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黃強破了天河七象陣後,雲叟一時喜極忘形,沒有防備百獸天魔的偷襲,結果失手遭擒。但百獸天魔雖將雲叟擒住,心裏對於黃強,仍然感到顧忌,馬上突出不意地向附近的房屋裏,急逃而退。


    黃強見狀,立即奮起直追,可是,當他追到那間屋子的房門之前,正準備衝了過去,將百獸天魔抓了回來的時候,突然一股勁風從頭頂右側,急襲而至,迫得他不能不出掌相迎。


    豈知那股勁力強烈無比,竟然震得他往後倒退了回去。結果,那間屋子的房門,砰然一聲,緊閉起來,使得他再敢無法將百獸天魔抓回來了。


    這時,那間屋子的門口,忽然出現了一位十五六歲的美麗少女,和一頭丹頂鐵啄的巨鶴,黃強在悲憤之下,誤認對方是伏龍堡裏的魔頭,不容分說地就向那少女拚起命來。


    那位少女功力極高,居然在他微一疏神之際,搶回先機,向他還攻起來,兩掌硬接之下,黃強從少女的招式上,認出對方的來曆,很可能就是自己的表姊李嫻,但這是收招已經來不及了,那個少女終於被他劈得身負重傷,倒地不起。


    當他愧疚萬分地走到少女身前的時候,證實少女正是他那沒有見過麵的表姊天香龍女李嫻,登時悲痛得神誌失常、幾乎忘了替他表姊檢查傷勢,直待百獸天魔笑聲響了起來後,方始清醒過來,記起療傷的事來。


    總算李嫻的傷勢,還沒有達不可挽救的程度,這才使得他的心裏稍為安定一點,於是馬上取出自己的療傷聖品“玉髓九轉金丹”一口氣塞了五粒,放在他表姊的口裏。


    可是,當他準備進一步替他表姊推宮過穴,為她導引藥力的時候,隱在暗處的百獸天魔對他不客氣了!一聲令下,萬弩齊發,直恨不得趁此機會,把他們兩個射成一個刺蝟。


    黃強見狀,隻好暫時停止為他表姊推宮過穴,運起護體神功“禹罡神氣”,暫時將自己兩人的身體護住再說。


    豈知,這些弩箭,都是用機關的力量,發射出來的,功力之大,可以透穿鐵板,而黃強此時身已負傷,內力隻能使出三四成左右,因此“禹罡神氣”所化的氣牆,竟然擋不莊那群勁疾無比的鋼弩。


    這樣一來,黃強登時被嚇和魂飛魄散,心膽皆裂,不自禁地大喊一聲說道:“我命休矣。”


    接著馬上一個翻滾,不顧一切地將整個的身體,朝著他表姊的身上,覆蓋了過去,決心犧牲自己,替她將弩箭擋住,以保全李嫻的性命,免得落個同歸於盡。


    砰,砰,砰……


    奇跡突然出現,當黃強臉也朝下,一個翻身倒伏而下,剛將李嫻身體覆蓋住的時候,那些弩箭,也恰好射到了他的身上。


    隻聽得一陣宛似擂鼓的聲音,從他身上各處響了起來,那些弩箭,射到黃強的身上,竟然一根根地反繃了回去。根本對他沒有半點損傷。


    黃強最初猛然一怔,想不出是什麽原因來,繼而恍然大悟,反而對於自己的驚慌失措,感到好笑起來。


    原來他忘了自己身上貼身穿了嫠龍皮做的緊身衣靠,根本刀劍不入,更何況他所發出的“禹罡神氣”,威力雖然大不如前,阻擋不住弩箭穿透,但總不能說半點效果也沒有了呀!那些弩箭的勁力,多少總會抵捎一部分,有了這兩項原因,那些弩箭,又怎能傷得著他呀。


    不過,話可再說回來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忘了身上穿得有嫠龍寶衣,情爭之下,奮不顧身地朝李嫻身上伏去,使得兩臂一舉,剛好把頭臉護住的話,恐怕也早巳傷在弩箭之下,活不成了呢?


    故而,黃強在驚魂甫定以後,仔細回想起來,不但不再感到好笑,反倒又出了一身冷汗,暗呼僥幸不止。


    隻是他們兩個的性命,雖然給保住了,但那弩箭仍舊繼續在射,使得黃強無法站起身來,去替李嫻推宮過穴,導引藥力了。


    黃強略知醫理,知道李嫻傷勢如果太重的話,不用外力將藥效催動,使藥力及時行遍全身,李嫻雖然不致傷命,但那一身武功,說可完了,再加上百獸天魔老奸巨猾,如果他稍一動彈,讓他發現弩箭對自己兩人無效,說不定還有更厲害的手段,使出來對付我們,這該怎麽辦呢?


    黃強在此不得己的情況之下,倏地靈機一動,幹脆在伏李嫻的身上,一動不動,裝作已經死了的樣子,暗地裏,卻嘴對著嘴,改用“度氣輸元”的療傷法,用口將自己的真氣,度進李嫻的體內,替她疏導經脈,引開藥力,希望很快將李嫻的傷給治好,那時他就可以專心一致來對付老魔,不怕他再有什麽陰謀了。


    可是,天下事不如意者常八九。他的想法雖然不錯,但事實是否真能那麽順利呢。


    不錯,百獸天魔在他這麽一裝之下,暫時倒真被他給蒙混了過去,不但沒有再用其他的手段加害,就是發射的弩箭,也因為看到他們沒有了動靜,而下令停止,但他們卻沒有想到李嫻的傷勢,並不如他意料中的那麽嚴重,隻不過一時急怒攻心,悲憤得昏死了過去而已,經他用嘴將氣一度,不等運轉一周,人就已經醒轉過來。


    小姑娘兩眼一睜,發現黃強在她的身上,用嘴向自己度氣,竟然誤會他存心輕薄,登時心火上湧,羞憤難明,馬上猛力一掙,把他從身上推了開去,同時順手一個巴掌,狠狠地打了過去喊道:“小賊,找死。”


    黃強身受內傷,並未及時調息,就連忙向李嫻度氣,此時正是最吃緊的關頭,經她這麽一來,如何能夠承受得了,登時心裏猛一驚,立即感到真氣一岔,竟然哇的一聲,鮮血狂噴地翻倒一邊,總算他的功力,深厚得已經超出了常情,才算沒有因此當場斃命,但內傷陡然加深了許多,故在翻倒以後,一時之內,無力爬了起來,如果李嫻再對他有什麽舉動,他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因此,他不禁情急萬分地躺在地上高聲喊叫道:“表姊,我是黃強,剛才那是替你治傷呀。”


    其實,李嫻不是傻子,這時早已發現了事實的真相,根本不需他再大聲喊叫,這樣一來,卻因而牽動了傷勢,結果話音一落,又是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嘴裏再度狂噴而出,任他黃強的功力再深,也終於支持不住地昏絕了過去。


    李嫻發現自己錯怪人以後,心裏已經感到難過,正待向他道歉的時候,一聽此話,知道他就是自己的表弟,心裏馬上慌了,再一看到他昏死的樣子,登時象給人從腦後打了一記悶棍似的,隻感到耳朵裏嗡的一聲,兩眼金星亂冒,幾乎又昏了過去。


    半晌以後,方始啊的一聲,心頭太慟地伏倒在黃強的身上,沉痛地喊道:“表弟,表弟,你就是強表弟,天啦,啊……我怎麽辦啊!”


    話還沒有說完,人已哭得聲嘶力竭。


    躲在暗處的百獸天魔和他的那些手下。分明看到他們兩人被弩箭射倒,而且好半天都沒有動彈。早巳認為他們死定了,這時正準備走出屋子,去替他們兩個收屍了的。


    沒有想到事情突然變化,他們居然沒有死,因而,全都給嚇得目瞪口呆,作聲不得,傻在那兒,直到李嫻伏在黃強的身上,痛哭失聲地號叫起來,方始猛然驚醒。


    百獸天魔狡詐無比,人一驚覺以後,馬上推斷出一個大概的情形來。因此,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想道:“乖乖,好小子,老夫終日打雁,差點沒有讓雁兒啄了眼睛,幸好你給那小妞兒誤會了,自己弄岔了氣,否則,老夫豈不是上了你的惡當了嗎?哼!現在你已經真氣失調,著你還有什麽辦法再擋住老夫的鋼弩,我就不相信那小妞兒也同你一樣,練得有護體神功。”


    想到這裏,不禁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馬上又是一陣得意的狂笑。在他嘴裏發了出來,喊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居然還會裝死,老夫就讓你裝死裝到閻王那兒去吧,嘿嘿,夥計們,再賞他們,一陣神弩。”


    霎時嘶嘶之聲大作,鋼弩又象飛蝗一般地,再度從四麵八方,朝著李嫻和黃強的身上,急射而至!


    然而,百獸天魔的猜測,隻對了一半,黃強所仗持的,並不是護體神勸,而是嫠龍寶衣,就是李嫻這次再度下山,除了武功再進一步以外,也從微塵大士的手裏,得到了一件防身的寶物,穿在身上,因此,這一陣急弩,還是不能傷著他們。


    不過,因為李嫻這時正在沉痛當中,弩箭雖然沒有傷著他們兩個,卻把她給嚇得尖叫了起來,一時之間,除了本能的揮動兩隻手臂,護住自己的頭臉,並將身體擋在黃強的身前以外,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由於她的身體不斷在動,急弩箭到她的身上,崩回更快,更遠,這才讓百獸天魔真正發現弩箭傷他們不著的原因。


    於是,百獸天魔隻好發令停止放箭,改想其他的辦法。


    這樣一來,李嫻心裏也鎮定了下來,方始想起替黃強療傷勢要緊,當時也顧不得去痛罵老魔無恥,馬上從懷裏掏出治傷靈藥,塞進黃強的嘴裏,開始替他抬起傷來。


    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將黃強救醒,百獸天魔已經又想好了對付他們的辦法,在那裏傑傑怪笑的說道:“哈哈!兩個小狗,仗著穿了一兩件寶衣,就怕我治不了你們啦。現在馬上請我們嚐嚐火箭的味道,你們就知道厲害了。”


    李嫻不象黃強,雖然一麵在替黃強治傷,同時更留意四周的一切動靜,一聽老魔這話,心裏可真急了,不由氣得破口大罵說道:“老賊,你究竟要不要臉,有種就出來和姑娘鬥鬥,施展鬼計傷人,算是什麽成名人物呀。”


    百獸天魔才不為她所激,當她的話還沒有說到一半的時候,那些火箭,已經毫不留情地向他們兩個的身上射來。


    李嫻絕頂聰明,情急生智,馬上將黃強一抱,一個箭步,跳出一座房屋的屋簷之下,躲了起來,免得四周受襲,同時兩手一陣亂揮,將無法躲開的那些火箭,用掌風劈得反射回去,又說道:“老賊,別白費力氣了吧!區區火箭,還難不倒我天香龍女,隻要你不怕把自己的屋子燒毀,你就繼續射吧!”


    話音一落,那些急射而至的火箭,居然被她劈得四散紛飛,比來時還要快捷地向著其他的屋頂上麵,濺射回去。


    這一來,使得百獸天魔投鼠忌器果然不敢再放火箭,不過,李嫻知道,如果不趕快想辦法離開這座伏龍堡,自己兩人的安全,決不會有什麽保障。可是,又要怎麽才能離開這兒呢?


    心念如此一動,立即發現自己的巨鶴已經不見,這時,她已來不及去猜想那是什麽原因,馬上撮口一聲長嘯,先將巨鶴召喚過來了再說。


    可是,巨鶴此時已經被黃強一頭銀蛛,迫得飛上九天雲霄,正在那兒惡鬥不止,由於距離太遠,根本就聽不到她的嘯聲了,否則的話,剛才那陣急弩向他們發射的時候就已趕來相救,還用得著現在召喚嗎?


    倒是百獸天魔聽到的嘯聲以後,引起了警覺,知道他們準備逃走,同時由於他們隱蔽的屋子底下,正好設得有一道陷阱,當李嫻帶著黃強向那跳去的時候,他還沒有注意到,這時早已想了起來,哪裏還敢怠慢,馬上在屋裏將機鈕一按,哈哈一陣大笑道:“小狗們,現在你們想跑已經遲了,就請你們到地下風涼風涼吧!”


    李嫻嘯聲尚未停止,立即感到腳下一虛,不好二字,還沒有來得及喊了出來,立即一個翻滾,從那閃開的陷阱,直墜而下。


    幸好,這座陷阱的底下,設置的是一麵擒人用的牛筋網,兩人跌到上麵,除了被網上的鉤子,將衣服鉤住,使得他們動彈不得以外,根本就沒有受到什麽損傷,尤其兩人身上都穿得有護身的寶物,這些鉤子,也僅僅隻鉤住了他們的外服,連皮肉都沒有破損半分。


    李嫻見狀,心裏才稍微放寬了一點。這時,也顧不得外麵的衣服是怎麽樣了,馬上一個翻身,將黃強抱了起來,從網上跳了下去,再想法出困。


    豈知,人一落地,地竟是活的,還沒有等到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被翻板將他們兩人送到一間不見天日的密室之內,克嚓一聲,來路已經落下一個鋼板,再也回下去了。


    緊接著,從密室的兩頂傳進來一陣傑傑怪笑,隻聽得百獸天魔的聲音說道:“哈哈哈哈!兩個小狗,不怕你們再厲害,這下也要聽從老夫的擺布了吧!本來,老夫應該馬上將你們碎屍萬段,為老夫的那些手下報仇的,不過,看到你們年紀那麽輕輕的,又學了那麽一身本領,就這麽死去,實在是太可惜了,假如你們肯歸降本堡的話,老夫倒想饒你們一次活命,哈哈哈哈!怎麽樣?”


    李嫻一聽此話,柳眉倏地一場,沉聲說道:“哼,想要我們投降!別做夢了吧。”


    說完馬上運足真力,霍地一掌,朝著來路落下來的那道鋼板,劈了過去。


    可是,那塊鋼板,給她劈了一掌以後,不但一動也沒有動,反倒把她的手掌,給震得一陣發麻,幾乎酸痛得抬不起來。


    百獸天魔在外麵似乎對於裏麵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見狀不禁又是一陣得意的狂笑,冷冷地說道:“小妞兒,別費力了吧,告訴你吧,這座密室,整個都是用一尺厚的鋼板給鑄成的,別說你用掌力,就是你用斬金切鐵的寶劍,恐怕也劈不開它呢?何況,這座密室,連同那封門的鋼板,都已經被我移到地窟的中心來了,就算你劈開了這座密室,也無法逃出本堡的練魂地窟,我看還是老老實實,答應歸降本堡的好。”


    李婀聽了此話,不禁象是兜頭給人家潑了一盆冷水,隻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骨上升了起來,知道老魔所說的話,可能一點不假,她並不是什麽貪生怕之輩,雖然知道前途極不樂觀,卻決不是老魔可以威脅倒的。因此,聽完老魔的話後,考慮也不考慮,就開口說道:“哼,想叫我們兩個屈服,怕沒有那麽容易,大不了一死,想叫我們投降,告訴你,決辦不到。”


    百獸天魔聽到此話,不禁微微感到一怔,頓了—頓之後,又接著冷冷地說道:“小妞兒,倒看不出你的骨頭,還挺硬的,難道你對這世界沒有半點留戀了嗎?我看還是識時務的好,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時後悔可就晚啦。”


    李婀這是已經非常冷靜,心裏想到:“一人智短,我還是趕快先替表弟把傷治好要緊,即使一時之間不能出困,以我們兩人的武功,老魔想要奈何我們,恐怕還辦不到。”


    想到這裏,對於老魔的話,根本不加理睬,立即開始替黃強推宮過穴,治起傷來。


    百獸天魔從機關裏看到李嫻的舉動,略加推測,就已知道了對方的心意,馬上加以點破地說道:“小妞兒,別費力氣了吧!你認為把那小鬼救醒回來,就可以出困了嗎?老實說,如果不是老夫看中你們一身本領,現在隻要一舉之勞,就可以使得你們化為齏粉,還是先答複老夫的話吧,否則,豈不多此一舉了嗎?”


    李嫻自然不肯相信他這些話,僅僅隻在鼻子裏冷哼一聲,仍舊繼續替黃強治傷,懶得作答。


    百獸天魔一連碰了兩個冷釘子,心裏已經微微有點懊惱,隱含怒意地說道:“你們究竟答不答應,再不說話,我可要不客氣了。”


    李嫻此時已經替黃強將全身的穴道拍遍,馬上沒好言地說道:“少廢話,有什麽手段,就使出來好了,姑娘又不是被人嚇大的。”


    百獸天魔似乎仍舊不肯死心,又把口氣轉到緩和一點說道:“妞兒,別不識抬舉,也許你不相信我能在舉手之間,就可以製你們的死命,現在就先讓你見識見識這間密室的厲害再說吧。”


    話音一落,隻聽左麵的那道鋼牆上,克嚓一聲,露出一個酒杯大小的洞口出來。接著,又聽得老魔繼續說道:“不信你就從左邊這洞裏,向外看看。哼!現在隻要我用手將機關一拔,這間密室就會落到那座火炕的當中,別認為你們穿得有護身的寶衣,在火炕裏麵,可發揮不了什麽作用。”


    李嫻將跟睛就近鋼堵,透過那個小洞,往外一看,可不是嗎?距離房子二三十丈遠的地方,不但有一座火炕,而且還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座天然的火炕,火勢之大,就是鋼牆,很快就叫熔化,如果將人往裏麵一擺,恐怕連骨頭都得燒成火灰,想要活命,簡直就不可能。


    這一來,雖說她身負絕學,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刹那之間,臉色不由變了幾變,不過,她為微塵大士的衣缽傳人,雖然事已至此,仍舊不肯屈服,在臉色變了變以後,馬上凜然地說道:“姑娘並不是怕死之輩,今天即使死在你這種不光明的手段之下,也決不屈服,你就動手吧。”


    百獸天魔至此,似乎已經感到計窮,這時,萬變淫魔的傷勢,大概已經複原,剛好趕來,聽到李嫻最後這一句話,因此,馬上代替百獸天魔,詭秘地笑了幾聲說道,“小妹妹,你不怕死,難道連你表弟的性命,都不顧了嗎?識時務者為俊傑,年紀那麽輕輕的,連人生樂趣,都沒有享受過,就這麽死去,該多可惜呀,我看,你還是多考慮考慮吧!”


    這一句話,擊中了李嫻的要害。


    不錯,她自己可以不惜一死,可是黃強卻死不得,她的姑父家裏,數代單傳,僅僅隻有這一根苗,如果陪她死了的話,豈不是從此絕後了嗎?


    由於這一點顧慮,更進一步引起了許多聯想,不但黃強死不得,就是她自己也死不得,因為,她還有全家被殺的深仇,沒有去報。死了又怎能甘心呢?


    如此一來,不禁使得她的決心動搖起來。


    屈服呢?還是不屈服呢?


    屈服就要變成武林的罪人,不屈服就隻有死路一條,可是這兩條路,她都不願意選擇,真是死活都難,直急得六神無主,好半天還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萬變淫魔見狀,知道不加一點壓力,可能很難使她就範,因此,又馬上補上一句迫道:“小妹妹,沒有什麽好考慮的,觀在隻有兩條路擺在你的麵前,一條就是歸順本堡,一條就是死。嘿嘿嘿嘿,現在我們開始數數,如果數到第十你還不作決定的話,那我們隻有把你們往火炕裏扔了。”


    萬變淫魔每報一個數字,李嫻的心裏就跟著猛緊一下,片刻之後萬變淫魔的數字,已經報到九字,但李嫻除了急得滿頭大汗,用牙齒緊緊咬住下唇以外,還是拿不定主張。


    這時,躺在地上的黃強,身體忽然動了動。


    倏地一道靈光,閃進李婀的腦子裏麵想道:“看樣子強弟快要醒了,對付這些魔頭們,根本用不著講什麽信用,我為什麽不假裝答應,隻要一出了這間密室,馬上將老魔製住,再給他一個翻臉不認帳,豈不是什麽問題都解決了嗎?我何必這麽傻呢?”


    想到這裏的時候,外麵萬變淫魔的數字,已經數到了十!並且,那間密室移動的軋軋之聲,也已經響了起來。


    李嫻這是再也沒有什麽可慮的了,隻好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高聲喊道:“慢點!慢點!我答應你們就是。”


    萬變淫魔聞言立即將機關關閉,得意地笑道:“哼哼!我就知道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


    李嫻聽到此話,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難過,暗自罵道:“臭妖婦,呆會姑娘出來以後,總要叫你好看就是,現在就讓你神氣吧。”


    不過,她心裏雖然這樣想法,表麵卻不敢露了出來,勉強忍氣吞聲說道:“現在姑娘已經答應你們了,該把門打開了吧。”


    “開門?現在還不是時候,誰知道你們是真心,還是假意,如果誠心歸順的話,先得吃下本堡特製迷神藥丸,否則,讓你們出來了,再想將你們製住,那就難了,聽著,迷神丸在右麵牆角上,一個小方盒裏,等你們把它吃了下去以後,自然會把你們放了出來,否則的話,是要請你們進火炕。”


    李嫻一聽此話,心裏不禁涼了半截,愣了一阼以後,方始訕訕地說道:“武林裏麵講究一諾千金,難道你們還信不過嗎?…………”


    萬變淫魔不等她把話說完,馬上打斷她的話頭,冷笑地說道:“哼,什麽一諾千金,一諾千金的,人心隔肚皮,伏龍堡的人,可不相信這一套,答應歸降,就把迷神丸給吃下去,不答應就拉倒,沒有什麽好商量的。”


    李嫻被她一迫,登時沒了主意。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黃強突然一個翻身,從地上坐了起來,厲聲斥喝道:“表姊,難道你忘了我們黃李兩家的家訓不成,生死事小,失節事大,如果你吃下他們的迷神丸,答應投降,我可……”


    李嫻見他醒轉過來,登時如獲至寶,不等他把話說完,馬上撲了過去,伏在他的肩上哭著說道:“表弟,你的傷已經好了,啊……都是姊姊把你害了,我沒有忘記我們的家訓,答應他們,隻不過是一時權宜之計,要知道,你家數代單傳,就隻有你這麽一條根呀!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呢…………”


    黃強正色地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們要把我們丟進火炕,就讓他們丟進火炕算了,總比助紂為虐,遺臭萬年好吧。”


    萬變淫魔在外麵聽到此話,並不感到意外,因此馬上譏諷地說道:“嘿嘿,我早就看透你這小妮子的花樣,剛才還講什麽一諾千金,一諾千金的,還不照樣是一個反複無常的小人。”


    李婀不禁冷笑地罵道:“誰是反複小人,不錯,姑娘是說過答應兩字,但是我說過答應你們什麽事情呀。告訴你,姑娘答應是答應出去以後,給你們一個全屍。”


    萬變淫魔被李嫻頂得啞口無言,不禁惱羞成怒地說道:“好個利嘴的小賤人,現在就是你們求我準許你們歸順,我也不答應了,想死,那還不容易嗎?”


    話音一落,軋軋之聲,馬上響了起來,那間鋼鑄的密室,已經開始向那座火炕裏麵,慢慢地移動過去。


    黃強和李嫻的心情,不自覺地隨著那軋軋之聲,一寸一寸地往下直沉。


    恐怖


    緊張


    寂靜


    使得密室裏麵的空氣,窒息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死神,在那兒向他們招手。


    兩人雖然已經抱定了一死的決心,但究竟是人,當眼看到死亡就要來臨的時候,又怎能沒有一點感應呢?又怎能不害怕,又怎能不痛苦呢?如果雙魔很快將他們丟進火炕燒死,也許還容易忍受一點,但他們卻故意把密室移動得極慢極慢。


    這種等死的滋味,決不是身未曆臨其境的人,所能想象得出來的。


    黃強是一個男人,又經曆無數危險的往事,一時之間,倒還勉強可以沉得住氣,但額頭上的冷許,卻已不知不覺地往外冒了出來。


    李嫻是一個女人,自然更受不了這種精神上的壓力,然後,終於不顧一切地朝著黃強的身上靠去,緊緊將他一把抱住,就好象這樣,要比較安全似的。


    結果這樣一來,卻賦給了黃強一般力量,使得他馬上變得堅強起來,這是由於男性護衛女性的本能。所引起來的神秘反應,因此,他很自然地將李嫻摟進懷裏,安慰她說道:“表姊,你有點害怕是嗎?”


    說也奇怪,李嫻被他摟進懷裏以後,與他那結實的胸膛,健壯的胳膊一接觸,不但不再感到害怕,而且,還產生一種特殊的感覺,除了安全以外,還有點舒適。


    於是,一件往事,饒地從她腦子裏麵,升了起來,隻聽得她微微地嗯了—聲說道,“強弟弟,有你在我的身邊,我就不怕了,你記得嗎?小時候我們在—起玩兒,就是你常常護著我,不讓你家裏那幾隻狗咬我嗎?”


    黃強被她一提,也不禁沉緬到往事的回憶裏,夢幻似說道:“嗯,我記得,尤其你平時處處關顧我,照料我,把我服侍得無微不至,有一次,讓娘和舅媽看到,不是取笑說我們是小倆口兒嗎?”


    李嫻嬌羞地在懷裏掙了—掙說,“嗯強弟,不來了,你占我的便宜。”


    黃強被他一掙,方始發覺自己失言,不禁感到非常尷尬地說道:“表姊,我不是存心的,娘她們本來就是這樣說的嘛!”


    真是越描越黑,但這次李嫻卻沒有再怪罪他,相反地卻將頭微微地揚了起來,深情地注視著說道:“強弟弟,你知不知道,娘她們就在那次,已經替我們……”


    她究竟是一個黃花閨女兒,說到這兒,可再也說不下去了。同時羞得滿臉通紅,眼睛不敢再向黃強望去。


    黃強個子雖然長得比她高,心理上還並沒有怎麽成熟,一時之間,根本沒有會過意來,不禁感到奇怪地說道:“表姊,你怎麽說了一半,就不說了呀!”


    李嫻被她這麽一問,更加羞得無地自容,隻好將頭埋進黃強的懷裏,輕輕地罵了一句說道:“死鬼,你壞,這還要說嗎?”


    李嫻人長得美極了,再一害羞嬌叱,那份神態,更迷人之至,黃強被她罵得微微一愣之後,很快就醒悟過來,再一見到她這一種神態,登時感到情不自禁,很自然地低下頭去,俯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嫻姊,是不是舅媽她老人家把你許配給我啦。”


    李婀不知道他已經將頭俯向她的耳邊,剛好將臉轉了過來,於是,兩人得嘴唇,很自然地碰到一塊去了。


    頓時一股男人的氣息,從她的鼻子裏衝了進來,彼此自小即已有情,在這種情形之下,李嫻還有不動心的道理,當時隻感到心頭大蕩,不由自主地在喉嚨輕輕嗯了一聲,兩手水蛇似的朝著黃強的脖子上麵一纏,滾燙的嘴唇,往上一合,就算是答複了黃強問話。


    霎時,兩人整個地陶醉起來,對於目前的處境,早已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下,可把躲在外麵操縱機關的萬變淫魔,給氣得一個半死。


    她早就動了黃強的念頭,說把他們丟進火炕,隻不過嚇唬兩人迫使他們就範罷了。內心根本就舍不得他們去死,因此才使得那間困住兩人的密室,移動得極緩極緩。


    沒有想到,兩人在這種情況之下,竟然輕憐密愛,表演起香豔鏡頭起來,真是看得她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那還有不給氣得半死的道理。


    因此之故,立即引動了她的殺機,兩眼注視密室之內,正在熱吻的黃強和李嫻,恨恨地說道:“哼,好親熱呀,就讓你們到陰曹地府去親熱吧。”


    話音一落,機鈕猛的一拉,軋軋之聲,陡然加劇,那間密室,立即快愈流星似的,朝著火炕正中,投了過去。


    刹那間


    熊熊的烈火,已經將那間密室,整個地給包沒起來,幾乎給火遮得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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