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浪一提馬,躲在一顆巨樹後麵,暗中觀察,那一眾人便說說笑笑的打馬回城,鐵浪見那金雕竟然也在一匹馬上抓住馬鞍上的木梁搖頭晃腦。


    金雕身邊那匹血紅血紅的馬上坐著一位少女,赫然便是青雀的樣子。青雀正得意洋洋對右手邊的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道:“昊哥哥,你便是再攏二十個獵鷹也不是我這雕兒的對手。”


    那男子還未答話,身邊便有個隨從模樣的人道:“我家夏王隻是拿了些劣等的獵鷹罷了。”


    鐵浪聽了不禁心裏一凜,難道這男子便是西夏王元昊?青雀怎的和這人混在了一起?


    那人果然便是西夏王李元昊,他斜了一眼身邊的隨從道:“你這佞臣,整日就知道拍須溜馬,此番本王豈止是將我的獵鷹,連那野利旺榮的獵鷹都歸攏了來,仍不是這雕兒的敵手,你們可知為何?”


    青雀喜滋滋的道:“還能有什麽原因,隻能是我的雕兒厲害啊”


    李元昊點點頭道:“這雕兒單兵戰力當然是賽過了這些獵鷹,但是若論到可以以一敵十卻是不能,隻是這雕兒戰法得當,知道各個擊破”


    青雀咯咯笑道:“那是自然,我這雕兒天下無敵”


    李元昊哈哈大笑一聲道:“我大夏騎兵便如這金雕,那大宋之兵便如這獵鷹,若統力決戰,我們自然不是敵手,但是我若遊而擊之,必勝。”


    說完,便打馬進城去了,而那金雕在馬上似乎有所察覺,徑直扭頭看著大樹後,且鳴叫了幾聲。


    若是幾年前,鐵浪必然衝上去和青雀相認了,隻是這幾年在綠林中行走的鐵浪現下早已變得異常沉穩,待到這一眾人去遠了,鐵浪才提馬上路,遠遠的跟著去了。


    西夏王府應是之前的府衙增改的,大雖大,卻陳舊失修,唯有門口成排的衛哨顯出些許的氣勢來。


    青雀和一眾人分開,便直奔王府東南別院,別院喚做鳴翠苑。


    別院裏便沒有了之前王府裏三步一崗,十步一哨的護衛嚴密,鐵浪便可以跟得更緊一些,隻見青雀在一個院落門前,輕輕的梳理了下衣裝才蹦蹦跳跳的過去推門。


    夜色初籠,燈火未明,鐵浪便聽見一個女人輕聲嗬斥了青雀一句:“整天就知道瘋玩”


    這一聲,讓鐵浪就像被九天驚雷轟擊了天靈蓋,這聲音他是熟悉的,極其熟悉,但是,這聲音不應該在這裏出現,或者說不應該再出現,難道隻是相似而已?


    青雀卻嘻嘻道:“娘親,我家金雕今日又擊殺了八隻獵鷹”


    那女人在夜色中歎了口氣道:“你這丫頭,不好好練功,我們什麽時候才能給你義父還有浪兒報仇雪恨”


    這話一出口,鐵浪頓時便倚在院落外的假山上淚出如雨,這當真是娘親嗎?可是當時自己是親眼看著她和爹爹一起墜落深淵的,她怎麽會還活著,而且還出現在這西夏王府的別院裏。


    還有,她為什麽說要給自己報仇?


    那女人輕輕問道:“那你可還記得是誰密謀殺害了你義父?”


    青雀咬牙道:“殺我義父者是種世衡,殺我鐵大哥者是大宋狗皇帝,我定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那女人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道:“元昊這孩子頗為奸猾,風哥或是種世衡嫁禍西夏所為,浪兒是否真的死了還未可知,我讓你套元昊的話,你想必也套不出來”


    鐵浪聽了這些便對前事知道了一二,想必是李元昊告訴她們二人自己業已為大宋朝廷所害,而自己父親是否是種世衡所殺,想來也存疑了。因為這中間有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疑點,他當時丟在了石嘴山的吸星偃月刀為何會在李元昊手裏。


    鐵浪思忖良久是不是出去相見,又怕這女人是別人扮的,若是如此,那便是要引自己上鉤,正躊躇間,便聽那女人道:“你這淩風劍法始終練不好,你以後每日裏都要再多練半個時辰才行”


    鐵浪聽了這話頭便懵了一下:這淩風劍法乃是師公從太玄經裏悟出了傳給父親的,若這人真會淩風劍法,那隻能是母親。但是再一想,總覺得太過於離棄,父母雙雙跌落深淵這事,自己是親眼所見。


    鐵浪一頭思緒纏繞在一起,他自然是迫切的想去一探究竟,卻又怕會失望。


    青雀接道:“娘親,我也不知道為何,你那沐雨刀法,我便能練好,就是這淩風劍練不好”


    “那是因為,這沐雨刀法本就是我師父傳給我的,而這淩風劍法我隻是在旁聽了,並未曾練過,怪我教不好”


    鐵浪聽了這便確定裏麵的人必定是母親,便不再遲疑,將在城外抓的準備援手金雕的石子在手裏數了數,揚手向那房門擲去。


    一陣鐸鐸聲之後,裏麵便有一聲低喝道:“誰?”


    青雀更是一個飛縱執劍躍入院裏,鐵浪早已藏好了。


    青雀在院裏院外,牆上房頂巡視了一番才悻悻的回屋去,而此時,鐵浪便在院門外幾丈的樹上藏身看著院裏。


    青雀回到房裏,見娘親正端了一盞油燈盯著門上的陷進去頗深的石子呆呆的看著。


    青雀將劍歸鞘恨恨的道:“這兩日裏來了不是武林中人,明日便告訴昊哥哥,讓他一定找到這人來”


    誰知娘親卻用手輕輕撫摸著門上的石子,眼淚在搖曳的燈光裏,閃著絲絲的冷光掉落。


    “你這孩子,總是將這北鬥七星的鏢法弄錯,這勺子柄又反了”青雀娘親喃喃道。


    青雀不明所以的去扶娘親站起來,誰知娘親便如著了魔似的飛身來到院落中間,低聲喊道:“浪兒,是你嗎”


    隻這一聲,鐵浪哪裏還能再忍的住,淚如雨注間,便從那樹上飛落庭院,正落在李沐雨身前,撲通跪倒哭喊了一聲:“娘”


    八百枚英雄令還沒發完,所以比武大會還要等幾天,這幾天裏鐵浪便和李沐雨還要青雀敘了一下往事。


    原來,那次出使夏州時,他們本來是要途徑虯龍客棧再再折轉向西的,但是,途中有人示警說,虯龍客棧裏聚集了許多中原武林中人,意圖劫掠。


    鐵淩風聽了之後便與使者大人一商議,臨時決議,直接折行向西,隻是那時鐵浪尚在虯龍客棧,使者大人便少有的賣給李沐雨一個人情,讓她去虯龍客棧去將鐵浪接了來。


    李沐雨還沒到虯龍客棧便迎上了前來迎接的路回春等人,得知鐵浪業已跟了萬卷書等人西行而去了。便又匆忙往石嘴山趕,誰知一直趕到夏州也未能追上鐵淩風一行人。


    鐵浪聽了不由一呆,隨後便道:“我們彼時出了虯龍客棧便一直西行,那路途之上並未岔道,怎的會追不上,即便當時廝殺完了,那屍體應還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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