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兩看兩相厭


    兩輛車直奔西山的慶德火鍋。那是家正宗的重慶火鍋,開了很多年,越做越大,最後在西山腳下圈了塊地,弄成園林式的環境。是a市數一數二的高檔火鍋店。


    堯雨算了算,自己五個人要在這裏吃下來至少一兩千,小半月工資沒了。她隻在這裏吃過兩次,都是別人請客。堯雨不禁感歎,現在的貧富差距越來越大。


    慧安和張林山今天都是一身名牌,以堯雨的眼光看肯定不是水貨。慧安和張林山開的車卻是普通的桑塔納3000。估計這和在政府部門工作不欲招搖有關。她看了看許翊中,心裏有了幾分了然。


    城市的燈火在山穀間璀璨閃爍。a市依山靠江,近年來各行各業的發展越來越迅猛,特別是房地產。靠近城區的幾座山頭已經開始了圈地運動,各房地產公司拿了地興建高檔小區、別墅和度假山莊。住在山上正好可以看到滿坑滿穀的景致,以及穿城而過的兩條江。離市區的路也不過十來分鍾。這種交通便利、鬧中取靜且知道政府將來市政設施規劃的樓盤幾乎在開盤當天就會對外宣布銷售一空。不見得真是一套房源都沒了,但銷售情況至少在百分之六七十以上。


    開發商捂盤造勢,聯手催穀。小老百姓隻擔心房價上漲,乖乖的就把十來年的苦心積蓄掏了出來。為子女買的,換房的,投資的,新融進這座城市的外地人……房價不漲也難。就這兩年時間,a市的房價均價提升了一千元左右。原來兩千多的房子現在基本上沒有了。


    規劃局是麽?如果有提前的消息,對很多房地產公司來說就是商機了。張林山如果在規劃局呆的位置好,他幾句隱約的話提前捎到就成了,如果再能牽線搭橋內部溝通一下……堯雨把頭轉向車窗外,這些不是她關心的也不是她喜歡去了解的。


    堯雨喜歡晚上坐車,晚上她不會暈車,在車裏能看到城市夜景如畫在眼間閃過。她閉著眼也知道外麵的城市有多美。


    政府在江邊上修了無數的景觀。一到晚上,燈光齊亮,青江和白江如兩條玉帶襯得城市像童話世界。


    以前堯雨和佟思成常在晚上登著山地車到高處看江景。佟思成頗有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氣勢。他興奮地說:“堯堯,我看a市的地位位置和省會城市的地位,它將來在計算機高科技方麵的發展肯定很快!”


    堯雨迷糊地想,他還真沒說錯,a市越來越注重環保型的高科技產業發展,在南麵建了很大的一個高新科技園。他是該出國,有那麽優厚的獎學金,那麽好的公派留學條件,以佟思成的家庭環境,他怎麽會放過呢。


    她看向車窗外又開始走神。許翊中聲音冒了出來:“你們三個看似關係很好嘛。那杜蕾呢?你們不都是同班同學嗎?”


    堯雨一下子精神起來,她上車後就沒和許翊中說過話,聽他一開口就問杜蕾,心裏警鍾長鳴,淡淡地說:“性格上不太合得來,普通同學而已。”


    許翊中壓根不信,若隻是普通同學,那晚在溫泉山莊,他就不會聽到堯雨諷刺杜蕾和自己了。“是嗎?還以為你倆有啥深仇大恨似的。堯小姐,那天我比你們先到,無意中聽到你和陶小姐的私房話,實在對不住,不過,你說那樣的話我聽了實在不舒服這才走開的。”


    “知道,我和千塵與慧安關係很好,慧安沒有吹枕頭風的習慣。”堯雨語氣還是淡淡的。


    許翊中心裏湧出怒氣,怎麽這丫頭背後說人還占了理?說起來自己是因為這層關係才道歉似的。太不知好歹了!他正想出言教訓一番。堯雨手機響了。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欲蓋彌彰。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在心上,卻不在身旁……”許翊中一愣,用這麽悲傷的歌做鈴聲?他不覺得適合堯雨這樣的年青女孩子。


    手機響了一會兒,堯雨似在猶豫,終於還是接了。“媽,啥事?”堯雨語氣開始不好,邊聽電話邊看著許翊中。


    車裏很安靜,許翊中隱約聽到手機那頭傳來抽泣聲。堯雨知道他聽到了,直接把手機掛了。


    “這樣對父母不是為人子女的行為。”許翊中語重心長,他找到了訓堯雨的話題。


    堯雨一聽母親沒說兩句話就掉眼淚,又是在外人車上不好多說。掛了電話心裏堵得慌。那裏還聽得進去許翊中訓她,便冷笑道:“這是我的家事,許總管的太寬了吧?”


    許翊中被堵了回來,語氣變得生硬:“做子女的要孝順,孝順孝順以順為孝!你母親情緒不好,你怎麽能直接把電話掛了?老人家會多難受啊?”


    堯雨火大:“我掛我媽電話關你什麽事?停車!”


    許翊中刹住車:“我說你這丫頭怎麽是這種人?背後說傷人的話還不道歉,對自己的母親也這麽沒禮貌,我最看不慣不孝的子女!”


    堯雨一推車門沒開:“開門,我要下車!跟你近距離接觸就沒好事!”


    “那怎麽行!你走了山子還有你那幾個同學還不知道我把你怎麽著了呢!”許翊中不動。


    堯雨拿起手機打電話:“千塵,你給慧安說一聲,我不去吃飯了,我家裏有急事……嗯,是慧安哪,對不住了,家裏來電話有急事,你們吃去,改天我們再聚,千塵有我的電話……嗯,嗯,好的,再聚!”


    掛了電話堯雨就發作了:“好了,沒你的事了,開車門!”


    許翊中馬上開了車門。堯雨下了車,突然回頭衝他一笑:“告訴你,孝不孝得我老爹老媽說了算,再告訴你,就你這種喜歡斷章取義,不了解情況瞎開口的人,嘉林公司聘你做副總那叫用人不當!哼!”她大力關上車門,朝市區走去。


    這裏離市區還有一長截路。路燈白慘慘的照著,遠處燈火闌珊。可是就算把脖子扭斷,也看不到那個立在燈火處的佟思成了。公路上安安靜靜,前麵連車輛行駛而來的燈光都沒有。就像是噩夢裏的情景,一個人,隻有自己一個人。


    堯雨突然想哭。從看到慧安那個眼神起,從蕭陽趕來第一個動作就是牽住千塵的手開始,在老媽又哽咽抽泣著求她回家,在自己一個人得孤單的走這麽長一段夜路的時候,她就想哭。不知道是傷感和佟思成的分手,還是哭自己選擇了一個人去走這麽長的黑漆漆的路。


    兩年前堯雨從來沒有一個人走過夜路,沒讀大學時家裏保護的很好,她就算在外麵玩,天黑後那怕離家隻有五百米,都有人送到家門口。讀大學時基本上呆在校園裏,外出時也是和佟思成在一起。大學畢業後這兩年,再遠再黑的路都是自己一個人走了。


    這一刻她無比痛恨佟思成,邊哭邊往回走。是,她想家了,想爸媽了,可是又不想回去。


    許翊中在堯雨諷刺了他半天摔上車門往回走的時候就冷靜了下來。他是很善於冷靜和自我檢討的人,特別是在別人對他不滿的時候。


    許翊中相信一句話:沒有不帶刺的魚,同樣也沒有不帶缺點的人,思而改之,可以致睿。他想了一遍堯雨的話,覺得也有幾分道理。首先堯雨和杜蕾之間肯定有什麽事,所以才會背後說她。至於捎上自己,當時的確也有想讓她喝酒的意思。其次從手機裏隱約聽到堯雨母親抽泣的聲聲,她掛了她母親的電話當然不欲自己一個外人知曉她家的家務事,自己衝口而出是管得寬了點,以此說她不孝也過了點。


    許翊中給張林山打了個電話:“山子,你們先坐著,我送送堯小姐,她家裏有急事。嗯,時間早我就過來!好,掛了。”


    他掉轉車頭去追堯雨,看了眼旁邊寂靜無人的公路,有點後悔讓一個年青女孩子走著回市區。狠踩了腳油門提了速,十鍾不到就開完了這段路。但路上他沒見著堯雨的影子。


    許翊中暗想走路不可能有這麽快。從市區到西山隻有一條路。從想事情到打電話開車出來不到五分鍾時間,當時也沒有車從身邊經過。他一下子有點緊張,要是堯雨半路出了啥事,他可就賠大發了,才和山子說送她來著。


    掉轉車頭,他又沿著山路去找。


    堯雨走了幾分鍾,越走越害怕。從這裏走到市區至少要四十分鍾。她幹脆蹲一邊綠化帶裏等有車經過。她知道晚上去慶德火鍋吃飯的人多,遲早會攔到一輛車,就躲在陰影處候著。沒過兩分鍾,就瞧著許翊中的車從麵前飛馳而過。


    他是找自己的嗎?堯雨沒好氣的想。她蹲了會兒,看到又有車從前麵來,堯雨瞧了下車牌,是政府的用車,就跳出來招手攔。車停了下來。她賠著笑臉道:“能不能搭我回市區?隻到市區就好了。”


    對方瞧了下,看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孩子,臉上還有哭過的痕跡心一軟就讓她上了車。


    快到市區的時候,許翊中正好掉轉車頭往上走。他看了眼從身旁開過的這輛黑色的車,就開過了。


    堯雨到了市區下了車。打的回到租住的房子。安全感才一點點回來。她覺得今天特別疲倦,洗了澡上床看了會書就睡了。


    此時許翊中正著急萬分,沿山路又跑了一趟,徹底死心,就去了慶德火鍋。張林山他們四人正吃的高興。見他臉色不好走進來就問道:“小雨家什麽事啊?她爸媽從b市來了?”


    許翊中有些尷尬:“她剛開始不要我送,下車走了,我一想這裏離市區還遠就趕著去送


    她,結果沒看到人,她怎麽可能跑得比我的車還快?”


    千塵一急拿起電話給堯雨打過去,全是已關機的提示音。“不會出事吧?”


    蕭陽輕輕摟住千塵的肩:“別急,沒準兒她搭了別的車回家關機了。”


    千塵和慧安聽許翊中一說,想起這截路剛修好不久,來這裏吃飯都是有車的,出租車比較少,就放心不下。


    慧安說:“這樣,我們也吃差不多了,就是許總……”


    “我沒事,人找到再說,別真出什麽事了。”許翊中接口道。


    幾個人出了慶德火鍋直奔堯雨租住的房子。蕭陽和千塵上去敲門。許翊中呆在樓下和張林山抽煙。


    千塵和蕭陽敲了許久的門,堯雨才迷迷糊糊聽到。她穿著拖鞋睡眼朦朧地開了門,吃驚地看著快要哭出來的千塵問:“什麽事啊?千塵?”


    一看到她,千塵就拍著胸喘氣:“我說小雨,你到家好歹發個信息打個電話嘛,給你嚇得,以為你出事了呢?”


    蕭陽摟住千塵,心疼她爬七樓跑得喘氣辛苦,瞧著堯雨無可奈何:“大小姐,你鬧得人人仰馬翻知不知道?許總開車想送你結果找半天山道上沒有人!嚇慘了。”


    堯雨一笑:“這就嚇慘了?千塵,你什麽時候做那個溫泉的選題?我還真要鬧得他人仰馬翻才行!”


    千塵鬆了口氣,看提起許翊中堯雨就沒好臉色。連聲答應:“好,盡快,你睡吧。慧安也著急呢,和她老公在樓下。我們就先走了。”


    “等等,我換件衣服和慧安打個召呼,今天好不容易見麵的。”堯雨迅速回屋換了衣服。出門時看到千塵和蕭陽又忍不住笑。


    蕭陽正蹲下來對千塵說:“上樓累了,我背你下樓!”


    堯雨和他倆太熟,視而不見地在前麵開路。千塵很自然地跳上去趴蕭陽背上和堯雨說話:“小雨,和那許總翻舊賬吵起來了?”


    “他居然指責我不孝!哈!”堯雨昂起頭發出一聲冷笑。


    “你是嘛,幾年不回家,都不知道你和你爸媽怎麽了?要換了我爸媽……”千塵住了嘴,她不想當蕭陽麵提起父母反對的話。三個人默默地下樓。


    到了二樓,千塵從蕭陽背上跳下來,牽住他的手。堯雨調侃道:“你倆快成連體嬰了!”


    蕭陽好性子的笑笑,牽著千塵走了出去。


    慧安瞧到堯雨出來嗔怪道:“到家也不打個電話說一聲,許總現在還沒吃晚飯呢。”


    堯雨睥睨著許翊中,微微一笑:“麻煩許總了,實在不好意思。沒想到許總這麽熱心。”


    許翊中看了眼堯雨,她穿了件大t恤,肥褲子,頭發披散著,話說的倒客氣,渾身上下散發著放浪不羈的味道。他皺了下眉說:“沒事就好,今天不該讓堯小姐一個人走的,夜裏總是不安全。行了,人到家就沒事了,我也回去了。”


    第六章柔腸複百結


    千塵和蕭陽聲稱另有節目不讓慧安和張林山送,三個人目送兩輛車開走。這時千塵手機響了。“媽,才十點呢!”千塵迅速看了眼蕭陽和堯雨,“我,我和小雨在一起,今天遇大學同學了,對,陳慧安,你知道的那個,在市經委工作,才聯係上……嗯,真的!不信我讓小雨接電話。”


    堯雨看了眼蕭陽,他靜靜地站在千塵身旁,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變過,專注地看著千塵,眼底隻有溫柔。她暗暗歎了口氣伸手接過電話,千塵母親柔和的聲音傳來過來:“堯雨啊,你們不要玩太晚了,讓千塵早點回家……女孩子晚上在街上逛總是不好,蕭陽在是吧?”


    “阿姨,瞧你說哪兒去了,今天就我們三個人聚,沒別的人,這會兒剛完,千塵一會兒就到家了,放心吧!我幾時說謊騙過您呢。”堯雨連哄帶騙接完電話,千塵她媽又對著千塵嘮叨了會才掛掉。


    千塵小心地看了眼蕭陽:“阿陽,我媽讓我半小時內一定到家。”


    “嗯,我這就送你回去。放心,半小時之內準到。小雨,我和千塵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蕭陽溫和地開口。


    “阿陽!”千塵把頭往蕭陽肩頭一靠,手朝堯雨揮了揮,“你還不快上樓去!”


    “是是,抓緊時間纏綿嗬!”堯雨嗬嗬笑著往家走。


    注定了這是個不能平靜的夜晚。蕭陽送千塵回到c大,剛走近那片教授住宅區,就看見千塵母親臉色鐵青地站在小區門口。


    蕭陽感覺千塵的身體抖了抖。他用力的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後才鬆開,禮貌地招呼千塵母親:“伯母好,我送千塵回來。”


    千塵母親明顯在壓抑怒氣,瞧也沒瞧蕭陽:“千塵,回家!”


    “媽!”千塵有點委屈。轉頭看了眼蕭陽,他含笑瞧著她。千塵心裏歎了口氣,腳開始移向母親的方向,緊走了兩步挽住母親。


    蕭陽默默地看著她和她母親走進小區。盯著那片寧靜美麗的住宅區他心裏湧上一股被羞辱的感覺。


    千塵父母反對他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反對他也知道。千塵是這樣與眾不同,她從沒嫌棄過他的家庭、他的工作。千塵看他的眼睛永遠充滿了信任。她的單純善良給了他去創業拚博的勇氣和信心。千塵沒有望夫成龍的急切,她從不給他壓力,而他會因為她給自己更多的壓力。


    像千塵這樣的女孩錯過了他會後悔一生。看多了聽多了現在女孩子*****朋友的種種高標準,千塵的心更顯得可貴。然而,他也了解千塵,她愛他,也愛她的父母。蕭陽清俊的臉上現出一種痛楚,一種無力的痛楚。


    時間對他來說是多麽重要,他需要時間,去打拚出天下,給他的千塵,不,是給千塵的父母!為了讓千塵不為難的嫁給他,他得和時間賽跑。蕭陽的眼睛染上一層激動,雙手慢慢握緊。良久才轉身離開。


    回到家千塵母親就發作了:“千塵啊,我給你說了多少遍那個蕭陽不合適!你怎麽還和他在一起?還騙著我說同學聚會?堯雨也撒謊!”


    “怎麽就不合適了?不就是他現在創業家境一般嘛!今天真是同學聚會,他也是c大的,怎麽就騙你了?”千塵有些反感,低聲辯解著。


    “你還和我爭?什麽叫創業?現在創業有這麽簡單?他就是在電腦城的打工仔而已!這門不當戶不對,兩個人在一起環境不同,生活習慣不同,遲早會吵架,我是你媽,我能不為你好?”


    “門當戶對就好?我覺得和阿陽在一起我很快樂很開心,我就覺得他好!”千塵的聲音也高了起來。


    她母親氣得渾身顫抖:“你還小,你不像媽是過來人,我絕不會眼睜睜地瞧著你往火坑裏跳!我明告訴你,我不同意!”


    “媽!阿陽他很能幹的,而且對我很好!”千塵放軟了聲音求母親。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還小,你那知道婚姻裏真正需要的是什麽啊?你,你怎麽就不叫我省心呢……”千塵母親一下子哽咽起來。


    千塵張了張嘴,心裏難過一波接一波的化作陣陣酸楚。她終於沒有再爭,小聲地說:“媽,你別氣了。”向來堅強的母親突然流露出的脆弱讓千塵不忍。她輕輕說:“我先去睡了。”


    千塵家住的房子是c大的老式房子,兩層樓獨幢的蘇式別墅。洗過澡她躡手躡腳地上樓。老房子隔音不好,她隱約聽到父親在勸母親:“孩子大了,都畢業兩年了,這感情的事……”


    “不行!別的她做記者成天在外跑我都不管,這婚姻大事,我不能由著她亂來,除非我死了……當年我媽勸我,我不聽,結果受了多少白眼才有今天的地位……你瞧對樓王教授的女兒……”


    千塵眼裏瞬間浮上一層水霧。父親不像母親出身書香世家。那時候母親幾姐妹裏就數母親嫁得最差。小時候跟著爸媽去外婆家,外婆對父親的態度也是最冷淡的。直到父親在學術界慢慢有了名氣,家裏生活條件好轉,這樣的情況才改變了。而母親則一直要強,每每說起外婆,父親就會沉默。


    除了這個,平時父親母親都是很開明的人,對她也很好,從小也是捧在掌心裏長大的。千塵萬萬沒有想到和蕭陽戀愛會激起他們這麽大的反應。


    讀大學的時候爸媽希望她不交男友還能考研什麽的。她一直瞞著他們。大學剛畢業蕭陽和她都忙著適應新環境,又拖了兩年才給家裏說。


    她還記得前個星期小心地告訴父母交男友的時候。母親問了情況就斷然拒絕連飯都沒吃回了房間的情景。千塵躺在床上久久睡不著,心裏為難之極。


    從小到大,母親對她期望很高,假期裏陪著她學琴學書法,對她的學習抓得很緊。千塵一直是好孩子好學生,讀書時一帆風順,考上了c大這所全國聞名的高校。畢了業去新聞在線網做記者,薪水不是太高,卻有很好的社會地位。


    和蕭陽在一起,六年了,還保持著從前的那種美好快樂的感覺。她想不出還有什麽煩惱。千塵以為接下來蕭陽會慢慢做出成績,她會在單位上好好跑新聞,再以後和每一個普通家庭的人一樣工作,生活,閑時和朋友聚會……然而母親決然的態度讓她對以後的一切都失去了把握。


    最難處、最痛苦的情景,莫過於正當兩情相悅的時候而遭到一種全無抵抗的外力無端的衝破。而這種外力恰恰是陶千塵活了二十四年來從來沒有去違背過也從沒有想過要去違抗的來自最愛她的父母的力量。


    千塵閉上眼,情不自禁想起和蕭陽交往的點點滴滴。


    蕭陽和她是兩個極端。千塵中規中矩,而蕭陽則是活躍陽光型的。兩人戀愛後千塵才知道“玩”字怎麽寫。蕭陽教她跳舞、帶她去喝酒唱歌、吃各種小吃、參加社團活動,蕭陽眉飛色舞的說話,臉上溫暖的笑容。千塵覺得和蕭陽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喜悅在淡淡的湧現。


    她是少有出家門的乖乖女。跟著蕭陽突然發現世界還有這麽多的精彩。蕭陽無所顧忌的性格,與朋友相處的方式都讓千塵眼前一亮。蕭陽家境很一般,人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蕭陽很早就開始獨立思考自己去麵對處理事情,懂得熟絡地打點各種人際關係。他的社交能力強過千塵這種家境好卻和社會少有接觸的孩子。


    千塵是內心很敏感的人,和人打交道麵淺會臉紅。跟著蕭陽改變了許多。特別是剛上班當記者的時候,她還不太習慣采訪陌生人,蕭陽一有時間就陪著她去采訪,幫她在網上查找資料。六年,千塵已經習慣去依賴蕭陽,習慣蕭陽給她的嗬護。她心裏突然覺得痛。她和蕭陽真的像堯雨說的那樣跟連體嬰兒似的,分開會痛,手術做不好就會死麽?


    千塵忍不住給蕭陽打電話:“阿陽啊……”


    “我在呢,寶寶。”蕭陽淡定的語氣瞬間平息了千塵惴惴不安的情緒。


    蕭陽最大的特點就是他的鎮定與樂觀。他的大膽與淡定讓千塵格外有安全感。有的時候,她覺得隻要有蕭陽在,天塌下來都不是好大的事。


    有一年冬天,千塵約了蕭陽在c大附近的橋頭見麵。她不敢讓家裏人知道,和蕭陽約會從不在校園裏。走在街上也會小心翼翼左顧右盼怕被熟人瞧見。


    她等在橋頭有一會兒,心裏有些著急,這裏離學校很近,千塵生怕遇著學校認識的人。她一個勁兒朝橋那邊張望著。天慢慢暗下來,風吹著很冷,千塵跺著腳,不停地嗬著氣曖手。突然就聽到了蕭陽的聲音。清朗明快地叫她的名字。


    千塵抬起頭,蕭陽穿著黑色的大衣,玉樹臨風的站在橋那邊含笑望著她。那一瞬間,千塵心裏滿是喜悅,方才等待時的焦慮不安全拋在了腦後,她覺得蕭陽就像等了她一生一世似的。她笑著跑過去:“阿陽,你來得好快!”


    蕭陽瞥見千塵凍得發紅的臉。一把拉過她的手放進了大衣裏,順勢就抱住了千塵。這是蕭陽第一次在大街上抱千塵。


    千塵手伸在他的大衣裏,臉貼在蕭陽熱烈跳動的胸前,她喜歡蕭陽果敢熱情的擁抱。千塵抬起頭就看到了蕭陽嘴邊淺淺的笑容和他深情的眼睛。這一刻,怕家裏知道的心思全然不見,她眼裏心裏整個世界裏隻有一個蕭陽。傍晚時分,橋上來來往往的人,街上穿行的車流隨著暮色的來臨隱入了另一個環境。相擁著的千塵和蕭陽沉浸在自已的世界裏,充耳不聞。


    她永遠忘不了那天的擁抱,那天的蕭陽,那天自己的感覺。


    千塵心裏柔腸百結,她不知道要說什麽好,卻又舍不得掛斷電話,就把手機貼在耳邊,聽電話裏傳來蕭陽平穩的呼吸聲。


    蕭陽也沒有說話,沒有掛電話,仿佛不管千塵要打多久,要沉默多久,他都一直陪著她。


    過了許久,千塵覺得自己心情平靜下來有睡意了,才輕聲對蕭陽說:“阿陽,我睡啦。”


    “嗯,乖,好好睡。”蕭陽的聲音低柔溫暖。


    千塵嘴邊隱約浮起笑容:“我掛了啊?”


    “嗯。”


    “明天我們一起吃飯?”


    “好。”


    “阿陽啊,明天我下了班來找你。”


    “嗯。”


    “你說吃什麽好呢?上次你帶我去的河邊那家烤河鮮味道很好呢。”


    “寶寶,明天我們去吃。”


    “嗯,阿陽……”


    “嗯?”


    “我掛啦。”


    千塵輕輕掛斷電話,滿足地睡了。明天,斯佳麗說:“tomorrowisanotherday.”


    第七章有意無意間(上)


    第二天的確是新的一天,對堯雨來說,是有好消息的一天。


    陶千塵真的幫堯雨辦好了工作證,她叮囑道:“這不是記者證,你隻能跟著我做我的實習生!”


    “知道,我也就是好奇玩玩,這次就想跟著你過過采訪的癮!”堯雨嗬嗬笑著。


    千塵嗔她一眼:“你呀,什麽都跟玩票似的。那來那麽多玩的心思?”


    堯雨愣了愣,扯扯嘴不回答。千塵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小雨,佟思成該回國了吧?”


    堯雨一抖,轉開臉:“別提他!分了就是分了。”


    “小雨,你連提都不能提,你明明就是忘不了他!”千塵有些不高興了,她所有的事都告訴堯雨。但堯雨自和佟思成分手後絕口不提。


    堯雨咬著嘴唇不說話。心裏的悲傷似乎瞬間壓抑不住就要噴發出來。一鍋岩漿在心裏翻滾著攪著找不著突破口燒灼得她口幹舌燥。


    堯雨知道這樣瞞著千塵,當朋友的會有不被信任的感覺。可是……她看向千塵,慢慢說:“千塵,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和蕭陽嗎?你們戀愛還在我和他之前,卻一直不折不撓。我和佟思成卻分了,他要出國讀書,就這樣簡單。別問了好麽?都,過去了。”


    千塵小聲地道歉:“小雨,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嗬!”


    “怎麽會?我們是死黨嘛!”堯雨對千塵壞笑,“走,今天正好休假,踩嘉林集團去!”


    “小雨,不要玩太過火哈,小心嘉林火了給你們公司施壓,讓你們老總炒了你!”千塵提醒她。


    堯雨撇撇嘴:“就是借你的身份趾高氣揚地去那小子麵前洋盤一下,真要寫稿,當然是以事實為依據的,真的是氡溫泉,還不是當作廣告了,至少也是消費指南唄。”


    陶千塵嗬嗬笑著照程序給嘉林公司負責宣傳口的王科長打了電話,說明采訪意圖。王科長一聽有公眾置疑新開張的溫泉是假的有些著急。溫泉山莊新開業,正是需要大力宣傳的時候,要是輿論議論多了說是假的,那真的也變成假的了。


    a市有一半的地是山區,有好些地方挖出了溫泉,但良莠不齊。自從北山那邊的度假山莊被記者報導了溫泉水量少山莊往裏加熱水造假的新聞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以經營溫泉為特色的山莊、賓館都生意蕭條。


    王科長當即安排溫泉山莊接待采訪。並在電話裏信誓旦旦地保證這處溫泉是經國家和省地質局的專家考證過的,有鑒定報告一類雲雲。


    陶千塵和堯雨坐上嘉林集團派來的車又去了溫泉山莊。陶千塵知道像這樣的采訪根本不可能讓許翊中陪同。可這次采訪又是為了堯雨出氣。於是仔細看過各種證明之後,又裝模作樣拿著相機去拍出水口,聽山莊裏的人介紹整個水流操作係統。堯雨對新聞采訪是外行,豎起了耳朵聽想找漏洞。


    山莊的張經理得意地說:“我們這個氡溫泉,西部隻有兩處地方發現有,一處是在四川的峨眉山,另一處就是我們這裏!”


    話一說完事先作了功課的堯雨和千塵對看了一眼,千塵淡淡地說:“不是吧?張經理!西部還有一處在甘肅呢,你們這樣做廣告會誤導消費者呢。”


    “是是是,忘了,甘隸武化有一處,我們這個是新發現的!”張經理趕緊更正。


    千塵精明地問道:“我看你們的出水口很小呢,這麽多水池子,泉水夠麽?”


    張經理一臉笑容:“怎麽會不夠?還有一處出水口就隱在上麵最大的這處池子裏,溫泉就沿梯形水池往下流了。”


    陶千塵想了想,笑著說:“也拍得差不多了,我回頭再采訪下省地質局的專家,聽聽他們的說法。要咱們市出了這麽稀罕的氡溫泉,值得好好宣傳一下。”


    張經理趕緊留她們吃飯,他早和集團通過電話,上頭指示這段時間隻要來記者都要陪好。


    本來兩人會無功而返,陶千塵不喜歡白跑一趟,心想著正好做成a市的溫泉係列報道,類似於消費指南,也算完成工作任務。接下來就向張經理詢問有關來山莊消費的一些情況。


    王科長把陶千塵和堯雨去溫泉山莊采訪的事匯報給了許翊中。許翊中一聽,哪個丫頭分明找茬來了,堯雨是大唐的人怎麽可能當起記者來。他手裏沒活兒,開著車就奔溫泉山莊。他倒不擔心氡溫泉的事,他擔心山莊的接待消費什麽的要給那新聞在線網的女記者胡寫一通,生意會受影響。要不及時止住,媒體都是通的,三天兩頭有記者跑過來那還了得。


    他走進山莊雅間的時候,陶千塵問完問題,正和堯雨吃免費的午餐。堯雨不信就沒有可寫的東西。看了山莊的設施剛問了張經理一句:“這桌菜得多少錢啊?”


    許翊中接了口:“一千八百八十元!”


    堯雨和千塵抬起頭。千塵笑了笑:“許總親自來,怎麽敢當?”


    “你們記者辛苦了,山莊才開業,還需要你們大力支持!”許翊中不動聲色,笑容可掬,眼睛看向堯雨,她今天又穿了那條在膝部拉出無數破洞的牛仔褲,隨意而嬉皮,除了酒會上的她穿的蓬蓬裙,每次見到堯雨都這種類型的打扮,許翊中覺得人的穿著決定一個人的性格,堯雨給他的印象是不講究,“堯小姐什麽時候去新聞在線網做記者了?”


    “我在新聞在線網做實習記者!沒辦法,得多打份工掙錢,不然,這麽好的地方消費不起!”堯雨意有所指。


    千塵馬上接口:“山莊主要是麵對高消費人群嗎?”


    “怎麽會?”許翊中走過來坐下,很熱心的介紹起來,“我們主要麵對普通市民!”


    “一千八百八十元!普通市民?許總說笑話吧?”堯雨笑得很狡猾。


    許翊中心裏發堵,就像看到一個前來敲詐的惡棍:“這是山莊的最高消費,針對高消費人士,泡溫泉隻需要一百二十元,孩子半價。住宿別墅最貴也就三千多元,淡季非節假日還打折,普通標間和市內三星賓館價格差不多,當然,我們是四星的裝修。陶小姐,你看還有什麽問題沒有?”


    千塵笑笑:“許總對業務很熟,沒有了,我們隻是想做一個全市的溫泉消費指南。”


    “哦,我和你們網站的劉主編熟,回頭和他商量一下看怎麽宣傳。”許翊中知道這樣的報道不可能免費,能往好的方向宣傳花點錢也不算什麽了,但這筆錢是因為兩人前來找茬花的,他很不舒服。


    “那更好,好吧,我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麻煩許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告辭了。”千塵站了起來。


    “正好我回市裏,我送你們!”許翊中笑容不改,心想要找出溫泉山莊的短處,你倆還嫩了點。心裏盤算著怎麽警告一下堯雨,讓她死了報仇的心。


    下山時許翊中把車開得極快,遇山路拐彎也不怎麽減速,堯雨又給甩得頭暈胸悶。她心裏堵得慌,寫報道也不能亂寫,還真給溫泉山莊做宣傳了,雖說讓許翊中掏了錢,可還是覺得今天白來了一趟。


    許翊中把車徑直開到陶千塵單位停住後說:“陶記者這次就麻煩你了,一定好好宣傳我們山莊,我送堯小姐吧,是回大唐還是回家?”


    堯雨本來可以和千塵一起下車,瞥了許翊中一眼,暗想他肯定有話說:“我回家,麻煩許總了。”


    千塵回頭看了看堯雨,笑著搖了搖頭,小雨就是固執,把她惹急了不報仇心裏就過不去。她衝兩人揮揮手轉身進了單位。


    許翊中發動車開向堯雨家:“昨天我言語有過激的地方,堯小姐不要太在意。”


    “怎麽會?許總晚飯也沒顧得上吃,真的不好意思。許總是孝子,這年頭,難得了。”就像千塵了解的一樣,惹著了堯雨,她就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的典型。


    同樣的一句話用不同的語氣說出來表達的意思就差得遠了。許翊中哪會聽不出堯雨的嘲諷,他做事喜歡先禮後兵,誠心道歉後堯雨不領情,這時他說話就不客氣了:“女人心眼兒小是常事,但像堯小姐這樣來公報私仇似乎過了點。”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公報私仇而不是你們山莊有問題呢?”堯雨寸步不讓。


    許翊中冷笑一聲:“你就不怕把我惹火了丟了飯碗?”


    堯雨怕的東西很多,包括耗子蟑螂毛毛蟲,獨獨不怕受人威脅,口氣也硬了起來:“我說許總,你多大年紀的人了?已經是歐吉桑了還和一個小姑娘斤斤計較甚至出言威脅?注意點風度!”


    許翊中心頭火起,他不過剛過三十歲,就被堯雨恭維成了大叔?他想最近火氣太旺盛,他怎麽就被一個丫頭撩撥得和她一般見識。接連反省幾次道歉幾次,當他真是好惹的?許翊中冷哼了聲不說話了。


    堯雨見他不吭聲,便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起來。從杜蕾的成績好學校追的人多說到她有品味會打扮。不多時車到樓下,堯雨笑著下了車,對緊閉著嘴的許翊中說:“我賣了這麽多杜蕾的情報給你,怎麽謝我啊?”她衝許翊中揮揮手,自顧自地說,“也別謝我了,少找我麻煩就是了!對了,你也別嫌吵,有人說一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五百隻鴨子聲音嘈雜也是正常的!”


    許翊中哭笑不得。他看出堯雨和杜蕾之間的關係不好,也看出堯雨不高興那天自己說了她幾句,一心想報仇。他和她計較什麽啊?許翊中緊閉著嘴後悔巴巴地從公司趕到山莊擺出一副迎戰的架式。結果發現對手根本就不是對手。


    他開著車笑著搖了搖頭,心裏一下子釋然了。


    回到公司,杜蕾給他泡了杯茶:“我聽王科長說新聞在線網的記者去山莊采訪了?陶千塵還帶了個實習生?叫堯雨的那個,她倆都是我同學。許總帶我一起去有什麽問題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


    “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我們的溫泉是經過國家地質專家考察過的。”


    “那當然,我就是想要是別的方麵有什麽,我和她們是同學,還能溝通下。她們真不是找麻煩來的?”


    “你覺得她們想找我們的麻煩?”許翊中反問了一句。


    杜蕾怔了怔,她聽到堯雨跟著千塵去溫泉山莊采訪就覺得奇怪。想了半天除了堯雨不滿在酒會上出言要她喝酒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麽原因。許翊中這樣一問她又不好回答,便笑了笑:“沒有最好。”


    許翊中好奇地看了眼杜蕾。杜蕾升成他的助理不到半年。原本她是在集團的策劃部做文案。當時興建溫泉山莊的時候,他忙得不可開交,前助理人勤快,但總有使不得勁兒的感覺。


    他看了策劃部的宣傳策劃方案後覺得文字不錯,條理也清楚。開會討論的時候他注意到會議室裏坐了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一樣的製服穿她身上硬是氣質超群。心想營銷部為了對外公關還進了個這麽漂亮的女孩子。


    策劃部李主任介紹完情況後,他對策劃案裏的一些用語提出了置疑。李主任便示意負責文案的杜蕾講解。結果許翊中的每一點置疑杜蕾都解釋得非常清楚,說明了用詞的斟酌考慮。


    許翊中很欣賞杜蕾的文才和清醒的頭腦。一邊聽一邊看著杜蕾,她眼睛與他對視,沒有移開過。能這樣直視他眼睛的人有幾種可能,唯一共同的是都具備良好的心理素質。


    開完會他就把杜蕾調來做了助理。當時在集團內部還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動。連董事長他老爹都曖昧地問他是不是看上杜蕾了。許翊中自若地說:“是看上了,看上她挺精幹的。有這樣的美貌助理,你兒子可以少喝多少杯酒啊!”他老爹嗬嗬直笑。


    杜蕾在工作上挑不出什麽毛病。許翊中在集團直接主管市場營銷宣傳策劃這塊兒。杜蕾c大中文係畢業,中文底子厚,人際交往也熟絡,倒真讓他省了不少心。而且半年來,杜蕾非常聰明的和他保持著距離,集團裏的流言慢慢消失了,這是許翊中最滿意的地方。


    溫泉山莊的酒會以及這些天與杜蕾那幾個同學的接觸。許翊中對杜蕾工作之外的東西產生了興趣。


    四個同班同學裏,杜蕾顯然是最漂亮的一個,稱得上要身材有身材要長相有長相的美女。山子的老婆陳慧安是溫柔淑女型的,那個陶千塵眼睛最漂亮,清明得似一泓湖水。而堯雨,最多用秀氣來形容。


    這時聽杜蕾以一種貌似平淡的語氣問他陶千塵和堯雨,許翊中就多了個心眼兒。他皺了皺眉說:“那個在線網的陶千塵人如何?回想起來還真有點像是去溫泉山莊找茬的樣子?還有那個堯雨,她怎麽混成實習記者了?挑三揀四的,生怕找不出溫泉山莊的漏似的。”


    杜蕾下意識張口說:“陶千塵性格很內向的,可能這兩年跑記者把膽練出來了,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要不就是堯雨竄唆的,她可是不好惹的主!”杜蕾並不知道許翊中這些天和千塵堯雨之間發生的事情。聽許翊中這樣一說,覺得堯雨因為她來找茬的機率偏大。心裏不由得冷笑起來。


    “哦?那個叫堯雨的,有這麽厲害?”許翊中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她不是厲害,她是不甘寂寞。總要找點事情出來玩。”


    許翊中想笑,幾次見堯雨都有事發生:“比如呢?”


    杜蕾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慢慢開口:“她好奇心重,玩心也重,見千塵采訪圖個新鮮就跟著來了,來了沒準兒比記者問的問題還多,許總,難道今天她沒問?”


    許翊中嗬嗬笑了:“她是問了,連餐飲價格都問得仔仔細細,你和堯雨關係好嗎?”


    “談不上,就普通的同學關係。”杜蕾和回答與堯雨的回答一樣。但許翊中直覺認為這兩人之間是有故事的。


    “照你看,這事怎麽處理?”


    “許總,我們可以找在線網的劉主編談,要是有不好的直接封殺了,這最簡單。”杜蕾的反映許翊中很滿意。從上而下的封殺新聞下麵的記者沒辦法。何況,溫泉山莊的氡溫泉貨真價實,山莊環境一流,這次順水推舟就做成廣告。


    “你讓策劃部和劉主編聯係一下,把陶記做的有關溫泉的采訪弄成我們溫泉山莊的正麵宣傳,登出來之前把文案拿回來我看看,要是可行,順便和報紙聯係一下,一起推出。告訴他們,廣告費照常價談。”


    “好的。”杜蕾恢複了工作狀態,轉身出了辦公室做事。


    許翊中突然覺得這幾個年青女孩子的關係很好玩。他瞧著杜蕾抬頭挺胸優雅地走出辦公室,禁不住想起集團小夥子們對她的瘋狂追求。他很好奇,像杜蕾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竟一點緋聞都沒有。據他所知,集團營銷部和銷售部裏有好幾個小夥子鍾情於她,從她進集團開始追求就沒有終止過。


    他知道有倆個小夥子長相能力都不錯,不知為何,杜蕾一直拒絕。集團裏想牽線搭橋的也多,也沒見杜蕾同意過。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正是談戀愛的黃金年齡。漂亮的杜蕾為什麽不交男朋友談戀愛呢?


    許翊中點開電腦裏的文檔,調出杜蕾的資料又看了一遍。他想起那天在慶德火鍋千塵問他是不是堯雨的爸媽從b市來了。杜蕾的老家也在b市。來自同一座城市,照理考進同一所大學應該是老鄉更親近,偏偏她倆合不到一處去。許翊中露出一個笑容,有意思!


    堯雨在車上滔滔不絕說杜蕾的優點,他聽出總有絲諷刺的感覺。杜蕾說堯雨不甘寂寞,好奇心重,喜歡玩,他聽出杜蕾平淡的聲音裏有著對堯雨的不屑一顧。


    一個不修邊幅,一個精致打扮。堯雨臉上總有種什麽都不在意的神情,而杜蕾,注意細節,心細如發。許翊中仔細一對比兩人,越比差異越大。


    他想起溫泉山莊那晚聽到陶千塵問堯雨的話:“杜蕾比你漂亮多了,成績也比你好,她哪點就看你不順眼了?你們屋好像沒出過什麽事吧?”堯雨是怎麽回答的呢?他仔細回想了下,好像是說杜蕾和她爭。


    許翊中沉思起來,杜蕾比堯雨漂亮是肯定的,當時嘉林集團在報考的幾百名文案中選中了她,杜蕾的成績也絕對優秀,她的檔案上有獲得各種優秀稱號及獎學金的紀錄。從畢業的走向來看。呆在嘉林集團這種大公司當副總經理助理與堯雨在大唐隻是個普通的策劃文案人員也更強。杜蕾會和堯雨爭什麽呢?男朋友?


    許翊中恍然大悟。除了這個,沒別的了。女孩子之間要成了情敵,沒好感才叫正常。他似乎找到了杜蕾不談戀愛的原因。也找到了堯雨諷刺杜蕾和他有一腿的理由。


    如果杜蕾要和堯雨爭男朋友,那個男人為什麽放棄杜蕾選擇堯雨呢?他又疑惑,讓他選,他恐怕會選杜蕾。不為別的,就衝著身邊帶著位能讓別人羨慕的漂亮女朋友,也比堯雨不修邊幅的打扮養眼。何況杜蕾有才氣,不僅僅是花瓶。


    眼看就要解開杜蕾和堯雨不和的謎團,許翊中興奮了一下。這時新的疑問又冒了出來,他再次陷入到困惑之中。眼看著層層抽絲剝繭分析到了這層麵上被最後一個問題難住了,他心裏有點不甘心。


    許翊中突然失笑,自己這是怎麽了,最近沒事幹太閑了?心思怎麽就放在這幾個女孩身上了呢。他搖了搖頭放棄去分析。


    第八章意外的追求


    許翊中望著手裏的資料不吭聲。辦公室裏他大哥嘉林集團現任總裁許翊陽正虎著臉拍桌子罵娘。


    半年前市政府在青江以東的江陽區有塊地公開拍賣。在a市有實力能拿下這塊地的隻有嘉林集團和東南國際集團。當時嘉林集團卯足了勁要和東南國際集團爭這塊地。也有外地房地產公司參與進來。但就當時的情況分析,外地的房地產公司並不如嘉林和東南國際這兩家地頭蛇了解這塊地的價值。所以,當時隻有他們兩家才是真正的競爭對手。


    江陽區是a市規劃的新區,這裏的新機場正在修建預計兩年後建成投入使用。將來市政府也將遷進江陽區。可以說未來a市房地產發展的主要地區就是江陽區。


    這塊地的地理位置相當好,離政府辦公新區隻有幾站路。隨著市政府的遷入,這裏的市政配套也將逐步完善。但是作為地頭蛇,嘉林和東南國際心裏有數,這塊地能賺的銀子絕對遠超過它看似偏高的地價。


    然而就在臨近拍賣一個星期時,張林山給許翊中一個信息。這塊地建住宅區的話其建築麵積將會大大縮水。因為未來的迎賓大道將建在這塊地旁邊。而且規劃的綠化帶將是二十米不是從前的十米。


    這一信息意味著拿下的這塊地就算建了住宅區除了地價和稅,就得不到預期的暴利。更何況東南國際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與他競爭抬高了地價,最終,還將陷入了大量的資金。


    許翊中把這個情部匯報給許翊陽後,兄弟倆請來工程師研究了半天,並通過層層關係核實了張林山的話。最終決定放棄競爭這塊地。


    當時許翊中親自去的競拍現場,價抬得差不多高了才放棄。瞧著東南國際競拍代表樂開了花,他笑著前去祝賀然後撇撇嘴走了。


    回去之後看電視裏東南國際代表笑逐顏開地接受媒體采訪,許翊中暗想,東南國際難道就不知道這一消息?他覺得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難道他們那樣的大公司也走薄利路線?更不可能,誰都知道現在a市房地產業正處於抬升的階段,絕對的暴利。


    許翊中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東南集團的樓盤宣傳已經出來,已破土動工修建了。嘉林集團的總工程師看了樓盤宣傳的效果圖就說,除非迎賓大道的綠化帶規劃隻有十米寬才能多修建這排住宅樓出來。


    所以許翊陽現在怒火衝天。“政府的規劃已經出來了,明明迎賓大道的綠化帶就是二十米,東南集團如果照效果圖上的住宅樓分布,它的項目總平麵圖上綠化帶就隻有十米!它是怎麽通過規劃審批的?”許翊陽生氣之餘也疑惑。當時從張林山那裏得知迎賓大道的綠化帶規劃是二十米時,他是親自去多方證實了這一情況的。


    “大哥,這裏麵有貓膩!”許翊中不緊不慢開了口。眼睛裏閃動著算計的光芒。


    “我看啊,市政府在江陽區的這塊地又要攪起滔天巨浪了!”許翊陽眯了眯眼,“翊中,拿實了再說,讓他們修去。”


    許翊中嘴邊勾起一抹笑容:“今晚上請山子吃飯,我看山子的仕途越來越順了。”


    張林山是a市規劃局城管一處處長。他和許翊中是一個大院裏長大的。許翊陽比許翊中大十歲,在許翊中成淘氣小猴兒的時候,他已經在外住校讀書了。張林山則是院子裏的孩子王,大許翊中四歲從小帶著翊中一起玩。兩人感情一直很好。


    許翊中老爹是八十年代初期最早闖海南淘金的人。賺了錢就回a市開發房地產,是a市最早進行房地產開發的人之一,慢慢地做大了家業,形成嘉林集團今天的規模。老爺子掛了個董事長的名,實際業務全交給了兩個兒子。


    許翊中在外讀書七年,碩士畢業後進嘉林集團,慢慢又和張林山取得了聯係。原本關係挺好的兩人又因為工作上的接觸走得更近。


    這晚許翊中約張林山見麵吃飯時,張林山有些為難:“翊中,我這周已經是五天在外應酬了,要不是哥們兒,我還不推了呢。”


    許翊中有事要問他,聽了就笑著說:“就是一頓便飯,咱少喝酒,就我和我的助理杜蕾,也是嫂子的大學同學,正好你把嫂子帶著一起,她倆同學說話,咱倆聊聊天。”


    張林山瞬間明白許翊中肯定有話要說,聽他這麽講便點頭答應下來。


    “杜蕾?”慧安和杜蕾關係也一般。她今天正好生理期,實在不想動,“林山哪,我哪個來了,不舒服,不想動,你自己去吧,少喝酒就是了,別像前幾天那樣喝得醉熏熏的。”


    張林山輕輕摟了摟慧安。慧安溫順地依在他懷裏,每當這個時候,張林山都情不自禁地心疼起慧安來,覺得她像隻小兔子似的惹人憐愛。“你知道許翊中那家夥的,和我從小玩到大,你一個人在家也沒啥吃的,我不放心。我們隻去吃飯,吃完就回家,沒別的節目,好不好?今天你監督,最多一瓶啤酒。”


    慧安輕柔地笑了:“你開車呢,還喝酒。”


    張林山知道她答應了,低下頭在她耳邊戲謔地說:“你老公的酒量你還不知道?結婚的時候喝多少都沒誤了……”


    慧安一下子捂住他的嘴,臉就紅了。她每次臉紅都會連著脖子一起紅。淺淺的緋色在秀麗的臉上彌漫開來。


    已經結婚大半年了,見慧安害羞,張林山還是忍不住心跳。“慧安,我定是上輩子積了德才娶到你這麽好的老婆。”張林山摟住慧安低下頭想要吻她。


    慧安咯咯笑著用手撐開他:“胡子紮人呢!別鬧了,再鬧就晚了,讓人家等!”


    張林山歎了口氣,戀戀不舍地幫慧安整了整衣裳,帶著她去赴許翊中的飯局。


    許翊中在車上交待杜蕾:“張處長你認識的,他老婆叫陳慧安,也是你大學同學吧?你今晚主要是陪她,我和張處長有事要談。”


    杜蕾應了聲,思緒飄浮開去。陳慧安居然嫁人了,不過,她的性格一直是公認了的賢妻良母型。慧安文靜內向,膽子小斯文有禮。是中文係出了名的古典美人。沒想到她畢業才兩年就結了婚,而且嫁了個比她大十歲的男人。


    杜蕾認識張林山,她覺得張林山特別有男人味,這個時候的張林山正處於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杜蕾不禁感歎慧安有眼光。


    她一直喜歡成熟一點的男人。對身邊那些和自己差不多歲數的年青小夥子不感興趣。杜蕾時常想,是因為想要那種被寵著愛著嗬護的感覺嗎?隻有成熟的男人才會讓她產生一種近似於依賴的感情。


    都說女人的心裏有種戀父情結。老公不僅是戀人,同時他還得給予一半類似於父愛的情感。這樣的情感會讓女人感到安心。


    “你怎麽和你的那個同學一樣都有在車上走神的習慣?”許翊中的聲音打斷了杜蕾的思緒。


    “您說是哪一位?陶千塵堯雨還陳慧安?”杜蕾下意識問道。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許翊中和那三個人熟悉了起來。她怔怔地想,難道堯雨又要走進她的生活圈嗎?


    “大唐公司的堯雨,我看她坐在車上也是習慣性地想事情。”


    “哦,許總觀察的真夠仔細啊!這也注意到了。”杜蕾輕笑著說。心驀然一緊,就像有一隻手撐住了她的肺,讓她吸不了足夠的空氣,直悶得難受。


    許翊中笑笑,側頭看了眼杜蕾,她今天穿得很休閑,同樣的t恤,同樣的仔褲:“我說杜蕾,一樣也穿休閑裝,那個堯雨咋穿出來就是一幅不修邊幅的樣子呢?在學校也一直這樣?”


    杜蕾胸口犯堵,她討厭堯雨的不修邊幅,討厭她身邊的男人對堯雨好奇。杜蕾挑挑眉似想了許久才平靜地回答許翊中:“她?她不在意打扮的。”


    許翊中的疑惑更重:“為什麽?女孩子不都喜歡漂漂亮亮的麽?”


    “她覺得漂亮就行,堯雨想法和別人不一樣。”杜蕾盡量用平淡的聲音回答,她聽到心裏有個聲音在尖叫,不要!不要再提她了!她感覺一陣接一陣的悲哀,堯雨還是要走進她的生活中來。她轉開頭看著車窗外,不想再談下去。


    許翊中敏感地聽出了杜蕾的異狀,他在心裏猜測著堯雨和杜蕾的關係,話題卻轉開了:“我聽說集團追你的人不少哇,有提親的都找到我這兒來了!”


    話題轉開,杜蕾心裏一鬆,情緒瞬間調整了過來,她回過頭嗔道:“許總,不要開玩笑啦,沒有的事。”許翊中為何不再好奇堯雨異於常人的審美觀了呢?杜蕾默默回想,是自己表露得太明顯了嗎?


    許翊中眼角餘光掃到杜蕾粉麵含嗔的樣子,心髒跳了一跳。這樣子的杜蕾是男人就會動心,她真夠漂亮的。他定了定神笑道:“像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怎麽會沒人追?是沒有瞧得上眼的吧?”


    “許總抬舉了,像您這樣的優質金龜追的人更多吧?”杜蕾一句話反問了過去。


    “嗬嗬,”許翊中笑了起來,“奇怪啊,偏偏還就沒人追呢。”


    “不會吧,許總又開玩笑了。”杜蕾也抿著嘴笑。要說許翊中那是在集團所有女職員眼裏的特優人選。人氣宇軒昂,家業又大,做事有魄力,這幾點拆開來哪一點都能迷住女人。可許翊中三十歲還沒有女朋友。


    杜蕾輕笑道:“真沒人追,我追!”


    許翊中一怔,哈哈大笑出聲:“我這個助理真是找對人了,無微不至!”


    杜蕾也笑了:“這年頭,女人要比男人主動。不信,我真來追你!”


    “別!你要真追我,我可是無地自容,我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讓女孩子來追求?位置顛倒了,那不行!”許翊中半開玩笑的拒絕。杜蕾是漂亮,要真喜歡她,還用等這半年?但無論如何,被一個美女哪怕是半開玩笑地說追求他,許翊中心情還是愉快。


    如同一個人的價值,往往體現在周圍的各種評價當中,這種反襯的評價就像鏡子,映射出這個人的形象。


    許翊中身邊向他表示有好感的女人很多,偶爾坐在酒巴喝酒也會有女人主動前來搭訕。但像杜蕾這樣的集團員工半開玩笑挑明的卻是頭一回。


    她是集團最漂亮的女人,放在身邊半年了沒半點越出工作這條線的地方。杜蕾怎麽想他不知道,他現在卻知道杜蕾要真的有這層意思,男人的虛榮心是能得到極大的滿足的。


    許翊中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心裏暗想,對杜蕾的看法要做些調整了。在外交際接觸的女人多了,他對女人的心態不說了如指掌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隻要他願意,女人幾乎沒什麽抵抗力。杜蕾半年來聰明的保持距離,今天的玩笑話裏有幾分真實他心裏有數。


    這時他突然又想起在溫泉山莊堯雨的話來。“我倒是希望她盡快釣上那個許總,嫁進豪門。兩人一唱一和要我喝酒,一早勾搭上了似的!”


    許翊中心裏苦笑,四年的同學能說這話,還是有幾分了解杜蕾的,自己當時怎麽就那麽窩火呢。


    杜蕾心裏歎了口氣,她如此聰明,怎會看不出許翊中的拒絕之意。半年來,天天對著許翊中,她怎麽可能對他沒有想法。她小心翼翼在許翊中麵前展露最好的一麵,抓住第一次機會不露痕跡地表現自己。


    今天算是最大膽的一次,她借著玩笑感覺許翊中的心意。有些話總是在半真半假之中就把事情看的清楚明白了。


    許翊中的話讓她多少還是有受傷的感覺。她這麽漂亮,工作能力也強。圍著她打轉的人太多,沒談過戀愛,但對男人的青睞並不陌生。


    杜蕾是很實際的人。在她的眼中,沒有物質條件的婚姻是痛苦的,她所有的努力和潔身自好都為了遇著一個各方麵條件都優越的男人。


    許翊中就滿足了她心目中的這些條件,他是杜蕾長這麽大第一個內心審批通過的候選人。杜蕾不著急,她有足夠的耐心守在許翊中身邊,她自信以她的美麗和智慧,能俘虜這個男人。


    “說說陳慧安的情況吧,當工作來做,了解下她的喜好!”車內玩笑開過後,出現在短瞬的沉默。許翊中提出了新的話題。


    杜蕾馬上正經起來:“慧安父親是工業局的,母親是小學教師,大二的時候都退休了,她是她爸媽晚年得子。家境一般,是父母子寵大的。慧安是本市人,畢業後怎麽進的市經委不知道,她在生活上很講究,愛幹淨,性格嘛,就是隻小兔子,溫順。”


    “嗬嗬,看不出來,你對同學的觀察也這麽細致!”許翊中很欣賞杜蕾在工作上的心細,“那堯雨呢?背背她的家世。”


    “許總,你怎麽對堯雨這麽上心?”杜蕾有些疑慮,心裏頓時不舒服起來,堵得難受。


    許翊中聽杜蕾的問話也是一省,怎麽就這麽好奇?他覺得有點不自在,衝口說道:“我對你們四個同學都上心!”


    話一出口他就覺得有些不妥,果然,杜蕾有點害羞似的轉開了頭。許翊中馬上覺得有些尷尬。眼睛正好看到餐廳的招牌,便說:“到了。”


    杜蕾轉過了頭,心跳動了一下。一時間看不透許翊中的想法。她隱藏著情緒浮起一貫的優雅的微笑跟著許翊中進了餐廳。


    剛坐下沒多久,許翊中就看到張林山和陳慧安走了進來。


    “慧安!好久不見了,你越來越漂亮了,結婚都不通知大學同學,你速度真快!張處長也是的,這麽好的老婆還藏著掖著,若不是我們許總說起,我都不知道你娶的是慧安呢。”杜蕾巧笑嫣然地招呼著。


    慧安微微笑了:“林山,你早認識杜蕾啦?她可是我們中文係的係花。”


    張林山給慧安拉開椅子:“才認識杜小姐不久,杜小姐人漂亮還特別能幹,都一個班的,怎麽你這麽笨?”


    “林山!”慧安嗔了他一眼。


    許翊中笑著說:“小倆口打情罵俏,濃情密意,叫弟弟我羨慕不已啊。”


    杜蕾白了他一眼,親熱地對慧安說:“別理他們,咱倆聊,對了慧安,你知道佟思成的消息不?他是不是快回來了?”


    慧安一怔,輕輕說:“我不清楚。”慧安不喜歡背後議論朋友的事情,更何況是堯雨的私事。


    杜蕾笑了笑,她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沒有女人緣,慧安和千塵都是係裏拔尖的美女,不約而同都和堯雨交好,她看了眼慧安解釋道:“前些天在酒會上見著了堯雨,想知道她和佟思成怎樣了,不是公派兩年的留學時間到了麽?”


    “應該到時間就回來了吧,我還真不知道,一直都沒怎麽聊的。”慧安婉轉的回避了這個問題。


    不知怎麽搞的,許翊中耳中聽到杜蕾的話就情不自禁豎起了耳朵。他的推測似乎正因為這些對話一點點的明朗,杜蕾和堯雨的不和是因為那個公派出國留學的佟思成嗎?


    張林山也笑著看她們聊天,坐下後上了菜,邊吃邊和許翊中閑扯。“翊中,”張林山喚了一聲見許翊中沒反應,看了眼杜蕾,眼裏浮起一絲了解。


    這個杜蕾他是在三個月前認識的。精明幹練,處世老到,而且有讓人驚豔的感覺。他就不信許翊中和他的美貌助理之間什麽事都沒有。瞧著許翊中似乎心思放在聽杜蕾和慧安談話上,他禁不住想笑。


    許翊中眼高於頂,集團裏銷售中心美女如雲,看的多了自然有免疫力。然而男人在看待女人這個問題上,對美女的矚目是正常的反應。自從見了杜蕾之後,張林山就一直想許翊中怎麽可能對這美貌助理不動心。


    他私下問許翊中:“你三十了怎麽還不找個女朋友?這歲數不結婚正常,沒女朋友就不正常了。”


    許翊中笑笑:“山子,這不沒遇著嘛。”


    “翊中,你條件這麽好,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就拿你那個助理來說吧,真夠漂亮的!”


    “不知道,我說山子,我是真不知道,你說要漂亮吧,多看幾眼好像就沒味道了,但不漂亮呢,似乎又沒啥興趣。”


    張林山大笑:“你是要一發中的,找就找老婆,不想多來幾個?”


    “我那有那麽多精力和時間呢?再說,換來換去麻煩,忍饑挨渴熬到三十了,哪裏還有心思玩戀愛遊戲!”許翊中調侃自己。


    張林山目光在許翊中和杜蕾臉上遊離。這個杜蕾是目前他接觸到的最漂亮的女人。就算許翊中不打算娶杜蕾這樣的美女,曖昧的關係就不說清楚了。他拿過慧安的碗給她盛湯:“多喝點湯。”


    慧安輕點下頭,眼睛深處都是淺淺的幸福的笑。


    杜蕾有些羨慕,男人主動自然的體貼才最讓人窩心。


    湯放在張林山麵前,他給慧安盛了一碗後,手伸向杜蕾:“杜小姐,我這方便,也幫你盛一碗。”


    杜蕾瞬間有些愣,忙不迭地雙手遞過碗去:“麻煩張處長了。”


    許翊中嘿嘿笑了:“我說山子,你動作那麽快幹嘛?杜蕾好歹算我帶過來的女伴,這樣的風頭你也搶?”


    他的話化解了杜蕾的尷尬,適時地給了她尊重。他已習慣杜蕾事事安排仔細周到,一時間竟忘了今天吃飯的是張林山夫婦,他應該把杜蕾當成女伴照顧而不是他的助理。


    接下來的話題就輕鬆了。杜蕾回憶著讀書時班裏的種種趣事和慧安聊得熱火朝天。許翊中因為慧安在,和張林山一人隻叫了一瓶啤酒。他看似無意地問張林山:“東南國際在江陽區的麗成花園不是你處批的吧?都動工了,速度真快!”


    張林山瞟了眼杜蕾,嗬嗬笑著說:“你們兩家是競爭對手當然關注,我們單位現在事多,我可沒印象。”


    “是啊,現在房地產公司滿地開花,能和嘉林一拚的本市也隻有東南國際了,不關注不行啊。”


    張林山心知肚明就是當初拍賣的那塊地。瞧著許翊中笑著不說話。


    許翊中與他碰了下杯,一口喝完酒說:“我看你還是多花時間陪嫂子吧,回頭我們再聯係。要是你沒空,就讓杜蕾陪她。今天吃完就不留你們玩了。誰叫你一周五天都在外應酬呢。是吧,嫂子?”


    張林山伸手把慧安耳邊掉下的發絲挽在她耳後:“我們慧安才沒那麽小氣呢。”


    慧安臉一紅,看了看張林山沒說話。


    杜蕾笑嘻嘻地說:“慧安,還好遇到你了,我在a市也沒啥朋友,有空我們約著逛街去!”


    慧安點頭答應下來。


    走出餐廳,張林山落後兩步,輕聲對許翊中說:“周副局長一手操辦的。”


    許翊中拍拍他的肩:“山子,咱以後有時間出去玩!你還登山不?”


    “老了,早爬不動嘍!”張林山嗬嗬笑了。


    “怕你以後會更忙,沒時間才是真的!”許翊中意味深長地說。


    張林山笑著朝他揮揮手,摟著慧安走了。


    許翊中送杜蕾回家,一路上臉上的笑意就沒消失過。


    杜蕾嬌笑著說:“許總,又有好事了?”


    “是啊,老朋友娶了這麽漂亮的老婆,替他開心唄。”許翊中笑道,“張處長事多,忙得連老婆都沒時間照顧。我看你和陳慧安也聊得挺開心嘛。”


    杜蕾心領神會:“慧安人很好的,特別有耐心,而且和我一樣,都是愛逛街的人,和她聯係上了,以後沒事逛街就有伴了。”


    她聰明地看出許翊中和張林山之間已談好了某件事。杜蕾想,要打開許翊中這扇門,興許陳慧安與張林山夫婦是最容易得到的鑰匙。


    “天還早,平時許總忙。不知道現在有沒這份榮幸請許總喝杯茶?”杜蕾果斷的提出了邀請。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邀請許翊中。在這樣的時間,她有把握許翊中不會拒絕。杜蕾是敢說敢做的人。她把許翊中定為目標候選人,觀察了半年,表現了半年,許翊中沒動靜,杜蕾決定主動出擊。


    談好了工作,接下來就是娛樂。許翊中向來公私分明。現在時間還早,對杜蕾的邀請,他欣然同意。“去哪家?”


    “枯藤?江邊那家?”杜蕾直覺地選擇了夜晚氛圍好的咖啡廳


    “你帶路,我沒去過。”


    杜蕾輕輕笑了,這家咖啡廳,許翊中絕對沒有來過。因為這是家新開的,離她住的房子不過幾百米。


    這是家很小的咖啡廳。裏麵散落擺放著五六座沙發。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就把它當成了一家書店。應該說這是一家集書吧和咖啡吧一體的店。


    杜蕾輕車熟路推門進去,門上鈴鐺輕脆一響。服務生就迎了上來,瞧著杜蕾熟絡地招呼著:“杜姐,和朋友一起?”


    “嗯。”杜蕾含笑點點頭,回頭看到許翊中正好奇地打量著店內,就笑著說:“許總……”


    “下班了,叫我名字吧,”許翊中笑笑,跟著杜蕾走到窗邊坐下。


    “那好,許,翊中,”杜蕾捂著嘴笑,“真還不習慣了。你喝什麽?”


    “有茶嗎?”


    “有的,這裏有各種茶,我喜歡竹葉青,許,翊中你呢?”杜蕾還真有點不習慣叫他的名字,叫了兩聲,卻又覺得他的名字很好聽。


    “一杯竹葉青,一壺普洱。”許翊中點了茶。


    “人家都說喜歡喝普洱的人是穩重內斂的人。”杜蕾說。


    “哦?那竹葉青呢?”


    “竹葉青是看似輕淡實則回香。”


    “杜蕾你對茶有研究?還有沒有別的說法?”許翊中問道。


    杜蕾一笑,美麗的杏眼風情畢露:“茶分很多種,鐵觀音是堅韌,龍井是淡定,碧螺春是優雅,瓜片是貴氣,茉莉花茶是閑適……”


    杜蕾滔滔不絕,說起茶葉如數家珍。許翊中嗬嗬笑了:“沒想到喝茶還有這麽多講究,我不過是覺得普洱味道比較合我的胃口,聽說還能養生,可沒你那麽多講究說法。”


    “哦?這些是我個人的總結。對茶和咖啡,我更喜歡後一種。”


    “現在的年青女孩子是不是都更喜歡喝咖啡?”許翊中想起上次那三個女孩子約在良木緣。


    杜蕾看著許翊中,桔黃溫暖的光灑在他身上,許翊中慵散地半靠著沙發坐著。他今天也沒穿西裝,黑色的t恤休閑長褲。杜蕾腦中突然浮起了燈下看美人的話,用在男人身上似乎也有相同的效果,她忍不住笑了。此時的許翊中和辦公室裏的許總相比較感覺親近了很多。


    “翊中,這樣喊你行麽?三個字連名帶姓叫著累。”


    “當然,都說了不是上班時間了。”


    杜蕾低下頭,幾根頭發散落下來,她知道這時候從許翊中的角度看她的話,會是很迷人的一種姿態。她的手指無意識在桌布上劃著。輕聲說:“女孩子喝茶喝咖啡不外都是衝著環境去的。味道都很好。喝茶有喝茶的樂趣,咖啡有咖啡的滋味。不過,”杜蕾沒有抬頭,“你說話的語氣似很老了一樣。”她抿嘴笑了。


    許翊中突然覺得有幾分疑惑,杜蕾此時展現的風情與辦公室的幹練截然不同。剛開始他覺得杜蕾看上去很成熟,此時卻覺得她也就和陶千塵堯雨一般年紀,二十來歲剛出大學校門兩年的年青女孩子。


    看著她低頭的美麗臉型,那幾根發絲在臉頰上微微飄動,心裏就有種衝動去替她把發絲挽起來。許翊中不由感歎,難怪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美女露出柔弱時總是教人情不自禁地起了憐惜之意。


    “你在a市還有沒有親戚?就一個人畢了業留這兒了?”他放柔了聲音。


    杜蕾抬起頭綻開一個明麗的笑容:“沒呢,就我一個人,我喜歡a市這樣的大城市,有時代感,每天都覺得充實,不像在老家,時間走的都要慢很多似的,我喜歡在這裏生活。”


    好堅強的女孩子,許翊中心裏讚歎。城市的發展日新月異。正需要這樣有闖勁的年青人加入其中,為城市注入活力。他說話時就帶著領導的味道了:“對,我們嘉林集團就需要你這樣的年青人。”


    “嗬嗬,你又成許總啦?”杜蕾打趣道。


    許翊中一下子也笑了出來:“還是不習慣和下屬一起這樣喝茶聊天。”


    杜蕾俏皮一笑:“不習慣是因為第一次,久了就習慣了,我會常約你出來喝茶聊天的。”


    杜蕾大膽熱情的邀請讓許翊中朗笑起來,笑聲還沒止住。門口的鈴鐺一響,推門走進兩個人來。


    許翊中正對著門坐著,看見來人眉毛一揚,已招呼了起來:“陶小姐,蕭先生,是你們啊!”


    千塵和蕭陽在江邊吃完飯,散步走到這裏。看到這家新店裝修還不錯,兩人就推門進來坐會兒。


    一進門她就看到杜蕾和許翊中了。心想小雨說的還真對,這兩人早勾搭上了。聽到許翊中的招呼,千塵回了一個笑容。


    “許總你好,又見麵了。”蕭陽笑著回答。


    “啊,是千塵!還有蕭陽!好久不見了。過來坐!”杜蕾的聲音帶著驚喜,適時的隱藏了心裏那幾分懊惱與許翊中獨處的機會被破壞了的情緒。


    “不了,我們就是進來瞧瞧,你們聊。”千塵不想和他們坐在一起。


    蕭陽握了下她的手,但現在退出去總是不大好,就牽著千塵走向另一邊的角落,笑著說:“許總,我們有悄悄話要說,坐你們的。”


    許翊中沒有勉強。蕭陽直白的拒絕他能理解。坐在一起反而不方便說話。他壓低了聲音問杜蕾:“你們幾個同學真是有緣啊,走哪兒都能碰上。”


    杜蕾也低下了頭輕聲說:“可能這江邊是大家以前都愛來的地方吧,這裏有很多好吃的小館子。談戀愛也是好地方。”


    許翊中嗬嗬笑著說:“現在的大學生喜歡來這裏談戀愛?”


    “江邊清靜風景好唄。”杜蕾白了他一眼,“像是許總讀書時就沒談過戀愛似的。”


    “我讀書時,嗬嗬,身邊沒兩個看得過眼的中國女孩子,洋妞漂亮卻不合我的口味。”許翊中坦白地說。


    “你和蕭陽也熟?”許翊中認識千塵不奇怪,但看上去與蕭陽也熟,杜蕾隱隱有些奇怪,想起許翊中很關注堯雨,心裏的別扭一下子又就上來了。


    千塵望著低頭說話的兩人,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許翊中和杜蕾正擺出了一副非常親呢的姿態。她嘟了嘟嘴:“兩個我都不喜歡,物以類聚!”


    “你啊!”蕭陽知道千塵不喜歡杜蕾有很大程度有堯雨的關係,他和杜蕾接觸得少,但聽千塵說得多,這些女孩子之間的心結他不關心。隻要千塵不喜歡,他也不會有太多好感。


    “我打算過幾個月開自己的公司了。”蕭陽轉開了話題。


    千塵驚喜:“錢攢夠了?”


    “嗯,師兄和我聯係上了,他年底回國,他出一半的錢,我和他合開公司。平時公司我來管理,他可能回來後另有去處。這個公司算是他另外的產業。”


    “佟思成年底回國?”千塵聲音禁不住高了起來。


    “輕點聲!”


    千塵吐了吐舌頭,低下頭。


    杜蕾和許翊中都聽到了。這是許翊中今晚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杜蕾看許翊中眼裏有疑惑,就笑著解釋:“佟思成是堯雨的男朋友,哦,前男友,去英國留學兩年今年該回來了。”


    杜蕾想起佟思成和堯雨分手就想笑。多可笑的理由,所有人,包括堯雨最好的朋友陶千塵和陳慧安都以為隻是佟思成出國這個原因。以她對堯雨的了解,她想她才明白這裏麵真正的原因。


    敵人有時候是會比朋友更了解對方。


    許翊中瞧著杜蕾,她真是聰明,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意思,便笑著調侃道:“他不會也是你心儀的對象吧?”


    杜蕾吃了一驚,嗬嗬笑了:“怎麽可能?我怎麽會喜歡佟思成那種,類型的男人?”


    不是?許翊中對自己的猜測打了個問號:“還以為你是因為這個和堯雨,關係一般的。”


    “哇,許總怎麽這麽關心起我來了?做你下屬半年了,不容易啊!”杜蕾有些誇張的感歎著。


    許翊中嗬嗬笑了:“說我不關心下屬啊?我連你的同學都關心起來,怎麽會不關心?”


    “我可不可以另外一層意思理解?許總不是對每個集團的女員工都這樣關心的?”燈光下杜蕾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色,迷離而誘人。


    許翊中心神一蕩,瞬間又回複清明,杜蕾的話真不好回答。“一般來說,助理在身邊呆的時間長,我應該了解的。對了,明天還有事,我送你回家吧。”許翊中及時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也止住了杜蕾進一步的引誘。


    他掏出錢包付賬,順帶把千塵和蕭陽的單一並買了。回頭對他們招呼了一聲:“先走一步,你們慢慢聊。”


    蕭陽和千塵含笑謝了他。


    杜蕾想繼續說下去的話又咽進了肚裏。有好奇就會有關注,關注多了就會轉變。如同事物由物理變化轉化為化學變化一樣。她相信總有一天,和許翊中的關係會發生質的飛躍。


    第八章一夜紅塵舞


    許翊中和杜蕾一走,千塵和蕭陽都鬆了口氣。店堂太小,有熟人在場說話總是不方便。


    “阿陽,你剛才說和佟思成聯係上了,開公司是怎麽回事?”


    “師兄回國可能要去家軟件科技園上班,他覺得靠著單位開公司更容易一些。他和我兩人資金都不多,覺得這樣不錯,我有時間可以管理,就打算合作開公司。”蕭陽說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千塵看著蕭陽的笑容,她對電腦不懂,心裏由衷替蕭陽感到高興。她想,如果蕭陽和佟思成的公司做好了,母親就沒有反對的理由了,臉上也跟著露出笑容。


    “等公司上了軌道,我們就結婚好不好?”蕭陽柔聲地問道


    “好。”千塵毫不猶豫。


    兩人靜靜地對望著,眼裏閃動著對未來的憧憬,感覺新的生活已離他們不遠——


    夜色裏的青江在燈光照映下流光溢彩,宛如一條鑲滿珠寶的玉帶向天邊飄去。陶千塵和蕭陽心裏滿是喜悅沿著江邊的綠化帶緩緩地散步。


    千塵低眼瞧著兩人相握的雙手,低下頭偷偷地笑了。她喜歡蕭陽牽她的手,牽手的感覺比擁抱親吻更讓她覺得親密。


    蕭陽微側過頭看看她又轉開,嘴角的笑容忍俊不禁。“千塵,師兄和我聯係上時我一直在想,他和堯雨還有沒有可能……那時候我們四個人一起的感覺,我覺得他倆不應該這樣分手的。”


    “是啊是啊,”千塵使勁的點頭,“奇怪得很,小雨一口咬定就是佟思成要出國。這不回來了不就沒理由了嘛,那時候,他倆感情真的很好。”


    “我一直在想呢,要不要告訴堯雨師兄的消息。”蕭陽有些猶豫。佟思成和他聯係上後,聊天的時候蕭陽也提起了堯雨。佟思成沉默了許久,網上敲出一行字:“她還好嗎?”


    蕭陽感覺到佟思成其實還記掛著堯雨的,便多說了兩句堯雨的情況,佟思成了聽了卻沒再多說什麽。話題又轉到了開公司上。


    “我覺得還是告訴小雨吧,你要和佟思成合作開公司,她遲早會知道,還不如早說讓小雨有心理準備,我總感覺著她還沒跳出來。小雨表麵看起來跟沒事人似的,她心裏恐怕不是這樣的。”


    “嗯,你覺得怎樣好就怎樣說。”


    蕭陽萬事以千塵為重,每每這個時候,被寵愛著的幸福感就油然而升。她突然想起來,指著前麵的一個老小區對蕭陽說:“阿陽,我帶去看小時候住過的地方好不好?”


    “今天不準點回家了?都九點半了。”


    “嘿嘿,”千塵狡猾地眨眨眼,“我早給家裏說今天去縣裏做采訪,可能回不去了。”


    蕭陽輕笑出聲,瞬間神采飛揚:“走,去看你小時候住過的地方!”——


    marcterenzi低沉的聲音在屋內轉悠,吐露出深情的纏綿。電腦音箱的效果,聽在千塵和蕭陽耳朵裏卻不亞於b&w鸚鵡螺音箱放出來的美妙。


    蕭陽擁著千塵在他租住的房間裏慢慢跳舞。懷裏的千塵纖細玲瓏。她緊緊貼著他,甩開了鞋赤腳站在蕭陽腳上任他帶著她移動。


    承受著千塵的體重,蕭陽輕輕的移動著腳步。他低頭看了看千塵,她的臉靠在他胸口,溫柔恬美。蕭陽心裏湧起一種近乎痛楚的感覺,每一步移動都感覺著千塵的輕盈的身體依附在他身上。每一次抬腳抬起的還有千塵的依賴。幸福甜蜜霎時淹沒了他。


    這個時候,蕭陽每一次移動腳步時都能感覺到那種份量,他對自已說,那怕再重,他也願意承受,從此讓千塵靠著他,由他載著她走。


    小屋很簡陋。一張床,兩座的雙人沙發,一台電腦,一個簡易衣櫃。落地台燈朦朧的燈光讓房間變得溫馨起來。


    千塵閉著眼,蕭陽的手臂如此有力,他的胸膛厚實溫暖。昏暗的燈光,飄忽的音樂,她腦子裏想不了別的,隻想這一刻時光長點再長點。


    永遠是什麽?此時的永遠是千塵的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在此時就是這樣賴在她的阿陽懷裏,一直到永遠。


    marcterenzi的歌聲帶著一種誘惑,在空氣裏曖昧的低吟回蕩著。


    “baby,tellmehowcanitellyou.thatiloveyoumorethanlife.showmehowcanishowyou.thati’mblindedbyyourlight……iknowtheygonnasayourlove’snotstrongenoughtstforever.andiknowtheygonnasaythatwe’llgiveupbecauseofheavyweather……”同樣低沉美妙的聲音從蕭陽的喉間輕輕溢出。他慢慢挪動著腳步,閉著眼唱著。


    “阿陽!”


    “嗯?”


    千塵喃喃的又喊了他一聲:“阿陽。”她的聲音嬌媚無力,千塵迷迷糊糊地靠著他,聽到他輕聲哼著歌,聲音充滿了磁性。


    千塵嘴裏輕聲地喊著蕭陽的名字,帶著一絲兒撒嬌帶著一絲兒慵懶。她沒多餘的心去想這是首什麽歌,她的臉貼在蕭陽的胸前,感覺著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千塵……”蕭陽的聲音慢慢變得低沉暗啞。他的手貼在千塵的腰上,手心隱隱沁出了汗。千塵貓一樣的聲音,燈光下越發嫵媚的臉,緊貼著他的柔軟的身體,蕭陽聽到心“撲通、撲通”地跳動聲。“塵……”


    “嗯?”


    千塵沒有抬頭,她暈暈沉沉地站在蕭陽腳上,任他承受著她所有的重量,一身柔若無骨。


    蕭陽低下頭臉輕挨著她的臉,雙手收了收,讓千塵貼得更近。他身體內似有一團火,慢慢的炙烤著他。


    千塵半睜著迷離的眼看了看蕭陽。蕭陽的眼裏有她從未見到過的神色,似急切似焦慮似


    熱情似專注。她瞪大眼想分辯出那雙烏黑的雙瞳裏閃動著的情感。那雙眸子似黑洞吞噬了她的探尋,無邊無際讓千塵難以琢磨,她所有的神智都被吸住,沒有了思想,怔怔地看著蕭陽。


    她眼波似水,嘴唇像花一樣飽滿柔嫩。蕭陽停下了腳步,深吸了口氣呼出,一低頭吻了下去。


    他的吻與往日的溫柔纏綿大相徑庭,霸道而熱情,不給她絲毫反應與回應的機會,吮吸


    走了她所有的力量。


    千塵有點被動地回應他,似跟不上他的熱情。


    蕭陽放開了她的腰,手扶住了千塵的頭,吻得更深更熱切。


    她站在他的腳上,蕭陽一鬆手,千塵自然地摟住了他尋求身體的平衡,近乎無奈的攀附著他,任他予取予求。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微微掙紮了下。


    蕭陽感覺到了,手滑下用力一圈,把千塵嵌進了懷抱,不留絲毫空隙,不給她丁點逃離的機會。


    千塵無力地掛在蕭陽身上,感覺到蕭陽身體的變化,她有點緊張。這是她第一次對家裏撒謊在外過夜,第一次這樣和蕭陽親密獨處。心裏隱約感覺到了什麽,瞬間又隻感覺到蕭陽的氣息,他的親吻,腦子裏空空如也。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陽終於停住了這個熱吻,抱緊了千塵低著聲喚她:“寶寶……”


    “嗯?”千塵靠著他的胸口,微喘著氣,臉上浮起層淡淡的緋紅,整個人嬌豔欲滴,柔媚之極。


    蕭陽伸手抬起千塵的下巴,讓她看著他。千塵輕輕漾出一個笑容,又想低下頭去。下巴一緊,千塵沒有移開頭,抬眼便瞧見了蕭陽的眸子黑烏烏的深不見底,瞬間似騰起了風暴,在眼裏呼嘯。


    她心裏有些害怕,有些期待也有些害羞。她張了張嘴想喊他。蕭陽的唇又輕輕落下來,慢慢摩梭著她的眉,她的眼,從她嫣紅的唇上掠過,再滑到她的臉頰,她的頸項,輕輕停在她的耳邊。


    千塵渾身一抖,一股酸癢的感覺襲來。蕭陽一隻手定住她的頭,不讓她晃動,張嘴含住了千塵小巧的耳垂,用舌尖輾轉舔弄著。


    “啊!”千塵情不自禁發出了一聲低呼,腿一軟癱倒在他懷裏。


    蕭陽貪婪地含著她圓潤的耳垂,舍不得離去。千塵渾身顫抖,蕭陽呼出的溫熱氣息帶著熟悉的淡淡煙草味刺激著千塵的所有神經。“阿陽!”她幾乎帶著求懇的語氣喚了他一聲。


    蕭陽在她耳邊啞聲喊她:“塵……嗯?”


    千塵喘著氣,隻顧摟著他。蕭陽雙手一用勁把她抱到了床上。千塵閉著眼,睫毛微顫,雙手緊握著,她知道,她願意,她幾乎沒有半點想要阻止他的想法。下一秒一個溫暖的身軀覆了下來,千塵身體一緊,輕呼聲還沒出口,就被蕭陽的唇堵了回去。


    她感覺他的手在身上遊離,她聽到自己的心“砰砰”跳動。蕭陽溫柔地撫摸,纏綿的親吻在她心裏勾起了一種陌生的情緒。千塵雙手握得更緊,身體不由自主的繃得直了。


    “抱我,寶寶!”蕭陽暗著嗓子要求。


    千塵慢慢鬆開拳頭,猶豫了一下,抱住了他。他的身體結實,背上的肌肉緊繃著。千塵的手一貼上去,蕭陽抖了一下。他低頭親吻著她的頸,在她耳邊呢喃:“寶寶……”


    蕭陽的額頭浸出了汗珠,鼻翼因為呼吸急促微微張合著。千塵用力抱了他一下,嘴邊浮起了一抹笑容。


    突然而至的疼痛讓千塵把蕭陽抱得更緊,迷糊中有種喜悅從心底深處往上飛騰。一霎時,千塵的眼裏浮起了淚光。


    蕭陽低下頭吻她的眼睛,她的唇。千塵在他溫柔的親吻下慢慢放鬆,她聽到自己慢慢急促起來的呼吸聲,細細碎碎的呻吟從喉間輕輕飄了出來。


    “寶寶!”蕭陽低喊了一聲,帶著一點喜悅一絲心痛,低下頭吻住了千塵。


    “whenyoutouchmeicantouchyou.tofindoutthedreamistrue.ilovetobeloved,ineedyesineedtobeloved.ilovetobelovedbyyou……”歌聲輕幽幽的在耳邊回蕩,托著千塵輕輕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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