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阿爹!”


    三個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大兒子萊崢沒有理會船上喚他的萊婭,和兄弟萊翟一起向萊納族長走去。


    “阿爹,聽說恩主來了。”萊崢說起安世卿,眉梢眼角難得有喜色。


    他膝下無子,就那麽兩個閨女,卻鮮少給過萊薑與萊婭這樣的好臉色。


    “嗨~”安世卿冒出頭,跟他們打招呼。


    萊翟正要回一聲,卻被扛著野鹿的兒子萊斯撞到一旁。


    “恩主!數月不見,近來可都還好?”


    “還好還好。”安世卿說話的口氣中滿滿都是敷衍。


    “那我們打一場吧!”萊斯竟當眾向安世卿發出了戰書。


    安世卿也不怕丟人,當即改口:


    “不好,不好!我一點兒都不好!”見萊斯張口,她馬上懟過去,不給他一點兒發言的機會,“你沒聽說我來這兒的時候,是暈著呢麽。你好意思讓我一個病號跟你舞刀弄劍的嗎!要打,找你妹去!”


    萊婭趴在船上嘲諷萊斯:“阿哥,你連我和阿姐都打不過,好意思找恩主比試!恩主興許沒有以前那麽強了,可是你別忘了,她可是用一根手指頭就能將我和阿姐放倒的人!”


    “我現在也一樣,動動手指就能把你放倒。”安世卿挑釁似的朝她勾了勾手指,“你要不要下來試試。”


    “跟我打,跟我打!”好強的萊斯把野鹿往地上一丟,抓住機會就上,“恩主,跟我打!”


    安世卿用手指關節輕輕撣了一下他的胸口,開始一本正經的演講:“萊斯,你想贏我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想贏,我也不想輸。我現在修為雖然不及你,但是贏你的辦法還是有的。”


    萊薑和萊婭都曾與安世卿交過手,姐妹倆都沒有在她手下討到一點點便宜。萊斯沒與安世卿交過手,不太甘心似的。事實上他也打不過萊薑和萊婭,可能是以為他贏過安世卿,就可以間接的證明他比姐姐妹妹強些吧。


    萊翟用拳頭夯了萊斯幾下,把他一身的氣焰都打沒後,將他揪到一旁說教去了。


    “身為封魔族族長未來的繼承人,你怎麽沒有一點這方麵的自覺呢!你的個人榮辱是小,可你的舉動關乎著咱們整個部族,你要是輸了,咱們部族聲譽受損,你阿爹我,你阿伯,還有你阿爺,你讓我們的臉往哪兒放!”


    “你們自己的臉,你們想放哪兒放哪兒!再說了,咱們封魔族一向被外麵的人視為十惡不赦的魔族,哪有什麽好的聲譽!”萊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萊翟怒:“你是要丟你阿姐的人嗎!”


    萊斯悶不吭聲。


    部族中連三歲小孩兒都知道,萊薑在朝堂混跡這些年,終於闖出了一番名堂,為的就是讓世人看到封魔族就是封魔族,而不是人人口誅筆伐的魔族!


    萊翟又道:“你以為恩主跟你一樣!?她可是天家的人,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個人,可是她的至親!就算如今她廢了修為,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輸給任何人!她知道她若輸了,就等同於折辱了天家的顏麵!”


    那邊,萊崢與安世卿打過招呼之後,便帶人到一旁向萊納族長匯報此行的工作情況。


    見他們當家管事的都走遠,萊婭這才從船上跳下來,手上還拿著那柄從族長那兒搶來的權杖。


    “哇,這就是虎豺目啊…”喬鬆目不轉睛的盯著權杖頂端的那顆拳頭大的紅寶石,不敢相信他能距離傳說中的靈石如此之近。


    “虎豺目?什麽東西?”鍾釗銘顯然是孤陋寡聞了。


    “據說能映射出人心中所惡的靈石。”說話時,喬鬆仍盯著虎豺目。


    “真的假的!”鍾釗銘半信半疑,“我來看看。”


    “誒,你怎麽在這兒啊。”萊婭才發現他,皺起眉頭,顯然對他不是很喜聞樂見。“我不是把你丟下船了嗎!”


    在船上被羞辱的那一幕曆曆在目,鍾釗銘惱火不已,自知動起手來自己不是這蠻女的對手,也隻能嘴上逞強:“你、你何時將我從船上丟下去了!分明是我自己禦劍走的!”


    “不管人前還是背後,以後再讓我聽到你對恩主出言不敬,我拔了你的舌頭,打得你滿地找牙!”萊婭十分鄭重的向鍾釗銘發出警告,“聽到沒有!”


    她手臂一振。


    呼的一聲,權杖蒼勁有力的破空而響,竟直直的對準了鍾釗銘那張正一點一點在變慘白的臉。


    他許是被恐嚇住了,僵著身子不敢動彈一下,張著嘴巴不敢言語一聲。


    “聽、到、沒、有!?”萊婭一字一句的重複。


    她的聲音清脆響亮,卻仿佛帶有萬鈞之力,壓迫在人的胸口。


    “聽到了,聽到了!”鍾釗銘忙不迭連應兩聲,被以為示弱會讓自己變得輕鬆,結果發現那蠻女似乎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艱難的吞咽一口,小心翼翼的說,“你可以把這東西拿開了吧…”


    萊婭仍用權杖指著他。


    聽到鍾釗銘這麽說,她非但沒有把權杖拿開,手往前一遞,反而讓權杖更逼近了他一些。


    鍾釗銘嚇得身子往後縮了一下,慘白的臉上浮現出懼怕之色,卻聽萊婭如是道:


    “你不是要看麽。看呀。”


    對了,鍾釗銘之前說要觀看虎豺目來著。


    被這蠻女這麽一鬧,他差點兒忘了自己要幹什麽了。


    鍾釗銘很是得意的睇了一眼沒能搶在他前頭瞻仰靈石的喬鬆,繼而又端起少爺的架子,大模大樣的將臉湊到虎豺目前。


    一眼。


    他就看了那麽一眼,見了鬼似的驚聲慘叫,逃也似的倉皇後退卻被自己亂了步調的腳絆倒。


    鍾釗銘跌坐在地上,魔怔似的盯著虎豺目,仿佛瀕臨滅亡之人麵呈死灰,呆呆地張著嘴巴,隻看到他打結的舌頭,卻從那聲驚叫之後再也聽不到他吐出一點聲音。


    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就看到他已經成這樣了。


    鍾釗銘究竟從虎豺目中看到了什麽,竟嚇成這般失魂落魄的狼狽模樣!


    “鍾兄!”喬鬆忙去扶他。


    手一挨到鍾釗銘,他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顫栗,仿佛有一瞬間自己置身深寒地獄。


    他忍不住問:“鍾兄,你看到了什麽?”


    生怕再次驚嚇到鍾釗銘,喬鬆的聲音很輕也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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