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瑤光的分配他們是同意的,但索媸卻有點放心不下,她撤下紫蓋神劍交給冷瑤光道:“大哥!那姓薛的飛箭十分可怕,你留下紫蓋神劍吧!”


    冷瑤光道:“放心吧,媸兒!咱們隻要鎮攝心神,不被他異聲所擾,避讓飛箭並不是太過困難之事。”


    語音一頓,接著長長一籲道:“如果你瑜姊姊被關在牢獄之中,紫蓋神劍就可派上用場,走吧!不要替我擔心。”


    索媸無可奈何,隻得與荔夫人向一側馳去她們是要尋找隱秘之處,待冷瑤光引開敵人,再趁機闖入。


    冷瑤光目睹荔夫人母女身影消失,才回顧赫連達道:“柳林如此之靜,可能危機四伏,大哥要當心一點。”


    赫連達豪邁的一笑道:“死生禍福,莫非前定,兄弟!咱們闖!”


    冷瑤光道了一聲好,手橫長劍,領先向柳林闖去。


    當他們到達柳林邊沿,飛箭破空之聲,已迎麵急奔而來,冷瑤光猛吸一口氣,腳下斜踏,左掌疾吐,那支名震武林的飛箭,竟然被他一把接了過來。


    他將飛箭向地上一摜,冷冷的道:“姓薛的也算得是一號人物了,專門暗箭傷人,不怕令江湖朋友恥笑!”


    他語音甫落,柳林中跟著傳出一聲長嘯,二十餘名勁裝大漢,魚貫著奔了出來,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神態威猛的紫衣老人,他手挽鐵弓,背插飛羽,雙目炯炯,射出兩縷狂傲的神光。


    這位紫衣老人,自然是“飛羽貫日”薛愷了,他身後廿餘人,幾乎無一不是名震當代的一方雄主。


    天山三老、屠夫曾藩、鐵錘震三山諸葛元、華山無為道長、泰山曲滄大俠,每一個都是跺跺腳江湖震動的人物。


    盡管敵勢如此之強,冷瑤光及赫連達的神態之間,卻找不出半點恐懼之色,他們投目夜空,對這般武林高人似乎不屑一顧。


    “飛羽貫日”薛愷勃然大怒道:“好狂傲的小輩,你們當真要找死不成!”


    冷瑤光撇撇嘴道:“咱們也許在找死。但憑你隻會暗施冷箭的朋友,隻怕還沒有那份能耐。”


    薛愷大喝一聲道:“你就試試。”


    語音未落,鐵弓橫掃,一片強勁無比的暗功,猛向冷瑤光胸前壓來。


    此人一擊之威,重如山嶽,果非浪得虛名之輩,冷瑤光不敢硬接,足踏靈胎九影身法,閃身避開一側。


    薛愷一招走空,鐵弓順勢回擊,弓弦帶起扣人心弦的異聲,再向冷瑤光攔腰掃到。


    冷瑤光哼了一聲,右掌挺指一吐,朔金指應手而出崩的一聲巨響,他那無堅不摧的指力正巧點在弓弦之上。


    弓弦應指而斷,鐵弓拍的一聲擊到薛愷的肩頭,這位以飛羽貫日,飲譽武林的高人,竟悶哼一聲仆倒下去。


    原來鐵弓反擊,強勁無比,薛愷不僅肩骨盡碎,還一連噴出幾口鮮血。


    以一個名滿武林的前輩高人,三招不到,竟落得如此下場,除了曾經領教過冷瑤光那身駭人功力的天山三老,幾乎全都目瞪口呆,相顧失色。


    冷瑤光不為已甚,向飛羽貫日抱拳一拱道:“對不起,薛大俠,在下一時收手不及,開罪之處,尚請原諒。”


    薛愷究竟不失為名震當代武林高人,他立起身來淡淡的一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冷少俠這身功力,薛某自認不敵……”


    泰山曲滄大俠冷哼一聲道:“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薛大俠傷在自己的鐵弓之下,怎能就這麽自承落敗!”


    冷瑤光見這位名滿中原的曲滄大俠,年僅三十餘歲,他身材適中,麵目白皙,加上一身藍色儒裝,氣派極為不俗。


    不過他那雙眼翻天,麵目冷肅的一副傲態,卻也令人難以忍受,似乎普之下,除了頭頂上的青天,就隻有他曲滄大俠似的。


    赫連達第一個忍受不住,他踏前兩步,怒叱一聲道:“閣下賣身王府,已經是奴才的奴才,走狗的走狗了,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可謂無恥已極!”


    這位關東大俠長像威猛,聲如洪鍾,所罵的言語,已是惡毒已極,不僅曲滄氣得麵色鐵青,對方那些名滿江湖的人物,全都神色一呆。


    一呆之後,華山無為道長咳了一聲道:“這位想必是關東大俠赫連達施主吧?咱們身為俠義道上,責人應本諸春秋大義,施主惡言相加,就失去你關東大俠的身分了。”


    曲滄撤出長劍,冷冷接道:“對這等江湖宵小,道長何必浪費唇舌,待在下拿他去見盟主,處以應得之罪就是。”


    冷瑤光聞言一怔道:“曲大俠說盟主?是什麽盟主?此處不是武威王府的芙蕖別院麽?”


    曲滄仰天一陣狂笑道:“黃口孺子,到底是少不更事,連當代統懾君雄,威鎮八表的武林盟主都茫然不知!你不必出來闖江湖了,回去叫你家大人來向咱們盟主回話吧!”


    冷瑤光麵色一整,道:“對不起,在下實在孤陋聞,不過,在下的妻子,被武威王世子所擄去,並逃向芙蕖別院之中,咱們擅闖柳林,實在情非得已。”


    曲滄冷冷的道:“此地確是芙蕖別院,也是當代盟主水韞主駐節之處,閣下誣蔑世子,咱們不願過問,侮辱盟主之罪卻容你不得!”


    赫連達冷哼一聲道:“水大俠幾時當上武林盟主的?在下久在江湖,對此事卻懵然不知。”


    曲滄道:“是天山、泰山、少林、華山及一堡二幫,所擁立,閣下不知,那是沒有要你知道的必要。”


    赫連達勃然大怒道:“選立武林盟主,是何等重大之事。爾等競不昭示天下,而擅自私相授受。憑你們這般奴才,就想掩蓋天下的耳目!”


    赫連達說的道理是正確的,隻是語氣跟他的長像一樣,凶猛得令人難以容忍。


    九嶷山主水韞玉俠名久著,舉世同欽,擁立此人為當代武林盟主,應該是一件水到渠成之事,各派為何不昭告天下,拾正道而不由,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還有,冷瑤光誤入天殘穀,是中了別人的圈套,雖然時至今日,還不知道設置圈套的究竟是誰,也未能明白那陰謀者安的是什麽存心,但以冷瑤光逃至榆關,就碰到九嶷山的部屬蓄意尋碴。


    最使冷瑤光難以忘懷的,是郎氏兄弟曾經露出破綻,他們似乎早已知道冷瑤光進入天殘穀,並奇怪他既入絕穀,何以能夠不死。


    如果因郎氏兄弟的尋碴,而懷疑九嶷山主水韞玉是那陰謀主使之人未嚐不可,最起碼水韞玉與那陰謀者必然有大關聯。


    另一點值得懷疑的就是那位水汪汪了,她是九嶷山主的愛女,應該受到江湖朋友的尊崇,水韞玉將她獻於王府已是不該,再讓飛羽貫日一箭貫胸,豈不是大反常情!


    縱然疑雲滿腹,冷瑤光還是認為不宜與對方各走極端,他們既是武林盟主的屬下,解決武林紛爭,應該是他們的職責,因此,他向赫連達搖手示意,阻止他再動肝火。


    但晶芒耀眼,劍氣縱橫,曲滄已振腕一劍向赫連達攻出,而來勢之猛,無與倫比,起手一招,他已使出了十成功力。


    以曲滄那名滿武林的聲譽,和他一身驚人的武功,對一個手無寸鐵的赫連達,本來就不該搶先出手,但是,他不僅搶先出手,還第一招就出了全力,因而不論敵我,都發出一聲驚呼。


    因為他們想到這一劍的結果,必是十分殘酷,關東大俠赫連達在劍光收斂之時,可能身首異處,血濺柳林。


    然而天下之事,往往出於人們的想像,曲滄那氣湧河山的一劍,像受到難以抗拒的阻力,劍氣掀起了赫連達的衣角,劍鋒卻還在半空中停滯著。


    這似乎太過意外了,意外得比赫連達濺血橫屍更能引起旁觀者的注意。


    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一齊,集中的焦點,則是曲滄的麵部,他們要看看他的表情,由表情而研判那一劍停滯空際的理由。


    他們瞧到了,那一片驚恐交集的表情,自然,驚恐的來源一定是赫連達,除了赫連達,誰能使他停滯下來!


    人們的目光換了方向。再向赫連達投了過去。


    這一眼瞧出,就再也收不回來,因為隻要瞧看赫連達一眼之人,就等於過了十年江湖曆練。


    一個人武功,固然能夠決定搏鬥的勝負,戰鬥之時的氣勢,也是決定勝負的重要因素之一。


    赫連達手無寸鐵,麵對那柄晶芒耀眼的長劍,卻絕無半點畏懾。


    而且他髦發倒豎,雙目怒睜,那份威猛的神態,縱然是凶神惡煞也會退避三尺。


    這份威猛的氣勢,固然是武林罕見,他的武功,更當得逸俗超卓。


    他左手立掌,右手握拳,雙臂形成拉弓之狀,靜靜地等待來敵。


    此一姿勢十分明顯,數盡天下任何一個武功高強之人,最多也隻能斷去他的一臂膀,但當你斬斷他臂膀的同時,他必會一拳擊在你的胸口之上。


    隻要是人,隻要是血肉之軀,那一拳縱然不會使你胸口洞穿,也會使你內腑盡碎。


    以生命去換一條臂膀,是一個十分愚笨的作法,像曲滄這麽聰明的人,他自然不願吃這種大虧,那一劍他怎能劈得下去。


    不過,曲滄大俠,可是一個知名之士,差刀難入鞘,這一劍他怎麽也收它不回。


    生命固然要緊,榮譽也極為可貴,如果一招未完就認敗服輸,泰山一派也就等於江湖除名,這個臉說什麽他也丟它不起。


    他全身冷汗鼻孔中也喘息有聲,他還在僵持著,卻未想到這種僵持決不是一個聰明的辦法。


    旁觀者無一不是武林高手,對他們雙方的姿勢,自然瞧得十分明白。


    如果有人能相助曲滄一臂之力,隻要從旁一擊,必可引開赫連達那雷霆萬鈞的氣勢,隻要赫連達心神微分,曲滄的劍鋒就可趁機而下。


    不過,這般人終究是一方之雄,平時自視頗高,如果從旁偷襲,豈不貽羞江湖!


    空氣凝結著,人們不知道如何來解決這個僵局,一聲震天的狂笑,卻於此時響了起來。


    “嘿嘿……相好的,老夫要不給你一杖,你還當真目中無人了!”


    說話的是屠夫曾藩,他與赫連達之間,隻不過一丈遠近,如果他是針對赫連達而言,隻要墊上一步,蟠龍杖就可夠上距離,在這般情況下,誰能擔保他不是真的!


    他的蟠龍杖當真舉起來了,但一股駭人聽聞的暗勁也同時湧到,不管他是不是要真個出手,這位武林屠夫可吃足了苦頭。


    他像碰到龍卷風一般,呼的一聲飄了起來,他剛剛暗喊一聲不好,背部已撞在一棵柳樹之上。


    卡嚓一聲巨響,柳樹被他撞成兩截,他的背部固然奇痛澈骨,麵部及雙臂也被斷技擦傷。傷勢並不太重,但這位屠夫卻嚇得變了臉色,因為他明白適才那一記掌風,堪稱曠代奇學,如果人家當真要他的老命,他必然不會有這麽便宜。


    最使他震駭的,自然是那出手之人,除了他們自己,對方隻有赫連達及冷瑤光兩個,赫連達還在精神專注的對峙著,出手的必定是冷瑤光了。


    他見識過冷瑤光的劍法知道這位藍衫少年的劍術,在當今劍術名家中也不易多見。此時又目得睹他一指敗挫飛羽貫日,一掌叫他亡魂落膽,這位意圖取巧的屠夫,變作了枝頭寒蟬,雖然恨得牙齦發癢,再也不敢喘出一口大氣。


    此時場中的對峙也接近了尾聲,曲滄在無可奈何之中收回了他擊出的招式,同時振腕一抖,長劍斷成了三截,一言未發,便放步疾馳而去。


    曲滄不僅認敗服輸,還表示他終生不再用劍,他走了,卻留給在場的一份難堪。


    瞧著曲滄逐漸遠去的背影,無為道長出聲沉重的歎息,然後身形一擰,麵對赫連達道:“施主功力驚人,貧道至為欽佩,不過,兩位要與水盟主為敵,仍是一件不智之舉!”


    赫連達淡淡的道:“道長不要誤會,咱們意在救人,並無與任何人為敵之意。”


    無為道長道:“既然如此,兩位何不隨貧道晉謁盟主?”


    赫連達回顧冷瑤光道:“兄弟!行麽?”


    冷瑤光道:“水前輩一代高人,咱們豈能當麵錯過。”


    無為道長道:“好,兩位請。”


    在無為道長的領導下,冷瑤光與赫連達通過了那片廣袤的柳林。除了他們腳下所踏出沙沙之聲外,這片柳林像似極為平靜,但冷我瑤光卻感覺到那長條弱枝之中,似乎伏樁遍布隱隱著濃厚的殺機。


    柳林之內,是一片黑壓壓的莊院,四周高牆聳立,箭垛遍布,幢幢人影,在高牆之後穿梭往來,令人一目之下,就生出一片緊張的心情。


    原來這芙蕖別院是一座城堡,戒備之嚴,更如臨大敵一般。


    走進堡門,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兩旁立著懷抱著兵刃的黑衣武士,一直到達遙遠的盡頭。


    赫連達昂首闊步,神態自若,對兩旁的黑衣武士,決不瞧看一眼,冷瑤光的心情則大不為然,他擔心荔夫人母女的安危,對黃瑜的失陷,更有說不出的難過。


    走完甬道,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大廳,正中一把太師椅上,坐著一個身材修長,年約五旬的清臒老人。


    兩旁排列著十六個錦凳,除了七個空位,其餘九個都坐著當代武林的各派高人。


    無為道長赴前兩步,向那身材修長的五旬老人抱拳一拱道:“參見盟主。”


    由無為道長的稱呼,不必再作介紹,冷瑤光已知道他就是當代武林盟主水韞玉了。


    此人氣度沉穩,果有一代盟主的風範,他那冷電似的目光,向冷瑤光及赫連達一掃,然擺擺手道:“道長辛苦了,各位請坐。”


    赫連達和冷瑤光同時雙拳一抱道:“見過水大俠。”


    水韞玉哼了一聲,扭頭對無為道長道:“他們是誰?”


    無為道長道:“他們是關東大俠赫連達,冷家莊少莊主冷瑤光。”


    水韞玉輕啊了一聲,說道:“原來貴客寵臨,請坐。”


    左右一聲暴喏,兩名勁裝武士,立即搬來兩個錦凳。


    冷瑤光淡淡道:“水大俠不必客套,令嬡身遭慘死,閣下還是派人前往收屍才是要緊之事。”


    水韞玉麵色一變,道:“此話當真?”


    冷瑤光道:“水大俠不防派人往十裏長亭至開封之間的官道上一看便知。”


    水韞玉道:“是誰下的毒手?”


    冷瑤光道:“是閣下的忠實部屬,飛羽貫日薛愷。”


    水韞玉向身後侍立的一名大漢道:“派人到官道上瞧瞧,再請薛大俠前來問話。”


    那大漢應聲退下,片刻之後又奔入大廳,道:“稟盟主!薛愷、曲滄已不辭而別。”


    水韞玉微微一呆,立即麵色如常的輕咳一聲道:“人各有誌,任何一人本座均無強留之意,隻是薛大俠為何要射殺小女,就令人百思莫解了。”


    部屬離散,愛女暴亡,他竟能神色不動,處之泰然,他如果不是以天下安危為己任的忠義之士,必是一個大奸臣惡的冷血之人。


    不管他是何等人,其城府之深,實屬常人所難及,麵對這麽一個難惹的人物,冷瑤光怎能不大為警惕!


    赫連達生性耿介,看不慣水韞玉那滿不在乎的神情,他冷冷的一哼道:“水大俠……”


    水韞玉道:“赫大俠有什麽指教?”


    赫連達道:“閣下當真是武林盟主麽?”


    水韞玉冷冷的道:“韞玉自知才疏學淺,難當重任,但以各大門派以大義相責,韞玉不得不勉力以赴。”


    赫連達道:“就算你是武林盟主吧,別忘了排難解紛。主持正義,可是你的職責!”


    水韞玉道:“赫連達大俠說的是。”


    赫連達道:“既然如此,你就將殷鬆風及在下的弟媳交出來吧!”


    水韞玉愕然道:“殷世子不是在武威王府中麽?赫連達大俠,你怎麽找到莢蕖別院來了?令弟媳又是誰?”


    赫連達怒哼一聲,說道:“殷鬆風應該在武威王府。但咱們卻瞧見他來到這芙蕖別院,水大俠!光棍眼裏不揉沙子。閣下最好不要跟咱們兄弟裝糊塗!”


    赫連達語音甫落,右側錦凳上傳來一聲暴喝道:“閣下來到芙蕖別院撒野,實在太不知死活!張某倒要試試你赫連達憑什麽這等橫蠻!”


    赫連達回頭一瞥,見那說話之人,是南海三眼神蛟張楚材,此人水陸功夫均臻上乘,一身毒惡的暗器,天下無人能出其右,而且天性涼薄,睚眥必報,在江湖之中,是一個出了名的惡人,水韞玉將他也網羅屬下,這芙蕖別院的品流之雜,由此可見一斑。


    赫連達以極輕度蔑的目光,向張楚材冷冷一瞥,冷哼道:“雞鳴狗盜,無所不有,估不到水盟主竟有盂嚐之風。嘿嘿!怎樣比法,你姓張的劃下道來就是。”


    赫連達語出傷眾,大廳上響起一片怒叱之聲,水韞玉卻神色自若的淡淡一笑道:“同是武林中人,何必兵刃相見,赫連達大俠何不坐下談談。”


    赫連達豪邁絕倫的一陣狂笑道:“閣下認為咱們有談一談的必要麽?”


    水韞玉道:“天下沒有不可解決之事,難道赫連達大俠一定要各走極端?”


    冷瑤光見荔夫人母女音訊杳然,心中自然十分焦急,為免投鼠忌器,能談談當然再好不過,因此,他輕咳一聲道:“大哥!咱們就跟水大俠談談吧!”


    赫連達道:“與虎謀皮,還能談出什麽結果?不過大哥聽你的,談吧!”


    冷瑤光道:“水大俠身為盟主,眾望所歸,咱們應該相信得過。”


    語音一頓,回頭向水韞玉抱拳一拱道:“水大俠!在下有一不情之請。”


    水韞玉道:“說吧!冷少俠,本座在聽著。”


    冷瑤光道:“請大俠釋放拙荊,在下感激不盡。”


    水韞玉道:“少俠說的是血刀傳人黃瑜麽?”


    冷瑤光道:“正是拙荊。”


    水韞玉道:“黃瑜與殷世子有兄妹之誼,本座實在不便幹預,不過另外兩名貴親,咱們倒可以談談。”


    冷瑤光一震道:“水大俠說荔夫人母女?”


    水韞玉微微一笑道:“少俠太小看芙蕖別院了,令嶽母功力再高,終是一個雙目皆盲之人。”


    冷瑤光道:“咱們事先並不知道芙蕖別院是盟主駐節之處,事出無心,尚請水大俠海涵。”


    水韞玉麵色一沉道:“少俠雖然不承認我這個盟主,但本座卻不能讓瞧得起本座的朋友失望,荔氏母女闖院傷人,意存不軌,為了安撫眾心,本座不得不行使盟主的職權!”


    這才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黃瑜還沒有救出,荔氏母女又陷入別人的手中。


    但情況是如此的惡劣,冷瑤光幾乎處處被動,毫無反擊之力,於是,他咳了一聲道:“水大俠要如何處置荔氏母女?”


    水韞玉道:“殺人者死,法有明文,不過,冷少俠如能平息眾怒。可能還有一線轉機。”


    冷瑤光道:“要在下如何平息眾怒,水大俠隻怕早有計算了吧?”


    水韞玉道:“本座借箸代籌,確實已為少俠想到一種解圍之策……”


    冷瑤光道:“說吧水大俠,在下洗耳恭聽。”


    水韞玉道:“當年白衣雙魔之事,冷少俠曾經聽到過江湖傳聞麽?”


    冷瑤光一愣道:“就在下記憶所及,似乎從未聽到過白衣雙魔的傳說。”


    水韞玉略作沉思,道:“當年,白衣雙魔倡亂武林,為禍之烈,幾乎使無數生靈,陷於萬劫不複之境……”


    冷瑤光淡淡道:“水大俠說此江湖典故,必與在下解圍這策有關了?”


    水韞玉道:“不錯,白衣雙魔就是天殘派的祖先,他們的子孫雖已遭到天遣,但天殘武功,似能使武林各派談虎色變,少俠能將天殘武功秘笈交給本座,我想武林各派會不究既往的。”


    冷瑤光哈哈一笑道:“好主意,可惜在下卻無法交出天殘秘笈……”


    水韞玉道:“一個人最要緊的是生命,如果生命不保,縱然武功蓋世又有何用!是麽?少俠。”


    冷瑤光道:“水大俠是在威脅在下了!”


    水韞玉道:“本座隻是就事論事,對少俠何須威脅。”


    冷瑤光道:“很好,咱們能見識一下九嶷山主的武學,總算不虛此行,不過,在下有不解之處,山主能否賜教?”


    冷瑤光少年氣盛,說起話來也幹脆得很,他不僅打從開頭就沒有承認韞玉為武林盟主,現在連大俠二字也免掉了,直接叫他的九嶷山主來了。


    對這意存輕視的稱呼,水韞玉城府再深,也不由現也怒意,但他終於忍住道:“少俠有什麽難解之疑?”


    冷瑤光道:“在下千裏探親,竟陷入一個極端可怕的陰謀之中,山主如能告知那主使之人,在下必然感激不盡。”


    水韞玉麵色一變,道:“冷少俠是在懷疑本座了?”


    冷瑤光微微一笑道:“山主不必緊張,冷某並沒有說山主就是陰謀主使之人,隻是……”


    水韞玉道:“是什麽?”


    冷瑤光冷聲道:“雖然查無實據,但卻事出有因。”


    水韞玉的麵色雖已恢複自然,但他那雙威淩四射的目光,仍含有一股凶暴淩人的殺機,他向冷瑤光冷冷一瞥,道:“好一個事出有因,說說看。”


    冷瑤光道:“在下追趕到持孟家世妹的馬車,竟險致喪身於天殘穀內,事後才知道那車輪輪跡,也是別人所預布的陷阱……”


    水韞玉道:“冷少俠要說的就是這些?”


    冷瑤光道:“在下是說貴屬下郎氏兄弟何以知道冷某陷身於天殘穀?為何在冷某剛剛逃出絕穀之時,在榆天攔路尋碴?”


    水韞玉道:“原來少俠是因郎氏兄弟而懷疑本座了,其實少俠誤入天殘穀,是何等重大之事!知道的豈止郎氏兄弟而已。少俠因此而心生惡念,終於將郎氏兄弟置於死地,本座雖不願落個護短之名,少俠的手段也太過狠毒了一點!”


    冷瑤光原想以九嶷山雙無常之事,必可使水韞玉在窘迫中露出一點破綻,那知此人心之深,無與倫比,現在被他反咬一口,冷瑤光竟原告為作被告,成為殺人滅口的凶手了。


    冷瑤光不善急辯,對付像水韞玉那等心機的老狐狸,他實在說他不過。


    三眼神蚊張楚材,喝道:“盟主度量如海,咱們可不能饒你,識相一點,姓冷的,束手就縛可以少吃一點苦頭。”


    冷瑤光長身而起,道:“南海一派,也算得武林名門了,閣下怎能如此不辨是非!”


    張楚材嘿嘿一笑道:“廢話少說,獻出天殘秘笈,張某給你一個痛快。”


    冷瑤光知道今日之事,已經不是言語所能解決的,隻得拔出長劍,向懷中一抱道:“張大俠請賜教。”


    張楚材撤下了一柄分水刺,兩眼向上一翻,道:“張某一向沒有搶先出手的習慣,你就不必客氣了。”


    不管此人究交有多大能耐,單憑這副狂態,武林中就不易多見,冷瑤光雖然身負絕學,依然不敢絲毫大意。


    他將長劍一橫,左手劍訣向右腕一拾,然後斜身進步,一吐即收,他算是出招了,但依然懷抱長劍,目注對方,保持靜如山嶽的態勢。


    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張楚材雖然狂妄,卻也知道這位藍衫少年,必然不是一個善與之輩。他身形一展,其快如風,分水刺振腕疾吐,指顧間一連攻出三記毒著。


    數年浪跡江湖,冷瑤光也會過不少人物,但他感到張楚材這三招攻勢,連綿不斷,一氣嗬成,出招之快,出手之狠,無一不是妙到巔毫。


    碰到了這麽一個前所未見的勁敵,倒引起了他的豪性,口中一聲長嘯,也一連劈出三劍。


    他使的是家傳靈山劍法,莊嚴古樸,氣勢雄偉,沒有半點取攻之處,但每一出招,卻隱含風雷俱發的威力。


    大廳中的椅凳全撤除了,有足夠他們回旋的餘地。


    他們在纏鬥著,劍光奔騰,劍風虎虎,二十餘招過去了,還是秋色平分,誰也沾不到半點便宜。


    敵眾我寡,纏鬥對冷瑤光是不利的,因而赫連達急傳音道:“兄弟,敵人如此之多,咱們要用快刀斬亂麻的打法。”


    冷瑤光聞言一震,暗忖:“水韞玉才是最可怕人敵人,自己怎能浪費體力!”


    心念一決,劍法立變,當張楚材一刺橫擊之際,長劍以奇詭無比的方位挑到對方的肩骨之上。


    卡嚓一,劍鋒碎骨,分水刺已同時甩落地上,張楚材忍痛奔出鬥場,地麵上留下了斑斑血漬。


    第一場在出人意表之下結束了,整個大廳靜得落針可聞。


    在場的都是身經百戰,功力超凡的高手,但除了九嶷山主,幾乎沒有人看出冷瑤光那一劍是怎樣刺出的。


    良久,鐵錘震三山諸葛元大喝一聲道:“好劍法,天殘絕藝,果然名不虛傳,諸葛元見獵心喜,冷少俠請。”


    顧名思義,鐵錘震三山諸葛元,在鐵錘上必有獨到之處,而鐵錘是重兵刃,此人臂力也必然驚人。


    冷瑤光正待接戰,赫連達攘臂奔了上來道:“兄弟!你先歇歇,這場讓給我吧!”


    冷瑤光道:“好的,大哥小心一點。”


    赫連達道:“我知道。”


    諸葛元哈哈一笑道:“兩位不必客氣,誰先走都是一樣的!”


    赫連達身形一轉,一記威猛絕倫的拳風已向諸葛元搗出,去勢之急,令人連轉念的時間也沒有。


    所幸諸葛元功力不凡,急彈身後躍,雙掌猛推,盡平生之力,總算將赫連達的拳風接了下來。


    這位鐵錘震三山,是九嶷山主水韞玉的死黨,他還未出手,就已暗存殺機,此時吃了一點虧,那還不是火上加油。


    一聲暴吼,鐵錘以在河倒泄之勢,向著赫連達猛砸,錘頭湯起的勁風,發著驚人的厲吼。


    赫連達身形一挪,輕捷無比的閃了開去,左掌向錘柄之處拍出一掌,右掌已一拳搗出。


    別看赫連達隻是一雙肉掌,他一拳之力,與鐵錘沒有什麽兩樣,如果讓他擊中一下,同樣會筋斷骨折,性命難保。


    諸葛元深知這位關東大俠的拳頭,有著無窮的威勢,但他不甘心拿鐵錘還要避讓一個赤手空拳之人,因而隻是身形微一側,右腕貫勁,鐵錘硬生生圈了回來。


    他這一圈之勢,強勁無比,呼的一聲,錘頭直奔赫連達的腰眼。


    赫連達髦發怒張,口中一聲大喝,左掌已抓著錘杆,右手像電光石火一般,以萬鈞之力搗在諸葛元之胸膛上,一聲扣人心弦的慘吼,諸葛元像斷了線的風箏,摔倒廳外的甬道之上,他胸部一陷,內腑盡碎,是神仙也救他不活了。


    赫連達一拳斃敵,可就惹來了一場混戰,因為他們的敵人十分明白,除了水韞玉,單打獨鬥誰也奈何不了他們。他們對付冷、赫二人,是采取兩麵包抄之勢,以無為道長為首的,負責攻擊赫連達,另一方麵是主力,以水韞玉為首,向冷瑤光展開搶攻。華山金龍劍法,在武林中極具盛譽,赫連達雖然不會將無為道長放在心上,但雙拳難敵四手,他不免有點慌了手腳。


    冷瑤光的情形,比赫連達還要凶險,這自然是水韞玉的關係了。此人身負長劍,但他棄而不用,可是他的一雙赤手,卻有著難以想像的威力,九嶷山百變拂穴手法,為當代武林絕,加上水韞玉功力深厚,數十年致力研鑽,因而舉手投足之間,均可致人壬死地,他以精奇的手法,乘虛蹈隙,時常給予冷瑤光以無窮的威脅。


    其實在冷瑤光來說,敵人縱然是千軍萬馬,他也不會有後顧憂,因為他一旦展開靈胎九影身法,沒有人能摸清他的去向,現在他們苦苦的支撐著,情況雖不樂觀,一時之間還不致怎樣危險,除了赫連達拳風剛勁,沒有人敢輕攝其鋒,冷瑤光的朔金指也幫了大忙。


    不過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時間一久,他們就難以應付來自八方的攻擊了。


    (瀟湘書院圖檔,chzhj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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