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落不知道,原來這李府還有個貌美如花的李小姐。


    她杏眼一睜,仿佛想用眼神把白落落從趙清風身邊拉走,白落落一哼,又靠近了趙清風往他身上蹭蹭,氣的那李府小姐臉漲的通紅,扒拉著席上的飯菜鬱鬱寡歡。


    “阿娘,這是你喜歡的螃蟹。”小公子很懂事的把他阿爹給他挑仔細的螃蟹放到自己碗裏,可白落落終歸不是他阿娘,也不是很喜歡吃螃蟹,於是就將螃蟹又夾到趙清風的碗裏,順手還夾走了趙清風碗裏的兩塊白蘿卜片。


    “妹妹與趙大人可真是舉案齊眉啊,生下的小公子也格外懂事。”坐在一旁的王夫人捂著嘴笑,一邊還用眼神示意王大人夾菜,白落落順勢又往趙清風身上靠近了些,狠狠點了兩下頭:“自然自然。”


    一眨眼,趙清風碗裏最後兩片蘿卜也沒了影子。


    “哎呀,今日這主角可算來了。”王夫人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白落落還不知道到底來了個什麽東西的時候王夫人就已經扯著她家的大人往前湊,原來是李府的奶娘抱著小娃娃走來了,白落落可不喜歡這麽皺巴巴的奶娃娃,於是側身去逗弄小公子:“祈生小時候定長的沒有這麽醜。”


    “胡言亂語。”趙清風將她推起來,白落落嘟囔著:“怎生,就因為那李府小姐長的好看,你就不許我說她府裏的小娃娃醜?”


    這顯然是兩回事,可白落落就是喜歡把這兩回事混為一談,於是小公子左看一眼白落落,右看一眼趙清風,再一臉誠懇的握住白落落的手:“阿娘,你不要吃醋,那李府的姐姐再好,也不及阿娘的十分之一。”


    白落落聽了很受用,剛想誇誇小公子嘴甜,那不知好歹的李府小姐卻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停在趙清風桌前:“漣漪自醫館一別就許久不見大人,不知大人身子可好些了?”


    “夫君自有我照料,不勞煩李小姐上心了。”白落落也端著酒杯往她的杯子上一碰,甚至將“夫君”這兩字咬的格外重些,所幸趙清風還是個正人君子,起身將白落落的酒杯拿過來微微一遞:“夫人不甚飲酒。”


    白落落看著那李府小姐的眼睛緩緩變的通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白落落滿意的坐下,又夾了兩筷子菜放在了趙清風的碗裏,然後摸了摸小公子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祈生啊,日後長大了可要像你阿爹這樣為人處世,知不知道?”


    小公子點點頭,那李府小姐就捂著麵跑了。


    “趙清風,你長的真是招搖。”見那李府小姐跑遠了白落落就狠狠的揪了一把趙清風,趙清風也不喚疼,隻是緩緩坐下收回笑臉:“彼此彼此。”


    趙清風指的,就是那位不知好歹的王大人。


    “小蘿卜的娘死了以後,你當真一直沒有想過再娶?”玩歸玩鬧歸鬧,白落落還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於是聲音壓低了去問趙清風,趙清風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神裏有些落寞,也沒有回答白落落的話,自顧自的飲下一杯酒,白落落不知道怎麽的,心裏有些不痛快了。


    那個女人若還活著,依著趙清風的性子,她定是美滿幸福的過完一生。


    “真是好沒意思。”白落落打個哈欠掩飾自己的情緒,趙清風似乎也不喜歡這樣的酒宴,起身走到白落落的一旁抱起祈生:“那便回去。”


    “你不怕得罪這李家?”白落落有點震驚的抬頭,趙清風卻一臉的雲淡風輕:“若說得罪,剛剛就已將李家得罪個幹淨了。”


    白落落後來才知道,這李府一直想把自己家的女兒塞到趙清風的懷裏結個親家,在官場上多個幫手,卻不想宴席當日趙清風故意拉著自己大搖大擺這麽一回,多少丟了他們的麵子,自然要被李府的人給記上這麽一仇了。


    又過了三月,學堂開課,小公子也到了讀書的年紀,於是趙清風就派了小廝帶去學院,白落落自然是舍不得,好說也是養了數月的蘿卜小公子,這一去書院又是數月,怕是久久難見,於是離別時塞了好些小公子平日裏喜歡的物件和小吃讓小廝帶著,又怕路上出什麽意外,前天夜裏甚至偷偷拔了自己一根胡須施了靈力用香囊裹著讓小公子貼身佩戴,小公子見她如此傷心也跟著生出一股傷感之意,反觀趙清風,自打派了小廝以後就沒了人影,也沒有親自送送小公子,弄得親爹不像親爹,假娘卻勝親娘。


    “祈生會日日寫信給阿娘的。”臨走時小公子就含著淚說了這麽一句話,白落落就將這句話記到了晚上趙清風回來,等到了飯桌上才昂首挺胸的戳了一塊大白菜放口裏嚼了兩三口:“小蘿卜走的時候說隻寫信給我。”


    “食不言。”趙清風還是一貫的臭毛病,白落落這會子還正得意,自然不接受這一潑冷水,又哼了一聲:“果然孩子都同阿娘親一些,做阿爹的忙著仕途,哪裏顧得了這麽多。”


    “你終歸不是他的阿娘。”趙清風這一番話將白落落的興致擊得一敗塗地,是啊,她本就不是小公子的阿娘,不過當了數月的人,就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自然......”白落落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連咽了幾口氣才順過來:“是啊,我不是他阿娘,他阿娘怎麽會是一隻妖怪,趙清風你是不是天天看我演著一副慈母的模樣都覺著厭煩呢?”


    “你...”“你也不用厭煩,等日後我報了這恩情到了天上當仙官,你便再也不用見著我了。”白落落把筷子一放,也不管趙清風究竟還想說什麽話,自顧自就跑了出去,其實白落落也不想跑,隻是她覺得自己再待下去,就會聽到趙清風更多讓自己聽著傷心難過的詞。


    跑出來的白落落還沒有過一盞茶涼的時間就開始後悔,畢竟跑的急了些也沒有備些銀兩,如今也是立秋,晚上的幽州格外冷一些,白落落這麽一晃一晃的走著,就像極了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姑娘可是迷路了?”白落落圍著這條街已經來來回回走了七圈以後終於來了個熱心人詢問,白落落興致低落,若換做平日眼前多了個可人兒搭話,那自然是要好好的占一占便宜,可今日的白落落剛一抬頭,眼淚就落下來了。


    她也不知道怎麽了,就因為趙清風的一句話,她會難過成這個模樣。


    “姑娘。”男子從袖中掏出一塊白帕,右下角還用金絲線繡著個湛,白落落覺著這金絲線定值幾個錢,剛想接下卻有一道力將自己往後一拉,白落落一側臉,趙清風那張菩薩臉就出現了。


    “內人不識路,想必剛剛叨擾了高候。”趙清風說是叨擾,眼裏卻無半分的謝意,像是厭惡極了此人,男子低頭一笑,將白帕收回:“趙大人還是和以前一樣,頑固不化。”


    “還不知好歹。”白落落低喃了一聲,卻不想這個高候是個耳尖的,頓時笑出了聲看向兩人:“不想趙大人也這般不討夫人喜歡。”


    白落落不喜歡高候這樣說趙清風,秉承著我可以罵趙清風他人卻不行的理白落落伶牙俐齒便開懟:“夫君很討我喜歡,非常討我喜歡,所以不知高候是否也討得自家妻妾的喜歡?”


    高候聽了也不怒,反倒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著搖搖頭就走了。


    “趙清風,你出來尋我?”白落落這樣直白的看著趙清風,趙清風也就直白的看著她:“當真迷路了?”


    白落落看著趙清風另外一隻手提著的小兔燈,剩下的那一口氣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隻好順勢點點頭,趙清風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歎什麽,隻是不知何時握住了她的手,兩人影子拉的很長,腳步一致的走完了這一條街。


    趙府的大門,就是這條街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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