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解救的山陰族人並沒有離開劍爐山,而是回到了他們的棲息地。


    卓陽一直惦記著一件事情——


    “這和師父說的不一樣啊——”將幸存的山陰族人安送回後回到結界中,卓陽對大家說,“我師父說他們在結界裏看到了祝長生。但是祝長生好像沒有出現…”


    他想不通這件事為什麽沒有發生。


    安世卿說:“那一定是誰做了什麽,影響了劇情的走向。接下來什麽都有可能發生,不用感到奇怪。”


    “這件事就不要在意了。”野原提醒大家,“現在山下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如果不讓他們相信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鑄劍狂人,他們還是會攻上山對山陰族人發難。”


    “必須要一個他們都信服的人去把山上發生的事都告訴他們。”祝枝花道,“無名小卒的話,他們不但不會相信,還會以為你有病。”


    易處之想了一下,“我去吧。我雖然不是劍宗的首徒,但大家都說我是師父的得意弟子,我想我的話,大家還是信一些的。”


    祝枝花:“那劍聖前輩小心。”


    易處之覺得以自己現在這個水平還受不起“劍聖”這個稱號,於是赧顏道:“不要叫我劍聖。這世上真有劍聖的話,那也是我師父他老人家。”


    “那我們分頭行動。”喬鬆看向燕羽洋,“還有勞大宗師前輩帶我們去鑄劍山莊。”


    燕羽洋慌忙擺手,年輕的臉通紅,“我才不是什麽大宗師嘞!”


    卓陽摟著他,“師父,隻要你努力修煉,遲早會成為大宗師的!將來我們都是你和師爺的徒子徒孫呢!”


    易處之臨走前深深看他和慕容一眼。


    他的確從這兩個年輕的陌生弟子的身手中感受到了劍宗的氣息。


    那是一股與現在的劍宗相似的氣息,卻有些不同,更為嶄新,且有朝氣。


    如果他們真的都是三百多年後劍宗的弟子,易處之心中深感欣慰。


    就是有一點奇怪,他們怎麽會穿著別的門派的道服?


    燕羽洋帶其他人去鑄劍山莊與他的師伯慕灼匯合。


    除了與慕灼等人匯合之外,他們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找到鑄劍狂人祝大師。


    之前在結界中並沒有親眼看到祝長生作惡,燕羽洋隻聽了相關等人的片麵之詞。


    即便所有人都說祝長生是罪魁禍首,這些長時間信奉祝大師的人還是很難相信他是一個這麽喪心病狂的人。


    祝長生已經成為眾人心中的一座豐碑。


    豐碑人物的形象,豈會輕易倒塌。


    安世卿和萊婭這兩個錦繡門的女弟子,在燕羽洋他們的眼中也不是什麽郡主和暴力女。


    她們的修為看上去,並不是多厲害。


    何況,燕羽洋他們知道,如今的王爺安岱青未娶妻也沒有妾室,他哪來的女兒呀。


    真是莫名其妙。


    喬鬆問卓陽:“卓陽師兄,你們之前看到四公子,為何不叫上他一起?”


    “不方便。”安世卿說,“他現在的角色是鑄劍山莊豢養的死士。所謂死士就是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一旦與主人簽訂契約,便要終身誓死效忠主人,若背叛契約,會受萬蟻噬心之痛。如果你們之前看到的是真的,裴小四殺了其他死士,那他已經背叛祝長生了,他現在應該受到反噬,承受著常人不能忍的痛苦。但願他還活在這個世界裏。”


    看安世卿事不關己的樣子,喬鬆莫名的有些同情裴允聹。


    一想到自己若攤上裴允聹那樣的遭遇,同樣也會遭到安世卿的無情對待,他心裏就很難受。


    “郡主,要不你和萊姑娘去找找四公子吧。”喬鬆說。


    不管怎麽說,大家來到這個虛妄之境,身份有所不同且各為其主,但這改變不了他們是同伴的事實。何況,他們能夠順利的進入結界,多虧了裴允聹解決了外麵的那些死士。


    “郡主就不要去了,還是我去吧。”野原說。


    郡主不是第一次進入虛妄之境,對大家有很大的用處。野原現在雖然不能用獸山野氏的本領,但對自己的追蹤術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他去找裴允聹,會有效率。


    安世卿卻說:“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們按照自己的思路去發展劇情吧。我留在你們這邊,也隻是做一個旁觀者,不會給你們太多幫助。”


    “好吧…”


    安世卿把萊婭留給了他們,自己一個人去找裴允聹。


    沒有地形術的影響,安世卿現在認路了。


    在山上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裴允聹的蹤跡。


    他現在是死士,臉上打著特殊的烙印,蒙著麵,那麽顯眼一個人,能去哪兒呢。


    他若是還在虛妄之境,現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應該會去一個沒有人能找到他的地方。


    這樣的地方,安世卿想到一個——


    萬劍林的極寂之地。


    去了萬劍林,安世卿果然在極寂之地的邊緣看到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那人盤坐在極寂之地前,似在閉目養神。麵罩外的臉色慘白無比。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尊安靜的雕塑。


    讓人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痛苦。


    安世卿過去。


    他察覺到有人靠近,身形微微一晃,握緊了手上的短劍。


    “裴小四?”安世卿試著叫了一聲。


    那人的身形又是一晃。


    除此之外,他再無反應。


    安世卿繼續往前走。


    “裴小四!”


    這次,聲音近了,聽上去更真實了。


    那人的手驀地一鬆。


    短劍倒在地上。


    安世卿加快腳步,過去將他扶住。


    “怎麽樣?”


    裴允聹沒有說話,悶聲噴出一口血。


    安世卿幫他揭開麵罩。


    鮮血從他口中直流。


    他臉上的烙印很奇特,卻不影響他的顏值,反而添了一絲陰鷙的氣息。


    不用問,安世卿也知道他此刻很痛苦。


    “你運氣是真的差。”安世卿說,“居然在虛妄之境裏變成了祝長生的死士。”


    裴允聹輕緩搖頭。


    他並不介意自己在虛妄之境中是什麽身份。


    安世卿幫他處理了他身上的其他傷。


    那些傷應該是他與其他死士惡戰時留下的。


    裴允聹抿著唇,克製著痛苦。


    鮮血從他唇角溢出。


    安世卿無法感受他此刻正承受著多大的痛苦,卻知道他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


    安世卿扶著他,“要我幫你解脫嗎?”


    她拿起地上的短劍,對準了他的心口。


    她這一劍下去,眼前的死士一命嗚呼。裴允聹也就不用再承受痛苦。


    反正他也不會死。


    裴允聹定定的看著她。


    不管她做出什麽樣的舉動,他都不會感到意外,也都會接受。


    安世卿也不知為何,她竟下不去手。


    要是換作旁人,興許已經死在她的劍下了。


    安世卿丟掉短劍。


    “算了。”


    裴允聹的眼裏浮現出濃濃的笑意。


    “笑什麽。”


    他似乎早料到安世卿下不來手。


    安世卿坐他旁邊,一起看極寂之地恢宏的萬道劍氣。


    劍氣交織,叫人眼花繚亂。


    看久了,會讓人心頭大亂。


    安世卿卻一直盯著,久久無動於衷。


    裴允聹微微側眸,目光在她身上流轉,想想著此刻坐在自己身邊的不是錦繡門的女弟子模樣,而是安世卿本人。


    安世卿把至今為止發展的劇情都告訴了他。


    說到最後,安世卿看向裴允聹,見他雙目緊閉麵容祥和,不由得說了一句:“死了嗎?”


    裴允聹幽幽的張開眼,給了她一個沒好氣的眼神。


    這種程度,他還死不了。


    “你為何不去幫他們?”他能說話了。


    安世卿奇怪的看著他。


    “你…”她打量了裴允聹一圈,發現他臉色雖然還是有些蒼白,但從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痛苦之狀。而且她還發現他不在流血了。“死士的契約已經不再反噬你了嗎?”


    這個人到底有多厲害,居然能破了死士的契約。


    裴允聹說:“我用清台的秘術切斷了死士契約的影響,不過這隻是暫時的。”


    “清台還有這樣的秘術。”安世卿有些大開眼界,“你之前說要教我來著,結果就教了那一樣。不過你這麽做,之後承受的痛苦應該會更大吧。”


    裴允聹不置可否。


    很顯然,安世卿猜對了。


    清台的秘術,都是不受推崇的禁術,帶來的好方麵的影響隻是一時的,之後一定會往惡劣的方向發展。


    安世卿又說:“既然你這麽做了,接下來應該有想做的事吧。”


    裴允聹說:“這山上還有很多死士,殺了很多宗門之人。而且這些人躲在暗處,最善偷襲。若放任他們,會有更多的人死在他們手裏。”


    “那你去吧。”安世卿並不打算與他同行。


    裴允聹卻抓住她,聲音中帶著執著:“你也一起去。”


    安世卿說:“我現在就是錦繡門一個廢柴弟子,身上的靈力維持禦神術都很勉強了,我去了隻會拖你的後腿。”


    “不會。”裴允聹執意,“你在,我安心。”


    安世卿怔了怔。


    接著,她又聽裴允聹說:“如果我濫殺無辜,你負責了結我。比起死在其他人手上,我更希望能死在你手上。”


    安世卿又怔了。


    裴允聹認真又執著。


    安世卿仔細打量了他一番,而後轉頭看極寂之地。


    她回過頭繼續看裴允聹,“裴小四,你是不是有心魔了?”


    裴允聹不否認:“一直有。”


    “不得了啊。”安世卿以為自己是個怪物,很多人也將她當成是個怪物。可她此刻卻覺得,裴允聹比她更像個怪物。


    她修為大成,更多的是得益於先天的優勢。


    但裴允聹不一樣,他是憑借自身的努力和過人的天資。


    裴允聹:“這個身體修為不過真神境。自我進入虛妄之後的那一刻,便感覺這裏有什麽東西放大了我的心魔。受心魔的影響,我實力暴增,才能與其他死士交手。”


    “這裏…有東西放大了你的心魔?”安世卿覺得這純屬無稽之談。


    裴允聹卻是點頭。


    安世卿:“這裏可是虛妄之境啊!”


    對他們而言,這裏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裴允聹卻說在這個不真實的世界裏,有什麽東西在影響著他?


    還是心魔!


    太不可思議了!


    安世卿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劇情。


    既然知道了,她怎麽都要跟過去看看究竟。


    安世卿跟著裴允聹一起離開了萬劍林。


    出來沒多久,他們便聽說——


    鑄劍山莊遭到了血洗。


    隴陵鍾氏的鍾北山,從密道進入鑄劍山莊,挾持了祝大師的夫人藺柔,以此要挾祝大師交出鑄劍術。


    安世卿說:“鑄劍山莊已經被隴陵鍾氏占了,喬鬆他們那邊應該為難了。”


    把通往鑄劍山莊的密道位置告訴鍾北山的,便是他們。


    安世卿又說:“這下好了。祝長生從製造劍爐山之亂的罪魁禍首成了受害人。”


    裴允聹說:“祝長生不是有個兒子嗎。”


    安世卿皺眉:“這就是奇怪的地方。虛妄之境裏,雖然有祝長生的兒子祝長天這個人,但是他不存在。我說的不存在的意思是,沒人看到過他。我以前進入虛妄之境,潛入鑄劍山莊找過幾次,都沒有找到祝長天這個人。而且我懷疑,劍聖的師兄慕灼在鑄劍山莊被害,很有可能就是與祝長天有關。”


    裴允聹若有所思道:“我們去鑄劍山莊看看。”


    於是,他們往鑄劍山莊去。


    半道上,他們便碰到了喬鬆他們。


    “郡主!”卓陽也認出了安世卿身邊的死士,“你是四公子吧。”


    安世卿問:“現在鑄劍山莊那邊什麽情況?”


    喬鬆垂頭喪氣道:“要是我表哥知道他把密道的位置告訴鍾北山,出了這麽大的事,他一定懊惱死了。”


    安世卿看向燕羽洋:“你師伯呢?”


    燕羽洋麵色死灰,“在鑄劍山莊的弟子,都沒能出來…”


    之前留守在鑄劍山莊的劍宗弟子,恐怕凶多吉少。


    他們也沒能見到祝長生。


    喬鬆問:“郡主,你們這是要往哪兒去?”


    “我們去莊子裏看看。”說著,安世卿看了裴允聹一眼。


    喬鬆緊張了,“現在鑄劍山莊被隴陵鍾氏的人控製了。”


    “我們自有辦法。”安世卿對他們揮了揮手,“你們自己去玩,不要管我們。”


    安世卿和裴允聹繼續往鑄劍山莊去。


    燕羽洋突然跑過去,對他們說:“兩位前輩,如果你們看到我師伯和劍宗的弟子,還請二位施以援手。我燕羽洋來日丁當為二位效犬馬之勞。”


    看他義薄雲天的樣子,安世卿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


    “大宗師啊大宗師,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裴允聹瞥了一眼,邁開腳步:“走了。”


    他的聲音很冷。


    燕羽洋有些被嚇住了。


    連安世卿都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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