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沉默的追逐中緩緩流過。


    轉眼,天色已黑。


    夜裏的沙漠靜得可怕,但這都不是關鍵。


    關鍵是,在沒了太陽之後,一些不熟悉沙漠性質的人將很難辨別方向。


    天太黑了,在一望無際的沙漠裏,既無高山,也無河流,就算是地麵的沙浪,也都在晚風中漸漸的偏移,無法成為路人行走的依據。


    飛上天空也沒用。


    因為深處沙漠的人,其實就跟在漂流在大海中一樣。


    就算勉強有個燈火通明的拜火城作為參照物,也很難維持住自己前行的方向。


    還好,殷洪並不存在這種顧慮。


    他的三隻骷髏本身就是遊戲道具,隻要預先設定好了方向,便不會存在走偏的可能。


    但某些人,卻沒有他這種本事了。


    所以,在殷洪繼續沉默前行的時候,一道赤紅火光落到了他的跟前。


    “這位道友,敢問你此去可是東方?”


    那人四十歲上下,手裏還提著一個小孩。


    雖然光線陰暗,但殷洪卻依舊是注意到了那個小孩。


    “是你?”


    打量了一下小孩之後,殷洪不禁愣住了。


    那個小孩,正是他之前在拜火城遇上的那個。


    “你們認識?”


    那個中年人也愣住了。


    “白天在拜火城見過。閣下這是迷路了?”


    殷洪先是點了點頭,然後神色閃動的問道。


    在見到這個中年人的那一刻,他便已經確定他就是自己前麵那個趕路的火係修士了。


    “唔…也不算迷路,就是飛著飛著感覺有些不對了起來。這要是在白天,我四五個時辰便能橫穿整個沙漠。可惜今次出來的有些晚了……兄台獨自前行,可是有辨別方向的手段?”


    那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訕然的道。


    他這話可不是吹牛,之前他從血殺組織分舵一路飛到拜火城,也不過是用了一天半的功夫而已。


    雖然說那是因為有拜火城的燈火作為引導才沒有偏離方向,但這樣的速度在築基修士中,也算是很快的了。


    “勉強有一些吧。兄台如果不嫌棄,可與我同路。在下這三隻寵物雖然呆笨了些,但行動還算迅捷,不會拖了兄台的後腿的。”


    殷洪輕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試探性的道。


    “也罷!長夜漫漫,有個伴總是好的。在下飛炎,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望了望殷洪那赤煙彌漫的寶衣,中年人緩緩的點了點頭,隨即拱了拱手道。


    他可不管殷洪是不是魔道,以他現在的身份,根本不必顧及這些。


    “飛炎?應是道號吧?這麽說來,老兄是出自名門?”


    殷洪微微一愣,想起了某幾個曾讓自己很不開心的人,然後試探性的問道。


    “嗬嗬……名門談不上。隻不過是家中有幸出過一個金丹老祖而已。”


    飛炎輕笑了一聲,一臉雲淡風輕的道。


    但將這句話聽在耳裏,殷洪卻是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悶騷。


    這就跟一個億萬富翁在談及自己的家境時聲稱自己家裏也就一般般一樣!


    ——真真是無形裝逼的典範!


    “嗬嗬……怪不得我初見兄台就覺得兄台是那麽的氣宇軒昂,原來是家傳的啊。唉!在下可就沒有兄台你那麽好的命了,至今依舊是山野散修一個,除了‘陸劍名’這三個字,便也隻剩這項上那一顆頭顱與我相依為命了。”


    一邊抽搐著最好,殷洪一邊裝模作樣的感慨道。


    “陸劍名?不錯的名字。其實陸老弟也不用羨慕為兄。金丹世家雖好,但壓力也不是一般的大。若非如此,為兄也不可能以四十歲的年紀進階到玉樹境界了。倒是陸老弟你,年紀輕輕便在外闖蕩,可比我們自在多了。”


    飛炎又裝了一逼。


    那種在淡然中凸顯自己的優越,在誇讚中憐憫他人的卑微的感覺,當真是讓殷洪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


    他甚至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接下這個話頭了,所以連忙幹咳了兩聲:“咳咳……飛炎老弟你這次可走眼了。老哥我雖然看著年輕,但今年其實已經一百多歲了。”


    “一百多歲?這麽說來,陸老弟已經是築基修為了?既是如此,為何如凡人一樣在地上行走?用飛的豈不快些。”


    飛炎不禁愕然了,而隨即,眼中閃過了一絲輕蔑與得意。


    他這是擺明了在明知故問。


    整個沙漠,除了少數玉樹境的人,誰敢肆意在外飛行?


    他這麽問,說白了也就是在凸顯自己的強大,同時襯托殷洪的卑微。


    這話聽著比“你都一百多歲了還不敢在天上飛,真沒用”好聽,但實際上,卻反而更加的傷人。


    最關鍵的是,這飛炎在明知殷洪“一百多歲”的情況下,居然還在叫他“老弟”,這已經是赤裸裸的蔑視了。


    “飛炎老弟。在下不過區區神海,哪裏膽敢飛行哦?而且,我這趕路本來就是靠著這三隻寵物。要是飛到了天上,我恐怕也得跟你一樣找不著北了。”


    殷洪終於是忍不住搬回了一局。


    而看著這兩人互相陰陽怪氣的說著怪話,飛炎身邊的小孩終於膩歪的開了口:“兩位前輩。客套一下就算了。咱們還要趕路呢!遲了的話,那人該是逃走了。”


    “額?逃走?兩位這是在追人?”


    神色再次一閃,殷洪連忙順著小孩的話再次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是啊。說起來,咱們或許還是同道呢。”


    不滿的掃了小孩一眼,飛炎神色閃動的望了望殷洪腰間的那塊銅牌。


    這東西他也是有一塊的,不過嫌它醜陋,並沒有戴在身上。


    “同道?難道閣下也是血殺組織的銅牌殺手?”


    殷洪微微愣了愣,心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閃電。


    “銅牌?叔叔!你別老是拿你的水平去揣測別人好嗎?這位大伯可是玉樹境的強者,少說也是銀牌好嗎?”


    這一次,飛炎還沒有說話,小孩便是嘲笑的開了口。


    那語氣,就仿佛是在告訴殷洪:“你看到了嗎?小爺我找到了一個比你更強也更靠譜的幫手,再也不需要你這個垃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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