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日,安世卿的【隨緣法】幾乎傳遍整個清台。


    原本她隻是將自己的修行之法畫在了卷軸中,卻在短時間內不知被誰刊印了數百份,如傳單一樣揮灑在人群之中。


    現如今在這座清台山上,最不值錢的修行之法,恐怕便是安世卿的【隨緣法】了。


    連飯堂裏擦桌子的紙都是安世卿的【隨緣法】。


    去茅房裏瞧一瞧,廁紙也是安世卿的【隨緣法】。


    人人覬覦的功法,卻比白菜還要常見。


    還真是叫人唏噓啊。


    下午,安世卿和小夥伴們早早的來到學堂。


    地上,桌上,散落著十幾張傳單。


    俞樹跑去將所有的傳單撿起來攏在一起。


    “又是這個。”俞樹一邊撿一邊說,“郡主,你的修行之法就這樣被散播出去了,你就不生氣嗎。”


    這兩天,因為【隨緣法】的關係,清台山上跟一鍋粥似的熱鬧極了。


    可所有人都發現,安世卿這個當事人卻若無其事的該幹什麽還是幹什麽。


    跟沒事人一樣。


    “我幹嘛要生氣啊。”


    這件事根本構不成安世卿生氣的理由。


    她也不會把情緒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謝留彬從俞樹那兒搶來一份傳單,看著上麵的示意圖,撣著那張單子說:“現在好多人茶前飯後都在談論這個。也不知道誰散布出去的。不過,我覺得裴先生說得對,在我看來也是,郡主的修行功法,根本不可能實現。切斷八脈十二經與氣海的通路,確實無異於自斷修行之路。”


    俞樹將一摞傳單放在書案上,“別看這修行之法現在散布的很厲害,到現在根本沒人敢照著這個方法修練。”


    俞樹暗搓搓的從俞樹跟前抽走一份傳單,看了一陣後,弱弱的小聲說:“這種修行之法,可能…隻有失去金丹的玄修者才能照著練吧。”


    “這隻是其中一個條件。”安世卿說。“別看我畫的簡單,其實自身要滿足很多很多條件才能修【隨緣法】。不能結丹,隻是其中的一個小條件。”


    “那郡主,你能不能滿足一下我們大家的好奇心,跟我們講一講你是怎麽修煉的?”謝留彬丟掉傳單,坐了過去。


    看他們一雙雙求知若渴的眼神,安世卿在心裏歎了聲氣。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以一個舒服放鬆的姿勢麵對大家。


    她緩緩說道:


    “幾年前,我失去了金丹,不管以什麽樣的方式修煉,八脈十二經融會在五髒六腑的靈力,匯入氣海後,就像是沉入無盡的深淵之中,變成虛無。


    後來,我突發奇想,切斷八脈十二經與氣海之間的通路,這樣靈力就不會匯入氣海從而消失。這樣,靈力就可以貯存在八脈十二經與五髒六腑之中。”


    喬鬆說:“但是這樣的話,會導致陰虛陽亢,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啊。”


    “你說的沒錯”安世卿說,“所以,我給這個修行之法起名為【隨緣法】。能不能修成,就看緣分了。雖然是異想天開,但是我修成了。修成歸修成,還是有很多不足的。最大的不足就是,修成之後不能施展,一旦施展,身體內八脈十二經的靈力便會亂竄,衝撞五髒六腑,然後就——吐血。”


    安世卿很生動的做了一個吐血的動作。


    “噢。”喬鬆恍然大悟,“我記得,我記得。在來清台的路上,郡主施展請靈術,身體就出問題了。”


    “沒錯。”安世卿說,“一般人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也很難將靈力貯存在體內的八脈十二經當中。這不隻是一個技術活兒。”


    淩霄插嘴說:“這是一場豪賭。賭注不僅是修行之路,還有自己的命。”


    謝留彬似懂非懂,“那郡主,你這算不算是賭贏了?”


    “別人修此法,是豪賭。我不一樣。此法,畢竟是我所創。而且我個人滿足了修行此法的所有條件。所以,我沒什麽好怕的。不過就是打架的時候吐吐血,嚴重點暈過去而已。”


    安世卿對自己有一種迷之自信。


    喬鬆說:“【隨緣法】果然還是有很大的弊端…”


    安世卿:“所以啊,這種功法的攻擊性不太理想,修身養性的功用比較大一些。”


    喬鬆又說:“那金丹呢?郡主不能再結一顆金丹出來嗎?”


    “我也想啊。”安世卿搖頭歎息,表示無望。“差不多四年前,我強行破境,把身體搞壞了…”


    “強行…破境?”喬鬆訝異非常。“郡主,你也強行破境?”


    郡主的境遇與他強行破境的那一段曾經何其相似。


    “哎,往事不堪回首啊。”安世卿甩出符紙疊的紙扇搖啊搖,側身迎著明媚的陽光看向窗外。“這天氣越來越熱了啊。”


    “今天天氣真好。”謝留彬忽然想起來,“今天下午,好像是禦劍課吧。”


    “啊——”喬鬆無比驚恐。


    看他嚇成這樣,謝留彬有些恨鐵不成鋼。“哎,表弟你啊,不學就永遠也學不會!下午的課,要好好學,知道嗎!”


    安世卿用紙扇拍了一下喬鬆,“別怕,有我給你墊底呢。”


    俞樹補充:“還有萊姑娘!”


    喬鬆心裏突然好受多了。


    他是不會禦劍。


    安世卿有劍不能禦。


    萊婭壓根兒就跟禦劍無緣。


    這節課的成績,興許…他不會是最差的。


    下午的課,課堂在後山下的湖邊。


    在上課之前,先生就將這件課的要求通知到位了。


    每個弟子,必須帶劍。


    沒有帶劍的,自動去旁邊罰站。


    萊婭眼巴巴的看著其他同窗。


    安世卿雖然帶劍了,卻很自覺的去陪萊婭一起罰站。


    會禦劍的,在湖麵上飛一圈,就可以自由支配剩下的時間。


    不會禦劍的,要跟著先生一步一步的學。


    一個叫樸石的弟子,在完成了先生布置的任務後,大搖大擺的來到安世卿麵前,盯著她腰間的佩劍。


    “這就是傳聞中的洛汐靈劍啊!看上去,也不怎麽樣嘛!郡主,你沒有金丹,不能禦劍也用不了劍,留著還不如舍了。”


    “你說什麽。”安世卿露出不喜之色。


    樸石用重申的口吻:“我說,你這把劍當真是靈劍的話,留在你這個廢人手上也是暴殄天物,還不如舍了!”


    萊婭歪著頭,看著安世卿和樸石二人。


    她不覺得樸石說的有什麽錯,可是看恩主的神情,似乎意味著樸石的話確實哪裏有問題。


    “恩主…”萊婭說,“要不要我把這個人丟到湖裏去?”


    根本不用她動手,淩霄與藺劍池禦劍而來,一左一右從樸石身邊掠過,將他帶倒。


    樸石人仰馬翻,摔了個四腳朝天,惹來同窗一陣哄笑。


    樸石剛要爬起來,卻被安世卿一腳踩住。


    安世卿居高臨下,目光冷冷。


    “辱我可以,辱我的佩劍,等著你爹娘來清台給你收屍吧!”


    在安世卿收回腳時,樸石掙紮著爬起來,落荒而逃。


    他竟跑到裴先生那裏去告狀了。


    他非但沒能將害他出糗的那些人怎樣,反而在裴先生這裏為自己招來一頓臭罵。


    樸石主動去招惹,落得那般狼狽,實屬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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