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落說到做到,第二日四人馬吊的時候,白落落就真的故意輸了整整十個銅板過去了。


    “昨日青蘅君來了,當真是位稀客,若不是借了你的麵子,隻怕這位青蘅君啊,是一步都不會踏入幽冥的。”幽冥司主的夫人同青蘅君之間本就是有些芥蒂的,說起話來眸中都藏不住厭惡:“小兔嘰,日後你就藏在這兒,日日都要急得這青蘅君抓耳撓腮才行。”


    “說笑了。”白落落撐著下巴看著她收錢的模樣:“殿下喜歡我,不過是因為趙清風的緣故罷了。”


    “賭一兩銀子。”幽冥司主的夫人拿出一兩銀子放白落落眼前一放:“就賭這青蘅君同你,是動了真心。”


    白落落不知為何就想到了雲霄神君。


    初初雲霄神君與青蘅君打賭,應當也是向這般隨意吧。


    可是人心最是經不起打賭的。


    “我先回去了。”見白落落興致低了下來幽冥司主的夫人也就暗暗將銀兩收了回去喏喏而言:“是我失態了,你早些回去休息也好。”


    白落落並沒有生誰的氣,她隻是忽然覺著在這些仙神眼中有些事同他們而言不過就是一場賭局。


    趙清風也喜歡賭,他拿命賭了幾回,隻是這一次,他輸了。


    畢竟趙清風從生至死都不知道自己隻是一枚棋子,若是白落落不出現,他隻會永無止盡的這麽輪回下去,直到一日有緣能遇到渡劫之人,再重蹈這樣的覆轍,去完成青蘅君的這個賭。


    可青蘅君誠然也是輸了,這一場棋,其實誰也沒贏。


    “落落。”


    有人在叫她,白落落回頭,刹那間以為站在那裏的就是他的趙清風。


    可趙清風不喜歡穿這樣花裏胡哨的顏色。


    “青蘅君。”白落落低眉拘禮,青蘅君往前想要扶她一把卻被白落落不著痕跡的避開:“青蘅君大婚之日被落落擅自動用神女之心而攪了局,還望青蘅君可以幫落落帶給漣漪仙姬一句抱歉。”


    “就因為此事,你便不願接納本君。”青蘅君眉目裏多了幾分哀愁,其實白落落更喜歡他威嚴一些,畢竟這樣她就不會想到了趙清風。


    “殿下錯了。”


    “就算沒有仙姬,落落也不願意。”


    白落落如今經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連帶著目光都有些滄桑:“當初殿下若能放趙清風一馬,落落自然是願永生都侍奉在殿下左右。”


    “是殿下自己不願。”


    “是殿下讓趙清風非死不可。”


    “這一切,都是殿下親自步下的棋局,如今棋已至此,又怎可悔棋?”


    “殿下,可以是如今的太子,可以是日後的天君,卻絕不是落落的趙清風。”


    白落落一字一句的說到最後才揚唇而笑:“幽冥這很好,委實是好過了天宮這心機沉浮的地方。”


    青蘅君深深的看著白落落,似乎要將她一眼望穿,可白落落實在是太過真誠,眸子裏在說完這些話以後幹淨得像個稚子。


    “本君,會等你。”


    青蘅君同趙清風一般固執,用力將白落落扯入懷裏,也不顧白落落的掙紮死死地抱住:“本君,等你。”


    白落落聽著四個字,心尖莫名一顫。


    很多時候白落落都想著騙自己青蘅君就是趙清風,可是直到最後她也沒有成功將自己糊弄過去,可這四個字,卻讓她頓時恍惚起來。


    等她回過神來,青蘅君已然是走遠了。


    白落落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果然還是以前一樣色心不改,若是趙清風見著這一幕,隻怕不知又會吃上幾缸陳醋了。


    “姑娘今日來得早些。”守著寒冰地獄的小鬼挑開結界迎著白落落進去,委實不像是在對個犯人。


    “多謝。”白落落朝他頷首道謝,寒冰地獄很冷,冷得白落落隻剩下一顆心是暖洋洋的。


    幽冥司主的夫人其實並沒有想過真的將她關進寒冰地獄受苦,可是白落落卻是自己求著進去,借著這寒冰之苦,日日來麻痹自己的離別之痛。


    她委實不敢想象趙清風每世的娶妻生子,她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卻又害怕知曉著他的一切。


    真是矛盾至極。


    白落落閉眼躺在冰麵上打哆嗦,這個時候她就會回想著趙清風的溫度,似乎想著想著,趙清風就從未離開過一般。


    “姑娘,今日便到這吧。”小鬼在結界外勸,這兒往往待上半柱香就已經可以傷至仙神委實的靈根神體,白落落卻像不要命似的躺在裏頭,小鬼不由心急又喚:“姑娘莫要待久了,若傷重了隻怕司主又要惱了。”


    “好。”白落落笑了一聲,像她這般受罰還被趕著出去的,隻怕是第一人了。


    “姑娘下次可要數著數進去才行。”小鬼將結界挑開放出白落落,麵上還有些後怕:“姑娘是升了仙的,這寒冰地獄專克的就是仙神,姑娘既然還有奢望,也該有些活著的意誌才行。”


    “果真你們幽冥,最是愛講道理了。”白落落慘白著一張臉打了個哆嗦,睫毛上還掛著雪霜:“若天君所知曉我不曾日日受罰,一遭怪罪下來,隻怕是幽冥司主也是護不住的。”


    白落落太深知這些道理了。


    九重天的仙神,從來就不會有什麽慈悲之心。


    哪怕是雲霄神君,也是權衡利弊後才幫著她,隻是可惜了一心一意為著她的老槐樹精。


    “槐爺爺啊,轉世以後,可別再遇見像我這樣的麻煩精了……”白落落長噓短歎了一聲,晃了晃腦袋哼著個不明所以的小曲才離開了這裏。


    “真是個怪人……”小鬼放下結界看著白落落的背影搖頭輕歎,又繼續守著常年毫無變化的寒冰地獄不再言語。


    白落落如今住的地方是原先幽冥司主夫人的住處,外頭種了好些朵水晶蘭,阿麟有時就會躲在裏頭睡覺,惹得幽冥司主的夫人每每打完馬吊都要來此處找回自己這個無人看管的小團子,今日白落落回的早,正巧阿麟晃晃悠悠的就撞在了她的身上,手上還捏著一朵幽冥花憨憨的笑:“送……送……”


    “叔…叔…叔父……”阿麟笑得越開心,白落落心裏就越是難過。


    “小團子,團成團,捏一捏,泡一泡。”白落落蹲下來擰了擰阿麟鼻子緩緩跟著笑,笑到最後,眼睛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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