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是說姑爺嗎?”


    沈蕭清點頭,皺著眉頭說道:“你說他在誤傷了人後,真的會那麽慌張嗎?”


    “想當時在天工山上,看著武當駱掌門一劍劈開了山,我和駱掌門的小徒弟都驚得呆了,而姑爺卻淡然處之,好似一切都在他預料中一樣。後來駱掌門吐血身亡,姑爺也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依你的意思,他是裝的?”


    春桃點了點頭:“八成是裝的。而且在與林家少爺過招的時候,姑爺看似手忙腳亂總是忙中出錯,可他次次卻能逢凶化吉。我瞧過他衣服的破綻,正好都隻是擦破了衣服,沒傷到了他分毫。”


    “可他並不會武功呀。”


    “小姐你別忘了,駱掌門是在姑爺的指點之下才揮出了開山引流的那一劍!”


    沈蕭清扶額,隻覺得傷腦筋,她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葉飛了。


    從沈蕭清的屋子裏出來,望著薇軒那邊的屋簷,春桃心生愧疚。葉飛待她還是不錯,她剛才卻和沈蕭清說了不少葉飛壞話。


    她能看出來,葉飛是多少有點喜歡沈蕭清,當然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沈蕭清的容貌。可跟紹興城內那些名門世家的公子哥比起來,葉飛還是強上不少。


    隻不過,她覺得沈蕭清配得上更好的人家。


    到了傍晚的時候,劉振南來到沈府做客。說是為了今早的事情來道歉,實則是為了打探關於劍聖行自如的事情。


    “姓沈的,我聽你家清丫頭說,前些日子劍聖來你家做客,還收了你家姑爺的丫鬟作為關門弟子,可有此事?”


    沈玉頗為驚訝,他原以為此事會是葉飛說出來向他人炫耀,沒想到居然是沈蕭清說出來的。


    他點點頭,承認了此事。


    “好呀,姓沈的,虧我和你相識這麽多年,有這種好事居然不來通知我,信不信我拆了你這院子。”劉振南氣呼呼地說道。


    “拆吧,拆吧,能得見一次劍聖,拆了我這院子也值了。”


    “真夠得瑟,”劉振南鄙夷道,“說來也真是可笑。當初你家姑爺入贅過來,誰都看不起他,如今在江湖上,誰見了他不得高看一眼。”


    “為何?”沈玉問道。


    “沈大俠欸,你是真蠢還是假蠢!劍聖的關門弟子,是你的丫鬟,這說出來還不夠光彩的嗎?”劉振南道。


    沈玉嗬嗬一笑,他當然不蠢,否則也不會讓葉飛跟著沈蕭清去出席青武會,就是想借著秋桑這事給紹興城內的世家立威。


    “看來這瀟湘書院的鍾書謙出大糗了。”


    “怎麽了?”沈玉驚奇問道,一提到瀟湘書院,他就很感興趣。


    “今日會上,他不信此事,便與你家姑爺擊掌立下賭約。若此事為假,你家姑爺任由他處置;倘若此事為真,那你家姑爺將會在蕭易何寫的書生意氣四字之下、寫下斯文敗類四字。”


    聽了劉振南所言,沈玉心想糟糕,倘若因此事惹惱了蕭易何該怎麽辦?他尋思著得跟葉飛說說,要他當著眾人的麵收回和鍾書謙的賭約。


    這時候,劍聖拜訪沈家一事、以及收求桑為關門弟子一事已經傳遍了紹興,沒幾日便要傳遍江湖。


    到了第二日,天還沒亮,天工山上已經是人滿為患,都是聽說了劍聖在天工山垂釣後慕名而來。


    等到了天亮之後,大家驚訝地發現了武當掌門駱玄一的墓,此外之外還發現了一條說不出哪裏奇怪的溪流。於是乎,駱玄一被劍聖殺死的消息不脛而走。


    而這時候,駱玄一的小徒弟林洞先才剛回到武當山。


    又爬了半天的山,林洞先終於才回到門派。他先是在牌坊邊上的菜圃裏見到了二師兄王飛爐,瞬間淚如雨下,想要將師父死去的噩耗告訴大師兄,然而二師兄忙著種菜、滿頭大汗,讓他先到大廳裏去;


    抹掉臉上的熱淚後,林洞先往大廳走去,很快就在前院見到了正在追趕著老母雞的大師兄郭應之。


    “大師兄!”林洞先又哭出了聲來,想要投入到郭應之懷中。


    “小師弟,你回來了,快幫我抓住這隻雞。”


    “大師兄,師父。”


    “快啊!你三師兄還等著殺雞下鍋呢。”郭應之很著急。


    於是,林洞先隻好幫忙把雞抓了,好不容易抓到雞後,大師兄又讓他把雞送到夥房去。


    到了夥房,三師兄殷天啟正光著膀子在灶前生火,見他提著雞進來,三師兄笑道:“小師弟,你回來了!師叔半個月前算了一卦,說你今天會回來,所以特意殺了隻雞為你接風洗塵。”


    “師叔都算到了,”林洞先眼中閃過一道光芒,“那他可有算到,師父已經駕鶴西去了!”


    殷天啟臉色一黯,道:“早在四年前,師父帶你下山的時候,師叔就已經算到了。當時師叔告訴師父,若是師父四年前不下山,至少還能活八年;若是下了山,頂多才活四年。”


    “那既然如此,當初師父為何還要下山?”林洞先問。


    “這就跟你吃東西一樣,明知道遲早要拉出來,為什麽還要吃呢?”


    “可不吃東西會餓死呀。”


    “是呀,師父不下山會悶死呀!”殷天啟歎道,“當年下山的時候,我們幾個師兄百般挽留,被師父臭罵了一頓,當時老人家還囑咐我們莫要傷心難過,說生老病死貧富貴賤無法選擇,但能選擇開心還是難過,而我們武當修的就是自在開心,逍遙快活。”


    從夥房出來,林洞先心裏麵好受了許多。他來到後院,見四師兄陳友道正在豬圈裏喂豬,便走過去道:“四師兄,我回來了。”


    一身臭味的陳友道轉過頭來,衝著他笑了笑,道:“小師弟,你回來了。師父已經埋了吧?”


    “埋了,埋在江南紹興的天工山上。”


    “埋了就好,省了一筆喪事花銷。再者師父生前不喜歡熱鬧,就讓他就這樣入土為安也好。”陳友道有些難過道。


    不過很快地他臉上又露出笑容,拍著林洞先的肩膀說道:“在外麵漂泊了四年,個子也長高了不少,師兄都快認不出你了。來看看師兄養的這幾頭豬,怎麽樣,是不是都膘肥肉厚的!”


    “嗯!以後我幫師兄一起養豬。”


    過了一陣,師兄弟五人齊聚在夥房前的院子裏吃飯。


    二師兄王飛爐從土裏挖出了一壇酒,奸笑道:“這是師叔偷偷藏在地裏的陳年好酒,我給挖出來為師弟接風!”


    眾人哈哈大笑,然後林洞先問道:“對了,師叔人呢?”


    “帶著他那些弟子們下山劫富濟貧去了。”大師兄郭應之道。


    “劫富濟貧!”林洞先苦笑。


    所謂的劫富濟貧其實就是去偷地主惡霸的錢,然後分給一些貧苦人家。


    因為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所以師叔他們打的都是陰陽派的名號去偷的,氣得陰陽派的掌門趙佑川經常從青城山上跑來武當罵娘,而且一罵就是十天半個月。


    其中最長的時間是九個月,期間趙佑川還養大了一隻黑山羊,走的前兩天把羊宰了,和武當眾人一起吃了。


    師兄弟眾人吃了一陣後,林洞先道:“如今師父走了,掌門之位空缺,是不是要把師叔請回來商議一下此事。”


    “不用。師叔下山前就說了,師父把玄一劍給了誰,誰就是下一任掌門。”郭應之啃著雞爪子說道。


    “玄一劍!”林洞先大吃一驚,“糟糕,師父把玄一劍送給了江南一個姓葉的年輕人。”


    幾位師兄麵麵相覷,還以為玄一劍是在自己小師弟手裏,所以和師叔商量好了讓小師弟來填掌門這個坑,沒想到師父卻將劍給了別人。


    “師父為何要把玄一劍送給別人?”


    隨後,林洞先便將發生在天工山的事情說了出來。


    “就是這姓葉的了!”郭應之立馬拍著桌子說道。因為他是大弟子,很有可能將繼承掌門之位,所以他得趕緊拉個人墊背。


    “是呀!他連師父都能教了,做我們武當的掌門肯定沒問題!”殷天啟讚同。


    “那姓葉的叫什麽名字了?”老四陳友道問道。


    “葉飛。”


    “葉飛,這名字好耳熟。”


    “不會是江南沈家那上門女婿吧,搶了陸遜媳婦的那個。”


    “好像就是這個名字!太好了,要是此人當了我們武當的掌門,將來見到陸遜那憨小子或是他的師父趙佑川,可以笑話他被我們掌門搶了媳婦。”殷天啟說道。


    “小師弟,”陳友道立即起身,“吃了這頓飯你就隨我下山去趟江南,把那姓葉的小子抓來武當做掌門。”


    “欸欸欸,師弟你別著急,再過不久就要舉辦江南世家大會,到時候我們師兄弟幾個一起去花間派恭迎新掌門!”王飛爐道。


    林洞先麵露苦澀,心想著自己害慘了葉飛。


    “哈秋!”此時遠在江南紹興的葉飛打了一個噴嚏。在與他一園之隔的薔軒內,沈玉找到了沈蕭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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