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新月異的變化總是讓人難以適應,但身處其中,潮流的推動將使所有人隨逐,以致難以察覺到這種變化。


    江戶城是東海之濱的新城,這裏的改變一日千裏,即使是被血靈宗所控製,似乎也沒有人感到異常。


    當然,世上也絕不缺少注重曆史的人。毫無疑問,牛家便是江戶城少有的曆史擁護者。在他們家族族譜上,開篇寫著牛家過去的落魄與輝煌,甚至,還有江戶城的來曆。


    兩百年前,海水倒灌,天河泛濫,洋州瀕海方圓千裏一片汪洋。洪水過後,遍地湖泊,河流交錯。而這片水域,出現一種奇特物種:戶魚!


    戶魚是上天對這大地傷痛的補償,食之,包治百病不說,還能給生活不幸而痛苦的人帶來快樂。一時間,所有淘魚者湧入這片地區。荒無人煙的沼澤地上,很快矗立起江戶之城。


    時至今日,戶魚早已滅絕,江戶城的主業幾經顛覆。不變的是,這裏永遠在快速發展。


    軟禁的府邸靜院,上任城主牛淵歎息一聲合上家譜。感到腹中空虛,看了一眼桌上琉璃紅酒神色複雜。看似晶瑩剔透光豔美麗,實則,裏麵裝的是活人鮮血。


    “嗬!醜惡的血族!”


    自嘲一聲,牛淵拔開木塞仰頭痛飲。終究是經過風浪的人,這點忍耐他還是有的。螻蟻尚且偷生,他沒有理由選擇死亡。


    忽地,眼角一道人影出現,他心神一凝環顧四周,然後放下血瓶起身相迎。


    “雲兒!”


    “阿翁!”


    兩人見麵,馬淵神色激動。牛化雲同樣欣喜微笑,挽上對方胳膊進屋。


    然而,剛進門牛淵就發現情況不對。


    牛化雲氣勢一變,迅速轉身關門,嚴肅地看向父親。


    “時間有限,阿翁聽我說,今夜申時您立刻聯係舊屬準備奪城。”


    牛淵眉頭一跳:“這怎麽回事?”


    “阿翁可記得不久前我跟您說過的血族必殺者?”


    “他沒死?”


    “不僅沒死,還潛進城了。昨晚我跟他們達成了協議,幫助他一起對付東強。”


    牛淵愁眉緊縮,似乎還在猶豫。牛化雲心急,繼續道:“昨夜我跟東強透露了追魂者的行蹤,他跟兩位副城主已經設好陷阱等待對方入網。”


    牛淵立刻反應過來,女兒這是想讓兩方鷸蚌相爭好漁翁得利。又擔心地問道:“追魂者境界如何?能否抵擋得住東強三人?”


    “能在之前的追殺下毫發無傷,又在我沒發現的情況下出現,這是東強也做不到的。更何況他還有一位實力深不可測的同伴,手持神器,跟東強他們兩敗俱傷沒有問題。”


    “好!”


    牛淵心情激動,還有什麽比親手奪回失去的一切更高興的?又看了眼前女兒,疼愛之情流露無遺。


    “雲兒,苦了你了!”


    “能為家族犧牲,女兒在所不惜!”


    話雖如此,牛淵依舊難過,甚至奪取城池的激動都熄滅下去。為了這家族,眼前女兒犧牲太多了。


    有時候,牛淵甚至責怪自己的無能。權力上被副城主架空,還要低聲下氣地去給他祝壽,結果自己最喜愛的女兒被對方看中。


    在強權的壓迫下,牛淵焦頭爛額。是他女兒挺身而出,委身嫁給年齡多她三倍的老男人,一舉解除了整個家族的危機。


    而血靈宗襲來,又是女兒前後奔走保住了家族,甚至,不息出賣.身體巴結全城男人。


    “雲兒!家族曆上,必有你救族功績!”


    牛淵感動不知所言,緊緊拉住女兒由衷說道。牛化雲會心而笑,享受了父親熟悉的懷抱,離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


    經過一夜準備,又等到夜幕降臨,某個暗點,司權夫婦整裝待發。


    很快地,一道人影闖入,隻傳來八個字:口令正確,準備就緒。


    司權臉上浮出笑意:“看來那女人倒是沒有騙我們。”


    “既然是交易,她當然要拿出有價值的東西,不然怎麽能換到好東西呢?”


    “是了!縱使她萬般算計,我有妖女娘子在,還怕她不成!”


    “咯咯!你這是誇人家還是損人家?”


    “我損過你嗎?”


    “那也太虛偽了,要真是誇人家的話,事成之後看你表現了!”


    司權噎話,看了媚笑吟吟的女人暗罵妖女。若不是正事當前,絕對先好好教訓一頓。


    “對了,昨天晚上我們忙著準備了,你還沒告訴我怎麽跟牛化雲交易的。”


    “實際上嘛,我隻是看了出她心思而已。”


    “那種情況下,她還有什麽心思?”


    “全寫在她眼睛裏啊!這女人很有權力野心,而且隱藏很深,從她忍辱負重跟全城男人來往就能看出來。”


    “這我倒看出來了,她分明不喜歡男人,卻每天跟各種男人打交道,連親生兒子都毫不在乎,確實是個狠辣的女人。”


    “沒有東強,她掌控全城都有可能。不過現在也不用想太多,先把今晚的任務完成。”


    話音落下,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什麽,確定眼神聯袂而出。


    城內四大血莊,即使是晚上也有數個開放窗口。園內不時有人巡邏,但全城皆知,絕不用擔心有人闖入。即使是莊主,也隻能等到每日城主夫人前來傳達城主的口令後,才有可能進入其中。


    司權兩人目標,是最繁華地段的一座大樓。因為幻陣的緣故,改變的不僅是全城景象,還有城內的物質結構。那明明是木質的大樓,就是司權都無法破壞。


    借助夜色掩飾,司權兩人在預計路線出現。前方已經有人掃清阻礙,但所行方向卻不是血莊大樓,反而是不遠處的一間不起眼商鋪。商鋪裏外,一行人早在潛伏等待。


    見司權到來,領頭人上去接應。司徒影也認識,暗堂高級探子之一,如今被人稱為蜜水夫人的江依萍。


    “屬下見過宗主,司徒院長。”


    司權擺手問道:“入口在哪?”


    “宗主請跟我來。”


    江依萍轉身帶路,實際上,早在司徒影前來洋州之前,她已經按照司權的指示在操作。盤下這家商鋪,打出隧道直通血莊冰庫。


    一行人進入儲物間,貨攤遮掩下,一條低頭可行的黑色土道印入眼簾。江依萍前麵帶路,還介紹裏麵情況。


    “血莊大樓內機關無數,這通道隻能避開上層陷阱。冰庫封鎖在焊鑄的鐵牆內,需要城主口令才能從裏麵打開。”


    司權點頭,很快結束隧道。出口處一張土色匝布掩飾,幽暗光線下,幾乎看不出任何異常。


    隧道外是一條通道,一頭是鐵牆,鐵牆上一拳大小的深洞,另一方是正規進入的來向。司權夫婦走到最前麵,才靠近,裏麵就傳來聲音。


    “江戶三族”


    司徒影巧笑,啟齒輕答:“王(亡)者血宗。”


    問答結束,尺厚的鐵門沉悶動響。眾人警惕中,緩緩向內打開。


    “這次你們來人倒是挺??”


    門衛不知想說什麽,話未說完,連同兩名同伴一起倒地,至死不知仇人是誰。


    “居然不是血族,用力似乎過度了!”


    司權收回長劍暗暗詫異,他以為三人是血族才一舉絞碎對方心髒,沒想到隻是普通人。


    “宗主有所不知,城內血族幾乎都是不用做事的。一萬的貢獻點,目前還沒人達到。”


    司徒影搖笑:“真是一群蠢貨,即使沒有人族的圍剿,讓他們發展下去,我保證那些賺夠貢獻點的人,最後依然還是要被奴役。”


    司權沒在意女人說的話,警惕地打量周圍環境。看起來隻是一間普通鐵室,溫度驟減不少,深厚不知幾許。角落處兩排床鋪,是三天一輪的守衛休息地方。


    鐵牆對麵,螺旋狀的樓梯往下。


    “你們兩個守好鐵門,沒有我的命令不要讓任何人進出。”


    “是!”


    司權吩咐完當先一步,謹慎靠近樓梯口。一行人小心翼翼進入,才往下數丈,眼前出現一麵玉門,門上明顯有寒氣透露。


    門未上鎖,江依萍上前打開,一陣寒氣撲麵湧出,其中景象令人驚歎不已。


    這是一間巨大的鐵鑄空間,寒冰四覆,明光如晃,白霧充斥其間,廣闊以至於看不清其遠。一行人站立之處,像是平地而起的一柱台階。而這樣的台階,空間內數之不清。


    每一柱台階周圍,是排列的琉璃容器,其中大多裝有血液,但幾乎沒有注滿的。細看,容器上還貼有標簽,將血庫分為明目繁多的種類。


    ——驚歎的眾人絲毫沒察覺到,空中寒霧裏,仿佛有生命般的絲絲白氣躥動。


    一行人神色複雜地走下梯子,如此龐大的血源,幾乎函蓋三分之一江戶城民的心血。看似壯觀,但令人心酸。


    “不能將這些東西留給血靈宗,投毒吧!”


    眾人應聲準備動手,才抬起腳步,就聽到司徒影喝止的聲音。


    “等等!你把衣服脫了!”


    司權一愣:這妖女想幹什麽?當著自己的麵要別的男人脫衣服?還未詢問,他也看到異常。


    ——那名屬下的脖子隱藏處,斑斑腥點浮現。


    見屬下遲疑,江依萍提醒道:“司徒院長的話你沒聽到嗎?”


    屬下無奈,隻好放下藥瓶依話而行。可還不等他開脫,脖間腥點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


    “不好!”


    司權眉頭一凝,閃現屬下身邊以內力壓製。出乎他意料的是,內力剛用到對方身上,腥點膨脹到豬肚大小。


    “砰!”


    眾人驚駭中,血球轟然炸裂。活生生的屬下,化作漫天血霧彌漫充斥。


    “啊啊!!”


    屬下才喪生,場上又有人驚恐叫喊,眾人看去,同樣的血球膨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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