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忙中,向四周一瞥,祇見沿途所經,乃是與足底樓板,大小相同的阱穴,壁端黝黑發光,不用試探,已知是鋼鐵所製。


    抬頭一看,頂端來路,已被封死,汪汪犬吠與人聲喧嚷,尚能隱隱聽見,估計上下相隔,最少亦在五丈左右。


    就在曉嵐略為打量間,足下樓板,業已停止下降,好似已抵盡頭,因那地方太過於黑暗,倉促間,無法看清景物!


    定了定神,才藉著劍上所發光芒,凝神諦視,這才看清,存身之處乃是一個兩丈見方的地穴,四壁黝黑,無門窗孔洞,更無燈火照明,陰氣森森,令人窒息。


    左麵靠壁,有兩根五尺高的鐵樁,樁上縛住兩人,一個紅衣少女,一個藍衣少年。


    曉嵐一見,不禁欣喜若狂,知誤打誤闖,已找到鐵牢所在。


    慌不迭縱身上前,用目諦視,認出這男女二人,正是蔡雪梅和王奇新,祇見他們雙目緊閉,似是昏昏入睡之狀。


    曉嵐見狀,知他們乃是被人點了軟麻穴,與昏睡穴之故,乃以白虹劍,削斷他們四肢的束縛,同時解開其穴道。


    須臾,蔡雪梅、王奇新二人,同時醒轉,倏地縱身而起,發現曉嵐在此,不禁驚訝萬分,怔怔出神。


    曉嵐恐他們穴道閉得太久,神智不清,又生誤會,急忙道:“蔡姑娘,王兄,我是李曉嵐呀!”


    二人聞言,麵露驚訝之色,口中“哦”了一聲。


    曉嵐因身在虎穴中,沒有多餘時間和他們分說,笑道:“我們現在賊窖鐵牢內,兩位趕快準備,以便破牢出困。”


    二人聞言,笑著點頭。


    雪梅望著曉嵐,嫣然一笑說道:“多蒙李兄援手,妹子衷心感激,實因有要事待理,請趕快破牢吧!”


    雪梅說話時的聲音,不僅清脆悅耳,宛若珠落玉盤,而且委婉動人,潛蘊無窮的魅力,令人神往。


    曉嵐又聽出她突然改口稱兄,感到萬分舒暢,亦脫口叫聲:“妹妹!”


    剛叫出口,曉嵐忽然覺得不對,恐她生氣,緋紅著俊臉,偷眼朝她打量。


    但見她的麵上,紅霞滿布,雲鬟低垂,神態上祇有嬌羞,並無慍色,心始稍放,複顧王奇新時,祇見他雙眉緊鎖,麵露隱憂,好似有無窮心事一般。


    曉嵐低聲道:“請隨我來。”


    說著,方欲移步……。


    驀聽有足步聲音傳來,不由一怔。


    忽又感覺,左臂被人拉住,忙掉頭觀看,原來是雪梅,祇見她雙目含情,無限關切地注視著自己,急忙道:“妹妹有何吩咐?”


    雪梅滿麵紅暈,羞怯地說道:“趕快躲在我的身後,俟賊人到來,把他製住,命他帶路出困,豈不比我們慢慢摸索強得多嗎?”


    曉嵐聞言,深覺有理,含笑點頭,依言行事。


    少時,果見北麵鐵壁,卡嚓一聲,現出三尺寬一道小門,一個四十餘歲,橫眉豎目的勁裝漢子,大踏步走進牢來,祇見他環眼一翻,衝著兩根鐵柱,嘿嘿笑道:“這麽嬌嫩的美人兒,如把她用來喂花兒,有多可惜。”


    他說話時,距鐵樁僅有丈許遠了!


    曉嵐方欲縱身上前,驀聽雪梅口發嬌叱,同時紅影一晃,勁裝漢子立被點中要穴,狀似昏死。


    曉嵐見雪梅身形,恁般奇快,下手這樣狠,內心既驚且佩。


    急忙說道:“妹妹點了他的重穴,叫他如何帶路呢?”


    雪梅聞言一怔!


    曉嵐笑道:“不用著急,待愚兄把他救過來吧!”


    說著,暗用功力,施展周天點穴之法,輕輕朝壯漢玄機穴一拂,登時解開壯漢穴道,笑著對他道:“朋友識相點,趕快帶路吧!”


    壯漢覺出全身並無痛苦,敵人正站在麵前,似無防備,乃存著希冀之想,倏將右手一抬,欲施暗算。


    誰知壯漢的手,抬起未及一半,忽然口發慘嗥,黃豆大汗珠,簌簌下落。


    曉嵐神色自若笑道:“你知道厲害了吧!乖乖聽話,是你莫大的便宜。”


    雪梅、王奇新二人,見壯漢如此狼狽,猜不透曉嵐是用何種手法?有這樣神妙,大為驚異。


    經此一來,壯漢才知對頭果然厲害,自己被他奇怪的點穴法所製,全身功力盡廢,不用力還好,稍為用力,則全身疼痛難禁,不禁心膽俱寒,登時凶焰盡斂,露出乞憐之色,躬身說道:“小俠饒命,小的帶路就是!”


    曉嵐正容警告道:“從此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如再為惡,我那點穴法自生妙用,無異自取滅亡。”


    一行四人,由壯漢領路,經過一條三尺寬,百餘丈長的曲折通道,抵達鬆柏林邊,一座草亭上,壯漢笑道:“恕小的不能遠送了!”


    曉嵐三人,離開草亭數丈,驀聽豹子頭巫勤,厲聲暍罵道:“吃裏爬外的狗才不將你處死,難消心頭之恨!”


    語聲甫落,那領路壯漢,一聲慘嗥,三人掉頭回顧,見他被一隻小牛大的花獒,撲倒在地,動也不動,好似已經氣絕身亡!


    三人見豹子頭巫勤,手段如此毒辣,不禁怒火中燒,方欲返身找巫勤的晦氣,倏然微風颯颯,眼前人影連閃,林中並排站著兩個白發白須老人和一個高大的紅衣番僧。


    曉嵐一見紅衣番僧,即知是呼魯吐溫,兩個白發白須老人卻不認識。


    正戒備間,祇見雪梅滿麵驚懼之色,低聲說道:“那正中矮瘦老者,乃遼東獨足強盜,老賊巫顯丈人宣鎮東,左首高瘦老者,乃獨山湖神巫顯,至於那個高大紅衣番僧,卻不認識,不過能和這兩人並肩而立,想來決非庸手,如與他們對敵,還得當心呢!”


    王奇新見心上人,一味關切叮嚀,與曉嵐耳鬢廝磨,心中滿不是味,長長地歎了口氣。


    曉嵐亦將番僧的來曆,及與他遭遇經過,概略告知她。


    此時聽得王新奇歎氣,掉頭看他一眼,見他麵色沮喪,內心感到不安,笑說道:“王兄歎氣則甚?我們就此上路吧!”


    曉嵐將話講完,耳聽身後,陰惻惻一聲怪笑道:“小狗男女,不把命留下,就想逃走麽?”


    三人聞聲回頭,祇見身後不遠,站定男女五人,這些人中,除章雲飛、塗亮,曉嵐曾經見過外,其餘均不相識。


    藉著朦朧月光,朝男女三人打量一眼,方才把他們看清楚。


    那女人,身裁高大,濃眉圓眼,皺紋滿麵,青布包頭,著一身玄色衣裙,手執一對鴛鴦劍,年約花甲左右。


    左首那人,麵色慘白,頷下一部花白胡須,身著藍色文士裝,年約七旬,手執一枝尺五寸長判官筆,滿麵詭笑。


    右首一人,豹子頭、銅鈴眼、獅鼻闊口,滿臉橫肉,紫中帶青,一部絡腮胡子,年約五旬,手執一對鴛鴦劍。


    曉嵐見這男女三人的形貌裝束,不容探詢,已知是誰?對雪梅、王奇新兩人,使了個眼色,令其留意,自己暗中戒備,表麵故作不屑的神態,對雪梅道:“我道是誰?有這大口氣,想把我們留下,原來是個窮酸,比我這酸丁,還要可憐,是以才會說出這般夢話。”


    曉嵐說時,搖頭晃腦,唉聲歎氣!


    雪梅與王奇新,見曉嵐一付酸相,雪梅固是笑得前仰後合,連王奇新麵上的憂色,也被他這樣神態,暫時收飲,忍俊不禁!


    陰司秀才活了這大一把年紀,幾曾受過如此奚落,曉嵐和呼魯吐溫那場劇鬥,他又因有事湖濱,未能見得,那裏知道他的厲害,因此聞曉嵐之言,怒極心昏,先是陰惻惻一聲冷笑,倏然暴喝道:“小狗拿命來!”


    聲到人到,端的神速已極,尺五長的判官筆,已向曉嵐胸前玄機穴遞出,曉嵐藝高人膽大,俟陰司秀才的判官筆招式用老時,倏然滑步擰身,一招“吹簫引鳳”左臂緊掛韓當右腕,右手順勢一抓,立將判官筆奪了過來,朝王奇新扔去,說道:“王兄接住!”


    王奇新伸手接過判官筆,試了試份量,覺得甚為稱手,笑說道:“謝謝李兄重禮。”


    陰司秀才韓當,見自己出手,就被對頭把兵器奪去,當著這多人的麵前,臉上那能掛得住,厲吼一聲道:“小狗!俺老子和你拚了!”


    說著,運足全身功力,欺身上步,翻掌吐勁,往曉嵐當胸劈去!


    曉嵐哈哈一笑,單足著地,好似轉風車般,身形一閃,轉到韓當身後,口噴真氣,朝韓當後頸吹去。


    韓當一招落空,雖然知道敵人武功了得,尚未想到有這樣高?直到後頸被真氣吹得隱隱發痛,這才知道厲害,慌不迭縱身而起,施展“孤雁回環”身法,轉身落地。


    縱目一看,不見敵人蹤影,對麵紅衣少女和藍衣少年,麵露得意笑容,而自己這麵的人,連老寨主翁婿及呼魯吐溫在內,麵上都呈現出驚訝之色,呆立出神,韓當把敵對諸人臉色看清後,內心暗暗驚訝!


    驀聽曉嵐在身後說道:“我在這裏呀!為何老用背朝著我,真個氣人。”


    曉嵐把話說完,似乎真個生氣,呼的噴出一口真氣,朝後頸襲來。


    因這次曉嵐所吹的氣,較上次淩厲,是以韓當感覺,奇痛難禁,不由悶哼呼痛,厲聲罵道:“這樣鬼鬼祟祟偷襲,算不了英雄,有種的現出身來我們以真功夫見個高下!”


    場中諸人見陰司秀才如此老臉,全都不以為然,曉嵐方欲出語相譏,雪梅哈哈大笑道:“今天姑娘算是開眼啦!想不到湖神莊中,有這樣不要臉的人,明明不是我哥哥的對手,硬要往自己臉上貼金,在場諸位都是明眼人,請評評理,玄門‘如影附形’的輕功,能算是偷襲嗎?相信諸位比我更清楚得多。”


    韓當被她奚落後,方才知曉,對頭年紀輕輕,竟將玄門上乘輕功練成,心中那得不驚?


    正想藉機收風,幸而老賊巫顯看出李曉嵐武功太高,韓當忒也丟臉,忙縱身上前,含笑拱手道:“小朋友神技,老夫欽佩之至,尚望看我薄麵,將他放過,由老夫翁婿,親身領教幾招絕學,不知尊意如何?”


    曉嵐謙遜道:“李曉嵐後生小輩,蒙寨主不棄,自當舍命相陪。”


    巫顯含笑點頭,正容對韓當道:“還不快退下去。”


    韓當那敢違抗,喏喏連聲,縱回原處,麵帶愧色。


    巫顯和其嶽宣鎮東一樣,為人最為機智,看出李曉嵐武功高得出奇,自忖憑自己一人之力,難占上風,是以顧不了虛麵子,連帶把嶽父帶出,以資合翁婿二人之力,將曉嵐除去,永絕心腹之患。


    在場群賊,全是多年的老江湖,巫顯之意,那有不知之理,互相對看一眼,暗中加緊準備!


    李曉嵐年紀雖輕,但從群賊麵上的神色,已猜出幾分,知賊人用意惡毒,欲仗人多勢盛,將一行三人毀掉,瀕臨生死關頭,那敢絲毫疏忽。


    李曉嵐恐心上人,內力不足,難以持久,忙把白虹劍拔出,遞給她道:“妹妹我們交換一下吧!”


    她知道曉嵐的心意,芳心暗喜,將劍接過,把自己寶劍遞給曉嵐,曉嵐左手持劍,右手拔出白玉蓮花,笑對巫顯道:“事不宜遲,巫寨主和宣寨主請進招吧!”


    巫顯與宣鎮東二人,自始至終,全神貫注三人身上,曉嵐與雪梅換劍時的表情,不僅是動作,就是二人的心意,他們全都知曉,曉嵐拔出玉蓮花,出聲叫陣時,見他既不亮門戶,又不立樁子,祇是隨便一站,與不會武功的人一樣,倍感驚訝!


    曉嵐含笑催促道:“兩位寨主進招吧!”


    巫顯和宣鎮東二人,經曉嵐催促,各將掌中劍一振,抖起徑尺方圓三朵劍花,向曉嵐左右兩側襲來。


    曉嵐長嘯一聲,左手寶劍,右手玉蓮花,施展水宮所學絕招奮力抵抗。


    巫顯翁婿出手,呼魯吐溫亦挺手中方便鏟搶攻。


    王奇新方欲迎敵,雪梅嬌叱道:“讓我來。”


    說著,白虹劍一舉,展開師門劍法,配合輕靈飄忽的輕功,與呼魯吐溫鬥在一起!


    宣銀娃雙劍一揮,率著豹子頭巫勤、陰司秀才韓當、鐵鞭章雲飛、仙人掌塗亮四人,向王奇新夾攻。


    名家對手,宛如電光石火,眨眼間,敵對雙方,已互拆十餘招。


    曉嵐試出二賊,雖然功力深厚,但憑自己水宮壁圖上所學絕招,決可應付裕如,乃抽空向雪梅、王奇新二人諦視,見雪梅身形飄忽,劍招輕靈奇詭,別具威力妙用,呼魯吐溫盡管施展全力,雖占上風,但奈何她不了。


    王奇新的情形,則與雪梅適異,輕功招術都差,掌中又是短兵器,被宣銀娃等五人,迫得險象橫生,如非章雲飛的鐵鞭,塗亮的仙人掌,留有餘地,未能施展全力,恐怕早被他們擊斃了。


    曉嵐愛屋及烏,恐其受創,無以對心上人,口發清嘯,暗運真氣,以增強寶劍玉蓮威力,展開佛門心光慧劍絕招:“金輪普渡”,掌中寶劍玉蓮,立化為兩個徑丈大的光圈,將巫顯、宣鎮東二人,緊緊裹住。


    巫宣二賊,忙運足全力抵敵,無奈敵人光圈,具無窮大的潛力,掌中劍無法遞出,不由大驚!


    慌不迭地縱身暴退約三丈,方始脫離光圈的束縛。


    曉嵐把二賊迫退後,招式不變,雙足墊勁,朝宣銀娃等五人襲去。


    宣銀娃五人的功力,自較巫顯、宣鎮東差,那能搪得住“金輪普渡”絕招的威力,迫得連連縱退,曉嵐忙對王奇新道:“王兄速退,先到前麵等我們。”


    王奇新略為猶豫,驀聽雪梅急呼道:“嵐哥的話甚對,還不快走,莫非等死不成?”


    王奇新聽見心上人,當著自己麵,毫無顧忌地稱呼曉嵐為嵐哥,不禁心中發酸,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勉強答道:“賢妹當心,愚兄遵命就是。”


    說完,雙足墊勁,施展全身功力,往北方疾馳而去。


    巫顯、宣鎮東二人,見王奇新遁走,本想縱身截阻,無奈曉嵐好似鬼魅般,把他們絆住,不得抽身。


    曉嵐見王奇新安然遁走,寬心大放,敞聲說道:“妹妹!盡與他們糾纏則甚?我們走吧!”


    她抬頭看了天色,但見晨曦微露,東方已明,知曉嵐恐時間過久,自己真氣損耗,難以為濟,笑答道:“嵐哥所說有理,妹子也不願與他們久纏。”


    宣銀娃聽他們說要走,那能容得,掌中鴛鴦劍一揮,合圍上去!


    曉嵐見宣銀娃母子,朝雪梅撲去,知雪梅武功,抵敵呼魯吐溫,尚嫌勉強,那能再加這母子二人,內心不免焦急,殺機陡起,右手玉蓮一緊,施展“浮雲掩日”絕招,白茫茫一片光幕,朝眾人當頭罩下。


    同時,左手劍施展“雨打殘花遍地紅”絕招,祇見一道三尺長虹,宛若玉龍舒卷,往眾人下盤卷去!


    要知這“浮雲掩日”與“雨打殘花遍地紅”的絕招,雖是同時自上而下,但兩種招術的勁道,完全不同,“浮雲掩日”專攻敵人上盤,而“雨打殘花遍地紅”專攻敵人下盤,則上盤是虛式,下盤才是實式,兩個極端不同的勁道,同時發出不難,難就難在配合適宜,時間分毫不差,否則,不僅不能發揮威力妙用,甚至反受其害,曉嵐因得玉蓮實之功,又深悉各種招術之精微,是以,能夠運用自如,配合恰到好處。


    眾賊幾曾見過這般奇詭招術,不由驚訝疏神,陰司秀才的右股被寶劍劃傷,踉蹌而逃!


    章雲飛、塗亮二人,掌中鐵鞭及仙人掌,被曉嵐左手劍逼出了手,巫顯、宣鎮東寶劍,亦被曉嵐玉蓮瓣的倒鉤扣住,脫手飛落地上.


    曉嵐得理不讓人,雙足墊勁“平步青雲”縱身往雪梅身前趕去,足甫著地,立刻蓮劍齊施,一招“蓓蕾乍放”劍氣蓮光,倏自下而上,往四周舒展,祇聽“嗆啷”幾聲金鐵交鳴,呼魯吐溫方便鏟和宣銀娃母子的鴛鴦劍,立被玉蓮倒鉤扣住一拂,全部脫手,墜入鬆柏林中。


    曉嵐忙道:“妹妹!趕快走吧!”


    說時,玉蓮寶劍齊施,“分花拂柳”逼退呼魯吐溫三人,偕著雪梅,從容而去。


    眾賊拾回兵刃,方欲追趕,還是宣鎮東知趣,忙阻止眾人,大夥兒回轉湖神莊。


    曉嵐把玉蓮插回背上,雪梅換回自己青鋼劍佩好,與曉嵐並肩而行。


    曉嵐問她來此用意,雪梅坦率告知,欲找巫顯老賊報那殺父毀莊之仇!


    曉嵐聞言,知她誤會,乃將梅桐所說,及梅桐因此遇害情形,對她說一遍,祇隱起蔡萍生臨終時的手式,因蔡萍生臨終的讬付,仍是梅伯伯和他的事,他是個誠信的人,不願把自己的事,委諸於人,是以不便說出。


    雪梅聞言,方才憬悟,原來殺人毀莊仇人,不是巫顯,而是另一夥不知來曆的強盜,忙說道:“如非嵐哥提醒,妹子幾入歧途,但這夥仇人又到那裏去找呢?”


    雪梅說到這裏,眼圈一紅,幾乎掉下淚來。


    曉嵐見狀,忙柔聲撫慰道:“妹妹仇人,即愚兄仇人,祇要留意查訪,相信總能探個水落石出!”


    雪梅聞言,報以感激之色,點頭道:“嵐哥對妹子如此關切,真使妹子感激不盡。”


    曉嵐道:“知己之交,貴在知心,妹妹不用多落言詮,但願我們長在一起,愚兄就心滿意足了!”


    雪梅望著曉嵐,情深一望,脈脈含情地,嫣然一笑,麵露嬌羞之色,說道:“嵐哥情深,使妹子至死難忘,不過……”


    她說到這裏,好似有甚預感般,歡容盡斂,麵現隱憂,那種楚楚可憐神態,倍使人憐愛!


    曉嵐見狀,輕輕拍著她的香肩,忙問道:“怎樣嘛?”


    雪梅嬌聲歎氣,慘然說道:“妹子心靈上,好似有甚預感,我們恐怕要墜入‘自古多情終遺恨’的窠臼,果真如此,這身心的折磨,實非人所能堪。”


    曉嵐安慰她道:“不會的,祇要我們心誌堅定,始終如一,誰有此力量,把我們分開呢?”


    雪梅聞言,陡然觸動心事,麵上越發悲切,淒然淚下,俄而,牙關緊咬,麵色忽變強顏笑道:“未來的事,何必作杞人憂天呢?祇要嵐哥始終如一,妹子縱然身受百刑,決不改變初衷!”


    曉嵐見她麵上神色,瞬息萬變,弄得莫測高深,聽完她的話,這才接口說道:“耿耿此心,唯天可表,縱是海枯石爛,也難更改。”


    兩人邊談邊行,不覺間,已旭日東升,朝陽匝地了。


    此時距湖神莊,少說也在三十裏以外。


    曉嵐好似想到一事,口中“咦”了一聲。


    雪梅驚訝地望著他,輕聲問道:“嵐哥,什麽事呀?”


    曉嵐笑道:“我們祇顧談得投機,竟忘了王兄呢!”


    雪梅眉頭一皺,麵帶厭惡之色,答道:“隨他去吧!”


    曉嵐知她對王奇新厭惡,僅淡淡一提,立刻放開。


    偶然抬頭,見前途路上,有兩個玉雪可愛小孩,全身裸露,腰係一件大紅肚兜,年紀最多十歲,手拉著手,連蹦帶跳,迎麵前來。


    那種天真稚氣,較諸觀音座前的紅孩兒祇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僅如此,他們的貌相,完全相同,無絲毫差別,而且,口更是甜得緊,距兩人麵前,尚有五六丈遠時,尖聲喊著姑姑,雙手張開,撲了上來。


    那撲奔曉嵐的小孩,右手執著一塊紅綢,向曉嵐一抖,立有一股濃鬱異香,鑽入鼻孔,曉嵐脫口說了聲:“好香!”


    雪梅聞言,麵色陡變,忽然想起師父之言,有兩個魔頭,正是這般行徑,急忙屏住呼吸,拔劍戒備,隨急嬌聲告警道:“嵐哥留意,這是嶗山雙魔。”


    當她出聲警告時,曉嵐已然迎上前去,雙方相距丈許,急忙縱身揮劍,擋在曉嵐前麵。


    盡管她應變如何機智,無奈發覺稍晚,李曉嵐不僅鼻間嗅到迷魂亂神香,而且大魔楚雲的白骨陰磷掌,業已發出,曉嵐聞聲縱避,雖未受到傷害,但雪梅因救人心切,被白骨陰磷掌風,掃中左肩。


    但見雪梅嬌軀一歪,踉蹌退幾步,口中“嗯”了一聲。


    曉嵐忙把玉蓮花取出,施展“春風化雨”絕招,化為一片銀白光幢,將二人身體緊緊護住,才未再受二魔侵害。


    雪梅睜開妙目,仔細朝曉嵐麵上打量一眼,見他雖是身透異香,麵泛紅霞,但神智尚未昏迷,與傳說中祇嗅著香味,立刻神智昏迷,任人擺布迥異,暗自驚異,低聲說道:“我們已中嘮山雙魔的道兒,行將毒發,趕快逃走,遲恐無及了。”


    曉嵐經雪梅提醒,亦覺出身上有異,不僅內心煩渴奇熱,通體熱血沸騰,而且耳鳴心跳,頭腦昏昏,邪思綺念,接踵而來,睜目盯著她一笑,說道:“妹妹所言極是,愚兄心中感覺……”


    雪梅不等講完,拉著他的手道:“快走!再遲來不及了!”


    她口中說著話,左手拉著曉嵐,右手暗將子母追魂蝶取出兩枚,緊扣掌心。


    曉嵐掌中玉蓮花一振,一招“秋風落葉”將二魔迫退三丈,立刻展開流雲飛逝上乘輕功,把臂疾馳。


    前行僅十來丈,驀聽嶗山雙魔,哈哈大笑道:“想逃走麽?豈非做夢!不打聽打聽一下,嶗山雙童楚雲、楚靈兄弟,看上了誰,那能讓他逃脫手掌。”


    二人聞聲回顧,見發話的人,正是撲向雪梅的二魔楚靈,兩魔身法奇快,離身祇有丈許遠了。


    雪梅輕聲說道:“如不施展殺手,恐怕難逃魔掌了!”


    曉嵐此時,欲焰高燒,內心奇熱如焚,如非曾服玉蓮實和玉蓮藕,將迷魂亂神香劇毒,抵消很多,恐早已神智昏迷了,因此,對二魔甚為痛恨,聞雪梅之言,立將玉蓮收起,拔出白虹寶劍。


    身軀陡轉,一招“玉龍舒卷”自左而右,往二魔中盤卷去!


    二魔正當得意洋洋之際,竟想不到,敵人有此一著,銀虹一現,已認出是柄前古奇珍,不敢輕攖其鋒,慌不迭地縱身閃避。


    雪梅看出便宜,趁二魔縱退疏神時,掌中子母追魂蝶,分向二魔咽喉打去。


    祇聽“嘶嘶”連聲,一大五小,六隻蝴蝶,夾著淩厲的風聲,滿空飛翔,朝二魔頭頂罩下。


    嘮山雙魔,聽出聲音有異,縱目一看,認出子母追魂蝶來曆,不禁心膽俱寒,忙倒身下地,施展“燕青十八滾”招術,往斜刺裏滾過去。


    饒是二魔機智絕倫,仍然慢了一步,每人凝脂似的手臂上,各被打中一隻,祇聽雙魔,發出一聲怒吼,立刻縱身逃走,眨眼無蹤。


    曉嵐見二魔逃得如此匆忙,心中大為不解,忙問道:“嶗山雙魔功力,不亞於呼魯吐溫等人,為何受了這點傷,就駭得那樣?”


    雪梅嫣然一笑說道:“這是二魔機智的地方,他們深知子母追魂蝶的厲害,如不及時施治,最多一個對時,必然毒發而死,二魔此時內心的憂急,不下於我們,那裏還敢逗留下去?”


    曉嵐方才明白雙魔匆匆遁走的原因,但他天性仁慈,不讚成她用這麽狠毒暗器,皺了皺眉頭,輕言勸慰。


    雪梅嬌笑道:“你以為我隨便亂用麽?老實說,這子母追魂蝶,來之不易,如非身臨危境,還真舍不得用它呢?”雪梅說到瀕臨危境,驀地焦蹙雙眉,瞥了曉嵐一眼,見曉嵐玉麵通紅,一雙俊目,幾乎噴出火來,鼻息急促,通體顫抖,好似發瘧疾一般,玉手觸到他的身上,感覺奇熱如焚,炙熱異常。


    知他劇毒彌漫全身,發作迫在眉睫,顫聲說道:“嵐哥哥,事情緊急,再不能容許遲延了,趕快找個隱秘地方設法施治吧!”


    兩個人相偕一陣狂奔,在一個山坳處找到了一座山神廟,鑽了進去,可是當他一進入山神廟,毒性也發作了。


    曉嵐此刻突然感到全身發熱,血液僨張,兩隻眼睛紅的似要噴火,他們也就是剛剛坐下,李曉嵐一翻身就抱住了人家雪梅姑娘。


    蔡雪梅此時是眼兒睨睇,嬌喘籲籲,心頭怦怦在跳,連呼吸都急促了。


    兩個人就這樣抱在了一起,漸漸的將衣服脫了,褲兒解了更是緊抱在一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鬼斧神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湘野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湘野叟並收藏鬼斧神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