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華山回來後天君便傳了青蘅君去了正殿,也不知說了些什麽,就有仙婢領著旨意過來說了封妃之事,白落落無悲無喜,隻是坐在了殿外的石階上等著青蘅君歸來。


    “地上涼。”青蘅君歸來時眉目含笑,白落落跟著也笑:“殿下忘了,九重天從未有過冷暖。”


    這話中歧義,誰也不當麵刺破。


    婚期定在了七日後,六界盡知,顯然是青蘅君的意思。


    如今的天君自知時日無多,對待青蘅君也是千依百順,青蘅君攜白落落去拜見時還會提及以前的天後娘娘,青蘅君就在一旁聽著,天君說著說著就會忽然笑起來,然後就會喃喃著天後娘娘的名字,青蘅君這時就會帶著白落落出去,神色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是牽著白落落的那隻手有些冰涼。


    到了第三日幽冥的司主去見了天君,幽冥司主的夫人便來了青蘅殿找白落落談心,不過說是談心,背地裏卻拉著白落落和殿裏的仙娥打起了馬吊,無意中談及白落落與青蘅君的婚事,麵上無不惋惜:“原以為你願意受苦便是決然不願接受青蘅君,卻不想如今還是放下了執念,我雖不喜青蘅君這個脾性,可他若待你是一心一意的好,也是件佳事。”


    白落落聽得晃神,就又輸了幽冥司主的夫人不少銀子。


    仙神不大斂財,畢竟這錢財與他們都是身外之物,可幽冥司主的夫人不同,她是白落落見得活得最真實的一個神。


    “怕是青蘅君要回來了,我也先走了,若被他瞧見我在這,隻怕臉色又要不好了。”


    幽冥司主的夫人伸手一揮就將桌上的東西換成了杯盞,轉身一晃就沒了身影。


    門開,青蘅君麵上並無異色,隻是看著白落落又環視了一圈:“剛走?”


    “殿下不惱?”


    “輸了多少。”


    青蘅君眉眼裏都有著白落落一眼就看得出來的深情,她轉而笑了笑:“殿下倒是知曉幽**人的脾性。”


    青蘅君哼了一聲,並沒有再說下去白落落識趣也是閉口不提,也許是這氣氛或許壓抑,青蘅君才又開口說道:“你若喜歡,常邀她來此處走走也好。”


    白落落挪唇,最後也隻是點了點頭應下。


    白落落以前待在趙清風身邊時並不理解度日如年的意思,如今這七日,卻將她熬得憔悴不已。


    她已經習慣了在這九重天上夜裏無法閉眼的感覺了。


    白落落這一生嫁了很多次,隻是這一次,再無以後了。


    她披上了鮮紅嫁衣,描眉含唇,身旁的仙婢各個都覺著她有福分,畢竟鏡子裏的這個人不過就是凡品之姿。


    “殿下已在外等候多時。”


    仙娥扶著白落落走出青蘅君,將她的手交付到了青蘅君的掌心,青蘅君的掌心溫度依舊很涼,涼得白落落下意識就縮了一下手。


    “此時哪怕你悔了,本君也不會讓你走了。”


    青蘅君的眼神隻是看著遠方,白落落也隨著他的視線去看:“所以殿下,要牽緊落落了。”


    去正殿的這一條路,是白落落走得最長的一次。


    “天君在上,彼受恩澤。”


    在正殿的仙神很多,有些白落落熟識,有些白落落從未見過,隻是他們都在笑,然而這笑裏卻不知有幾分的真心實意。


    青蘅君端了一杯酒讓一旁的仙娥送去給了天君,白落落看著天君拿在手中許久,最後淺淺的笑了一下,一飲而盡。


    杯落,青蘅君的笑意才一點點的褪去。


    “北帝何在!”


    有人起身,天兵現,將這正殿圍得是水泄不通。


    雲霄神君握緊了酒杯不動,見白落落在青蘅君身後,便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妄動。


    “本君今日,便要替母神,向父神討一個說法。”


    青蘅君手裏幻出了九節鞭,坐在殿上的天君捂著心口咳嗽,那杯酒裏是施了法術的。


    可一向頗有城府的天君,又怎會看不出來而喝了下去?


    “你果真像極了你的母親。”天君一頓,撐著起身從殿上一步一步走了下來:“你要替她,討一個什麽說法?”


    “是本神寡義弑父的說法,還是本神薄情害妻的說法?”


    話音剛落,原本圍著正殿的天兵又被外圍了一圈,並在天君的麵前立下一道結界,白落落頓時就想到了甕中捉鱉關門打狗這八個字。


    然而這八個字形容得並不恰當,畢竟這鱉和狗,也是算她一份的。


    “莫問川,你還要等到何時!”


    青蘅君一揮長鞭幽冥司主就從天而降出現,手持長劍,劃破了天君麵前的一道結界。


    “天君恩澤,我今日來,也是為我那死去的母親,討一個說法的。”幽冥司主握緊劍柄,同青蘅君同立,一向水火不容的兩人如今並肩作戰,當真是奇聞。


    “荒繆。”


    可天君到底是天君。


    父子自相殘殺一向都是悲劇,所以三神爭鬥時雲霄神君眼疾手快就將白落落拉在了身後護著,不讓她受其牽扯。


    “神君是否也在其中插了一手?”白落落輕語,雲霄神君麵上卻是波瀾不驚:“你需要知曉這些,不管事後如何,本君都會保你。”


    白落落笑了笑,這正殿無一個仙神出手相助,隻怕都是在自保為上,又或者都是在背後插了一手的人。


    當年天後之事,窮桑之事,在這九重天上,早就是各懷鬼胎了。


    天君忽然咳血,青蘅君的九節鞭狠狠的抽在了他的手上,血染長鞭,將天君的整隻手臂都死死纏住。


    “來了……”


    雲霄神君一語,混沌開,傳說中的天後娘娘竟從混沌中走了出來,那是怎樣絕色的女子啊,白落落不由看癡,當年她的母親如此嫉恨,想必也是有些道理可言的。


    “丹歌……”


    白落落沒想到第一個出聲的會是天君,他似乎想抬手去觸碰這個不可褻瀆的女子,可是九節鞭卻將他的手死死拽住,天後娘娘緩緩睜眼,她看了一圈的仙神,最後還是將視線定在了天君的身上。


    “你怎生,就老了……”


    她隻是歎了一聲,就煙消雲散了。


    “丹歌!”


    白落落看著天君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就吐血倒在了殿中心。


    幽冥司主上前蹲下在他身邊很久,白落落看不見他的神情,卻知道他是哭了。


    “你終歸隻是記得她,而負了我母親。”


    他遠比青蘅君要可憐。


    天君無情,卻給了天後娘娘愛,給了青蘅君寵,可他的母親得到的卻是欺瞞,而他自身便是一再打壓。


    青蘅君俯視著這一幕,這一刻,他像極了曾經的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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