唃廝囉手裏端著半樽酒,半歪著身子來尋求醉酒後的避免搖晃的最佳姿勢,卻始終沒有找到,便將酒樽往食案上一扔,從懷裏摸出了那枚烏木斧飾道:“就在前一晚,我師何郎業賢對我說,你一直想以弟子事我,今晚我便將你認作弟子,這枚斧飾便是你我師徒信物,你若能保證日後一心安民,不圖殺戮便取了去,如若不能,明日你還是你我還是我,再無幹係”


    唃廝囉說完,歎了口氣道:“我隻道我做了唃廝囉,便能報恩我師,怎料到,我大事未竟,我師卻早早去了,我每次想起先師教誨,便對征伐殺戮深惡痛絕,我對兩位兄弟再發一誓,若日後亂起刀兵,我唃廝囉願受天譴”


    華宇梧本來就想探聽關於這個烏木斧飾的來由,現在聽唃廝囉說起,自然也想探聽鐵浪的玉斧如何來的,可是鐵浪早已醉倒在那殷紅的毛毯上不省人事。


    第二日,天蒙蒙亮,唃廝囉便升帳問事,把鐵浪和華宇梧也請了去。這升帳頭一件事情便是讓人去尋了桑布紮來,由下麵人安排厚葬了白無忌。接下來的封賞決罰,華宇梧和鐵浪看的無趣便悄悄的離了前殿。


    出得前殿,鐵浪問華宇梧道:“華大哥,接下來你如何打算”


    華宇梧心中始終盤算著鐵浪手裏的那枚玉斧及這玉斧和楊天略還有他師父的淵源,便以問代答道:“鐵兄弟有何打算?”


    鐵浪道:“我自然是先隨你去看看你說的那些有青龍令的人,我有些疑惑也要解開”


    這話說的讓華宇梧有些納罕,心說,你手握玉斧虎符,難道竟不知此中門道嗎?


    鐵浪見華宇梧這種表情便解釋道:“我這玉斧和這些木斧淵源至深,隻是這中間許多細節我也不知”


    華宇梧稍稍理了一下思緒,便把自己對烏木斧知道的事情一一告訴了鐵浪,唯獨沒提師父手中的那麽玄鐵斧。


    鐵浪仔細聽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前後想了一遍,卻還是得不出所以然,便悻悻道:“待這裏一切停當,我便隨華大哥一起去看看楊大哥他們吧,或許他們有些不便說與你的話留著”


    華宇梧自然求之不得,便道:“且等那欽陵讚卓擒了溫逋奇回來,那時我師兄的傷也好個七七八八,我這段時間也可以教磨氈角他們一點功夫,不負師徒一場,事了咱們便馬上回靜邊寨去”鐵浪點頭稱好。


    接下來幾天華宇梧每天就教授磨氈角和瞎氈一點粗淺的功夫,馬牧南和青雀則把整個邈川城吃了一遍,逛了不止一遍。而那金雕因立了大功,整天就吃著肥美的牛羊,在後殿附近溜達溜達。


    鐵浪苦苦思索華宇梧提供的那些信息,想要抓住這武牧司脈絡主線,卻始終不得要領。聽楊天略說起的,這武牧司竟被朝廷清理過,這本是宋太祖自己組立的,為何又會被朝廷清繳?這華於梧對斧飾一事如此上心,他卻和這武牧司沒有半分幹係,是他別有用心還是有所隱瞞?


    鐵浪從九天穀出來時穿的那些麻布厚衣,在十幾天的奔波中早已被石磨樹刮的破爛不堪,腳上那雙麻鞋更是腳趾盡露。繞是他有精純內力護體,也被這沒膝深的雪凍的腳腿紫紅。馬牧南幾次想讓他去街上買些新衣來穿,終究不好意思開口,這一日見青雀又拉著上街,便靈機一動道:“從沒問過你家人幾何?我看你之前穿著還有鐵大哥的穿著,想必衣料甚少,不如我們去街上買些衣服一則能讓鐵大哥穿上新衣,再則你可以帶些回家去”


    青雀聽了大喜道:“好好好,我要給紫鵲姐姐還有姑姑都買一些”唃廝囉給了她們倆不少錢財,一開始白瑪讚蒙還陪著轉轉,後來發現這倆小丫頭太能跑,而且白瑪也有身孕在身,便任由她們兩個了,隻不過安排了幾個衛兵跟著。


    這日,鐵浪正在調息打坐,就聽見青雀遠遠的嘰嘰喳喳的叫鐵大哥,連忙收功去看,隻見青雀提著一包東西飛奔而來,後麵馬牧南手裏也捧了東西。


    等青雀把包裹裏的衣服甩了一地,才選出一身滿意的去讓鐵浪換了。鐵浪把新衣換了出來,青雀和馬牧南都一臉驚訝的看著,青雀更是笑讚道:“鐵大哥就像畫裏的男子一般的俊美”


    鐵浪被青雀一誇,有些靦腆的低頭,看著這身華麗的服飾,卻看見了腳上那雙露了腳趾的麻鞋,不由的把腳往回縮了縮。


    馬牧南掩嘴笑道:“青妹妹隻顧看這些好看的衣裳,就是沒想起來鞋靴,虧得我留了點心,要不鐵大哥一身華麗的蜀錦衣裳,卻穿了個露腳趾的麻鞋,別人要笑了”說著把一雙犛牛皮的短靴遞給了鐵浪。


    青雀笑道:“你胡亂的就買了,可別給鐵大哥穿了小鞋”


    馬牧南回道:“才不像你那邊沒心,我早已在雪地裏量了鐵大哥的腳印”說完,覺得失言了,臉上不由得一紅,鐵浪也頗有些尷尬的把短靴接過,竟忘了道謝。


    青雀看鐵浪穿了新靴出來,便扯了馬牧南和鐵浪說:“從沒見鐵大哥這般英俊,新郎官似的,今天要去吃薈鮮樓賀賀”


    青雀一手扯站著馬牧南,一手扯了鐵浪就往外走,馬牧南和鐵浪聽了都不由的臉紅小步跟著,青雀眼見拉的費勁便回頭道:“快走,快走,餓壞我了”


    青雀早已成了薈鮮樓的常客,夥計和掌櫃的見了連忙迎出來道:“大小姐又來了,快快雅間請了”


    馬牧南看青雀耀武揚威的走在前頭便打趣道:“你這丫頭,手裏有了些錢財便上了天了,理應由鐵大哥走在前頭”


    青雀吐了吐舌頭,做了個請的姿勢,把鐵浪讓在前頭,卻又打趣馬牧南道:“我跟你十幾天的交情,竟比不得鐵大哥這兩三天,你這個姐姐回頭我便不認了”


    馬牧南語塞的舉手佯裝要打她,卻隻是把她額前的亂發理了理,然後伸出手指在她額頭點了點。


    三人在薈鮮樓吃的熱火朝天的時候,邵小飛驚慌失措的跑了來,看著滿桌青雀點來的酒菜,吞了口口水道:“那個欽陵讚卓看著挺狠,竟如此不濟,剛才有軍士來報,欽陵讚卓在一個上麵照壁山那搜到了溫逋奇”


    馬牧南看邵小飛一直掃著桌上的酒菜便,給他斟了一碗酒遞給他道:“聽你這話,他帶了幾千軍士竟奈何不得嗎?”


    邵小飛把酒喝了擦了擦嘴道:“可不是嗎?帶了五千軍士,竟然弄不過溫逋奇帶的十幾個喇嘛,當真是沒用”


    鐵浪卻凝眉道:“那些喇嘛若是和那仁欽桑波一脈,確實不好對付,我之前和仁欽桑波廝鬥時,隻是占了點到為止的光,若是搏命廝殺,我焉能占了便宜,更加上當時你們在阿鼻井也分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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