滌塵閣的大門緩緩被人自外麵推開,宋星和莊溪神色冷峻,自外麵走入。


    唐非意微舒了眉頭,上前道:“宋爺爺。”


    “嗯。”宋星一笑,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來,遞到了唐非意的麵前,“這是解藥,你喂大家服下吧。”他這般說著,又朝眾人看去一眼,一看之下才發覺堂中隻剩下幾個人還是清醒的,他微微皺眉道:“我走了以後,滌塵閣裏麵果然出事了?”


    唐非意苦笑點頭,轉而又道:“不過牧雲崖的內奸已經給抓出來了,宋爺爺放心。”他說完這一句話,轉而開始與雲小辭一同為人解毒。兩人做完這些事情,這才開始等待眾人慢慢蘇醒,而便在這間隙,唐非意來到宋星的麵前,遲疑著問道:“宋爺爺是如何拿到解藥的?”


    “運氣好,正好遇到了個幫手而已。”宋星說得隨意,唐非意不禁將視線轉向莊溪,哪知莊溪卻是搖了頭平靜道:“我到的時候,宋閣主已經拿到解藥了。”


    所以這所謂的幫手定然不會是莊溪,那麽那人究竟是誰?


    唐非意目光再次落回宋星的身上,宋星卻兀自撫著胡須不肯再開口了,想來是有意隱瞞。唐非意自知無趣也不再去管這件事情,總之大家都沒事了便是好事。


    “淩訴已經帶著他的人退走了,你們且放心,等大家毒傷無礙,便離開吧。”宋星接著又道。


    唐非意點了頭,並不多說。


    解藥見效極快,沒有多久眾人便都醒了過來,雲小辭與宮玄春一同在大堂當中拷問那牧雲崖的人,之前被選中上滌塵閣看書的幾人也再一次到了二樓之中,而唐非意和宋星則一起上到了三樓。


    來到房中,見宋星將房門合上,唐非意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宋爺爺,之前那牧雲崖的弟子要盜取滌塵閣的東西。”


    “嗯?”宋星若有所思的看著唐非意。


    唐非意接著道:“我特地等了一會兒才動手,想要看看牧雲崖廢了那麽大的周章想要偷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結果我發現他們所要偷的東西,根本就不是武功秘籍。”唐非意搖頭,低聲道:“我看了一下,那個牧雲崖弟子到的那個書架之上,擺著的都是一些普通的棋譜,傳記,以及多年前的武林密聞。”


    “竟是如此?”宋星眉峰微動,想了想竟是笑了出來,他眼角泛起深刻紋路,拍了拍唐非意的肩道:“如此說來,我若是花時間去好好翻看那排書架的東西,說不定便能夠知道牧雲崖的目的了?”


    唐非意默然無語,宋星又道:“這件事我自會安排人來做,滌塵閣不能久留,待樓下那些人看完書,你和雲丫頭便帶著他們離開吧。”


    “可如今牧雲崖已經知曉了滌塵閣的位置,說不定什麽時候便會再來……”唐非意蹙眉道。


    宋星搖頭,帶著唐非意到了房間的窗前,開窗指著窗外樹林中的幾處巨石和突出高樹,淡淡道:“你看到了吧。”


    唐非意出生於武林世家,又在聽風亭中習武數年,可謂是見多識廣,此時被送行一指,當即便看出了其中端倪,他喃喃道:“陣法?”


    “不錯。”宋星讚許點頭,“這是數百年前建立滌塵閣的高人所布的陣法,隻要有此陣在,沒有人能夠找到滌塵閣的所在。而如今牧雲崖的人之所以會攻進來,便是因為我為了迎接眾位武林高手,暫時關閉了陣法。”


    所以隻要唐非意和雲小辭帶著眾人離開,宋星便會再次開啟陣法,到那時牧雲崖便沒有辦法再對滌塵閣造成威脅。


    唐非意心中有所思量,當即點了頭道:“我明白了。”


    當日太陽落山之時,大堂中的眾人毒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而唐非意詢問雲小辭的意見之後,終於也打算帶眾人離去。臨走之際,唐非意詢問宋星是否打算離開,宋星隻道是等自己將陣法布好,並等到新閣主前來,他便離開。


    “不知新閣主究竟是誰?”一直沉默了許久的宮玄春,在聽到這裏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宋星好笑的道:“抱歉,我不能夠說他的名字。”


    如此一來,眾人也沒有什麽要說的。送眾人離開的時候,宋星給唐非意一個鼓鼓的布囊,也不知其中究竟裝了什麽,隻道是小聲的告訴唐非意不要在眾人的麵前將其打開,唐非意點頭答應下來,一行人這才不舍的離開了滌塵閣。


    離開這個武林中眾人夢寐以求的地方,眾人心中的確有著萬分不舍。


    沿著滌塵閣外麵的小道往樹林之外走去,領著眾人前行的依舊是白長川,宮玄春一個人默然走在眾人的後方,而唐非意和雲小辭則並肩走在宮玄春的前麵。


    “師父。”便在眾人走了一段路後,宮玄春的聲音終於自後麵傳了過來。


    唐非意回過頭來,不解道:“怎麽了?”


    宮玄春垂著頭,嗡聲道:“盟主試了好幾次想牽你的手了,可你老動來動去,盟主牽不到。”


    唐非意一怔,回頭往雲小辭看過去,卻見雲小辭已經加快了腳步要往前麵走去,仿佛並沒有宮玄春說的這回事。見此情形,唐非意不禁笑出了聲來,隻覺得這般模樣的雲小辭當真是太有意思了。雲小辭聽到笑聲,終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她麵色不變的訓斥宮玄春道:“玄春!”


    宮玄春聳肩:“你這樣鬼鬼祟祟的想牽手又不敢牽我看著難受。”


    “我……”雲小辭還未說完,唐非意忽的一把拉住雲小辭的手,晃了晃道:“這樣不難受了吧?”


    宮玄春瞪了唐非意一眼,忽的幾步上前跟在了前方的隊伍之中。如此一來,後方便隻剩下了唐非意和雲小辭兩個人。唐非意握著雲小辭的手,隻覺這女子的手上有著一層薄繭,但五指卻是十分纖細,握起來十分舒服。他悠悠一笑,放低了聲音道:“我們又不是沒牽過手,你在怕什麽?”


    雲小辭低垂了眸,道:“我想讓你與我一同回霽月山莊,可我擔心你還在生氣。”


    唐非意動作不禁一頓,一瞬之間有些哭笑不得。


    他都已經笑成這樣了,哪裏像是生氣的樣子?


    聲音軟了下來,唐非意無奈道:“我跟你一起回霽月山莊,正好宮玄春這個小鬼好不容易救回來了,我還得繼續教他武功。”他這般說著,又思索了片刻,忽的道:“不過……”


    “不過?”雲小辭重複道。


    唐非意笑道:“不過我得將喬嚴也給帶去。”


    雲小辭當即想起了那個長善莊當中的管家喬嚴,她疑惑道:“那位喬管家究竟是什麽人?”


    “我爹派來的人。”唐非意隨意說了一句,也不願過多解釋,雲小辭則是點頭很快答應了下來。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唐非意與雲小辭二人牽手並肩前行著,卻聽樹林之中忽的傳來一陣衣袂飄動之聲,轉眼之間消失在密林深處,再不聞動靜。眾人幾乎都未看清那一掠而過的究竟是什麽人,而看見了那人的,都隻說那是一個全身都罩著黑袍的高大男子。


    唐非意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卻是凝起了雙眉。


    “你可看清了方才過去的究竟是什麽人?”那人離開之時,雲小辭正在與幾位空蟬派的弟子說話,是以並未來得及去看那人,否則額以她的目力,定能將那人看清。


    不過唐非意卻是十分慶幸雲小辭並沒有看到那個人。他搖了頭,隨口道:“穿著黑衣,看不清臉,不過不用擔心,他就算是去了那個方向,也找不到滌塵閣,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嗯。”雲小辭看了唐非意片刻,點頭,一行人再次往樹林外而去。


    唐非意見雲小辭不再有懷疑,終於也放心了下來。其實他看得清清楚楚,方才自那林中一掠而過的人,乃是雲宿。是天下武林正道所追殺的人,卻也是雲小辭的父親。


    若是讓雲小辭知曉,她定會不顧一切跟去找雲宿,但如今絕不能夠讓江湖中人知道雲宿是雲小辭的父親,所以他隻能隱瞞下來。而唐非意如今思索的是,雲宿為何會往滌塵閣的方向而去?


    他略一沉吟,又想到離開之前宋星說過,他要在滌塵閣中等新一任的閣主到來,而雲宿往那處趕去,難道雲宿便是滌塵閣的新閣主?


    雲宿曾經教過他滌塵閣的武功,或許當真與滌塵閣有著關聯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唐非意定下了心來,讓雲宿留在滌塵閣,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便是如此,眾人終於在白長川領路之下回到了長善莊,之後便是眾人各自回自己的門派,最後整個長善莊之中,隻剩下了唐非意、雲小辭、宮玄春和喬嚴四人。


    “白公子不與我們一道回霽月山莊?”雲小辭送眾人離開之後,回到大堂之中,未曾見到白長川的身影,不由問了出來。


    唐非意搖頭笑道:“他急著去陪楚鄰兒,自然不會與我們一起回霽月山莊。”


    如此,幾人總算是離開了長善莊,往霽月山莊趕去。


    半個月之後,眾人回到霽月山莊之中,唐非意本以為等在山莊門口的人定會是蘇微,卻沒有想到,來接他們的竟是一個陌生的老者。在雲小辭的介紹之下,他才知道那名老者名叫顧意平,是霽月山莊十大高手之一。聽到這裏,唐非意才想起來,他曾在霽月山莊朱了許久,卻隻見過了十大高手中的其中幾人而已。


    “顧老平日裏都在外麵,這次也是好不容易回來。”雲小辭又說了一句,這才問道:“蘇微他們呢?”


    顧意平恭敬道:“蘇公子和殷月疏他們被謝公子派出去了,還未回來。”他說到這裏,又自身上掏出了一封信來,遞給雲小辭道:“這是昨日自空蟬派來的飛鴿傳書。”


    雲小辭頷首接過書信,隻見其上寫了一行草字:“雲小辭親啟”。


    雲小辭打開信來,看罷才道:“是空蟬派容螢容公子的信,說是空蟬派最近遇上了大麻煩,讓我前往一敘,且……”


    “怎麽了?”唐非意見她遲疑,當即問道。


    雲小辭將書信遞到了唐非意麵前,唐非意看罷,不禁笑了出來。隻見那書信本是規規整整,卻不知為何,那人在書信的最後特地寫了一行朱紅色的大字:“請務必讓柳醉姑娘一同前來。”


    唐非意接過書信打算仔細再看一遍,卻發現後麵還有一張信紙,那信紙上麵洋洋灑灑寫了許多字,歸總出來大意便是:“若柳醉不肯前來,便說容螢已死,請柳醉姑娘念舊情上空蟬派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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