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阮冬至晚上回到家裏的時候,司唯就打了電話過來。


    “我不在家, 不接待。”


    司唯委屈道:“我自帶晚餐, 你還有什麽不願意的?”


    自從葉颯出國之後,司唯有種周圍朋友隨時都會離開自己的被迫妄想症, 於是最大的受害者就成了阮冬至。司唯隻要休假,就非要到她家裏蹭吃蹭喝的。


    當然她自己也經常買東西帶過來,也不完全算蹭。


    “我今天太累了, ”阮冬至目前正處於一個極度自厭的狀態, 這一天她哪怕一直沒看向程望之一眼, 可是她心底一直忐忑不已。


    生怕有人發現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


    就連別人聚在說一下,悄悄說話的時候, 她都在猜測他們是不是在討論自己。她甚至都能想到萬一自己和程望之的事情曝光,會被討論的多難聽。可能說她手段下作,故意爬上程望之的床。


    阮冬至因為長相問題, 一直備受非議。


    說來也很可笑了, 都這個年代了,居然有人因為自己過於明豔的長相而被非議。


    司唯一聽她的口吻不對勁, 趕緊問:“冬至,你怎麽了?”


    “我沒事, ”阮冬至的聲音有氣無力。


    司唯:“我怎麽覺得你現在的聲音猶如喪家之犬。”


    “謝謝你這個比喻, ”阮冬至整個人癱在沙發裏,雖然這比喻挺糙的,但是很精準,她現在就真的是喪到家。


    司唯:“越是這種時候, 你越需要朋友在身邊。我之前讓人排隊給我買了那個網紅炸雞店的炸雞,我拿到東西立馬過來。”


    反正司唯這是賴上她了。


    半個小時之後,門鈴聲響起,原本癱在沙發上的阮冬至掙紮著爬起來過去開門。門一打開,她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轉身又回沙發上窩著。


    她租住的公寓沙發很舒服,有時候晚上下班回來,她什麽都不敢,就能在這兒躺上幾個小時的。


    “我還買了啤酒過來,有什麽不高興的,一醉解千愁,”司唯舉了舉手裏的東西。


    阮冬至沒什麽興趣的躺回沙發,伸手,“給我一罐。”


    “好嘞。”


    司唯殷勤的跟個小女仆似得,她把炸雞放在沙發前麵的茶幾上,又把啤酒打開,隨著砰的一聲脆響,還伴隨著氣泡哧哧的聲音。


    很快,一罐頗為冰涼的啤酒被塞進阮冬至手裏。


    她調整了下姿勢,喝了一口啤酒。


    冰冷的液體從嘴巴裏一直順著喉嚨竄了下去,一瞬間,整個人都被凍的一激靈,原本身上的那股暮氣一下就被抖擻了大半。


    阮冬至接著又喝了一口,直到大半罐被她喝下去。


    整個人還真的比之前有精神了。


    她歎了一口氣:“你說我以後不會成了酒鬼吧?”


    司唯朝她認真看了一眼,想了下,搖搖頭:“我覺得你當酒鬼不合適,你應該去當豔鬼,就是那種專門勾引人的,眼睛朝對方輕輕朝一下,立馬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那種豔鬼。”


    阮冬至原本就在煩男女之事,偏偏司唯還哪壺不開的提哪壺。


    她噗的一下,嘴裏的酒噴到茶幾上,惡心的司唯大吼道:“阮冬至,你是故意的,對吧。我他媽現在跟你拚了。”


    實在是不能怪司唯,學醫久了或多或少都有點兒潔癖。


    司唯平時洗手都要一分鍾以上,更別說這會兒被零星的啤酒濺到,甚至立即去洗手間把自己身上一層皮搓下來。


    “抱歉,”阮冬至不太真誠的說道。


    阮冬至翻身從沙發上坐到了地上,裝著炸雞的盒子正好擺在麵前的茶幾上,她伸手從裏麵拿了一塊炸雞。


    濃鬱脆響的味道,一下子充斥著她的味蕾。


    等一口咬下去,那種酥脆的口感,簡直是絕了。


    果然,沒什麽不開心是食物打敗不了的,要是有,那一定是你吃的東西不夠香。


    “我說你一天到晚買這種罪惡的東西來誘惑我,”阮冬至一邊吃著還不忘埋怨司唯。


    氣得司唯伸手就要去搶她手裏的炸雞,“不吃就還給我,還嗶嗶那麽多。”


    阮冬至趕緊抬起手,不過她又想了下,主動把自己咬了一口氣的雞腿放到司唯嘴邊,“我已經咬了一口,你確定還要?”


    司唯眼看著雞腿快懟到自己的臉上,趕緊往後退,阮冬至哈哈大笑。


    兩人一邊吃炸雞一邊喝啤酒,突然司唯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我的颯爸爸最近怎麽樣了。”


    葉颯突然去了美國,兩人心底都有點空落落的。


    她們從大學認識,在一起住了整整四年,後來她和司唯繼續讀研讀博,又在一起住了兩年,阮冬至也時常找她們一塊聚著。


    三人認識七八年的時間,除了之前放暑假和寒假,還真是第一次分開這麽久。


    而且她們私底下分別給葉颯發過信息,但是她也沒回,所以她們才會更加擔心。


    “美國東西那麽難吃,她能受得了嗎?”司唯狠狠咬了一口氣手裏的雞腿,忍不住擔憂道。


    阮冬至不可思議的望向她,突然覺得這姑娘腦回路是不是有點兒問題,這是擔心東西難不難吃的時候嗎?


    葉颯是陪她媽媽去美國看病,身心備受煎熬的時候,誰他媽還會在意吃什麽。


    “要是葉颯像你這麽單純就好了,”阮冬至看著司唯,由衷的希望道。


    司唯瞪了她一眼:“別以為我沒聽出來,你在罵我傻呢。”


    阮冬至就差衝她抱拳,說一聲,您懂就行。


    司唯見她心情好了沒少,最起碼臉上表情明朗了許多,不像剛才就差在整張臉上寫著,我現在很喪別來煩我。


    “你今天又是怎麽回事?”


    這話不問還好,一問,阮冬至登時覺得手裏的雞腿,它不香了。


    “就是工作上的事情吧,”阮冬至模模糊糊的說道。


    司唯也沒懷疑,因為阮冬至一向好強,尤其是對自己的事業,簡直到了拚命的程度。之前司唯看過她不吃不喝不休息搞項目的時候。


    “少拚點吧,別嫌我說的話土,但是你現在就是拿身體在拚事業。你說說你那些酒喝的,不知道的誰會以為你是在律所上班。”


    阮冬至把手裏的啤酒瓶放下,“你是不懂,現在職場上能喝酒也是一種技能。”


    要說老陳當初為什麽一眼相中她,也不全是因為她是f大的師妹。


    畢竟他們律師每年光是招的實習律師裏麵,f大的不在少數,她當年之所以能從老陳那兒脫穎而出,就是因為她敢拚。


    老陳帶她去參加飯局,別人敬酒給她,她也不扭捏,抬手一杯就喝下去了。


    別人一看,這姑娘豪氣呀,再敬酒給她,她依舊是一杯幹。


    一來二去的,她撐住了場麵也沒給老陳丟人。


    或許有人會嘲笑,工作不是靠的振才實幹,怎麽還拚上喝酒了。可是同樣是名校優秀畢業生,在沒背景的情況下,你能豁得出去就比別人占據上風。


    阮冬至沒背景沒家世,她隻有她自己。


    但是她也一直有自己的原則,喝酒可以,組局玩她也在行,但是上床不行。


    這是她的底線。


    絕對不要跟合作夥伴上床。


    結果,到程望之這兒,什麽底線都破了。


    要是第一次是因為她還不知道程望之是自己的合作夥伴,那也就算了,可是第二次,她卻是明知故犯了。


    阮冬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就沒守住底線,沒守住原則的。


    原則這玩意,一旦被打破,再想糊起來真沒那麽容易。


    “哎,”阮冬至突然伸腳踢了一下旁邊。


    司唯抬頭看她,“說話就說話,你踢我幹嘛。”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個男的,所有的點都踩在了你的審美上,你說你應該怎麽辦?”


    司唯有點兒懵的看著她,微愣了下。


    “所有的點?”


    “長相,身高,氣質,聲音,就連手都好看到讓你喜歡的不得了,”說著,阮冬至心虛的低頭。


    司唯微眯著眼看向她,卻沒有像阮冬至預想的那樣撲上來笑話她。


    許久,司唯喝了一口酒,輕描淡寫道:“睡他。”


    阮冬至:“……”


    “看我們颯爸爸活生生的例子不就在眼前,有時候女人很專一的,一旦遇上喜歡的,就會那一個心心念念,再也忘不掉。過了三年也好,七年也好,忘不掉還是忘不掉。倒不如一開始直接上手得到,別從一開始就考慮後果,因為誰都不知道未來是什麽樣的。”


    一向大咧咧的姑娘,此時開口說的話,反而讓人一下沉默了下來。


    許久,阮冬至深吸了一口氣:“你什麽時候變成心靈雞湯導師的。”


    這話要是從葉颯嘴裏說出來,她不會覺得奇怪。


    但是司唯真是讓她有種大吃一驚的感覺。


    司唯聳肩,“請叫我愛情導師。”


    阮冬至笑著舉起啤酒瓶:“敬愛情導師。”


    項目經過長期準備之後,也終於臨近尾聲,所有人緊繃著神經總算是稍微鬆弛了點。勝陽集團這次的並購案,是超過千億的案子,不管對哪家合作方來說,這都是一位下著金蛋的項目。


    偉恒律師所裏更是議論紛紛。


    顧雪拉著阮冬至直接就問:“我聽說這次項目結束之後,你就升職了?”


    “哪有。”阮冬至搖頭。


    升職這種事情,一般都是會跟當事人透露風聲,她可真是一丁點都沒透露到。顧雪一臉不信的模樣,她低聲說:“你別跟裝啊,所裏都傳遍了。”


    “誰傳的,讓她出來,要是升不了職,我就找她好了。”


    顧雪見她一臉堅定的模樣,不由詫異:“真不是啊?”


    “真的不是。”


    “這麽大的項目,就算不升職,給你個獨立辦公室總應該可以吧,”顧雪小聲嘀咕。


    阮冬至也沒真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至於把別人客氣的一句話放在心裏。況且她和顧雪雖然看起來交情不錯,但是也就是看起來而已。


    做不到交心的程度。


    很快,勝陽集團的並購案正式完成了,因此勝陽集團舉辦了一場晚宴,專門招待各路合作夥伴。


    雖然是並購,但是勝陽集團也給足了這家被並購公司的麵子,邀請了對方的高管一起參加。這是為了給對方派定心丸,表示他們雖然收購了公司,但是短期內並不會動對方的高管。


    於是整個宴會裏,一派其樂融融。


    席間,程望之上前講話。


    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三件套,定製款式,因為每一條線都契合著,因此看起來昂貴又高級,跟他整個人驕矜的氣質格外相稱。


    他今晚沒有戴眼鏡,黑發短發依舊向後梳著,站在台上時,挺拔又精神奕奕。


    阮冬至站在人群中間,聽著周圍的女人們不停在討論著他。


    這樣英俊又有氣質的年輕總裁,永遠都是人群的焦點。


    沒有人能忽略他的存在。


    程望之並沒有長篇大論,雖然很多人並不介意他多說幾句,他很快從台上走了下來。身邊的助理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不少人找他聊天。


    他的身邊有種永遠被圍的水泄不通的感覺。


    阮冬至端著酒杯,遙遙的望著他。


    在這種時候,阮冬至才知道她和他之間的距離有多大,他如同天上最璀璨的一顆星,隻有他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會投遞在他身上。


    而她卻隻能站在人群遠遠的看著他。


    如果不是一次、兩次的意外,她連靠近他的機會都沒有。


    這麽想著,阮冬至又把手裏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不得不說,有時候酒精確實是能麻痹人,況且今晚她準備幹一件大事。


    酒壯慫人膽。


    不管有沒有用,她先豁出去了。


    所以阮冬至一邊盯著程望之一邊喝著杯子裏的酒,也不知喝了多久,她自己反而先被喝飽了。


    而且她還有點兒想上廁所。


    估計他一時半會也不會離開宴會廳,所以阮冬至放心的去上了洗手間。


    誰知一出來,她就看見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


    “程……”


    “程亮,”男人轉過頭,微笑看著阮冬至。


    阮冬至點點頭,對,是叫程亮,他的助理居然跟他是一個姓氏,還真是挺巧合的。她走到人家身邊的時候還專門繞開,“你也來上洗手間,真巧。”


    程亮有些哭笑不得,隻得開口說:“阮小姐,您是不是喝的有些醉了?”


    “還好吧。”阮冬至搖頭。


    醉倒是不至於,她酒量真的挺好的,也就是腳底下有點兒發飄。


    “阮小姐,”程亮趕緊上前擋住她的去路,左右看了一眼之後,低聲說:“樓上有房間,不由您先上去休息吧。”


    啊?!


    阮冬至震驚地看著他,程亮也沒想到她會用這種表情看著自己,趕緊解釋道:“公司今晚在樓上準備了客房,可以讓來賓入住,不如阮小姐你也先去休息一下吧。”


    這時阮冬至才鬆了一口氣。


    她和程亮也沒那麽熟悉,他突然這麽熱情,確實是嚇到她了。


    而此時程亮才是真的鬆了一口氣呢,阮冬至剛才在宴會廳喝酒,一開始程亮也不注意,但是他注意到了程望之的表情。


    因為他頻頻朝著同一個方向看過去。


    程亮這才發現的。


    在他看見的一瞬間,不得不承認,這位阮小姐確實是一位尤物,紅色斜肩晚禮服穿在她身上濃豔、熱情,仿佛整個宴會廳裏的其他豔光加起來都不如她一人耀眼。


    黑色披肩卷發嫵媚的搭在肩頭,纖細手掌握著酒杯,一杯又一杯的往下喝。


    美人顯眼,而喝酒的美人更加惹眼。


    ……


    “謝謝你啊,”阮冬至任由程亮把自己送到了房門口,還挺不好意思的。


    程亮搖頭:“沒事,您早點休息吧。”


    阮冬至點點頭,刷卡進去,在關門的時候又衝著程亮揮了揮手。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人睡的迷迷糊糊時,突然外麵的門又響了。阮冬至沒聽到,隻是迷迷糊糊的翻了下身體。


    直到一個熱乎乎的身體壓了上來,壓的她呼吸都有點兒困難。


    待她猛地的睜開眼睛,酒氣被嚇得一下清醒了一半。


    床頭燈沒有開,房間裏還亮著略昏暗的光線,阮冬至在看見熟悉的臉時,不由鬆了一口氣。


    可就在她安心的準備睡覺時,又睜開眼睛。


    她聲線沙啞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她望著麵前的程望之。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說抱歉也不太好,因為今天確實沒早更,我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抽了什麽風,明明是番外,還非要做出自己沒做到的承諾。


    以後不會隨便說早更這種話的,因為確實挺打臉,是我的問題


    實在對不起大家


    這個番外也會盡快完結的,明明是寫的開心的東西,卻因為自己的不謹慎還要在快結束的時候再被罵一次,我也是不長記性


    就還有幾章了,謝謝大家堅持到現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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