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於夏本來被白七玄逼著隻去研習醫經,心中有所抱憾,現下聽鐵浪一說,也是突然頓悟,起身便走,等出了門,這才覺得失態,草草的辭別,徑直往書房奔去。


    翌日清晨,天尚未亮,鐵浪便聽到院子裏有輕微的習拳的動靜,便也起身去看,隻見江筐兒站在薄霧中,雖刻意的輕手輕腳,卻招招式式的都打的雄渾沉厚,不覺臉上一紅,心道:我這師父,反而不如這徒兒努力。


    江筐兒聽見身後有動靜,便回身來看,見是鐵浪起來了,連忙收拳佇立施禮道:“打擾師父休息了。”


    鐵浪微微一笑道:“你我師徒二人不必拘謹,我們便借這幾日的功夫,將那黃龍十八掌盡數學了。”


    待到秋日看看露出頭來,白於夏喜滋滋的過來探看鐵浪二人時,江筐兒業已修習到了第六掌。白於夏遠遠看著江筐兒將這新學的掌法使的虎虎生風,不由讚歎道:“這掌法我修習了數年,竟不如筐兒幾個時辰,如此看來,祖父說的的確如此,我白氏一門裏不適合這至剛的功法。”


    鐵浪見白於夏滿麵燈火倦色,卻喜不自勝,便也恭賀道:“白大哥這一夜之間想必也是收貨良多了。”


    白於夏這才從江筐兒的震撼中反應回來道:“什麽事都瞞不過兄弟去,這醫經中果然深奧玄妙,隻這一夜,為兄便受益匪淺。”


    說著便去抓鐵浪的手臂,手法和白七玄頗為相似,鐵浪見白於夏想拿自己研習,便也像昨日那邊的甩脫,終究白於夏修習不深,三五回合便甩掉了。


    白於夏也不理會,自顧自的又一頭轉進書房去,江筐兒和鐵浪麵麵相覷一會,也啞然一笑繼續練功。


    日上三杆時,綠蘿第三次過來叫鐵浪和江筐兒用早膳,見二人依舊沉迷於研練切磋,便氣咻咻的怒道:“這下可好,夫人老爺徹夜裏讀書練功,你們師徒二人也著了魔一般。”


    綠蘿幾番努力才將一頓早餐開了飯,草草吃完幾人便又回去練功,綠蘿幾番努力無效,便也探頭探腦的跟著李花雪研習起《藥經》來。好歹下麵的下人都還機靈,沒了綠蘿他們也把一日三餐打理的井井有條。


    一晃十餘天過去,江筐兒進步神速,十八掌的招式早已記牢,而白於夏的手再去抓鐵浪,鐵浪竟也一時片刻的難以甩脫了。


    隨行來的幾個士卒,天天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轉悠,卻又不敢去找鐵浪催促,不得已便借了莊上馬匹,先安排一人回去稟報。


    鐵浪見江筐兒精進許多,不由的也是頗為欣慰,便有心讓他早日回杭州去。這日午後,白於夏神清氣爽的過來,見江筐兒的掌法勢如驚雷,不由的也是駭然道:“這孩子真乃習武的奇才。”一猶豫把當初從鐵浪那得來的另外一片銅卷也給了江筐兒。


    江筐兒摸著兩枚銅卷,一時間激動不已,跪倒地上磕了無數響頭。鐵浪隻在旁邊笑吟吟的看著,白於夏卻又道:“這孩子將來必成一方大家,這筐兒盆兒的名字可是有失些威風,不如就叫江匡的好,江山千裏,我獨匡之。”


    鐵浪聽了鼓掌叫好,江匡兒聽了又是磕了一通響頭來。白於夏笑道:“再磕頭也沒什麽好東西給你了。”


    等江筐兒再站起來,便就叫江匡了。鐵浪道:“筐兒,哦,江匡北上已有些時日,該極早南歸才是,飛雲祠一帶務必要嚴加看護,不可怠慢。”


    江匡遲疑良久才道:“師父,我此次北上便沒打算再回去,那邊有汪掌櫃父子掌管著,必不會有什麽差池,再加之如今幾年官府對飛雲祠一帶也頗為照拂。”


    鐵浪心道:你不知那飛雲祠對武牧司乃至大宋有重要,自然會如此想。


    “我隻要那裏萬無一失,飛雲祠一帶的安危比之你我師徒二人的性命都要重要許多。”鐵浪沉聲道。


    白於夏見鐵浪如此說,便也猜到飛雲祠必是武牧司重要場所,隻是見江匡戀戀不舍,便道:“如此,兄弟盡管回靜邊寨去,江匡再在此處盤桓幾日再回杭州去。”


    江匡雖然身負了武功,卻終究隻是個不足二十歲的少年,見師父趕自己走,便眼裏含著眼淚默不吭聲。


    鐵浪和江匡雖然相處時日不多,卻甚是喜愛這孩子,見他眼中有淚,心裏一軟道:“呆些時日也無妨,隻是我還有些事情要你幫我去做”


    江匡聽了便抹去眼淚看著鐵浪,鐵浪略一思忖道:“為師現下有心去中條山天兵城看看,隻是迫於多重原因,不便前去,你代我去看看,也讓她們知道我現下的境況,事畢你便回杭州去。”鐵浪本無此意,就是擔心江匡在碎玉莊呆太久,杭州再生了事端,有此一托,江匡必不會久留。


    正說著,便聽莊門外馬蹄嘚嘚有人疾馳而來,不一會便又下人帶了楊天略進來,眾人一一見禮後,鐵浪才笑著說:“這些軍士倒怕我做了劉備不成,我這裏便要回去了。”


    楊天略也笑道:“若是軍士回稟,我倒不會來請鐵兄弟,現下有個大事,我恐軍士說不明白,這才過來。”


    鐵浪皺了皺眉頭道:“有何大事?”


    楊天略左右瞥了瞥身邊眾人:“卻是一件大喜事。”


    鐵浪早已看出了楊天略有所忌憚,便請進了自己住的別院,白於夏和江匡也跟了去,其餘士卒仍去莊上的客舍裏住下。


    是夜,眾人皆未飲酒,楊天略在鐵浪房舍裏密告許久這才各自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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