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竹葉青前來複命。”竹葉青單膝跪倒在蝮蛇的腳下。


    他的麵前,一個人黑袍敝體,戴著純金打造的麵具,沒有人能夠看清他的容貌,這個人就是蝮蛇了。


    “你動葷了?”蝮蛇滄桑的聲音傳來。


    “不敢隱瞞掌門,我遇到了二十年前割掉我耳朵的人。”竹葉青的腦門子開始溢出冷汗。


    一陣死寂後,蝮蛇終於再次開口了:


    “那個一劍霜寒十五州的俠客不是你表麵看到的那樣,還有金瓜蒼狼北漠慈與他的十二鬼將在大契朝確實是個角兒,所以他才會落敗。他不是你我能夠惹的,毛了他,我們整個盜門說不定都要陪葬。”


    “我知道了。”竹葉悄悄拭去額頭上的汗珠。


    他沒有想到,他的眼中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蝮蛇掌門竟然會怕那位燕大俠。


    “我要你辦的事情呢?”蝮蛇問。


    “嗯,我已經與那幫起義軍的首領匡平取得了聯係,將一萬枚金幣交給了他。”竹葉青說。


    盜門爛舌一脈,這個名號在江湖之中是不起眼的,但是在生意人的眼中,就是見佛。這一脈本來是靠著坑蒙拐騙起家的,但是在上一任長老黃金蟒的帶領下,爛舌一脈成為了盜門之中唯一正大光明的一脈。而發展到黃金蟒到兒子白玉蟒這一任,爛舌一脈徹底的洗白了,門下大都是些頭腦伶俐、走南闖北的生意人。再加上一些鏢局、馬幫的聯合,爛舌一脈幾乎自成一統,從他們自號龍門,可以看出他們大有脫離盜門的勢頭。


    但是黃金蟒不敢,繼任長老白玉蟒也不敢,這父子二人當然知道蝮蛇掌門的手段與城府,他們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很不容易了,你這也是幫了白玉蟒長老的忙,至於你們滋擾爛舌一脈門下的事情,算是抵消了。看在我的麵子上,你們兩脈以後萬不可再起事端,盜門靠的是團結而不是內訌。”蝮蛇訓話。


    “遵命,竹葉青一定謹記在心!!”竹葉青匍匐在地上。


    大舞城東區的烏衣巷,紀信與燕六合正在院子裏練習烈金六合槍,他們的身旁,燕鐵衣圍著爐火,手持一盞粗茶,正在細細的品。


    他當然不隻是在品茶,試問一壺粗茶,又有什麽滋味呢?


    看呐,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紀信兩個人的身型,以及兩人手中的竹棍。


    兩個人都很吃苦耐勞,祖逖與劉琨當年是聞雞起舞,他們兩個卻讓大公雞聞他們起舞而打鳴。


    俗話說未曾清貧難成人,不經打擊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煉獄,從來富貴入凡塵。


    他們的勤奮,再加上他們的資質都很不錯,所以進步也是可喜的。


    院子裏,紛紛揚揚的又飄起了雪花,兩個少年就在雪下,練習他們的裂金六合槍法。


    這仲冬的雪好,不是嘴上磨磨,而是真的好。道又是怎麽個好法?有詩詞《踏莎行》為證:


    風起柳絮,雨伴梨花。翩翩鵝毛紛紛灑。不見湛藍卻見昏,自古湧雲多些愁。


    浪打蓮蓬,朵朵芙蓉。一抹淺笑爭向開。憑誰天上把荷栽?唯見是處莽莽白。


    ——《踏莎行·一瞥雪》


    正是:忽如一陣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歇一歇吧,這雪鵝毛般的下,看是不會停了。”燕鐵衣招呼兩個少年。


    紀信與燕六合就等著這句呢!兩個人麻溜兒的趕到師父身邊,去搶爐子上的茶壺。


    “給你們講個故事吧,是關於這裂金六合槍的。”燕鐵衣看著兩個徒弟,笑了笑,像是想起了當年那個少年。


    紀信與燕六合一人搬一個小馬紮,坐在燕鐵衣的身旁。


    燕鐵衣也開始了他的故事。


    “好些年頭了,那個時候,大契朝隻有三府一帝都,屬於現在析津府的土地還在咱們大宗朝手裏。有一個叫燕十三的少年,從大名府的北鬆山下山了,因為他拒絕了北鬆山飛劍宗嶽飛龍的女兒嶽瑤兒的表白,並且一劍挑飛了他的師父嶽飛龍。燕十三在下山的時候,就已經威名大振,因為他的師父嶽飛龍是塞北十五州公認的第一劍,於是他有了‘一劍霜寒十五州’的名號。”


    “哇,徒弟一劍就打敗了師父,這麽厲害!”兩個少年驚呼。


    燕鐵衣抿了一口茶水,絲毫沒有被兩個少年的驚訝所擾亂,他繼續他的故事:“這個‘一劍霜寒十五州’的少年燕十三剛下了山,身後就追來了飛劍宗宗主的女兒嶽瑤兒,她冒著與父親還有北鬆山決裂,依舊要和這個少年在一起。燕十三卻在她偷出的一本槍譜的誘惑下,與她在一起了。但是少年依舊不喜歡他,少年完全是為了那本槍譜,哪怕是他們睡到了一張床上之後。就在那天夜裏,少年終於拿到了槍譜,然後拋棄了她,離開大名府,毅然北上。”


    紀信與燕六合聽的呆了,他們都為那個女子打抱不平。


    “簡直就是負心漢!!”燕六合揮舞著拳頭忿恨地說。


    燕六合不同於紀信,同為少年,他長紀信的兩歲,足以讓他像個大男子了,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那個少年來到塞北,因為‘一劍霜寒十五州’的名號太響亮了,塞北十五州的俠客們自然不服。燕十三也拿起手中的劍,開始了他的江湖生涯。燕十三的雙手開始沾染鮮血,但是他停不下來了,他麻木不仁,並且開始享受那種殺人的快感。很快,燕十三憑借獨創十三劍成了實打實的‘一劍霜寒十五州’,並且因為那本槍譜與幾個同樣槍法不錯的江湖弟兄,還多了個‘神槍十三太保’的名號。而就在燕十三縱橫了塞北十五州的時候,這片地盤來了一群胡人,其中一個衣著雍容華貴的胡人身旁,站著一名漢人美女。漢人美女雖然已經過了最好的年華,卻風韻猶存。這個女人就是嶽瑤兒。”燕鐵衣說到這裏,眼眶之中愈發的晶瑩。


    “師父,那個燕十三是不是心中一直都有嶽瑤兒,而他自己卻不知道呢?”紀信忍不住問。


    燕鐵衣點了點頭:“可能吧。”


    然後,他繼續他的講述。


    “燕十三當然一眼就認出了她,哪怕是少年已經熬成了中年,少女也嫁作他人婦。燕十三當然知道有愧於嶽瑤兒,尤其是看到嶽瑤兒見到他滿臉淚痕以及緊咬的銀牙,但是他卻沒有想到嶽瑤兒的情竟然那麽深。那些胡人在不久後就趁著他喝的酩酊大醉之際,綁縛了燕十三。原來,嶽飛龍投敵叛國,早已降了大契朝,並且把女兒嫁給了大契朝的親王蕭不何。因為曾經蕭不何救下不慎掉下山崖的嶽瑤兒,蕭不何沒有忘記她。她終究沒有與愛的人在一起,而是為愛她的人蓋上紅蓋頭。”燕鐵衣的熱淚早已把持不住,化作決堤之水掉落下來。


    “後來呢,燕十三被抓到之後怎麽樣了?”兩個少年急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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