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略稍一遲疑道:“其實,我們趕到的時候,我隻見到了一個身形魁梧之人引著客人進門去,並未看到那人麵目,隻是我卻看到了那人腰間懸掛的那枚黑金斧飾”


    華宇梧大驚道:“那你其實根本無法確認那是不是家師,是不是?”


    楊天略輕輕笑道:“現在終於可以確認了,不是嗎?華兄”


    華宇梧嗤的一聲將手中的判官筆劃出,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不確定性及風險有多大,況且他自信自己可以將楊天略擊殺而隱匿下此事。


    楊天略似乎沒料到華宇梧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連忙道:“華兄,且慢,你是不是意會錯了我的意思?”


    華宇梧將手中的判官筆指著楊天略道:“此事非同小可,你是官家人,今日從我身上知道了師父的私密,我當真留你不得”


    楊天略聽了這話才恍然大悟道:“且慢且慢,華兄,你看此乃何物?”


    說著楊天略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飾件遞給華宇梧,華宇梧側身依然用判官筆指著楊天略的咽喉處,結果了那個小小的飾件,黑暗中一模,便驚異的咦了一聲。


    “你為何也有此物,不對,你這件斧飾雖然模樣一樣,但是非金非玉,我若猜的不錯,應是一件木料雕飾”華宇梧心中驚異更甚之前。


    楊天略緩緩道:“老前輩不辭而別的前夜,曾給我們兄弟幾個每人一件此物,並說不日便會有人聯絡我們,帶我們去一個地方好好研習武功,隻可惜,我們等了好多年再也沒有人聯係我們”楊天略頓了頓,繼續說:“我們兄弟受了前輩幾日教導,便有了常人所不能及的武藝在身,自是日日念叨”


    華宇梧沉思片刻道:“難不成,你和家師果真有些淵源?隻是,當時火燒府庫,師父救火被燒成重傷之後,師父那枚金斧便不知所蹤了”


    楊天略驚道:“這,這真有如此巧合嗎?老前輩走的那晚正是火燒府庫那晚。第二天曹自用腰間的斧飾被曹大人看到,嚴加斥責,並說這東西被人看到會有殺身之禍,他們便都棄入火中燒了,隻有我日日想著老前輩,偷偷藏了起來”


    華宇梧自然知道這中間的曲折,因為當時師父回來之後,禁軍便尾隨而來,將鏢局上上下下翻了個底朝天尋找東西,並且要拘了師父進衙門,當時好像正是曹府下人帶了曹瑋的信物過去擔保師父是救火有功,才作了罷。這些華宇梧卻不願意告訴楊天略了。


    楊天略接著說:“這斧飾我入了禁軍之後才知道已被列為禁物,而且我也被派出去幾次清繳持此禁物的疑犯。我感念老前輩對我的教育之恩,並不曾殺過任何和斧飾相關的人等,隻是我始終弄不懂這斧飾到底有什麽來龍去脈。直到我一次跟了人去陳留捉人,我有意走在後麵,見到一位持石質斧飾的漢字業已口湧鮮血,奄奄一息,便故意將我懷裏的木飾露給他看”


    楊天略說到這裏,聲音凝重,低沉的聲音裏透著一股悲傷的氣息,足見當時殺戮非同小可。華宇梧自然能感受到楊天略的苦楚,卻仍然忍不住問道:“那位將死之人說了什麽?”


    楊天略今晚基本可以確定華宇梧對於這個斧飾也僅限於知道他師父有一枚,而且知道此物凶險,其他應該是並不知曉,這也不奇怪,自己若不是入了禁軍,機緣巧合也不會知道這麽多。於是便壓低聲音道:“那大漢看見我的木斧,又看了看我禁軍打扮,本來已經快要散開的瞳孔又猛的一聚,拋開手中已經砍的幾無利刃的長刀,指著我說了四個字:玉斧虎符”


    華宇梧聽到這四個字頓時驚呆了,半天不能出聲,玉斧虎符,隻聽這名字便知是調兵遣將的皇家信物了。


    楊天略黑暗之中當然看不到華宇梧驚愕的樣子,便又接著說:“華兄,老前輩不止一次的告訴我們要精武略,報效朝廷,安撫百姓,我斷不信他是謀逆之人,隻是,官家對此長達十年的清繳又該作何解釋”


    華宇梧也算是聽明白了:“因此,楊將軍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雖二十年過去了也沒能遺忘,而且,你自己唯一能想到的線索隻有家師,因而此次替官家走鏢也是楊將軍故意布局的,是不是?你是想通過對三分鏢局的接觸來解了你這二十年的困惑”


    楊天略道:“那倒不是,我家安撫使大人此次的謀略固然關係大宋邊民和大宋朝堂的安危,我不過是在安撫使大人對如何傳遞此信一籌莫展時,薦了貴號而已”


    華宇梧嗯了一聲道:“那玉斧非但楊將軍見了驚疑,華某見了也是驚疑,隻是我二人對此所知,也止於此了”


    頓了頓,華宇梧又問:“不知將軍接下來有什麽打算?”他這一問其實並非仍在懷疑楊天略可能對青雀不利,而是想知道楊天略有何巧妙的手段來弄清青雀手中的玉斧的來龍去脈。


    楊天略歎了口氣道:“我哪裏有什麽妙策,這青雀女娃武藝超群,不說她手中有前輩信物,隻說武功身法,我等又有誰是她敵手。楊某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華宇梧倒是不奇怪楊天略的無奈,因為他自己的感覺和楊天略一般無二。隻不過他倒是真有一些思慮可行,隻是覺得還不能告訴楊天略。


    華宇梧良久才道:“楊將軍,我等此次前去青塘所為之事果真關乎大宋安寧嗎?”


    楊天略轉身往回路上走著道:“楊某兒時曾在曹武穆身前走動,猜不錯的話,王大人此番所為必然和曹武穆牧邊時提出的連橫合縱同謀,此事事關重大,還請華兄勉力而為”


    華宇梧夜色中抱拳施禮道:“即是關乎大宋安寧,華某及眾師兄弟比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楊天略歎息一聲,良久才哽聲道:“華兄與某皆為老前輩一脈,因而我力薦貴號絕非隻為我心中疑惑,而是覺得馬老前輩也必是憂國憂民慷慨之士,今日隻見華兄如此,果然不出楊某所料。大宋若華兄之輩但凡多些,又怎會受如此多武備襲掠”


    華宇梧聽得楊天略有些動情,正要出言相慰,隻聽得隱隱約約有人在黑暗中驚呼了一聲,聽聲音便知是女聲。隻是這近周隻青雀和馬牧南兩個女娃,馬牧南的聲音華宇梧那是極為熟悉,斷不是如此尖厲。


    華宇梧停下腳步問楊天略:“楊將軍可聽見有人夢魘?”


    楊天略不以為意道:“令師妹如此年幼便遠徙行鏢,日間勞累驚嚇,夜間夢魘也是正常”


    華宇梧又回憶了剛才那聲驚呼,問道:“楊將軍可聽清剛才夢魘喊的什麽?”


    楊天略一愣,努力的回憶剛才聽到的聲音道:“似乎是什麽鐵大哥,想必貴號有哪位兄弟姓鐵吧”


    華宇梧見楊天略所聽和自己判斷一般無二,便肯定的說:“楊將軍,那呼聲不是馬師妹發出,三分鏢局並未一個姓鐵的師兄弟”


    楊天略一怔,慢慢回轉身,黑暗中看著華宇梧道:“華兄的意思是。。。。。。”


    華宇梧拍了拍楊天略手臂道:“楊將軍,我們先回去睡會吧,看來我們牽掛之事似乎有所轉機”


    楊天略心領神會,也不由輕鬆回道:“那,華兄就多費心了”


    華宇梧跟在楊天略身後往安紮之處回,等回到軍士鼾聲可聞的距離,下麵營地的篝火突然猛的一竄,然後熄滅了,然後華宇梧便聽見有軍士在暗地裏把熟睡的軍士叫醒。


    楊天略鄙夷道:“終於等來了”然後轉身對華宇梧道:“華兄,今番非比前次,黨項人必是精兵人眾,你且帶著各位英雄觀戰,若我等不濟,華兄帶了貴號人,棄了馬,沿上雲川而下,下遊五十裏便是吐蕃境,隻是吐蕃當前情況不明,楊兄不見到正主,萬不可泄露身份”


    華宇梧驚道:“此番來敵,如此凶猛嗎?”


    楊天略嗤了一聲道:“這黨項人什麽時候能稱得上凶猛了,不過是一群欺軟怕硬的癩皮狗罷了,隻是這癩皮狗若是多了,也是難以對付,華兄,保重”說完,楊天略矮身往安紮地走去。


    華宇梧也連忙回去把幾個師兄弟叫醒過來,都在暗中盯著營地方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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