,朝她走過去。


    “對、對不起……”


    忘塵邊往樹後麵躲,邊語無倫次的道:“我不是故意要偷食你的藥膳的,我、我那天隻是肚子餓。”


    話音剛落,長玠已然近在咫尺。


    就在忘塵以為他會再給她一擊的時候,他伸手覆上了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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