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妍身未落地,扣在指間的繡花針已無聲無息地發出,那偷潛上台的幾人陡覺心口、眉間微微刺痛,意識便已從腦海中消失,咕咚咕咚栽倒在皚皚白雪上。韓妍足尖點地,飄掠而前,紅衣微閃,已到了方綬衣身前,臉帶笑容,道:“姓方的,別在這裏攪和了。跟咱們走罷!”方綬衣見她纖纖素手拿向自己肩貞穴,自然而然向後一縮,但她這一縮哪裏避得開韓妍這一拿,韓妍玉手微遞,指尖已堪堪已沾到方綬衣的衣裳。


    便在此時,忽然一道強風自側襲來,拍向韓妍右肩。韓妍不暇細思,手腕略翻,反鉤對方腕門。來人應招奇快,未等韓妍招式使老,已然變招,化掌為指,在韓妍虎口魚際穴輕輕一點,隨即飄身後退,立於當地,微微而笑。韓妍大吃一驚,虎口穴道被對方這麽一點,勁力立時消失,定睛細看,隻見這人三旬有餘,麵貌英俊,神情瀟灑,卻是那姑射山傳人司馬青衫。韓妍怒道:“你幹什麽?”百花四絕吃驚之下,齊護住韓妍。


    司馬青衫微笑不言。隻見權九天手執折扇,緩步而來,笑道:“沒有什麽,隻不過你要帶走這位公子,我們不答應。”


    韓妍道:“關你屁事!”


    權九天道:“喔喲喲,一個美貌佳人口出粗言,那可大大不好!”


    韓妍被他說得俊臉飛紅,心中大怒,若非忌憚鄢三泰武功之強,早已殺向前去。


    權九天聲音忽然放低,道:“剛才你殺了五名馬跡派弟子,確實手法巧妙,無人知覺,不過卻被我們看到了。若你說話不如此橫蠻,我包你此事不會被其他人察覺。”


    韓妍五人心中都吃了一驚。韓妍這“繡花飛針”乃百花門的絕技之一,韓妍潛心練習,已得了五成真傳,這一下繡花細針無形無影地發出,寶相、寶因、寶光因注意力都集中在激戰的八人身上,亦未發覺,沒想到竟被這看來儒雅清逸的權九天看出來了。


    韓妍一驚之後,立即鎮定,道:“你若是個女的,這一番話我可能會考慮考慮。但你是個臭男子,哼,我百花門從不受任何男子威脅。”


    權九天奇道:“你是百花……”一個“門”字尚未說出,銀光耀眼,一枚細如牛毫般的繡花針已急射至眉心,急忙側頭避過,讚道:“好厲害的‘繡花飛針’!”這韓妍既自稱為百花門,那她這發射暗器之法自然是百花門的“繡花飛針”絕技了。


    站在權九天身側的司馬青衫心中一駭,出了半身冷汗,他就立於權九天身側,但直至繡花針射至權九天麵門五寸時,才惕然驚覺,若非權九天功力卓絕,可自行閃開,自己從旁解救,定已不及,不由暗感慚愧。韓妍飛針一出手,百花四絕立即齊撲向權九天。


    司馬青衫飛身而前,擋住了四人,笑道:“別忙,別忙,讓我陪諸位佳人玩玩。”


    百花四絕身形輕盈若飄,來去翩躚,衣裳鮮豔燦爛,亂人眼目,但若論功力,卻與司馬青衫相去太遠。羞花拿的是一枝尺餘長的鐵玫瑰,玫瑰上盡是根根小刺;閉月拿的是一麵銅鏡,鏡麵光滑,鏡沿鋒銳,既可進攻,亦宜防守,鏡麵更可反射出強光,射敵眼睛,厲害無比。那沉魚則拿的是一杆小型釣竿,竿頭尖銳,裝有釣絲魚鉤,可飛舞旋轉,兼有劍、索、鉤、棍諸般妙用;落雁使的是則是一小型鐵胎弓,弓弦可拉可彈,可鎖人兵刃。四人使的都是小巧奇門兵器,招數精巧,詭招疊出,極盡巧、詭、奇、怪之能事。四人連環進退,互相支援,嫻於陣法。在朝嵩飯莊中,沉魚曾在一招間便輕描淡寫地打敗荊門四虎,而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四人武功均在伯仲之間。但此刻四人聯手,仍遠非司馬青衫之敵。司馬青衫身軀滴溜溜在香風麗影間旋轉,奇快無比。任是四人如何進攻,也奈何不了他絲毫。四絕麵如冰霜,鶯叱燕啼,著著搶攻。


    台下群豪見忽然間冒出五名佳人,已是驚奇,五人忽然間又與司馬青衫鬥了起來,而司馬青衫武功之高,幾達絕頂,更令人又是驚異,又是佩服。武功低淺之人隻覺鮮衣飄掠,人影模糊,哪裏瞧得清五人身形所在,頭暈跟轉之下,各各轉頭避開,但過不了多久,又忍不住移回目光。有的是驚於五人容色絕麗,有的是震於司馬青衫武功之強。刹時之間,台下群豪分作了三群,各自注目於台上的三場激鬥。寶相斜瞥百花四絕等人,目中也是微微訝異。


    司馬青衫與四人周旋良久,心下也是暗暗佩服,這四名少女均隻有十七、八歲,卻個個功力不弱,為近年武林少見。激鬥之際,拳腿上漸漸增強了內勁。百花四絕頓時吃緊,香汗淋漓,胸若山壓,但四女咬牙堅持,毫不退縮。


    司馬青衫笑道:“各位美人,得罪了!”倏地一腿橫掃。當麵的閉月、羞花不願後退,齊躍而起。司馬青衫身形陡然倒退,急如箭矢,雙掌呼呼,逕拍沉魚、落雁胸口。沉魚落雁二人頓覺掌風猛惡無倫,花容失色,身形一分,向側裏急避。驀地裏雙手一麻,清風拂體而過,司馬青衫自兩人身軀間穿身而過,已夾手奪下兩人的釣竿、胎弓。司馬青衫竿弓在手,身軀已經繞開,身法飄忽,有如鬼魅,眨眼間已到了閉月羞花麵前。閉月羞花身形剛剛落地,陡覺勁風呼呼,眼角中掠過一道腿影,直撲麵門。二人大驚,但此時此刻,擋架、後退均已不及,二人不約而同,一個鐵板橋仰身向後。腿風掠臉而過,二人尚未站直,玉腕一震,鐵玫瑰、銅鏡拿捏不穩,同時易手。司馬青衫四件兵器到手,急飄丈餘,哈哈長笑。百花四絕人人麵色慘白,呆若木雞。


    司馬青衫笑聲未絕,忽然一道灰影旋風般滾向他下盤,雙手齊出,同時抓他左腿膝彎“曲泉”、右腿“神封”、“環跳”諸穴,速度極快。司馬青衫陡遭攻襲,微微一怔,左足微退,右腿輕提,已化解了這一招,定神細看,見來人竟隻是名二十來歲的少年,端鼻方口,麵貌英俊,不由暗暗稱奇。那少年一招落空,已然變招,化爪為肘,左肘撞腹,右肘撞胸,攻向中盤。司馬青衫見這少年招法怪異,變化甚快,有心要看看他功力深淺,側身而避,並不出手。那少年一招未老,突然急抓司馬青衫麵門,司馬青衫鳳點頭閃開,那少年右手已疾伸,施展近身擒拿術,急奪司馬青衫手中的鏡、竿、弓、花四件兵器。


    司馬青衫啞然失笑:“原來你是要搶這幾件東西?”橫邁三步,那少年已抓了個空,問道:“喂,你叫什麽名字?”


    那少年道:“小爺叫張小璣。快把我們的兵刃還來!”


    這少年正是百花門的花奴張小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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