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院裏紅梅點點,在蒼茫雪海中,顯得分外嬌豔,李白墨輕輕抽了抽鼻子道:“梅香嫋嫋,隻這客院便是如此,這風度宮裏隻怕更是美不勝收。”


    青陸淺笑一下道:“若三位有緣,自然見得。”說話間,幾杯梅花茶便端了上來,青陸一盞盞的端了遞給李白墨三人。


    李白墨有湊到杯前嗅了嗅道:“我道風度宮在這天都山自成一統,沒料到也會去買漢中好茶來喝。”


    青陸頗是驚詫的看著李白墨,俏笑道:“李前輩當真見多識廣,我們家婆婆和漢中紫陽逸閑庵的逸閑師太是多年好友,因而常常獲贈。”


    李白墨小飲一口讚道:“誰能想到這雪中寒梅和清明的清茶同煮竟會如此精妙,梅花清寒之香,如涼風去暑,直沁心腑,這紫陽清茶又如清明時煦煦暖風,口舌之間久香不去。”


    就連酒婆婆飲了一口也不由的點頭表示稱讚,隻有馬牧南沒有去喝,一直皺著眉頭沉吟不語,青陸看了她一眼,輕輕一笑,也不多說什麽。


    待第二杯茶倒上,便聽院中腳步輕疾,當頭的正是風度姥姥來了,酒婆婆看著遠來的風度姥姥,端著茶杯的手不由自主的輕輕顫抖,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憤怒。


    而李白墨看清了風度姥姥的模樣,手裏的茶杯一個端不穩,灑出來一半來,神色複雜的看了看酒婆婆又看了看走近的風度姥姥。


    而風度姥姥對酒婆婆三人掃視了一遍疾聲道:“是哪個要找九巧兒的?”


    酒婆婆突然變了聲,原來蒼老的聲音不見了,而是一個年輕的聲音,怒笑道:“便是我要找你。”說著將茶杯一擲,站起身來。


    風度姥姥聽了酒婆婆的聲音,不由又驚又喜道:“你,你,你是靈兒?”


    酒婆婆突然仰天淒厲的一聲長笑道:“你還記得我的聲音,這些年隻怕你夜夜裏都難以成寐吧。”


    風度姥姥驚喜道:“靈兒,我的好妹妹,你這些年去哪裏了?”


    酒婆婆卻癲狂道:“你倒是問我去了哪裏,這些年我找你找的好苦。”


    風度姥姥突然醒覺,略一遲疑道:“靈兒,當年盜書之事我早已不再怨你了。”


    酒婆婆卻怒極而笑道:“你不怨我盜書,那是你早已將書拓寫了一份,我卻日日夜夜將你恨之入骨。”


    風度姥姥驚詫道:“你為何這麽想?”


    酒婆婆極盡癲狂道:“春風一度七白嶺,從此人間無紅塵。你自己做的好事,難道便忘了嗎?”


    風度姥姥聽到這裏突然便如死灰,搖搖晃晃的便要摔倒,青陸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扶住。風度姥姥良久才稍稍舒緩,哀聲道:“靈兒,當年之事並非你所見所想,其中原委你聽我慢慢給你說起。”


    酒婆婆突然真氣激蕩,渾身衣袂飛舞,衰老的麵龐上那些褶皺一點點的褪去,腰身也變得挺拔,而除了李白墨之外其他人都是看的目瞪口呆:酒婆婆竟然漸漸變得和風度姥姥一模一樣。


    酒婆婆真氣磅礴厲聲喝道:“九巧兒,若不是我親眼見到你和我的白郎被衾同歡,我又怎會見罪與你。時到今日,你還要詭辯不成。”


    風度姥姥癱倒在青陸懷裏,顫抖不已,早已不成樣子,而酒婆婆則淩厲一掌劈來。青陸急忙將風度姥姥推往藍影懷中,拚盡全力迎上去一掌。


    嘭的一聲巨響,便見青陸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出,撞在院中的梅樹上,跌落在雪地上,點點梅花震落,伴著青陸噴出的一口鮮血,染紅了白雪。


    李白墨連忙上前抱住癲狂的酒婆婆,對著被變數驚呆的馬牧南呼道:“南丫頭,救人。”


    馬牧南飛縱到青陸身邊,將青陸扶起照料,卻不料酒婆婆瘋了一般掙脫了李白墨,飛起一腳將藍影懷中的風度姥姥和藍影一並也踢到了庭院。


    李白墨再欲去抱住酒婆婆時,卻見酒婆婆看著被踢飛的風度姥姥,突然變得安靜了,眼中分明噙著淚花。便也不再管顧她,徑直去院中救治風度姥姥。


    藍影隻是受了皮外傷,無什麽大礙,風度姥姥卻雙目緊閉,麵色青白,眼看便不能活命了,李白墨心中大驚:青陸隻一成的玄女神功和姥姥對了一掌,也不曾如此重傷,這姥姥的武功修為不知高出青陸多少,緣何受傷如此之重,難道她未做任何抵抗,隻想求死嗎?


    李白墨心下一急,高聲呼道:“婆婆,你快來,姥姥隻怕救不成了。”喊完,心中又是後悔,心道:自己情急之下亂出昏招,這傷本是婆婆打傷的,再讓她救,那不是與虎謀皮嗎。


    想罷,便將風度姥姥抱起來到偏廳想要運功給她療傷,這時,酒婆婆渾身戾氣突然消失,飛縱過來,一把將風度姥姥攬在懷中哭喊著:“姐姐,你怎麽這麽傻,躲都不躲的嗎?”說話間淚雨滂沱。


    李白墨見酒婆婆悲怒交替,便知其心智混亂,也顧不得那麽多,便盤膝運功給風度姥姥度氣療傷。


    酒婆婆哭了一會,見風度姥姥仍不見醒轉,便抓過她的手腕搭脈診斷,誰知一搭之下,不由大吃一驚:姐姐的傷並非自己一腳所致,而是有舊傷。


    青陸雖然受傷,但是終究是以硬碰硬,是以在馬牧南喂下一顆療傷藥後,很快便站了起來,等看到風度姥姥氣若遊絲,便虛弱道:“藍影,快帶姥姥去藥池洞。”


    藍影抱起風度姥姥飛奔而出,酒婆婆和李白墨幾人緊跟著也追了過去,青陸見馬牧南給自己療傷幾下便知這三人醫術高明,便想要自行運功療傷,突然又想起藥池裏還有赤身裸體的那個男子,霍然站起,踉踉蹌蹌的也追了過去。


    青陸趕到藥池洞,李白墨恰恰才將門口的巨石推開,眾人正要進去,便聽青陸喝道:“藍影,等一下再進。”


    眾人回頭看時,青陸已經飛縱進去藥池洞,將藥池中的鐵浪拉出,見他赤身裸體的定是見不得人,便將自己的外衣扯下將鐵浪裹上,移到靠近洞壁的一個平整的石坪上。這才疲倦的喊了一聲:“進來吧。”人便又咳嗽幾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藍影七手八腳的將風度姥姥放入了藥池,李白墨驚異的嗅了嗅藥池的氣息,然後又將手探入水中,撚起水來在鼻頭聞了聞,驚異道:“世間竟有如此的療傷聖境。”


    馬牧南和酒婆婆聽了也過去撚起水聞了聞,心中也是驚詫不已,這藥池之中水溫適中,且藥味濃鬱,竟是一口天然藥泉。


    李白墨看著臉上灰白之氣漸退的風度姥姥道:“有這藥池,命是保住了,待姥姥恢複些元氣,我再幫她療傷。”說話之間卻順著池邊的水跡看到了洞壁的石坪上。


    青陸聽說姥姥性命保住了這才覺得剛才草率了,隻要往前走幾步便能看到石坪上的那個男子,果然,李白墨拉了拉馬牧南往石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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