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房夫人第一個不答應,嗔笑著幫薑憲整了整衣飾,道,“等你下次來京城的時候,我已經過遼東去了。”說到這裏,她很是遺憾,示意吳兆上前來和薑憲說幾句話,“原本想著你們姑嫂以後要常來常往,可是過兩年,你大嫂估計也跟著我們去了遼東。”非常可惜的樣子。


    薑憲知道房夫人對於薑鎮元去遼東的事還有些想不通,她之所以如此的積極,主要還是對“男主外”的順從,並不是自己真正的願意了。不過,她也挺能理解的。誰願意離開生了自己養了自己的故鄉,快年過半百了還要去到一個完全不了解的地方定居?


    前世她沒有少和吳兆打交道,兩人頗能說得上話。她因此也不兜著了,直言道:“京裏這幾年都不會太平,大家不過是出去避避風頭,說不定過幾年又都會在京城裏重逢。大伯母和大嫂隻管安心在遼東住下,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清楚呢!”


    吳兆知道自己這個小姑子不是個簡單的女子。


    昨天是她三朝回門。


    她回門的時候不僅她父親在等她,她父親的幾個同在翰林院當差的同僚也在她娘家做客,還特意把她叫過去問起薑憲。她不願意攪和到這些事裏去,話就說得很委婉,她父親的幾個同僚很失望,她出去的時候隱約聽到他們說薑憲“厲害”,說什麽割據一方,若是薑憲離京是李家和薑家早就商量好的,那李家的崛起已是勢不可擋芸芸。


    吳兆不知道薑憲的離京和李家有沒有關係,可僅看薑憲做的那些事,她做為女子就很是佩服。


    房夫人讓她去給薑憲行禮,她這個禮就行得格外真誠。


    薑憲自然能感覺到她的態度。


    她不由在心裏暗暗稱奇。


    前世吳兆進門的時候她已經封後,為了抬舉吳兆,吳兆沒有出閣的時候她就召見過幾次,賞了她大量的錢物,一開始吳兆對她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真心誠意啊!


    可見重活一世,很多事都發生了變化!


    隻可惜今生她和吳兆注定了不可能像前世那樣成為閨中密友,她也就無從探究吳兆對她突如其來的好感是從哪裏來的了。


    倆人都有意和對方交好,並肩站在一起,親親熱熱地說了一會兒話,薑憲這才轉身和白愫告辭。


    白愫想著薑憲剛出閣那會兒,她還以為沒有個十年,她不可能和薑憲再見麵,誰知道沒隔幾個月薑憲就跑了回來。


    也虧得李家這樣地縱容她!


    白愫不由笑道:“你也別跟我說那些舍不得的話了。我可是看明白了,你是個上天鑽地的,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從前還覺得你嫁給李謙受了委屈,現在看來,李謙娶了你才是受委屈呢!你呀,既然回去了,就好好地和李謙過日子,也讓他過幾天舒坦日子吧!你在這裏,他肯定是提心吊膽的!”


    薑憲抿了嘴笑。


    她知道白愫這樣損她不過是想讓氣氛活潑一些,讓離別的傷感少一些。


    “知道了!”她攬了白愫的肩膀,笑盈盈地道,“我一定聽掌珠姐姐的話,好好地和李謙過日子!”


    大家都笑了起來,分別的傷感就這麽消失的無影無蹤。


    房夫人甚至催著薑憲早點啟程:“別耽擱了!晚上要錯過驛站的。何況親恩伯夫人還在城外等著給你送行呢!”


    薑憲微微一愣,道:“您不跟我一起去嗎?”


    白愫懷著身孕,不方便過去她能理解。可平時她大伯母和王瓚的母親交好,她是看在眼裏的,怎麽今天她大伯母知道王瓚的母親在城外設宴給自己送行,卻不準備送她出城?


    房夫人笑道:“家裏一堆的事。今天是為你送行,改天我再去拜訪親恩伯夫人。”


    薑憲沒有多想,和大家辭別後,由王瓚護著出了城。


    守城的將士就更不會盤查她的箱籠了。


    薑憲不由感慨。


    這世道就是這樣崩壞的!


    王瓚的母親也是看著薑憲長大的,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很喜歡薑憲,甚至暗暗想過讓薑憲做自己的兒媳婦。如今薑憲被“趕”出京城,她也很是傷感。


    一個人歸心似箭要趕路,一個人想著以後再也不能見,薑憲隨意吃了兩口菜算是全了禮節,王瓚的母親卻拉著薑憲說了一大通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在嫁女兒。


    等薑憲好不容易脫身,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誰知道她還沒有走出二裏地,就遇到了左以明。


    左以明在不遠的寺院設宴給薑憲送行。


    想想以後李冬至是要嫁去左家的,薑憲隻好耐著性子應酬他。


    結果等她到了寺廟,又發現李瑤一早就在寺裏等著了。


    薑憲暗暗地翻白眼。


    好不容易從左以明的酒宴上出來,轉身她又遇到了梅城。


    梅城倒是沒有設宴給她送行,卻送來了兩匣子據說是他夫人親手做的小菜,讓薑憲在路上吃。


    她前世和梅城的關係不錯,梅城曾說她對他有知遇之恩。可今生,她可從沒有私下裏單獨召見過他……


    薑憲有點懵然。


    麵無表情地讓身邊的人收了梅城的食盒,客氣地向梅城道謝。


    梅城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有說,拱了拱手,坐上他那駕駑馬拉著的馬車走了。


    薑憲感覺莫名其妙。


    然後她又被汪幾道家的幕僚攔住了。說是奉了他們家閣老之命,來給薑憲送行,並附上程儀兩千兩銀子。


    薑憲被汪幾道給氣笑了。


    讓七姑收下了那兩千兩銀子的程儀,然後連個封賞都沒有給汪幾道的幕僚,就直接走人了。


    隨後她又遇到了來給她送行的工部侍郎姚先知。


    姚先知倒是有自知之明,親自帶著管事在路邊等她。恭敬地給她行禮,攀起和李家的交情,言辭風趣又不失幽默,甚至衣飾都比平時顯得隆重,一把胡子修理的整整齊齊,不像是來給薑憲送行的,倒像是去參加什麽重要的文會似的。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薑憲讓身邊的人收下了程儀,客氣地和姚先知說了幾句。


    姚先知高興的都快按捺不住心裏的喜悅了,說了很多“龍擱淺灘”之類的話來寬慰薑憲。


    薑憲全都收下了,耽擱了半個時辰才啟程。


    之後她又遇到了楊俊等人……


    等她真正離開京城走在離京的驛道上時,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這樣就隻能在房山縣驛站打尖了。


    ※


    親們,今天的加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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