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間,終南山上煙霧繚繞,就如休閑之所。


    而一老道坐在山間巨石之上,張口吐息,煙氣繞身,亦如修仙之人。


    馬鈺作為一派掌教,本不該在此,但近些年,管理門中事務越來越少了,隨著年齡增大,精力也有所不足,故而大多時候他都是藏於終南山間某一處潛心修道。


    腹腔有空明聲,道人有通靈之意。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當他收功之後,卻發現身旁站有一人,正是全真七子之一的王處一。


    馬鈺也不奇怪,師兄弟多年,其實彼此都已清楚,王處一來時他已有感觸,隻是沒做反應罷了。


    他輕輕起身,望著終南山之景:“師弟,今日也來此修道了?”


    王處一亦是同樣望著群山,點頭輕聲道:“是啊,說來好笑,這年紀大了,修道之心卻依然不死。”


    馬鈺點點頭,他又何嚐不是,其他的師兄弟更甚,丘處機等人更是修道閉關好些天未出了。他旋即歎道:“可惜的是你我師兄弟修道幾十年,師父仙去也已多年,我這修道卻並未修出什麽來。”


    王處一同樣感慨:“是啊,我們師兄弟中,武功天賦要數邱師兄最高,而在修道之途上,卻相差無幾,師兄沒能修出東西,我們又何嚐有?”


    馬鈺聞言輕笑一聲,他的心胸要開闊很多,灑然道:“修道在於無為,無需刻意追尋,我們都入了魔障了。”


    王處一點點頭:“我是越來越明白此理了,師父曾經也說過,修道之途在於順心意,我們都太壓抑著自己了,也無怪這些年我們全真還是隻有師父創出來的武功,其他一無建樹。”說到這,他忽的想到一事,對著馬鈺道:“聽說這次去英雄宴,郝師弟感悟很大,回來就一直在閉關,要創一門武功?”


    馬鈺撫了撫鄂下白須,臉露欣慰之色:“是的,聽說師弟的多年修道,終於有了一些感觸。”


    王處一驚訝一聲:“真是如此?這創練新的武功乃是極難的,當年師父為創先天功,耗盡多年心血才成,也因此才年紀還輕就此離去。”


    馬鈺點點頭:“是啊,我也知曉新創一門武功極難,但我們這位師弟在修道的天賦一直不淺,也有心創出一門可以傳下的武功,隻怕這次是要創出這門武功了。”


    “聽說是在英雄宴上受到誌平的啟發?”王處一沉悶了一會兒才道。


    他這時已經聽到了英雄宴上的消息,知道了自己這位師侄‘創’了門內功心法,強的出奇,連蒙古來的高手也可對敵,甚至還打敗了。


    “應當有可能的,聽回來的弟子說,郝師弟和誌平在事後聊了很久,之後才有了郝師弟回來路上一直沉悶,若有所思,到了山門就閉關之事,這之中若說無誌平這一遭應當也無可能。”馬鈺臉露思索之意。


    “如此說來真是如此了……”王處一點頭,臉上不禁浮現了高興之情:“我們這誌平師侄,近幾年來,修道頗勤,現在一朝頓悟,成就大道,我也為此高興。”


    王處一說完,忽的想到門中弟子的一些傳言,不由問著馬鈺:“誌平現在武功好像很高,聽弟子說,他在英雄宴後,連洪老前輩都在讚揚,說誌平的武功並不比他差,也不知是否是真。”


    “這……應是真的吧。”馬鈺也有些疑惑,不過旋即又肯定了:“洪老前輩一生行事極真,很少撒謊,應當是是之前和誌平有過一番交集,知道了他的實力。”


    “想不到如今誌平竟有這般功力……”王處一麵露著吃驚。


    馬鈺歎聲:“小輩也是時候上來了。”接著歎聲綿揚:“畢竟我們也老了,也是時候了……”


    “師兄你是說……”王處一聽著,本是吃驚的神色頓時換成訝異,僅僅盯著馬鈺,頓了還一會兒才緩緩道:“師兄,雖然誌平不管德行還是武功都是上乘,但我們還是要考慮一番啊……”


    但對此,馬鈺隻說了一句:“我這兩年身體狀態早已不如往年了……”


    “師兄……”王處一眼含悲切,旋即也是一聲歎,他自己又何嚐不是,不過他還是斟酌的說道:“但……這畢竟是門派大事,我們還是要商量一番。”


    “如此也好,這次等誌平回來,我們就商量商量。”馬鈺輕輕的點頭,這等門派大事,他就算有心,也得要師兄弟好好商量的。


    兩人在山上閑聊了許久,忽的被山下傳來震動之感給打斷了,這震動之感不強,但這兩人雖武功不高,內力卻是因修道多年反而深厚,哪裏感受不到。


    各自互望,皆是看到彼此眼中的驚色,擔憂重陽宮會遭受到傷害,故而兩人匆忙下山,在重陽宮前遭遇到焦急亂竄的門中弟子,他門趕緊上前問道:


    “什麽事,如此驚慌?”


    “蒙古大軍攻來了……”這名弟子麵色急欲哭喊了出來。


    “怎會如此!”到了此時,馬鈺和王處一臉上的驚色再也攔之不住。


    *****


    金輪法王此番中原之行,很是不順。先是在英雄宴,還未和那位五絕之一的洪七公交手,竟然就被敗了,之後更是在中原一行接連失利,故此,才有這番圍困全真之舉。


    不過,說來這攻打全真倒也不全是他的主意,也不是他一力主導的,蒙古一國中,對於全真有意見者並不少,歸根結底,這全真教乃是中原的大派,雖現在被納入了蒙古一國,但依舊是個大隱患。


    當然,他們此行名義上是帶著敕封全真教掌教的名義而來,雖然蒙古國有人不滿,但蒙古大汗卻是相當的喜愛全真一派。


    “大汗陛下聖旨到,敕封全真教掌教,可有人在?”一蒙古貴官站在重陽宮前朗聲說道。


    馬鈺和王處一各自互望一眼,上前道:“貧道全真掌教馬鈺(道士王處一)在此。”


    蒙古高官點點頭,站在大殿上,取出黃緞,口中念道:“敕封全真教掌教為……”一番封賞之後,眾人聽著一驚。馬鈺和王處一互望著,盡皆不去皆那聖旨。


    他們不接,旗下弟子當然也是不敢,故而一時間,整個全真之中,反倒是一片靜謐。


    高官見此頓怒,冷喝道:“怎麽?大汗陛下的聖旨,你們竟敢不接?”


    馬鈺一臉的淡然:“我們乃大宋子民,現今宋國於蒙國正處於交戰之態,哪有受敵國之稱一說?”


    “這般說,你全真教是要反了?”高官到此竟然也不再怒,而是冷聲道:“我這番到來可是帶了大軍,你們全真派難道不怕?”


    馬鈺搖了搖頭:“非是我們要反,我們乃是修道一門,本就很少參與天下大事,此番不受其稱也屬實正常。”說著,他望了望高官身後的那連綿的蒙古士兵,臉上淡笑依然不止:“當然,你們大汗若是真有意要除了我全真一派,我們怕也無用。”


    他的話語說的極為合適,回應的不卑不亢,眾弟子聽著心氣也感覺上升了一分。


    但就在這時,這高官身後突然走出來幾人,衣服形狀各異,一眼便能看出乃是一些武林高手,當先一人望著馬鈺,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喝道:“你全真派的老道士倒是硬氣,就不知你的這些弟子是否如此。”


    說著擺擺手,從他身後出來幾位士兵,綁著一些身著道袍之人,正是前麵巡山的全真弟子。


    “啊!你們竟敢如此!”王處一一見此,臉色大怒,他完全想不到這蒙古一眾人,在還未把聖旨傳來之時就把門中弟子綁了起來。


    馬鈺望著這些弟子,臉露悲色:“我們道家弟子,修的乃是無為,生往皆是有著定數,既有災厄,哪有什麽不可?”說著望著來人道:“不過閣下在我們還未受聖旨之時,就綁下我全真弟子,當真不怕出事嗎?”


    “這會出什麽事?不管你答不答應,我們此次來都是要找你們算賬的!”先前那人還未說話,一旁的一人卻是忍之不住喝了起來。


    這人說完,轉頭朝著剛剛說話之人道:“金輪國師,和這幫道人廢話作甚,難道還想要聽他們講道?他們既然拒絕接受我們大汗的聖旨,那我們就此滅了他們正好,也可報先前他們在英雄宴上對你完敗的那番侮辱!”


    說話之人乃是尼摩星,而剩下幾人正是金輪法王,瀟湘子等人。


    金輪法王聽著尼摩星的話語,哪裏聽不出他言語之中嘲諷之意,不禁冷喝道:“尼摩星!你少在一旁胡說,我雖敗了一招,卻也不是完敗,隻是吃了不了解的虧。哼,你給我看好了,今日我就來找回場子給你看看。”


    說著朝著馬鈺和王處一道:“你們都是那尹誌平的師長是吧,那尹誌平尹道長如今可在門中?讓他出來,我金輪法王要和他再行比過!”


    馬鈺和王處一互望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出了明了,原來誌平敗的乃是此人。想到這,馬鈺上前回道:“好教國師知曉,誌平如今並不在門中,在外遊蕩還未歸。”


    金輪法王稍稍一愣,他完全沒想到陸尋會不在終南山,經此打岔,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這時一直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弟子霍都卻是上前了,他見自己師父無話可說,知曉他難做,故而望著馬鈺和王處一道: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師父來和你們這些道人過過手,敗了你們,也算是我師父金輪法王武功高強,完敗了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證劍諸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君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君冊並收藏證劍諸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