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看白金芳呈現出這明顯的“寒毒”反應,回想蝶戀對我講過舊日遊氏夫妻的往事,我已然明白南宮鳩的家裏出了問題。


    他那號稱精準周密的“工布劍”,十有八九已經被破了。如果我能見到他交手,一戰便知。


    這個階段,我還未去臥龍窟刺殺孔蘭君,她還活著。所以當下不禁也懷疑是不是又是這女惡魔搞得鬼?


    再後來聽到更多的消息以後我才知道,南宮俊並沒有自宮,隻是不行了。不知他練的到底是什麽功法,自那之後,就不能再碰女色了。縱使有時被李嬌媚糾纏不過,留在她房中過夜,也隻是睡覺而已。身上某一物,已經純粹成了排泄工具,再無任何侵略性。任三房姨太太再有妖嬈本事,它也是超然物外、超凡脫俗,絲毫不為所動。


    而南宮鳩心有旁騖,也不是因為孔蘭君,卻是因為那被暗殺的胡夫人。


    這個胡夫人,並非就姓胡,原名空山雨,乃是峨嵋派弟子,二十三歲時嫁給蓬萊島島主胡不易,成了夫人。兩年後,胡不易神秘失蹤,至今不知生死,十多年過去,江湖傳言,空山雨早成了未孕的寡婦。


    而這個寡婦,因為一年前離奇暴斃,引發了江湖上許多猜測。


    冷凝結為了查她的案子,出海往高麗,遇到風浪,不幸觸了暗礁。這回南宮鳩又是聽到了什麽風聲,也去查她的死因呢?


    如果,我這個殺手推斷沒錯,這個胡夫人空山雨一定不是個尋常角色。是否什麽絕世大美女不知道,但能讓南宮鳩這麽心動,甚至破了他夫妻的“采女清心劍”,肯定不簡單。


    但這些,我暫時沒興趣理會。


    我的目標是南宮俊。他去了嘉興尋找李秋水,不管他要幹什麽,我得按照公孫小蝶的委托,伺機找到他,殺了他。早點完成任務。


    離了這外強中幹的南宮世家,帶上這個早已悶壞了的慕容大小姐,我打算沿路往東,先到台州,而後到岸邊乘船,沿海北上,自去嘉興,到時再叫她自己繼續坐船,回山東去。


    這個安排,慕容婉兒當然是不樂意的,但身在江湖,她手裏又犯了命案,此時也不由她了。


    非親非故的,兩番救了她脫險,現在能夠讓她囫圇著回家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一路上大小姐頗為委屈,時不時埋怨一下。然而,她的談興始終不減,胃口也好得出奇,到哪裏都興致勃勃,吃飯也香得很,絲毫不挑剔。


    看來闖江湖這件事在她眼裏幾乎就等於是旅遊啊!有我保護著,她不愁缺錢陷入生活困窘,亦不必擔心給人欺負……呃,我也真是服了。


    平白無故的,好像多出來一個這麽大的“女兒”。


    這不,夜裏,在海灣一帶的小漁村找了戶漁民家投宿後,慕容婉兒又興衝衝地,撒嬌發嗲,硬要拉著我出來看海。


    是夜,星光爛漫,海風微微。


    皎潔月光下,水天一色,風景倒是不錯。


    可惜這海邊多是沙灘亂石,並無花草,不然,我與慕容大小姐,此時真可謂是“花前月下”了。


    這小漁村裏也沒有幾戶人家,沿海往東,三十裏外還有小島,往南往北,卻都是山。


    唯美月色下,人是容易動情的。尤其是有活力的年輕人。


    此時清風拂過臉頰、海麵微光蕩漾,慕容婉兒幽幽道:“大哥,這麽久了,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了嗎?”


    果不其然,這大小姐開始“撩”我了。


    側目打量一番她此時的臉色……嗬嗬,真是個毫無心機的丫頭。已經見識過了我的冷酷殘忍,此時卻全然不怕,簡直不知死活啊!


    也怪我娘,把我生的太麵善了,不把凶神惡煞的臉孔露出來,別人還以為我就是個好說話的主兒呢。


    “大哥,你就說嘛!”大小姐又開始毫不避嫌地拉著我的胳膊晃蕩了。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有什麽打緊?”


    “可人家就是想知道嘛,叫了這好幾日大哥,總覺得怪怪的!”慕容婉兒噘嘴。


    “那隨你叫吧!想叫什麽都可以。張三李四王麻子,老牛大狗小淘氣。隨便!”


    “你這不是成心敷衍我嗎?我第一次見麵就坦白地告訴你我的名字了,為什麽你就不肯告訴我你的名字呢?”大小姐眼睛裏居然有了星星。


    “嗬,我知道你的名字,是為了了解你的身份,好解救你,以及讓我知道,我救的是什麽人。窮人還是富人?好人還是壞人?你知道我的名字卻做何用?你又不嫁給我!嫁我我也不見得要你。”戲謔笑著,故意逗她。


    “你!”慕容婉兒羞紅了臉,道:“你這人說話怎這般難聽!”停頓片刻,她又道:“可是……你既然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又豈能這麽久不知恩公尊姓大名的?”


    “嘿,得了吧!”淡淡笑笑,我道:“不用把個‘恩公’老掛在嘴上。我再說一次,我救你隻是順手,並不是存心要救你,包括第二次在金華城外。而且再過幾天我們就分別了,我要去辦我的事,你也要回家去繼續當你的大小姐。我們不會再麵見了。這回,你就當是遇到了個同行的旅伴吧!”


    “可就算是旅伴,也該知道下名字呀!我問下怎麽了?我、我……”說到這裏,慕容婉兒明顯急了,語調變得委屈起來,眼淚似乎都要流下來了。


    嗬,不是能言善辯,很會說的麽?怎麽現在又變笨了。


    想知道我的名字,要能說出個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或許我會考慮一下,這麽樣撒嬌,對我,沒用。


    當下勸了兩句,道:“你不要這樣嘛!我覺得你叫大哥就挺好。往後還這麽叫吧。何必刨根問底兒呢?”


    大小姐啞口無言。沉默了一陣兒,她接著前麵話頭,又問:“大哥,那你說,什麽是好人,什麽是壞人呢?”


    “嗬嗬,那又有什麽打緊?”我道:“我看著順眼的,隨便好人壞人,就算我不去幫他,也輕易不會去害他。反之,我看著討厭的,管他是好人壞人,就算我不去害他,也絕對不會去幫他。”


    “你——”慕容婉兒顯然是沒碰到過我這麽邏輯混亂、不講道理的人。


    “那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大小姐有點氣糊塗了,居然抬高了嗓門問我。忘了我殺人的時候多可怕了吧?


    “我無所謂。”學著她以前的樣子,衝她眨眨眼,我笑道:“我高興的時候,好人也當得,像救人性命、捐贈錢糧、扶危濟困,幫助什麽孤兒寡母、老弱病殘這些事也做;我不高興的時候,殺人也不見得皺下眉頭,放一把火燒光整個村子也不以為然。總之,一切看心情。”


    “大、大哥!”慕容婉兒被我的話驚了,臉色一白,愣了片刻,又道:“大哥,你不要這麽說嘛,我知道其實你是好人的。貌似放蕩不羈,實有俠義心腸。”


    “嗬……你說我呀?”看看月光下慕容婉兒這張俏臉,我往近處湊了湊,幾乎要趴到她的臉上,故作猥瑣神情,道:“如果等一下我要在這海邊跟你洗鴛鴦浴,要你的處女貞操,你會答應嗎?”


    “啊?大哥!”


    大小姐快要被我作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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