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毅做生意,一貫利益高於一切,不見兔子不撒鷹,永求快速行動,快速盈利。他對於直說:“衛哲這個技術宅男當年坐牢坐傻了吧?想法真是匪夷所思,我是看不出盈利模式在哪裏。”


    這是於毅不懂得衛哲做的這件事情的未來的價值。


    對。於直已經能很熟練用自己所有的知識、常識、直覺來判斷一樁事、一個人的價值,判斷完畢後果斷行動。


    他從於毅房裏出來,就拿了家裏現成的大閘蟹和黃酒開了三個小時車去了衛哲家。


    於直和衛哲將少年的恩怨往事拋開,把一壇古越龍山幹完。於直說:“我們合夥創業吧?”


    衛哲笑眯眯地問他,“你覺得能不能成?”


    於直也笑著反問:“不去做怎麽知道能不能成?”


    他們的默契首先達成了。


    潔身自愛(38)


    衛哲的網站在當時整個世界範圍內都沒有可借鑒的成功案例,誰都對這個商業模式的前途沒有底。讓於直和衛哲一拍即合的是他們不謀而合的直覺。


    其時,於直沒有資本,在家宴上,開了口向祖父申請盛豐成為其創業公司的投資者。


    於光華頭一回站在父親立場勸了於直一句,“不要做無謂的事情浪費時間,衛哲的這個項目盈利模式不成熟,把錢和時間投下去那是浪費。”


    祖母林雪更加反對,衛哲的案底和過去同於直一樣的經曆,是讓她這麽一個傳統保守的老人家心有餘悸的。


    於直巧舌如簧地在家宴上花了兩個小時說服至親。全家隻有祖父一直凝神聽著他的創業暢想,他在美國矽穀的創業見聞和他的決心。


    於直說:“未來影視的多屏化和小屏化是趨勢,這個行業的產品會更多樣,商業模式也會更多樣,但是覆蓋的客群一定是未來的主力消費群。影視通過網絡可以直接與觀眾溝通,觀眾對產品的喜好將形成科學的數據指導產業發展。”


    講到第二個小時,全家人都走了,獨剩下祖父一人還在聽。於直蹲在祖父跟前,握著祖父的手,“爺爺,這是一個賭博,賭的是我對未來影視行業的構想。就像巴克在狗隊裏已經設想做狼的頭領。這是一個新的商業帝國,我想做的就是建立這個新帝國。”


    於成明給了他一個折衷的方案,“我對你要做風險控製,盛豐也要對新的投資項目做風險管理,這個投資集團絕對控股。”


    於直心有不服,“如果我們賭贏了?“


    於成明笑了,仿佛老懷甚慰,但是仍講著理性的條件,“要讓盛豐放你自由,你得先讓盛豐賺了,證明的你的構想是對的,你的新帝國是可以成立的。”


    和祖父的談判,於直半輸半贏。他和衛哲商議一番,基於盛豐可給予的資源這一強大優勢,他們不得不承認翅膀未硬,須得受人所製。兩人心平氣和答允於成明的條件。


    終於,於成明拍板定下來,成為於直創業的最大投資人。而於直和當年打過一場架的衛哲簽下合夥人協議。


    在簽約儀式上,於直對衛哲說:“你負責技術,我負責其他。”


    總之他還是習慣發號施令,尤其在部隊裏待過後,更加運用自如。衛哲表示同意,因為創業艱難,分工需明確。


    於成明給於直的投資是分階段投入,於直的創業也是分階段量力而行,其中的每一階段都要衡量投入產出。


    事業的一開始後,於直和衛哲團隊加上他們倆,也才四個人。另外兩個技術夥伴,其中一個是昔日因為光頭哥敗北於直,另拜於直當山頭的言楷。言楷小混混出身沒有文憑,但是攝像和視頻製作的本領極高,在戲劇學院念了個舞美的業餘文憑,本來給一個婚慶公司做攝像賺小錢,直到在西湖邊上給客戶拍婚紗照時重新遇到衛哲。


    於直帶著他們租在交通大學附近地板上有老鼠洞的老工房,這裏離大學近,方便各種技術的交流。白天老鼠從他們的電腦線下麵穿過,他們忙得沒有空買老鼠藥。


    衛哲帶著言楷玩命修改網站後台代碼,於直現學html語言編寫,學好立刻就用上,和另一個技術玩命修改前端代碼和上傳文檔。


    網站做成那日,於直花了十幾萬在上海的科技媒體和時尚媒體買了通稿。他們的網站“路客look”正式發布。


    言楷躑躅著遲遲不敢發布網站,於直說:“發吧,我花出去買通稿的錢沒法退。”


    劍已出鞘,必須耍盡十八般武藝,以求見血封喉,如果铩羽而歸,如何麵對自己的萬丈雄心?


    於直不給自己做敗局。


    他再次沾上讓他吃過大虧的盜版,也再次借了自家企業的版權東風,隻為了把他視頻網站在搜索引擎上的關鍵詞排名做到首頁。


    因為影視資源的豐富,“路客”的網絡知名度漸漸打開。


    當然,世界上不會有免費的午餐,隨之紛至遝來的是“路客”被除了盛豐以外的各版權方要求道歉、付費和賠償。


    一時間版權官司糾纏不休,於直代表“路客”站在媒體麵前講:“版權這個問題是各方利益的博弈,我們一直在和各版權方共謀共贏的辦法。這是商業問題。你們總是說版權問題是視頻網站發展的阻礙,甚至說這是我們的原罪,這不是為新興行業解決問題的說法。”


    他的講法是滑頭的,他已經不是當年騎著鬼火被警察追過四個紅燈的無知少年。


    雖然於直同媒體耍出太極功夫,但是對“路客”的宣傳下的是實打實的真功夫。


    哥倫比亞大學的學弟abbot籌資拍攝一部關於南美礦工現狀的紀錄片,腳本寫實深刻,立意深遠厚重,奔著美國編劇工會獎而去。他首先在同學中間尋找合夥人,在facebook上寫下合作意向。於直看到了,琢磨一晚,事不宜遲,親自飛到紐約見他,提出給予資金支持,也提出紀錄片必須用“路客”出品。


    於直做事,總能挑到一個最恰當的時機出手,或許真是遺傳於家天生的敏銳直覺,總之,他絕不會浪費最準確的機會。對abbot來講,因為在美國本土沒有拿到投資,於直的資助正正巧巧是雪中送炭,久旱逢上甘霖,這時祖父已經去世,盛豐祖母當家,她對於直這一尚未盈利的項目始終持懷疑態度。於直的投資申請是在和abbot簽好合同後,再回來同祖母磨盡口舌,費了一周時間才拿到。拿到款額當日,他就立即匯款給了abbot。


    他感激不盡,邀請於直,“嘿,你一定要加入我們,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你可是修過導演課程的哩!”


    在巴西隆多尼亞州的小鎮上那間叫做“潮濕的心”裏遇到高潔,是一個意外。在遇到高潔之前,他有一點欲火被跟前的巴西女郎撩起來。


    一個正當盛年的男子,自當有齊一切生理需求。於直在這方麵開竅早,十八歲前已將對性的好奇探索完整,於他再無新鮮可言。成年以後,在男女情事上,他也有從父親身上遺傳下來的輕浮,很明白性隻是平衡生理,愉悅精神的一項需要,和吃飯喝水的作用差不多。


    這項遺傳令他本能厭惡,卻又不得不在內心深深讚同。


    這一晚他有點這方麵的需求,巴西女郎靠近過來,他就隨和地與她調情幾句排遣排遣。當然,雖然身體有需求,但他並沒有進一步的打算,在異鄉來一段豔遇是不安全的做法,異國的女體氣味令他不是很舒服。


    就在這個時候,高潔走進了酒吧。


    越昏暗的地方,越容易看到那一團雪白。他又見到了那隻小白貓,張著沉甸甸的眼睛,孤零零立在黑暗裏,防備著,也在渴望著。多麽矛盾,但是又多麽值得讓人垂憐?


    於直下意識地就拒絕了巴西女郎,他像當年走近小白貓一樣接近了高潔。


    和高潔聊天,有一點累。明明很渴望,偏偏很防備,裝模作樣,太不可愛。於直是不會強求的,就像第一晚沒有強求給小白貓喂食。


    這一晚他為高潔解決了印度人騷擾她的麻煩,高潔的手抓住他的手。他們第一次肢體接觸,她的力度很弱,但是行動堅決。他們並肩走了一會兒,因為淋了雨,才讓身上的氣息肆無忌憚地散發。


    她身上的香氣若有似無,當然不是香水味兒,但也不是花香或者植物香。他在酒吧裏就發現了她身上的這股香,還仔細嗅了嗅,直到黑夜裏並肩走著,因為雨後空氣清淨,他才辨出來,這是一股淡淡的奶香,幼弱的、甜馨的、香嫩的,屬於童年才會有的味道。


    於直是永不想回憶童年,可是,嗬,是多需要保護的人才會渾身散發著這樣的味道?一陣一陣煽動著他的荷爾蒙本能,將他的需求煽動起來,他忍不住就想嚐一嚐她的味道,抱著或許能迎來一場不錯的豔遇的心思。


    於直吻住高潔的唇,呼吸著她的香氣,確定著她的香氣,被香氣勾引到,臍下三寸已豎白旗。


    小貓給了他一爪子,高潔扇了他一巴掌。


    他冒了點兒火,瞬間又自製住。按照經驗,這個女人軟硬不吃,並非豔遇類型,所以為了這個大動肝火根本毫無必要。


    於直即刻宣告放棄。


    他已經有他自己的遊戲準則,能好好收斂自己,不為無謂的人和事費唇舌、氣力、心思。這是巴克告訴他的。他即將帶領著他的攝製團隊要進入更深的叢林,那是更重要的事情。


    潔身自愛(39)


    於直也沒有想到,他很快地再次遇上高潔。


    他們的駁船跟著礦工們拍完一段,準備回程,聽到下遊傳來的槍聲,隨槍聲而至的是那個女人被水流衝了過來。


    於直和abbot把高潔抱上船,abbot從她手上把槍拿下來,說:“嘿,這姑娘居然有槍。”


    於直並不意外,軟硬不吃的女人,才能孤身在一個環境複雜的異鄉工作,才會買一把槍防身,才堪具備一定膽量和野性。相當符合邏輯。


    隻是拿槍的女人不那麽可愛。於直想也沒想就把那把槍扔進了河裏。


    在高潔昏迷時,他是頭一回仔仔細細把她打量。


    她肌膚曬黑了點兒,就他對她僅有幾麵的印象中,她的肌膚是白得有點不太健康的那一種。這樣膚色的人不適合在熱帶雨林裏生活,似乎她不是。她的胳膊、腰肢和腿都很細挑,骨骼很纖細。骨骼纖細的人應該很柔弱,似乎她不是。她是鵝蛋麵孔,雙頰直直的,顴骨不是很高,沿著顴骨而下到下頷的弧度美好,由此看來她笑起來牽動的蘋果肌一定很漂亮。顴骨不高的人脾氣應該不會很倔強,似乎她不是。她閉著眼睛時,神情甜淨,神情甜淨的人應該沒有什麽憂鬱,似乎她不是。


    於直決定在她醒來之前先熬一鍋肉湯泡米飯給她。


    他所有的“似乎”猜測在給她正位脫臼的胳膊時得到證實。明明疼痛已到極點,卻抑製疼痛到極點。


    忍功一流,他不是沒有激賞。


    帶她去洗澡,是他的存心調戲,看她怎麽應付他。


    誰知道她會這樣說?


    她坦坦蕩蕩地拿大道理來堵塞他可能以荷爾蒙祭出的任何借口。


    “於直,我很感謝你的相救和幫助。我現在站在這裏,手不能動,很狼狽,你剛才又幫了我很大的忙。我知道,你是不會為難一個落魄的人的。所以,所以我也沒有太難為情,在這樣情況下,接受了別人的幫忙不是一件羞恥的事情。”


    她也是個狡猾的人,察言觀色,準確判斷,策略直接,行動小心。她這次是拿大道理來壓人。


    脫掉她的衣服,於他來說,是一樁折磨荷爾蒙的事,但是被大道理壓了,君子就不得不做下去。


    她的身材果然纖細,那腰肢雙手一握就能把她整個人提起來。但是那胸脯卻是驕傲而飽滿的,於直背對著洗澡的高潔時,伸手張開自己的手掌,估量了一下尺寸,他的一隻手握上去,應該嚴絲合縫,恰恰好好。


    想象起來,折磨了自己。


    他順口就調戲上去,她機敏靈活,水來土掩,聰明慧黠。是個好對手。


    他看到她笑起來,眼睛很明淨,牽起的蘋果肌很美。


    在船上的那幾日,從遇到美洲虎到遇到印第安人,因為對生存充滿了欲望,高潔就像熱帶雨林裏毛蟹爪蘭。堅實俊豔,顏色雖然多變,色調卻很柔和,如此相映成趣。而且芬芳甜美,幽香撲鼻,令人心醉。


    abbot偷偷問他,“不來一段羅曼蒂克嗎?你們中國人說的隔了很多國家還能見麵,又是周圍很好的景色,不能辜負美人。“於直笑道:“那叫‘千裏有緣來相會’,和‘良辰美景’。你解釋得倒好。”


    abbot指著他的襠部,“嘿,別猶豫,昨晚你和她睡一塊兒的時候,我都看到你這裏豎起來了。”


    他和高潔裸裎相對過,也同被共枕過。他是個正常男子,女人的裸體落在眼內,睡在身邊,有生理反應事屬必然。若是換做以往,他老早就一把拉過來壓上去,將身上的欲望全數釋放再說。


    但高潔和他接觸過的所有女人都不太相同。也許是熱帶雨林接連的生命危機成全了他們的互相尊重,求生的欲望成全了他們的互相扶持。從遇到美洲虎到遇到印第安人,他們居然還逐漸產生默契。


    基於這個人性最根本的欲望——活著的欲望,他和她產生了共鳴。這一重共鳴裏,沒有荷爾蒙,隻有生的純粹。


    於直的男女關係,從未有過如此的純粹,與欲望無關,與本心有關。


    雖然所有的尊重、扶持和默契中,還有一層矛盾,一層防備,一層隔閡,這些矛盾、防備、隔閡讓他不能完全看清楚她,所以又生出了一層神秘感。這樣純粹又飄忽的關係,他是享受著的,因為從未體會,因此格外難得。


    被印第安人捕捉以後,他望著在他膝蓋下仍可以安然入睡的高潔,就像當年對著饑腸轆轆的小白貓。他想起來那一刻自己想的是什麽。他在想,要讓她(它)活下去。


    於直生平頭一回主動幹了一件善事。


    高潔在被釋放之前的那個吻,帶著她身上獨有的奶香氣,他吻上去舒服得不得了,香甜得不得了,幾乎不想放開她。


    如果他安全脫困,那麽應當尋找到她,和她正式譜一段戀曲,破除那段神秘感,才不枉幾日雨林生死行的尊重、扶持和默契,以及矛盾、防備和隔閡。


    誰知道她沒有主動現身,大使館工作人員明明白白告訴他,“台灣籍的高小姐很關心你的安全,每天都來電話問呢!“顯然政府官員對海峽兩岸人民的友好和諧倍感欣慰。誰知道每天來電話的高小姐從此再也沒有出現。


    於直離開巴西那日,在機場遇見同樣坐飛機回國的迪讓,就是那個因為非禮高潔被他揍了一頓的印度人。


    迪讓表情恐懼,口氣討饒,“對不起,我並不知道jocelyn是你的女朋友。她從來沒有說過她有男朋友。”


    於直請迪讓在機場喝了一杯咖啡,得知他在高潔口中居然成了開金礦的。


    這個女人,太會借題發揮借勢做事。


    離開巴西以後,誰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呢?


    沒有太大把握,也不會產生效益的事情,就不應該牽掛。


    這也是於家的風格。


    於直和abbot合作的紀錄片,如願以償拿了美國的編劇工會獎,他和衛哲的“路客”名聲大噪,國內持批判意見的媒體全部刮目相看。


    他比高潔更會借勢做事,開始更加頻繁與媒體溝通,推薦他的網站。這時他和衛哲的公司規模已經擴大到百人。隻因為依舊未能盈利,祖母對他還是半信半疑。但這都阻止不了他的前進。


    他和衛哲討論,“我們要做好將來正式進入影視行業的準備,為了兩年內去紐交所敲鍾。”


    衛哲同他擊掌,“正合我意。但是必須是個能讓有關部門重視的項目,我們要從盜版洗白過來,得靠他們的幫助。”


    但衛哲也同他聊了隱憂,“於直,我們是合夥人,有些醜話我要說前頭。你奶奶現在是我們最大的股東,也是我們最大的絆腳石,她不鬆口我們很難引入其他融資,更別談獨立出來去上市。我們必須早點想辦法。”


    衛哲的開誠布公有他的一番道理,句句說到於直心頭。


    祖父去世之後,盛豐女權當政。女權當政有一點讓所有人憋氣,就是更加保守。於直明白他的事業尚未扭虧為盈,更加需要扶持,祖母林雪的態度雖然有緩和,但是仍存疑惑,而這時,當年在談判上為祖父所製約的那一部分成了祖母能隨時勒住他的韁索。他想要對外融資爭取美國上市,祖母總不讚成。林雪求全求圓滿,不願盛豐在自己手中分家。她連於毅父子提出的集團上市提案都屢屢駁回,不願外人染指盛豐分毫。


    於直沉住氣,同衛哲說:“飯要一口一口,我們一步一步來。先把能做的做了,不能做的等機會。”


    於直回到盛豐集團上班的時間多了些,基本都花在劇本中心尋找合適的項目。


    走投無路的台灣電影人高海接洽盛豐集團就是在這個時候,他要見的是於光華,但是被穆子昀三兩下打發了。


    於直翻劇本時,聽見劇本中心的總監馮博不無遺憾地說:“高海他們這個項目不做可惜了啊,完全可以拍一部去國外拿獎的文藝片,又有海峽兩岸的這麽高的立意,投上頭的胃口。“馮博是編劇和製片人出身,早年很做過幾部優質的影視劇,原本是穆子昀比較器重的人才之一。隻因兩年前他操盤的一個曆史劇項目因為愛惜其劇本極好,所以申請了很大的投資,請了名導和國內一線的演技明星加盟,結果沒想到曲高和寡,收視率慘遭滑鐵盧,讓盛豐賠了大本。從此他在業內名聲大大受創,自然更不為穆子昀待見,提報的項目十有九不批。


    馮博時常為此扼腕,於直亦有耳聞。


    是無意中的巧合,到巧合中的刻意。於直拉著馮博到茶水間抽了支煙,說:“麻煩您給我看看高海的劇本。“把高海的劇本看完以後,於直拉著衛哲一起親自登門拜訪馮博,“請馮老師幫我們組個項目組,討論下這個項目。”


    馮博有些為難,“穆總說,皓彩現在資金不行,是不能和他們合作的。”


    於直在馮博的家裏親自給馮博斟了茶,“這是我們‘路客’來做,和盛豐沒有關係。像我們做了金礦紀錄片那樣,做有立意有影響的片子,奔著拿獎去。像您當年寫的劇本捧元旭東拿了影帝一樣。“衛哲拿出一份文件,遞到馮博麵前,跟著補充,“我們想籌建影視這塊業務,著手這幾年的美國上市。這是我們和員工簽的期權協議,您看看,有沒有什麽意見?“馮博喝著於直親手倒的茶,看著衛哲拿出的文件,神情有點向往,但是終還是搖搖頭,問:“直少,盛豐是你們最大的股東,如果你奶奶不點頭,你們怎麽獨立出來去美國上市啊?”


    於直笑道:“奶奶和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總有一天我會說服她。這一天不會來得太晚。”


    潔身自愛(40)


    不幾日,穆子昀在於光華跟前抱怨,“馮博向我提出辭職,去了‘路客’。”


    於光華連眉毛都沒有抬一下,這是穆子昀和於直的官司,他不會輕易出來當裁判官。他說:“讓一個製片人給他沒有什麽大不了。”


    於直那頭,卻是徑自先找了林雪報備:“這幾年我們都沒怎麽拿過有分量的獎了,上回廣電的徐主任還批評了。奶奶,這回我把馮博招我那兒去試一個項目,項目是海峽兩岸關係協會那兒看好的。就像上回紀錄片一樣,如果效果好呢,我們賺個口碑,效果不好呢,我把馮博再還給盛豐。”


    他是有備而來,理由充分,口氣任性,態度堅決。穆子昀連向林雪央告的機會都沒有。


    馮博帶著於直見了高海,高海的女兒高潓同時列席。


    高潓坐在窗邊,夕陽的光影罩著她半張麵孔。於直以為遇到了熟悉的人。略一定睛,原來看錯了。眉眼是相似的眉眼,臉型是相似的臉型,正因為什麽都露得更明媚了那麽一點點,就沒有了讓人遐想和猜測的空間。


    於直有些心驚,雖然畫皮畫不出神,但是哪裏來的兩張一樣的皮?


    高潓的性格也是外露的,看到於直,抿唇一笑,伸出手來,“我叫高潓。幸會!”


    握完手,坐到於直身邊。席間寒暄,得知於直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便舉起酒杯,“原來是學長。”


    夕陽已經下去,月亮正在升起, 一樁合作已經談定,正是酒後正酣時刻。馮博和高海去露台閑聊,室內隻剩下高潓和於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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