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回春見這浮戲山飛瀑流泉,幽靜深遂,峰密奇秀,竹木蔥鬱,心下納罕:這初春之際,江北居然也有如此聖地,便對青非道:“此處裏京師還有近百裏,我們便在這山上的道觀裏留宿一晚,明日早起,傍晚便到了開封了”


    青非這三五日也趕路疲累,焉有不讚同的道理,二人下馬尋了山道便要循路去那山腳隱約可見的道觀行去。


    誰知剛剛走了不足一裏地,便聽後麵人聲嘈雜,一眾人從遠處飛奔而來,進了才看清,那竟然是一眾禁軍在追殺一個男子,隻見那男子一身血汙,跑的雖快,但腳下已是踉踉蹌蹌。


    路回春撥了一下趙青非,兩人站在路邊便讓那滿身血汙的人過去,後麵有騎馬的騎兵飛馬過來搭弓就是一箭,那人將手裏的判官筆回探一撥,將來箭蕩開,仍舊踉踉蹌蹌的往山上跑去。


    那騎馬的軍士見自己的一箭竟被格擋了,怒吼一聲,拔出長刀縱馬便追,等那馬近了路回春和青非時,因道路狹窄,那軍士便舉鞭抽向兩人,想讓兩人讓開馬路。


    兩人之中,青非更靠後,也更靠近那騎馬的禁軍,青非也沒有去擋那馬鞭,隻是在自己身邊的馬匹脖頸處拍了一拍,那和她幾乎並排站在路邊的青鬃馬便後蹄暴起,一個蹶子將那禁軍連人帶馬踢下路去。


    那禁軍從路邊溝裏爬出來嗷嗷嚎叫道:“這兩人和那賊人是同夥,不要放走了”後麵緊緊追上的禁軍哪管什麽青紅皂白,全部提了刀直撲過來,口裏全都嗷嗷叫著:“抓了這些私武反賊”


    路回春本來有點怪青非多事,待那些禁軍口裏喊抓了這些私武反賊時,不由的停下腳步,向扔在跌跌撞撞往前跑的那人看了看,低聲道:“青非,一個活口不留”


    這下輪到青非懵了,心道:這些禁軍來抓賊人,雖是無禮也不至於盡數滅口吧。但是看路回春將長劍執在手裏已經嚴陣以待,便也不假思索,將腰間長鞭抽了出來。


    那群禁軍見這二人各執了兵器攔在路中,本想一擁而上,卻被青非的長鞭啪啪抽瞎了幾個人的眼睛,驚懼之下便不敢再上前去。


    路回春又悄聲道:“莫要留活口,後患無窮”


    青非卻以為這些禁軍都是大宋皇家的,雖然混賬些,但不至於傷了性命,便鞭鞭留有餘地,直抽的那群禁軍不成人形,卻無生命之憂。


    路回春知道青非於心不忍,便不強求她,自己挽個劍花,衝進那群禁軍裏去,一陣劍影飄過,那些禁軍才知道這個鞭法如神的小姑娘竟是菩薩一樣的人。因為路回春的長劍出去,不是奔咽喉就是奔心窩,片刻之間三十餘禁軍就剩下兩個。


    路回春一劍刺去,青非長鞭一卷,拉住了路回春的長劍,那兩個禁軍趁機滾下路邊的壕溝,一溜煙的逃走了。


    路回春看著卷著自己長劍的長鞭,輕輕歎了口氣,喃喃道:“你念他是同宗,他卻視你為草芥”


    青非不明所以,見路回春愣神站在那,便過去問:“路師叔不是嗜殺之人,今番怎的如此嚴苛”


    路回春看了看青非低頭不語,心裏卻想:我便如實說,她又怎會信了,唯有自己經曆了,方能信吧。


    兩人沿了血跡去追那逃走之人時,發現那人竟伏在道觀口台階上昏迷了過去,這些小傷小病在路回春手裏那就是小菜一碟,路回春幾下推拿,那人便悠悠醒轉,路回春又捏開那人的嘴,往裏丟了一顆藥。


    那邊青非把道觀的門打的啪啪響,就是沒人過來應門,隻把青非氣的怒罵道:“再不開時,便出來救火吧”這才有一個小道士戰戰兢兢的過來開了門。


    那人本來血虧力竭,幾乎丟了性命,見路回春救了自己性命,竟也不甚高興,隻是淡淡的慢慢舉手抱拳謝道:“三分鏢局華、華宇梧多、多謝前輩相救”


    青非在旁聽了不由咦了一聲,而路回春也驚異的看著華宇梧道:“你是三分鏢局人?”


    華宇梧點了點頭,虛弱的哭道:“三分鏢局今後便沒了,師父,師兄”華宇梧哭到最後聲音嘶啞。


    青非和路回春麵麵相覷不明所以,而兩人雖對三分鏢局無惡意,卻也沒什麽交情,隻是牽掛鐵浪行蹤。


    路回春讓道觀裏給煮了些紅棗稀粥給華宇梧吃了,華宇梧服了藥,又吃了點稀粥,身體果然好了許多,隻是精神甚是萎靡。


    青非卻不關心什麽師父師兄,隻問:“你師妹馬姑娘呢?”


    路回春思慮這幾個月以來鏢局層層劇變,不由的癡了,心道:自從接了這吐蕃的一趟皇家的鏢,一路之上師兄弟幾個或死或傷,就連師妹也走散了,好不容易回到開封,連鏢局的門還沒進去便被禁軍追殺,而罪名便是私武逆賊,師父他老人家不是被抓了,便是被殺了。大師兄童力為了掩護自己逃走,以一己之力力敵五名禁軍都教頭,想來也是凶多吉少。


    見青非問起師妹,華宇梧不由打起精神來問:“這位姑娘可曾見過我馬師妹?我和她在靜邊寨走散了,便再也沒有見過她,正不知她去了何處”


    原來那日裏,馬牧南回去去取雪蓮,華宇梧和童力便緩緩的邊走邊等,等到青雀也回去了,華宇梧和童力便在一處樹林裏等著,心道等青雀和馬牧南到了便一起去老龍潭等鐵浪。


    誰知他們沒有等到青雀和馬牧南,卻等來了蜂擁而來的宋軍,這些宋軍甚是驍勇,追著他和童力二人一直進了潼關才作了罷。


    二人在潼關商議半天想著該回去找馬牧南,但是被這群宋軍千裏追殺之下,二人雖然交戰不多,隻這亡命奔逃便已疲憊不堪。最後在潼關休整了幾日仍是不知所措,無奈之下隻有先回了開封稟報了師父再做計較。


    誰知二人才過了西京華宇梧便警覺到又被宋軍盯上,一開始還想可能是靜邊寨的宋軍通過驛站傳遞了信息。為了避免新的追殺,二人便棄了官道,專取小道速回開封。


    待到二人到了開封,華宇梧便又警覺到現下開封和他們離開時又不一樣,禁軍崗位比之前密集甚多,且巡邏軍士幾近首尾相接。


    華宇梧心驚便和童力易容進了城,準備回三分鏢局時,卻發現三分鏢局業已被查封了,且整條街上均有重兵巡守,二人哪裏還敢造次,思前想後便去機巧堂想要探聽下出了何事。


    哪知等二人到了機巧堂才發現這事情竟比他們預料的還壞,機巧堂竟然已經停業關門數日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在機巧堂前擺攤問卦的先生一問之下才知道,機巧堂的一眾人已於幾日前便去嵩山禮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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