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飛雲看著傅蓉輕快的下了山嶺,便對鐵浪道:“武牧候爺莫要見怪,這兩個丫頭自幼便跟了我在這亂葬崗的鬆風嶺裏生活,常常不見天日,聽說可以搬走,自是開心的很”


    鐵浪便道:“孔姑娘莫要再說什麽武牧候爺的事情,如今武牧司支離破碎,哪裏還有什麽侯爺,你便稱我鐵浪吧”


    孔飛雲看了看鐵浪,笑道:“隻要你不罵我托大,那我便稱你鐵兄弟吧,我也不喜歡這麽生分的喚你”


    孔飛雲一邊說著,一邊走在前頭,走到一塊巨石前,將巨石便埋在地裏的一塊小石頭左右的旋了旋,那巨石便軋軋作響,片刻間便移出三四尺,下麵赫然是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鐵浪不由的驚訝道:“孔姑娘一直都住在這洞裏嗎?”


    孔飛雲一邊走進那黑漆漆的洞裏,一邊輕聲道:“執明樓建好時,我便時常進了這洞裏,等父親將執明樓燒了之後,我便常年在此居住,三五日裏出來看看太陽,吹吹風。平日裏都是石竹在外邊打理”


    “這執明樓是孔前輩自己燒的?”鐵浪不由的大驚道。


    孔飛雲一邊將上方巨石重新封上,一邊道:“此處台階陡峭,鐵兄弟小心腳下,呆會到了玄武堂我們便好好說道”一邊說話,孔飛雲一邊晃亮火折子將準備在石壁上的一個火把點燃,又拿起一個也點燃了遞給鐵浪。


    鐵浪借過火把往四周照了照才看清,這是一個在石壁裏鑿出的台階通道,跟著往下走了十餘階,便向左轉去,再向下走十餘階,又折向正下方,再走又向右,如此台階走了許久,鐵浪便覺得氣悶,而手裏的火把也火光黯淡下來。


    鐵浪不由的有些心慌,心道,如此下去,那氣息哪裏還有,豈不活活憋死,前麵孔飛雲一邊疾步走一步道:“鐵兄弟,此處氣弱,不能久留,再走一段便無事了”


    鐵浪將信將疑的跟著孔飛雲往下走,待到一個轉彎處,孔飛雲在石壁上摸了摸,鐵浪便聽遠處軋軋的一陣響動,同時覺得一陣清涼的風迎麵撲來,頓時覺得心胸之間一陣清爽,便鬆了口氣。


    迎著涼風走到盡頭,鐵浪見這前方台階消失了,變成了一個狹窄的甬道,甬道裏滿滿的涼風湧動,且還透著光亮。


    待到走近,鐵浪才發現站著甬道竟是在一口井裏,難怪會有風進來,這甬道穿井而過,待到二人從甬道再進入台階,孔飛雲又在石壁上摸摸,背後的和井連通的甬道便又軋軋作響的斷開了,鐵浪好奇回去看時,隻見甬道盡頭便是石壁,再無出路可走。


    孔飛雲見鐵浪回去,便笑道:“鐵兄弟,這玄武堂有三個出口,每個出口都有隔斷,假如洞口暴露,一般人也很難找到裏麵來”


    鐵浪這才明白為什麽孔飛雲會在離井口很遠的地方觸摸機關,平常機關都是在路盡頭附近暗藏,她這個機關卻在盡頭的數丈之外,若非知情還真無法觸及機關。


    再走下幾個轉折,鐵浪便聽到隱約的人聲,好像是紅袖在說話,便加快了腳步。


    麵前的大廳讓鐵浪有點不知所措,因為這裏太大了,而且燈火通明,裝飾的也是相當華麗。大廳的頂部,有無數個隱隱透著光的孔洞,站在孔洞下便感覺陣陣微風,鐵浪不由的暗暗稱奇,心道,這地下的暗室,怎的還有處通風。


    紅袖正在這大廳裏正四處的轉悠著好奇的東瞧西看,聽見動靜回頭看見鐵浪,便開心的笑道:“公子,這裏可真好玩,你看看,這一條條的竹竿裏竟有風進來,在地下這麽深,竟然一點都不氣悶”


    鐵浪過去一看,果然在牆壁的那些竹竿孔洞裏,也有微微的清新的風湧進來,便對孔飛雲道:“孔姐姐竟做了這麽精巧神奇的居所,當真不可思議”


    孔飛雲苦笑一聲道:“便是在精巧神奇,我也不願意住在這裏”


    紅袖卻不以為然道:“我適才去看過那些倉庫,吃穿應用俱全,這裏便是世外桃源了,如何不願意”


    孔飛雲道:“你在此一日兩日裏,便覺新鮮,若是久了,那便也會覺得煩悶,若是二十年,你還住得嗎?”


    紅袖一聽二十年,便吐了吐舌頭道:“那我住不來,住不來,既然你住不來,為什麽不出去?”


    孔飛雲看了鐵浪一眼歎口氣道:“我父親是玄武堂堂主,想必鐵兄弟早已探知到了,這玄武堂在武牧司裏掌管些什麽,不知你可知道?”


    鐵浪點頭道:“玄武堂掌管財物,這個我也是近前些時日才知道的”


    孔飛雲點了點頭黯然道:“我父親為了這些保管武牧司這些財物,處心積慮,嘔心瀝血,最後不稀搭上了性命”說到最後竟哽噎不能再言。


    鐵浪心道,這些財物不是你父親私吞了運到江南的嗎?你怎麽說的反而像是你父親為了武牧司才費勁了那麽多周折?這話鐵浪又不能直接問,想了想便道:“孔姑娘,我對武牧司舊事知之甚少,請姑娘詳細給我說說如何”


    孔飛雲止住哽噎點頭道:“今日鐵公子以武牧候的身份前來,我父女也總算守得雲開月明”便將她知道的一些舊事從頭道來。


    “我生來便伴隨著厄運,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便說,如果不是我在那晚出生,他也應葬身在那皇宮的大火裏了,因為我那晚要出生,他們沒讓父親去,我一直慶幸是我的出生讓父親可以活著,而父親卻覺得是因為我的出生讓他生不如死。


    後來父親臨去世之前我才知道,父親沒進皇宮不僅僅是因為我要出生的原因,而是他接道了一個命令,一旦發生不測,便通過事先挖好的通道將那些皇家的金銀珠寶運出來。


    我沒能看到那份聖旨,但是聽父親口述說,那聖旨的大意便是,若是後任裏無論哪位皇帝惡意打壓武牧司,武牧司都有權力將左右藏庫和內藏庫的財富拿走,而這些藏庫的地下通道早在成立武牧司時便已修好。


    或許大家都好覺得有這麽多的財富可以拿走,那是多好的事情?可是這些財富不屬於任何一個人。父親說,這些財富甚至於不屬於武牧司,武牧司隻是負責看管而已。


    這些財富從來沒有給武牧司帶來任何的好處,玄武堂上下六十八人,有六十人參與了從藏庫裏往外搬這些金銀珠寶,等最後一箱搬完,這六十位叔叔,也就是玄武堂的堂眾,當晚裏便在天一糧鋪裏唱歌喝酒,最後全部自刎在糧店的倉庫裏,聽母親說,那晚父親看著這些年輕的屍體,又看著那皇宮裏騰起的煙火,嚎哭不止,幾近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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