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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以夏堅持回家,他隻得停下追人的腳步,收攝心神提議說先送她回她父親那裏,她思量片刻也點了頭,他開車送她,一路上兩人都一言不發,她一直扭頭看窗外,他也心不在焉,好幾次差點和別人擦掛,終於還是她先開了口:


    “正澤哥,你不用擔心我,這些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百度搜索.看最新章節//”


    他微愣一下才集中了意識,沉聲問她:


    “你要怎樣處理?”


    她慘淡一笑,倚靠在車窗上又不說話了,他說道:


    “以夏,現在為時未晚,你應該當機立斷。”


    “當機立斷……”她喃喃念著,似乎又被這句話攪亂了心神,眼珠無措四顧,半天才吐出幾句話,“正澤哥,也許他真的對我隱瞞了很多事情……可是我知道他也不容易,他從小縣城出來,沒有什麽關係背景,難免、難免比別人多用些功夫,而且不管怎樣他確實對我好,我能感受得到,就像你說的,他不喜歡貓,可是他知道我喜歡,他願意為我改變——”


    “你在自欺欺人。”他打斷她,聲音冷冽,“多用功夫不是過河拆橋,更不是背後栽贓陷害,況且那個人還傾其所有幫過他;對你好也並不是真心實意,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如果哪一天你無法再成為他往上攀爬的墊腳石,你就是第二個徐起霏,這麽多證據擺在眼前,以夏,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


    “那你要我怎麽辦,立刻跟他分手、老死不相往來,這樣你才開心是不是?”她咬一咬牙,陡然尖聲喊起來,她從來溫和恬靜,說話輕言細語,就是剛剛知道丁磊心術不正也竭力保持了儀態,可是他不肯放過她,步步緊逼,非要她失態,非要她崩潰,她瞪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怒視了,“你為什麽要來多管閑事?我馬上就要和他結婚了,我原本很幸福很快樂的,我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接近我到底有什麽目的,我就想保住自己那點平凡的小快樂,就想一直這樣下去而已,可是你為什麽要來破壞我的生活,我不需要你來插手,你口口聲聲是為了我,可是我不需要你幫忙,一點都不!”


    他驀地踩住刹車,轉頭看她,或許是空調的風太冷,吹得手指發涼,心口發涼,“以夏……”他喊她的名字,可是能喊得出來的也隻有這兩個字了。


    她終究隻是一隻紙老虎,明明在罵他,自己卻接二連三掉下淚來,肩膀往後倒,瑟瑟縮在安全帶後麵發抖,雙手緊緊按住小腹,憤恨激動的聲音終於都變成了絕望的低啜:


    “我能怎麽辦……正澤哥,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了……才一個多月……我現在還能怎麽辦?”


    他踩住刹車停車靠在路邊,手指死死扣在方向盤上。


    後麵有司機伸出頭來咒罵,窗外有無數的汽車來來往往,行人在樹蔭下結伴穿過,某幢高樓上反射來火亮灼熱的光芒,周遭的一切仿佛電影膠片一般急速快進著,靜止的,隻有這小小的車廂內,隻有他們兩人之間,他久久不語,她哽咽哭泣。


    他轉頭一動不動注視著這個無助低泣的女子,這是他的以夏,曾經什麽都倚賴著他的以夏,小尾巴一樣跟在他後麵,叫他正澤哥,小小的手攥住他,笑起來仿佛秋天盛開的最純淨無暇的花朵,那時候小小少年的心裏便鑽出莫大的豪氣來,總覺得就算是天塌下來也要把這惹人憐惜的小家夥護在身後,一輩子都要牽著她的手一直走一直走,可是世事複雜變幻,她選擇了另外一隻手,他竭力想要改變這個錯誤,卻發現原來已經有那麽多那麽多的無力和無奈。


    他再沒有說出什麽來,他在刹那間失去了所有的立場,這一刻任何幫她安排後路的話似乎都不是他該說的了,他沉默良久,終於隻是側過去,俯身,將她單薄的身子抱進懷裏,給她一個溫暖的支撐——他能做的,或許就隻能是這樣一個擁抱罷了。


    送以夏回去之後他以為自己會去喝酒的,那一刻居然很懷念那種一醉方休的感受,可是翻湧的情感襲來,腦中湧起更多的居然是那個曾經陪他大醉一場的人,她聽到了那些話,她會怎麽想,恨丁磊?會不會……一並也恨他?剛剛開車心不在焉,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究竟是在擔心以夏,還是念念不忘她那灼灼含恨的目光。


    他無數次撥打她的電話,開始一直是正在通話中,後來就是關機,他情不自禁開車到她樓下,已經是夜了,可是那一層樓那一扇窗漆黑無光,顯然主人仍舊未歸,他從車上走下來,夏末秋涼,暮色下的清風已有幾分浸人之意,可是這樣的涼風掃到臉上也不能舒緩心中的急躁之氣,他在路燈的光暈下慢慢踱步,影子長短變換。


    徐起霏絕不會想到某一天周公子會耐著性子在樓下等她,正如丁磊想不到她會突然出現在恒遠一樣。


    她幾乎是跌跌撞撞衝出周氏大樓的,打車,報出地址,找到丁磊的辦公室,他著實吃了一驚,將她迎進來,吩咐小妹送咖啡,她打斷他:


    “不用了,我隻想和你談些事情。”


    他有些錯愕,卻還是示意小妹出去,然後關上門,她問:


    “磊磊,剛才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他沉默片刻,然後點頭,臉上顯出幾分心痛來,搖頭說道:


    “起霏,你看吧,我早就說過的,周正澤是什麽人,你孤注一擲把賭注押到他身上總會後悔的,他能捧你多高,就能摔你多慘,你早不聽我的話!”


    她居然還笑了一笑:


    “是我太傻沒有看清他,總覺得傍住他這個大靠山就可以衣食無憂了,我錯了磊磊,現在我隻能找你了,你說我該怎麽辦?”


    “他這樣破壞你名聲你還在這裏呆得下去嗎?你又不能去找他鬧,他財大氣粗,如果像從前那樣封殺你你照樣沒有活路,所以我說你還是早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我不想走呢。”她皺著眉頭,有些天真的焦急,“我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拍電影的機會,雖然事情鬧成這樣,可是也是一次炒作的好機會,磊磊,你幫我想想辦法,怎樣才能翻身?”


    “你還想著翻身,真是鬼迷心竅了!”他鼻子裏重重一哼,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起霏,演藝圈是個什麽地方你難道還不清楚嗎,你就等著被那些有錢有權的人糟蹋吧!你為了得到廣告機會去陪開發商,為了拍電影去陪周正澤,下次又要去陪什麽人?現在這些事都曝出來了,你覺得阿姨會受得了你這麽墮落嗎?上次我媽都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在和別的男人鬼混,我全部都幫你掩蓋過去了,可是像你現在這麽折騰,總會弄得滿城風雨,連著阿姨在老家都抬不起頭來!”


    “磊磊,為什麽你總是不相信我,別人可以這樣誤會,可是你不能,我們在一起那麽久,你真的認為我是那樣的人嗎?”她問他,可是語調間並無從前那樣的悲傷委屈,隻有一種奇異的平靜慢慢滲開。


    他並未察覺到她的異樣,隻氣急說道:


    “我怎麽想現在有差別嗎?起霏,女人的聲譽你不能不在乎,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你也要為阿姨想,況且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們能夠複合嗎,你看看現在這些八卦小報怎麽寫你,依我爸媽那樣古板的性格,你以為他們會接受一個這樣的兒媳婦嗎?”


    她隻一動不動看著他,眼中浮著一層琢磨不定的光,他歎一口氣,輕輕拉起她的手,誠懇說道:


    “起霏,聽我的話,回老家那邊去平平靜靜地過日子,等這些風波過去了我再幫你想辦法,我說過我會幫你的不是嗎,先回去避一避吧。”


    她不答話,隻看他到出神,淺的碎發,高的額頭,飛揚的濃眉,褶皺深陷下去的雙眼皮,嘴角左邊那一個淺淺的酒窩……他的每一點輪廓、每一點特征、甚至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是她熟悉至極的,可是為什麽她這樣笨,要等到這麽多的傷害以後才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她看到的不過隻是一場猴戲。


    她笑起來,輕飄飄的,仿佛虛無的霧氣:


    “是啊,磊磊,我真傻,自己的名譽啊前途啊從來都沒想過,記得那個時候恒遠剛剛起步,我們一窮二白,邵氏珠寶的廣告招標,你要我背厚厚的一摞邵氏資料,讓我臨時抱佛腳去學珠寶鑒賞,於是我和那位邵董事長果然聊得投機,我求他把機會給你,他卻說讓我跟他去邵氏總部,可是你在這裏,我怎麽肯去?你也不讓我去,但是恒遠實在運作不開,你被逼債的人打到住院,你和大劉說那些人窮凶惡極,辦公司借的錢再不還他們不會放過你,還說隻要得到這個廣告就會一切好轉,你們甚至還說到邵先生住的酒店,離開的飛機班次,不過你當然不會和我說這些話,可是真的那麽巧,我全部都‘偶然’聽到了,於是從那一刻我就開始犯傻,從那一刻起我就成了墮落的女人,再也配不上你了。”


    他皺一皺眉,臉色陰鷙,緩緩問道:


    “起霏,你又提這些老話幹什麽?”


    她掩口一笑,似乎突然醒悟過來:


    “哎呀,我真是該死,怎麽又把這些事說出來了,你明明最討厭聽到這些的,你最討厭別人說大名鼎鼎的丁磊能有今天的成就不是靠他自己,而是靠女朋友陪人陪出來的,我怎麽能夠繼續留在這裏讓你遭恥笑呢?”


    “起霏,你到底想說什麽,”他臉色更加難看,眉峰幾乎絞到了一起,“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我什麽?”


    她搖頭,從他手心中抽出手來,抬眼間恍惚再見曾經的少年,漫天細雨,青青榆錢,他撐一把黑布傘,挺拔清俊,眉目間盡是青澀情意,那縈繞了她十年的夢境終於該是清醒的時刻了,她終於該認清,那個翩翩少年隻存活在舊時光裏,而不會是麵前這副西裝革履麵孔扭曲的樣子。


    她揚起唇角微笑,眼中卻撲簌簌滾下淚珠來,她不擦它,隻任它如潮洶湧,於是麵前的一切都模糊了,連著那個情真意切的影子,她哭著,笑著,對他說:


    “再見,磊磊!”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突然可以送積分了,哈哈真高興,把v後可以送的章節都送了(前段時間那個送積分鍵一直沒出現,不知道是不是剛剛v係統沒反應的關係,還覺得很不好意思,嗬嗬,神奇的送分鍵啊,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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