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毅對安世卿充滿了好奇。


    鍾北山傻傻的說:“師兄,要不要殺了她?”


    “此人,殺不得。”袁毅又眯了眯眼,“師弟,你知道那些奇怪的家夥叫她什麽嗎?”


    鍾北山配合的問:“什麽?”


    “郡主。”袁毅一字一句,“說她王爺安岱青的女兒。”


    鍾北山在這之前沒有見過安世卿,但他想起來了,他聽謝留彬那幾個說話王爺安岱青的女兒跟他們是一起的。


    不過這樣的事,他不大相信。


    “師兄,別扯了。王爺至今未有妻室,哪來的女兒。”


    “所以我就奇怪呀。”袁毅逼近安世卿,“這個女子是哪兒冒出來的。”


    袁毅感覺得到,她身上有很多秘密。


    他要把她身上的秘密,一樣一樣都挖出來!


    袁毅都安世卿露出陰鷙的笑容。


    安世卿並不畏懼。


    袁毅陰森森的問:“郡主怎麽會出現在鑄劍山莊?”


    安世卿好整以暇道:“聽說祝大師落在了你們手裏。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我這就帶郡主去。”


    袁毅和鍾北山領著安世卿去了一個小屋。


    陰暗的小屋裏,充斥著血腥的氣息。


    祝長生被綁在柱子上,雙腿被砍斷。


    他的斷肢就在旁邊。


    鍾北山斷他的腿,就是以防他逃跑。


    祝長生很慘。


    但事實上,祝長生真正的下場其實比這更慘。


    小屋的門被打開。


    光線照入進來,打在祝長生慘白的臉上。


    祝長生的眼皮動了動,吃力的掀開,卻迎著光,有些看不清來人。


    鍾北山張狂道:“祝大師,還不快快參見郡主!”


    祝長生慘淡一笑。


    “不知你們要我參見的,是哪一洲的郡主。”


    “當然是咱們中洲的郡主!”鍾北山故意把聲音放大。


    祝長生又是一笑,似乎在笑他無知。


    “中洲何來的郡主?”他倒是知道除中洲以外的四洲有幾位郡主。


    “帝君的兄長,王爺安岱青的女兒。”袁毅報上安世卿的身世,卻還不知她喚何名,不禁向她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祝長生又笑了。


    他嚴重懷疑這兩個人是在逗他。


    “帝君和王爺至今無所出。再說,帝族血脈,鮮少有女嬰降世…”祝長生抬眼,向鍾北山與袁毅身邊的人看去,卻被安世卿披在身上的陽光耀得張不開眼。


    他心中暗暗一驚。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帝君時的情形。那日也如今日這般,帝君身披日輝,金光閃耀,讓人不能直視。


    按照正常的劇情,祝長生這會兒已經是個死人了。


    但由於謝留彬他們影響了劇情的走向,祝長生才活到了現在。


    安世卿親眼見過他死在魔君藺寒劍下的樣子。


    被自己用山陰族的血肉鑄的武器殺死,對他這樣的人而言興許是一個很好的歸宿。


    安世卿認真的打量他。


    祝長生突然明白了什麽,露出徹悟的模樣。


    他眯著眼看安世卿,說了四個字:“虛妄之境。”


    “祝大師果真見多識廣。”安世卿就喜歡不費力氣的和聰明人說話。


    “哈哈哈哈——”祝長生大笑,咳出一口血來,才止住笑聲。他欣慰道,“真的是…沒想到王爺都有女兒了。能讓王爺動心的女子,一定不俗。”


    祝長生確認眼前的這個女子是郡主。


    虛妄之境。


    什麽都能解釋的通了。


    祝長生同時也意識到,這裏並不是現實,現在發生的一切也不都是真實。


    想到了這一切,他心中豁然開朗。


    袁毅和鍾北山二人,卻是一臉懵逼。


    什麽虛妄之境。


    他們根本不知道。


    安世卿說:“還要多謝祝大師修複了梵天儀和沙盤,梵聖族的後人才能借助這兩樣秘寶製造出虛妄之境。”


    祝長生接觸過梵天儀和沙盤,自然就知道了虛妄之境。


    祝長生眼中浮現出迫切之色,“既然這裏是虛妄之境,那虛妄之外,是怎樣的景象?”


    安世卿走近他,“我這裏,可是已經過去了三百多年,有很多你想知道的事。你那裏,也有我想知道的事。祝大師,你為何殺慕灼?”


    祝長生一怔,繼而放聲狂笑。


    笑著笑著,他卻發出了哭一樣的聲音。


    他不知哪來一股怒氣,捶地咒罵:“不中用!不中用的東西!”


    祝長生這是在罵誰不中用?


    安世卿困惑,卻感覺自己聽到了有關於新劇情的線索。


    “三百多年…”祝長生看著安世卿哀歎,“居然過去了三百多年…咳咳!”


    “沒想到吧。”安世卿說。


    祝長生平靜下來,望著她問:“那帝君…如何了?”


    安世卿:“他…怎麽說呢,不太好。同你鑄的這把劍的武器的主人玉石俱焚,被玄機所傷,毀了金身。”


    鍾北山和袁毅都是臉色劇變。


    鍾北山不由得看向袁毅。


    他大師兄日後居然會和帝君為敵!?


    袁毅突然覺得頭上的鐵簪子沉重了許多。


    不過想想他日後能毀了帝君的金身,心中禁不住也有些得意。


    他傲然於形,問安世卿:“那我如何了?”


    安世卿看他一眼,並未回他的話。


    在真正的曆史長河之中,他袁毅是個什麽東西。要不是謝留彬他們影響了劇情的發展,隻怕都沒多少人知道他是誰。


    從安世卿的態度中,祝長生也看出來了——


    袁毅並不是那把武器真正的主人。


    害帝君的金身被毀的人,也不是他。


    祝長生放聲嘲笑袁毅。


    “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小子!你以為你得了那把武器,你就是它的主人了嗎!搞清楚,不是你選擇了它,是它選擇了你!想讓它為你所用,做夢!”


    袁毅怒不可遏,拔下鐵簪子,劍指祝長生,威脅道:“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祝長生視死如歸,“這裏是虛妄,死不死又何妨。”


    “少跟他廢話!”鍾北山看祝長生還算和安世卿聊的來,於是打算讓安世卿去撬開祝長生的嘴,“女人,你快點讓他把鑄劍術交出來!”


    “無名小卒,何時輪到你在這兒發號施令!”祝長生啐他一口。“你也是個不中用的東西!”


    鍾北山惱怒了。


    他站到袁毅身旁,“師兄,我看這家夥還是嘴硬得很,我們不如把他的發妻帶來殺了吧!”


    聽鍾北山提到他的結發妻子,祝長生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神色。


    安世卿覺得奇怪。


    袁毅沒說話,鍾北山當他是默認了。


    鍾北山將祝長生的妻子藺柔帶來。


    在藺柔被推進屋的那一刻,祝長生臉上流露出複雜之色。


    祝長生和藺柔夫妻之間,似乎並不和睦。


    不管以前如何,如今祝長生苦心經營了這麽一場巨大的陰謀害了山陰族人。


    身為山陰族人的藺柔,也不會善待這個相公。


    看祝長生被廢,藺柔無動於衷,甚至連一絲同情都沒有施舍給他。


    而祝長生用山陰族人的血肉祭劍,卻沒有加害藺柔,可見他對他的妻子還是有些感情的。


    沒有發生夫妻抱頭痛哭的畫麵,鍾北山不禁覺得索然無味。


    他拔劍架在藺柔的脖子上,以藺柔的性命要挾祝長生:


    “祝大師,這可是你的結發妻子,你可要想好了。你隻要將你掌握的鑄劍術交出來,我便放她性命!”


    祝長生可不是傻子。


    他就是把他們想要的東西當場交出來了,藺柔也不見得會活著。即便知道自己身在虛妄之中,他還是不忍看藺柔受到傷害。


    祝長生繃著臉說:“你先將她放了,我便把把你們想要的東西給你們!”


    藺柔固執的將脖子伸向鍾北山的劍鋒。


    鍾北山迅速將劍拿偏了一些。


    藺柔:“還是殺了我吧!”


    她現在一心求死。


    她現在就是或者出去,有何顏麵麵對世人,麵對她的族人!


    祝長生好言與她說:“柔柔,你要活著!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天兒考慮。”


    他知道,隻有他們的兒子才能讓藺柔動容。


    藺柔果然動搖了。


    她卻是撲向祝長生。


    發現她的意圖,鍾北山立馬將長劍橫在她身前,將她與祝長生隔開。


    藺柔歇斯底裏的用充滿恨意的聲音向祝長生吼叫:


    “祝長生,你還敢!你不配!你不配!”


    祝長生閉上了眼,忍下了所有痛苦。


    他說:“你為天兒好,我何嚐不是。我想將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送給他…”


    藺柔仍在嘶吼:“你不配!你不配!”


    袁毅煩躁不已,支使鍾北山趕緊將這個瘋女人帶走。


    袁毅扶額。


    安世卿在一旁影響著他:“我看你那師弟挺迫切的啊。”


    袁毅下意識的說:“我師弟都是為了我…”


    “為了你?”安世卿好笑的打斷他,“你是當真不知道你師弟為何那麽迫切的要從祝大師手上得到鑄劍術。掌握了鑄劍術,你那把武器便不是天下第一了,他可以鑄造出更多的優秀武器出來,甚至可以造出超越你手上那把武器的劍。”


    袁毅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他現在才意識到他那看似無害得師弟打的是這個主意。


    祝長生看出安世卿在離間這師兄弟二人。


    他也不言破。


    直到袁毅將危險的目光投來,他才意識到安世卿的目的並不隻是離間那師兄弟二人,還將袁毅的殺意引到了他身上。


    祝長生不由得對安世卿側目。


    真是個機靈的女子。


    隔壁,傳來一陣驚叫。


    那是鍾北山的叫聲。


    袁毅忙轉身出去。


    安世卿也跟著去查看究竟。


    他們二人離開小屋,後腳就進來一人。


    祝長生看著那人,覺得陌生卻又熟悉。


    “你是…”祝長生看到那人身上的祝氏道服,卻記不起來在那裏見過這麽一個祝氏的弟子。


    那人陰沉道:“祝長生,你的話,太多了。”


    祝長生露出驚疑之色。


    “你到底是…”


    那人露出殺意:“知道這裏是虛妄之境,還那麽多話,找死!”


    祝長生再次驚訝。


    在那人冰冷的目光下,他的頭發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活動起來。


    這讓祝長生驚懼不已。


    那邊,安世卿和袁毅到了隔壁,看到藺柔倒在血泊裏,顯然已經死去。


    鍾北山正在大聲訓斥巡邏的隊伍。


    便是這支在鑄劍山莊裏巡邏的隊伍迎麵而來,藺柔才衝過去奪下了一人的劍。


    旁人以為她要對誰不利,便對她舉劍相向。


    藺柔沒有反抗。


    有幾人將她砍殺,下手的時候都避開了她的要害之處。


    藺柔沒能死成,於是舉劍自刎了。


    從她奪劍到自殺,鍾北山都沒能反應過來。


    “真是可憐的女人。”安世卿望著死不瞑目的藺柔,說著惋惜與同情的話,可眼底卻沒有半分感情。


    鍾北山說:“將這個女人的屍體留著。怎麽說她也是山陰族人,屆時就讓她的血肉給我師兄祭劍。你說怎麽樣啊,師兄?”


    袁毅看向她,因為受之前安世卿的影響,對他的師弟多了幾分猜忌。


    袁毅:“祝大師用山陰族人活祭生靈滅,你讓一個死了的山陰族人給我祭劍,就不怕壞了事麽。”


    “沒什麽區別吧。”鍾北山大大咧咧說,“大不了咱們去問問祝大師可不可以不就行了。他要說不可以,我便將這個女人的屍體處理掉。”


    袁毅想了想,覺得這樣也成。


    於是,他們又回到小屋,卻一歪的發現祝長生已經死了。


    而且死狀極慘。


    他是被自己的頭發噎死的!


    袁毅與鍾北山同時驚駭,立馬戒備四周。


    安世卿皺起了眉,過去驗屍。


    祝長生雙腿被砍,雙手被縛,一身的修為盡被廢除,沒有能力將自己的頭發塞到嘴裏。


    一定是別人動的手。


    用這麽殘忍的手段封住他的嘴,下手的人是害怕他說什麽嗎?


    安世卿注意到祝長生身後的柱子。


    祝長生在死前留了字——


    右手邊是一個祝字,左手邊一個安字。


    他應該死前感覺到危險留下了這兩個字。


    而且,安世卿感覺這兩個字是祝長生專門留給她的信息。


    可這兩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麽呢?


    祝她安好?


    不可能,不可能。


    這兩個字的內涵不可能這麽膚淺。


    安世卿提醒鍾北山和袁毅兩人。


    她不怕把祝長生的遺言告訴這兩個人。


    她都看不明白的遺言,她就不相信這兩個人能明白。


    祝長生死了。


    鍾北山很憤怒。


    “誰幹的!”他用力的踹了一下柱子,怒聲咆哮,“到底誰幹的!”


    看他這麽不知克製,袁毅更對安世卿之前的話深信不疑。


    他這個師弟,打著祝大師的主意,不過是想超越他這個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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