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著獸車殘骸,四團光影激鬥不休。陰冥殿弟子落在獸車殘骸之中,雖然失了靈活,但是卻也不用提防對手四麵來攻。他實力高出對麵三人很多,一柄漆黑飛劍飄忽不定,間或有陰綠火焰,慘白飛針打出,竟一時壓製住了對麵三人。


    若是之前,對麵三人未必怕他。這種明顯使用了某種爆發秘術的狀態難以持久,以他一路以來積攢的傷勢,這樣拚命隻會加速送命。但是方才意外卷入的兩個小修卻完全打亂了計劃。殷大公子莫名其妙中招,使得場上形式頓時逆轉。這位大公子雖然修為一般,但是身上有他老爹賜給的寶物,全力施為未必就弱於他們三人。


    展昌此時非常焦躁。他也是城主府供奉,雖然比不得殷春秋這位凝意高手,但也是附近小有名氣的人物。被城主招攬以來,他已經好久沒幹過這些刀頭添血的活計了。雖然隨著城主一起投了那所謂的羽化仙門,見識了那位“聖尊”的絕大神通。但是對於襲殺陰冥殿弟子,他仍是心有畏懼。之前或許不顯,但此刻戰局焦灼,他便漸漸心生煩悶,手上術法急躁了些,便被對手窺出破綻,險些便傷在鬼影劍下。


    他手忙腳亂地避開對手殺招,地麵上一聲慘叫又擾亂了他的心思。


    “該死,該死,該死。”或許是前些年在黑玄山脈裏摸爬滾打的經曆起了作用。在壓力漸增之中,展昌卻是冷靜了下來。手上飛劍采取守勢,以圖先穩住陣腳。


    “大膽!”平地裏猛地一聲爆喝。緊接著,伴隨著陣陣鬼哭,一根哭喪棒兜頭砸下。雖然其威勢一般,但展昌臉色卻猛地一白。


    原因無他,這哭喪棒正是陰冥殿弟子的標準法器。


    終於,終於被陰冥殿發現了!


    這一瞬間,本已壓下去的恐懼猛地爆發開來。展昌再也無法保持冷靜,身上諸色術法光華爆發開來,不管不顧地向四麵八方打去。他人則飛掠而出,偏開大路,直奔黑玄山脈方向而去。


    獸車殘骸之中,一道身影猛地衝天而起。陰綠火焰,慘白飛針,白骨飛輪,蝕靈死氣不要錢般的打出,將做星流城甲衛打扮的修士死死壓製。而漆黑飛劍卻忽地收斂了漫天鬼影,不過簡單地一橫一縱兩記斬擊。


    虛空中,兩道暗紅細線交錯劃出。另外那名羽化門修士橫劍當胸,細線劃過,卻仿若無物。


    星流城修士手忙腳亂地扛過一輪快攻,一抬頭,便見同伴無力垂下頭顱,連人帶劍一起裂做四片。


    鬼影劍再度蹤影全無,隨即背後一聲慘叫響起,他分辨出正是不管不顧逃竄的展昌的聲音。


    若是逃,背後對敵,展昌的下場就是例子;若是戰,他現在有什麽資格正麵迎戰?


    不過這位星流城甲衛很快就不用糾結怎麽應對了。一道黑白光華打在他的護身甲胄上,黑白光華流轉間,這件品質不錯的護身法器無聲破碎。他慌忙運轉真氣反擊,卻沒想到,怒湧的真氣轟出,背後偷襲的咒法竟是應聲破碎,讓他磅礴的真氣打在了空處。隨即鬼影劍趁虛而入,他就再也不用糾結了。


    地麵上,陳靈萱半邊身子支離破碎,死不瞑目。她到死也沒想明白,師父賜下的五重天道袍怎會在最後沒有發揮半點作用。


    孟同塵以劍拄地,左手按住肋下的一處傷口。這是陳靈萱死前反擊所留下的,她仗著道袍品階夠高,想硬接孟同塵一劍,卻沒想到身處顛生倒死陣之中,護體道袍被死意侵染入紋理結構之中,再受孟同塵一劍注入生機。生死對衝猛然爆炸,這才要了她的命。


    若是她已經完全掌握了這件道袍的禁製,孟同塵的顛生倒死陣品階不夠,侵染法器定然會被主人發現,她早有準備之下定然不會敗的如此輕易。


    真氣流轉間,孟同塵的傷勢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他抬頭望去,天上那位同門抬手丟出一支傳訊飛劍後,便從雲端栽了下來。他也同樣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方才那名星流城修士若是早下決斷,拚力一戰勝負還未可知。


    “這位師......”孟同塵收起乙木奪靈劍,來到同門麵前本打算看看他的傷勢。但是走進了才發現,這位做白無常打扮的同門分明是位女子。


    可是剛剛聽她講話絕對是男音。


    “多謝師弟相助。”白無常疲憊開口,這次是女聲。


    “呃。”孟同塵一時有些糾結如何稱呼。


    “借體藏魂之術罷了。你是孟同塵?”這次是男聲,但是孟同塵注意到麵前的白無常並未開口,她身側有點點靈光匯聚,隱約勾勒出另一張臉。


    “正是,前輩認識在下?”雖然並不清楚什麽是借體藏魂,但是孟同塵明顯意識到這位恐怕不是同輩弟子。


    “本座洛參商,身在輪回冥帥門下,怎麽會不知道你,果然是後生可畏。”那張靈光勾勒的臉龐上下微微擺動,似乎是在點頭,“不僅生死真氣的修為紮實渾厚,臨機應變的本領也是不差。那一記哭喪棒可真是妙手。”


    “前輩過獎了。”孟同塵謙虛回答,但其實自己心底也微微有些得意。納真修士神念範圍頗為有限,全力交鋒之中很容易忽略周圍形勢。再加上陰冥殿威壓四方數千年,其是盤踞在周邊所有修士心頭的巨大陰影。在這種時候,若是有個心智不堅的,受到刺激,很可能便會當場崩潰。


    當然展昌的表現還是有些出乎孟同塵與洛參商意料的,他們本來都以為,隻要有個人一時慌張露出破綻就算成功了。洛參商能抓住機會解決或重創掉一個,後麵再穩紮穩打的對敵便可。


    追殺而來的六名修士都死相頗慘,第一回真正的與人生死相博,孟同塵此刻心情仍頗有起伏。現在回想方才的作為,孟同塵自己也有些佩服自己,若是平時,他絕不認為自己能有這樣的決斷力。


    “前輩,這是星流城與羽化門叛亂。”略微平複了一下心情,孟同塵環顧左右,開口問道。


    “對,不知道他們發的什麽神經。借我真氣一用。”說著,“洛參商”抬起手來,示意孟同塵握住。


    女修的手柔若無骨,但是握在手上,孟同塵卻怎麽都感覺有些不對勁。方才隻發過一次聲的女修本體意識現在不知躲到了那裏去了,現在明顯洛參商掌握了身體的主動權,或許這就是感覺不對的原因吧。


    雙手掌心相對,孟同塵緩緩將生之真氣渡了過去。對麵女修雖然功法與《生死真典》絕不相同,但真氣卻似乎是一脈相承,很快便將孟同塵渡過去的真氣消耗,補充自身。


    不過幾息功夫,女修便緩過了一些元氣,站起身來。


    她先走到陳靈萱屍身旁,拾起來那柄飛劍,拿在手上揮舞了兩下。靈光之臉似乎是頗為滿意,開口道:“本座的本命飛劍毀了,這柄劍品相不錯,勉強合我的口味,不知師侄可否割愛。”


    孟同塵抬手示意無妨。他現在才意識到洛參商是在分配戰利品,他自己不善劍法,那柄飛劍留在他手裏確實浪費。


    見孟同塵沒有意見,女修抬手一揮,一道彎月劍氣蕩出,從展昌的屍身上掃過。她伸出左手,一個縮物袋恰好落在她的掌中。


    “芸兒此番也是也是損傷極大。這些便給芸兒療傷了。”說完,她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表明剩下的戰利品他不再染指。


    孟同塵點頭同意,他抬手一指被厲鬼撕成兩半的那名羽化門修士,“錢兄,這是你的戰利品。”這場鬥法三人都是竭力而為,若無錢安牽製住一人,他又哪有取勝的機會。


    錢安略一沉吟,也未推辭,便走上前去翻找那人的儲物袋。


    孟同塵則是走到了殷舒的麵前。


    這位殷大公子臉上還殘存著幾絲狠毒得意之情,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怎麽就莫名其妙的斃命了。


    孟同塵摘下他腰間的儲物袋,打開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同時慶幸,幸好優先選擇對付了這位殷大公子。


    他的儲物袋中,些許零散丹藥靈石自不必提。分外吸引孟同塵目光的有三件物事。其一是一張獸皮符篆,上麵銘刻深藍色銘文,略一感應其氣息,分明已達到了七階。雖然符篆不能保證必定會命中對手,但若是亂戰之中被他找到機會用出這張符篆,後果不言自明。


    其二則是一件淺藍色珠子法器,拿在手中略一感應,其竟是已經有了六重天禁製,作為一件中品法器算是已經祭煉到頭了。從孟同塵最近聽說的情報看,這件法器應是殷春秋成名時所用的鎮濤珠,想必是隨著修為增長,這鎮濤珠受限於品質無法再做提升,便被殷春秋送給了兒子。


    最後則是一件嶄新的玉鍾法器,孟同塵看著覺得有些眼熟,忽然想起來,這正是在星流閣那場拍賣會上壓軸的拍賣品之一:未祭煉的上品法器明玉鍾。看樣子是殷大公子在那場拍賣會上得手的寶貝。


    再加上他穿在身上的一件四重天的護身軟甲,這位殷大公子至少給孟同塵提供了價值五十個中品靈石的戰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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