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司馬青衫與張小璣的角鬥仍在繼續。司馬青衫一直未曾出手,若真出手,張小璣隻怕連一招也接不下。兩人來回了已有二三十招,司馬青衫突然喝道:“好小子,接住了!”將手中的鏡、弓、竿、花四件奇門兵器齊往張小璣手上送去。


    張小璣搏鬥半天,已滿頭大汗,喘氣不已,見他將兵刃送來,自然而然伸手接住了。猛覺兵刃上傳來一股潮水般的大力,吃了一驚,身子已如被人拉著一般向後傾去,雙腳虛浮,就要離地飄起。急忙沉心靜氣,氣凝胸口,順勢一個細胸巧翻雲,倒翻而出。司馬青衫這一推之力極大,張小璣竟飄飄搖搖直飛出了四五丈,落地之後,仍覺胸口推來之力並未全消,登登登又退了三步才勉強停住,差點退到台下,臉色煞白,雙目呆滯,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司馬青衫見這一推竟沒推倒他,心下也甚是驚奇,與權九天對望了一眼。權司馬二人均為當今天下的絕頂高手,一眼即瞧出張小璣的武功並不精絕,有些粗稚,但一股大家氣派卻自然流露,而且內力招數都甚怪異,與一般武功截然不同。司馬青衫道:“小朋友,你武功很不錯,你的師父是誰呀?”


    張小璣回過神來,哼了一聲,也不理他,捧著四件兵刃,逕到百花四絕身前,躬身道:“四位姐姐,你們的兵器小的已奪回來了,請四位姐姐收回。”


    百花四絕均冷冷掃了他一眼,各自取回兵刃。


    韓妍道:“張小璣,你過來,站在我的身後,聽候我的發落。”


    張小璣道:“是。”剛走近兩步,韓妍突然一拳擊中他左肩。張小璣哎喲一聲,肩骨疼痛欲裂,頭上冷汗立刻冒了出來。


    韓妍喝道:“你為什麽不還手?”腳下一勾,張小璣站立不穩,咕咚一聲撲在雪地裏,正好臉朝下,啃了滿嘴的雪。


    韓妍臉色嚴厲,喝道:“起來!”


    張小璣搖搖晃晃從雪裏爬起來。韓妍道:“你武功這麽好,為什麽不還手?”


    張小璣苦著臉道:“郡主小姐出手,小的隻有挨打的份,哪裏敢……哪裏敢……”


    沉魚四女喝問:“說,你的武功是跟誰學的?”


    張小璣道:“這個……郡主……我……我……”


    韓妍向四女使個臉色,低聲道:“這是我們內部的事,不宜在此審問,咱們回家再好好拷問他。”


    四絕道:“是,郡主。”


    權九天與司馬青衫瞧見這一幕,均都暗暗搖頭。


    寶光畢竟是少林寺四大高僧之一,功力之精深淳正,隻次於方丈寶相,一指禪更是馳名武林的絕技,一指指戳出,宛如如利劍長槍,當著披靡。趙波斯數次軟劍與他真氣相觸,內力都是一濁,手臂發麻,若非軟劍既柔且韌,乃無上利器,隻怕早已斷為兩截。但趙波斯一身功夫乃波斯國一奇人所授,武功路數怪異奇奧,另辟蹊徑,在精微之外更兼飄逸,劍法身法兩相配合,劍攻身避,攻時如鷹隼衝天,避處若大海退潮,也不肯就此退避認輸。


    趙波斯自別師東來,已擊斃了數十名中原武林名家,她的劍術,早已使江湖黑白道膽顫心驚。這一番陡逢強敵,全力而戰,細絲劍漫空飛舞,群雄均不知她已落下風,人人撟舌難下,暗感駭然。


    方綬衣見寶相就立於自己身側,便向旁走出數丈,寶相如影隨形,立即跟了過來。方綬衣接連換了幾個地方,寶相總不聲不響悄然跟隨。方綬衣道:“喂,你這人怎麽回事?怎麽老跟著人家?忒也無禮了!”


    寶相道:“阿彌陀佛,台上劍氣縱橫,老衲是保護施主,施主誤會了。”


    方綬衣道:“臉皮好厚,我鮮衣怒馬遊天下方綬衣是什麽人,豈能受無恥小人保護,笑話啊笑話,哈哈哈!”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寶相臉色一刹那變得鐵青,目中射出餓狼一般凶狠的目光來,但頃刻即消失無蹤,道:“如此老衲告退。”稽首而退,心中已經確認,那晚偷聽之人定是這少年無疑。


    韓妍招手道:“姓方的,你過來,咱們保護你。”


    方綬衣道:“呸,我要什麽保護了?”但適才幾次遇險,又見寶相的目光中大有惡意,心下實是有些膽怯,但若要下高台,那更是不敢。目前唯有韓妍這邊最安全,可適才話說得滿了,又怎肯丟臉?雙目一轉,妙計已生,叫道:“啊哈,張兄,你也來了。你好啊!”大步走過來,假裝老朋友相會親熱之極的樣子,大咧咧地拍了拍張小璣的肩膀。


    哪知她這一拍正好拍在張小璣受傷的左肩上,張小璣哎喲了一聲,臉露痛苦之色,道:“好,好,你也好!”卻是有苦難言。


    韓妍微微一笑,心道:“這倒好,準花奴跟花奴先拉交情,這小子倒聰明得很!”


    瓜兒也早已爬上了高台,歡聲道:“公子,公子!”拉住了方綬衣的衣袖,欣喜之極。


    方綬衣咳聲道:“瓜兒,你站在我身邊,我來保護你。”雖已處身於百花門保護之中,嘴巴上仍不認輸。


    權九天、司馬青衫見方綬衣走入百花門人中,也不再阻攔。


    鄢三泰激鬥之中,瞥眼見趙波斯落了下風,驀地長嘯一聲:“諸位小心了!”突然,鎮邪台上數千英雄俱覺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再瞧台上時,鄢三泰手上已多了一柄怪異之刀。刀身雪白清亮,宛如透明,揮舞起來,有如一泓清水,又如一麵能四麵反光的鏡子,迎麵之人無不雙眼發花。司馬青衫寶相諸高手心中齊一凜:“刀癡的刀!”


    鄢三泰一刀在手,立刻神勇無匹,刀光旋轉,恍若飛輪。寶真、不淨、練、貝、江五人霎時眼前白茫茫一片,竟已瞧不見敵手身影。鄢三泰刷刷刷連劈五刀,五刀過後,白影微晃,已從重圍中脫身而出。一聲長嘯,刀芒如虹,數丈外便斫向寶光後頸。


    鄢三泰五刀出手,寶真五人頓覺冷風及體,大驚之下,齊飄身後退。金刃風過,五人各受其傷。寶真拳上被劃了一條血痕,不淨禪杖斷為兩截,江滄浪腕上中刀,貝西洲頭發被割了一叢下來,夾雪飄舞,練凝雲受傷最重,右小腿被劃了一條七寸長的傷口,落地之後,右腿已不能站立。鄢三泰一招之間,竟連傷五名高手,雖是出奇製勝,但數千英豪,已無人不驚駭異常,目定口呆,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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