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前,


    他還在萬眾矚目的聚光燈下唱歌,


    現在卻突然被裝進狹小的行李箱,生死未卜。


    皮褲哥的手機響了一下,屏幕上亮起新的微信消息。


    委托人或者說雇主,用微信告知皮褲哥作案時間和地點。


    皮褲哥一直神神秘秘地擋著手機,大頭和三五瓶用眼角的餘光偷窺到委托人的微信,委托人的網名叫八又雯,頭像是一個男人的卡通形象。


    八又雯,這名字看上去是一個女人,頭像卻是男的。


    皮褲哥提到購買工具,對方發來五個二百元的紅包,紅包上寫著:拜、托、你、們、了。


    皮褲哥亮起手機說:“看到了吧,我的委托人發了一千定金,今天夜裏,咱們就幹這一票。”


    大頭說:“要不咱們把這一千元分了吧?”


    三五瓶說:“你真沒出息,皮褲老哥,我覺得大頭不行,活沒幹呢,先想分錢。”


    皮褲哥說:“臨陣換將,軍心不穩,我們得讓大頭開車,換下他可不行。”


    大頭說:“我開玩笑呢,還當真了。”


    他們三人先吃了頓飽飯,然後去買了三卷攀岩用的繩子、膠帶、撬棍、口罩、手套,還有一個大號的行李箱。事先做過測驗,三五瓶身高一米七,體重五十三千克,和綁架的目標身材差不多,完全可以裝進箱子裏。怎麽捆綁箱子,從高處放至地麵,也做了幾次演示。


    傍晚時,他們去三和國際大酒店踩點,從酒店的安全通道上到樓頂。


    薛亦晗住在該酒店十九樓,房間外麵有個陽台,皮褲哥從樓頂扔了個小石子,用來確認樓頂到陽台的直線位置,然後在樓頂做了三處記號,在這裏係上三根繩子,就可以下垂到十九樓陽台。陽台到房間有一道簡易的推拉門,即使鎖上,也很容易撬開。


    大頭說:“說實話,我有點恐高,這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摔死了。”


    三五瓶說:“你還職業殺手呢,回去洗碗去吧。”


    皮褲哥掏出一把細長的折疊尖刀,輕描淡寫地剃著指甲說:“誰也別想退出。”


    三五瓶說:“我們下去了就上不來了,手腳一定要幹淨利索。”


    皮褲哥說:“高炮的馬仔就住在隔壁,千萬不要驚動他們,一個負責捂嘴,兩個擰胳膊。”


    大頭說:“行,我幹,這個我懂,還可以把門反鎖,馬仔也進不來。”


    皮褲哥說:“背水一戰,沒有退路,隻能成功,不許失敗。”


    大頭說:“最好找委托人再要點定金,買箱子繩子就花了好幾百。”


    三五瓶說:“對啊,一千定金太少,再要三千,到時候交貨了,對方不給錢咋辦。”


    皮褲哥說:“我有我的原則和信譽,辦完事後再收錢,如果對方不給……”


    皮褲哥目露凶光,用手裏的刀子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案發當晚,薛亦晗演唱會十點半結束,回到酒店,他和工作人員聚餐到半夜,還喝了幾杯紅酒,回到房間就睡了。他做了一個夢,夢到演唱會人潮人海,無數雙手向他揮舞,他陶醉在掌聲中,眯著眼睛唱歌,似乎隻有天堂才有這樣美妙動人的歌聲,萬千歌迷隨他一起唱。突然,那些熒光棒變成了怪獸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在場的歌迷粉絲都成了野豬,一個個青麵獠牙,喘著粗氣,伴奏也停了,隻有他一人站在場地中間,歌聲難聽刺耳,他停下,恐懼地看到無數的野獸向他奔跑過來。


    夜裏三點鍾,薛亦晗從噩夢中驚醒,突然坐起來,他的床前站著三個人。


    房間裏隻開了夜燈,光線黑暗,三名犯罪分子潛入房間。他們屏住呼吸,躡手躡腳走到床前,薛亦晗從噩夢中突然坐起,三人嚇了一跳,大頭緊張得手裏的膠帶掉在了地上。


    薛亦晗揉揉眼睛,還沒搞清怎麽回事,皮褲哥和三五瓶已經撲到床上死死地壓住了他。


    皮褲哥低吼一聲:“快動手!”


    薛亦晗說:“你們想幹什麽,喂,等等……”


    皮褲哥猛擊一拳,和三五瓶反擰薛亦晗的胳膊,把他的臉按在枕頭上,不讓他發出聲音。


    大頭摸索了一會兒才從地上撿起膠帶,手哆嗦著,卻找不到斷頭。皮褲哥事先已經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在膠帶卷的斷頭處粘了個回形針,方便揭開,由此可見,他是個非常專業、注重細節的犯罪分子。


    皮褲哥一腳踹倒大頭,罵了聲廢物,拿起膠帶刺刺啦啦撕開一段,貼在薛亦晗的嘴巴上,隨後又纏了幾圈,手和腳也用膠帶捆緊。薛亦晗隻穿著內褲,身體蜷縮在床上,嘴巴嗚嗚叫著,隻能像羔羊一樣任人擺布。


    三五瓶翻看著床頭櫃上的東西,想要偷走薛亦晗的手機。


    皮褲哥說:“放下,快走。”


    三五瓶說:“可惜了,蘋果手機啊。”


    他們把薛亦晗裝進行李箱,用繩索捆好箱子,從陽台處緩緩地垂吊至地麵。


    薛亦晗從天堂墜入地獄,很難想象,幾個小時前,他還在萬眾矚目的聚光燈下唱歌,現在卻突然被裝進狹小的行李箱,生死未卜,完全不知道對方想做什麽,他被吊在空中的時候已經嚇暈過去……


    三人開著麵館的那輛舊麵包車,來到約定的接頭地點——臨河路邊的一個大型廣告牌下麵。


    在車上的時候,皮褲哥就已經給委托人八又雯發了微信,說:“得手了。”


    八又雯回複一會兒見,然後發了好多ok的表情圖案。


    到了接頭地點,皮褲哥讓三五瓶和大頭躲在廣告牌後麵,告訴他們:“不知道對方來幾個人,要是我有什麽危險,你們再出來。”


    一輛出租車遠遠地停下,熄了火,車上下來一個女孩,穿著寬鬆的長t恤、牛仔毛邊短褲,露著肥粗的腿,快步跑了過來。


    這女孩就是八又雯,她看上去很興奮,一連串地問:“在哪兒呢?99lib在哪兒呢?在哪兒呢?”


    皮褲哥打開麵包車後門,費勁地把行李箱搬了下來。


    八又雯站在旁邊,手舞足蹈地說:“輕點,輕點。”


    她蹲下來,深呼吸,一點點地拉開了箱子拉鏈,隨即淚水模糊了眼睛,她用力擦幹淚水,用一種因過度激動而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是他,他死了嗎?”


    皮褲哥探了一下鼻息,說:“沒死,暈過去了。”


    八又雯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隨即抱了一下箱子,還用臉蹭了幾下。


    皮褲哥感覺這個女孩舉止異常,便索要酬金,他壓低聲音說:“你給了一千定金,再給四萬九就行了。”


    八又雯從褲兜裏拿出手機,用微信支付了一萬九千元,其餘三萬用支付寶付款。


    大頭和三五瓶從廣告牌後麵跳出來,說道:“好啊,皮褲,原來是五萬,隻給我們每人一萬,可說不過去。”


    八又雯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說:“錢呢,我已經給了,你們怎麽分我不管,那啥,我先走了,謝謝你們了啊。”


    大頭說:“妹子,我有車,要不要送送你?”


    八又雯拉起行李箱,說:“不用,我打車了,謝謝了啊,再見。”


    三個人,五萬元,不太好分。


    大頭討價還價,想把自己的酬金提高到一萬五千元,三五瓶覺得三人均分最合適。


    皮褲哥亮出刀子,說道:“給你們的,一分不會少,要是想從我這兒多拿錢,問問我的刀子答不答應。”


    他們開車找了個取款機,分了錢,各自離開。


    通過對大頭的審訊,警方了解到,三名犯罪分子並不知道他們綁走的是明星薛亦晗,一直認為是個放高利貸的人,大頭也不清楚薛亦晗的下落,至於那個網名叫八又雯的女孩,大頭了解的信息也不多。


    女局長召開緊急會議,肯定了蘇眉之前的觀點,這起綁架案件就是一個女粉絲雇用了三名犯罪分子綁架了偶像。


    沒等會議結束,劉支隊和曹支隊各帶一隊人馬,風風火火地去抓捕三五瓶和皮褲哥,兩人都是急性子,搶功心切。劉支隊調取了取款機的監控錄像,獲得了皮褲哥的照片,不過,皮褲哥取款時戴著口罩,照片並沒有什麽偵破價值。曹支隊調集了大量警力對皮褲哥和三五瓶平時出沒的網吧和小旅店進行走訪和排查,沒想到,排查了沒多久,就在一個網吧裏誤打誤撞遇到了皮褲哥。畢竟,他穿的那條皮褲給每一個網吧老板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皮褲哥拒捕,持刀紮傷了曹支隊的手臂,他剛跑出網吧,就被數名警察按在了地上。


    皮褲哥在警車上就交代了三五瓶的住處,在皮褲哥的指認下,曹支隊又在一個小旅店抓捕了三五瓶。


    曹支隊連傷口都沒有包紮,急匆匆返回公安局,他一臉得意,走進局長辦公室。


    曹支隊進門就哈哈大笑,女局長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曹支隊說:“一石二鳥,一箭雙雕,一網打盡。”


    女局長驚喜地說:“怎麽,這麽快就抓到人了?”


    曹支隊說:“兩個,不,三個,都是我抓到的。”


    女局長說:“行啊,老曹,真有你的,你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曹支隊坐下來,把腳蹺到茶幾上,點上一根煙。平時,他可不敢在女局長辦公室抽煙,這次,他居功自傲,直接把煙灰彈在了地上。


    女局長說:“老曹,你受傷了啊,快去包紮一下。”


    曹支隊搖了搖夾著香煙的手指,表示自己傷勢無礙,他說:“不是我吹,劉隊半個月也找不著人,毛都找不著,還有請來的那個蘇警官,小周還天天圍著她轉,這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不好好辦案,還有心思泡妞。那個蘇警官隻會喝著咖啡敲幾下電腦,這樣就能破案啦?”


    曹支隊嗤之以鼻,自問自答:“扯淡!”


    蘇眉和周公子剛巧站在門外,聽到這番話有些尷尬。周公子想要進去和曹支隊理論一下,蘇眉趕緊勸住,拉著他悄悄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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