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坦豈會不知,隻是悶哼一聲道:“你還知道應該聽我號令嗎?”便轉頭不再搭理景思立。


    景思立頗為尷尬的低聲道:“陸兄,此番西進,我捧日衛精英衛,三衛來了兩衛,若是盡數掩殺在此,程都虞侯也恐受累。”


    陸坦哼了一聲道:“我暫且不與你計較,等回到開封,師尊自會決斷。”說完便揮手示意身後捧日衛眾人,這手勢乃是平日練就,也隻有捧日衛的人懂,大致意思就是眾人隨我西南突圍。


    景思立見陸坦如此,大喜,對鐵浪點了點頭低聲道:“捧日衛一眾,唯侯爺馬首是瞻。”


    鐵浪也不搭話,將扣在手中的針芒揚手打了出去,對麵一品堂眾人見鐵浪揚手,再加上空中吃吃響聲不絕,便知有暗器到了,連忙躲閃,怎奈這鐵桶陣圍的結實,躲也無處可躲,便有多人麵門上中了針芒。


    達昂喇嘛本就在鐵浪對麵,見鐵浪揚手,早已一個後縱,躍身圈外。鐵浪見時機成熟,便騰空而起,又打出幾把針芒,西南一麵的一品堂的鐵桶頓時人仰馬翻,倒下一個幾丈寬的缺口。


    鐵浪低吼一聲:“走!”人又一個雀躍飛將起來,雙手虛張聲勢的揮了出去,隻嚇的左近的一品堂高手連連躲閃,隻這一瞬,捧日衛百餘人早已從缺口盡數突圍。


    鐵浪幾個雀躍又從前軍到了後軍,雙手時虛時實,迫的一品堂眾人也不敢追的太近,若即若離間,便追到了山頂。


    這山巔之上,沿山脊往正南趨緩,捧日衛一眾人閃轉騰挪間便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之間,景思立和陸坦分立鐵浪身後,以作照應。


    鐵浪雙手急揮,盡是實著,針芒暴風驟雨般將一品堂的一眾人壓製在山石之後,鐵浪低吼一聲:“走。”


    景思立看的分明,知道此番必然逃脫,便飛身躍向山脊,徑直飛奔而去,而陸坦麵色陰鬱的盯著鐵浪,緩緩抬起手來,掌心墨綠,正是運起了五毒掌來。


    鐵浪將手中針芒盡數打盡,便覺身後一絲陰冷之氣若有若無的逼近,心中暗驚,便知是陸坦偷襲自己,苦於往前躲閃躍下山巔便又陷入了一品堂的包圍,無奈之下,一個淩空倒翻,不往前躲,反而淩空後躍,從陸坦頭頂翻身到了陸坦身後。


    陸坦眼見得手,卻不料鐵浪躲過,便暴喝一聲,趁鐵浪落地立足未穩,雙臂爆長,雙掌按向鐵浪。


    山巔之上本就犬牙差互,亂石林立,鐵浪倒翻之時,不明身後形勢,一腳踩在了崖邊碎石上,身形趔趄,見陸坦雙掌襲來,再無躲閃之法,唯有身形後倒,徑直跌下崖去。


    春風一度七白嶺,從此世間無紅塵。風度宮外的門匾上朱漆寫就的一幅不倫不類的聯便是這十四字。


    風度宮建在天都山西峰下的山坳間,背靠劍立如雲的天都峰,潔白的宮牆完全融入進了雪海之中,唯有陣陣香氣及靡靡的繚繞樂響順風飄出才能讓人感知到它的存在。


    一個約莫三十出頭的女人,將綿軟的鐵浪往繚繞著熱氣的水池一放,麵色蒼白中帶著一絲難以琢磨的表情,似怒,似喜,又有幾絲疑色。


    “黑雲,你所說的可都是真的?”那女人倦聲問道。


    “是的,姥姥,千真萬確,這人叫鐵浪,你不信的話,可以救醒他,一問便知。”伏在女人腳下不遠處的正是沒藏黑雲。


    “嗯,我自會辨別,這人醒來之前你不要再來見他,我自會問清楚。”女人揮了揮手示意沒藏黑雲離開。


    沒藏黑雲起身看了看渾身盡是傷痕的鐵浪,安詳的談在溫熱的藥池中,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緩緩退了出去。


    這女人正是風度宮的主人,沒人知其姓名,宮中人隻喚她叫姥姥,而附近知道她的便稱她為風度姥姥。


    風度姥姥若有所思的看著沒藏黑雲緩緩退出走遠,這才招手讓遠遠站著的兩個少女過來:“紫嫣,你去看著黑雲,沒我的口諭,不得放她離開她的別院。”說完,又看了看另外一個少女:“青陸,這些人裏,數你最是穩重,今日起,你便寸步不離這藥池洞,不得讓任何人靠近他。這人每泡一個時辰便將他拉出來,待四個時辰後再泡進去,不得懈怠。”


    風度姥姥安排妥當之後才疲倦的打了個哈欠,徑直回她的寢殿去了。青陸看著姥姥走遠,又扭頭看了看赤身裸體泡在藥池的鐵浪,不由的臉色一紅,心神不寧的去了藥池洞的前廳石幾前坐下。


    風度姥姥每日裏必來給鐵浪療傷,其餘時間便由青陸周而複始的將他在藥池裏泡完拉出來,等到了時辰便再將他泡進去。


    泡到第五天時,風度姥姥正在給鐵浪推血過宮療傷,便有人跌跌撞撞的闖到門外驚慌喊道:“姥姥,不好了,姥姥。”


    風度姥姥正凝神運氣,聽見外邊慌亂,隻是鎮靜的給在旁照料的青陸一個眼神,青陸便起身來到洞口,輕喝一聲:“何事要你如此驚慌?”


    來人顫巍巍道:“稟告青陸姐姐,宮外來了一眾軍爺,要闖進來搜宮,現下藍影姐姐和她們交涉不善,隻怕就要闖進宮來了。”


    洞裏風度姥姥收了功,疲憊的拭去額頭的汗珠,冷聲道:“藍影便是不長進,你去喚了紫嫣和黑雲去幫她一下。青陸,你進來。”


    青陸進去了,眼見鐵浪赤條條的立在池中,渾身赤紅,不由的麵紅耳赤低頭喊了一聲:“姥姥。”


    風度姥姥看了看有些顫抖的青陸冷聲道:“黑雲業已被此人破璧,再也不能練我玄女神功,你好自為之。”


    青陸聽了驚喜不已,驚的是黑雲居然被人破璧,喜的是姥姥如是說,便是有將玄女神功傳於自己的意思了。便伏地磕頭道:“奴婢謹遵姥姥法旨,絕不越雷池半步。”


    風度姥姥歎口氣道:“我為你四人鋪墊多年,隻等時日一到便將這玄女神功的心法擇人傳授,黑雲本是天賦資質在你等之上,隻可惜……她日後的苦難……唉。”


    風度姥姥滿腹心事的徑直回寢殿去,隻留下青陸在石幾前兀自出神,過不多時,便聽洞外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傳來。


    青陸看了看藥池裏的鐵浪,幾步搶在洞口候著,便見紫嫣和藍影已經到了洞口,看見青陸便張口問道:“姥姥可還在?”


    青陸搖了搖頭問道:“宮外的事情可都處置好了?”


    藍影定是受了不小的打擊,臉上神色一黯,紫嫣卻輕笑道:“那帶頭的將軍見了黑雲,便直勾勾的看著,哪裏還有闖宮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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