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紀信這才開始仔細打量起烏日娜。


    烏日娜的藍眼睛高鼻梁相貌與漢人不同,但近於大契朝的胡人而異於胡人。想來,或許是胡人的一脈分支吧。


    “我和我的父母還有哥哥是北域人,我的名字是巧女的意思。”烏日娜解釋說。


    “烏日娜,你正在和誰說話呢?”卓爾塔的聲音傳來。


    “哦哥哥,我正在和我的救命恩人道謝呢!”烏日娜向他的哥哥打招呼,並且解釋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父親讓你買的茶葉,你都買到了嗎?”卓爾塔問。


    “買到了,買到了,大舞城四區還有城市中心共是六家茶鋪,他們每個店的精品茶葉,我都拿了一點。但是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那些鬼鬼祟祟的家夥,還好有這兩個漢人啊。”烏日娜說。


    卓爾塔聽到自己的妹妹多次誇讚這兩個少年,也不由得向紀信兩個人看去。


    果然見得兩個氣度不凡的漢人。


    尤其是紀信,俊俏的臉龐,那一對劍眉,就像是隨時隨地都能出鞘一般,非常的霸氣。


    “有勞你們了,我們家就在你們的斜對麵,有空來我們家做客,我一定給你們拿最醇香的酒。”卓爾塔雙手合十,向紀信與燕六合長鞠一躬,以示感謝。


    “舉手之勞而已,換做是誰,都會出手相救的。”紀信不懂北域人的禮俗,但是也抱拳回禮。


    卓爾塔帶著他的妹妹烏日娜回家了,紀信與燕六合也轉身回到院子裏,開始一天的練功。


    而東區與市中心之間的那片鬧市,卻幾近掀翻了天。


    一個須發皆白但是眼神銳利的老者端坐在圈椅上,響尾蛇、短尾蛇、菜花蛇這些剛才氣勢洶洶的家夥,此刻就像貓兒一樣,頂著滿頭的大包,一個個老老實實地跪在老者麵前。


    老者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喝他的茶。他的茶與他的綽號一樣,都叫竹葉青。


    如果我們的視野再拉近一點,就可以看到他左邊垂下的白發裏,好像沒有耳朵。


    是了,那是他當年年輕的時候被一個少年一劍給削了去的。當年他還不叫竹葉青,當年他也沒有現在這麽老。


    “長老,那個人叫燕鐵衣,是個泥瓦匠,但是他不可能是表麵的那樣,他的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他絕對是個江湖人。”短尾蛇說。


    “知道了,你們慌什麽,不就是丟了場子嘛,找回來,揚眉吐氣了便是。”竹葉青皺皺鼻子,繼續泯他的茶。


    “我們,我們是被他的徒弟,兩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娃娃給打敗的。”響尾蛇說。


    “咱們盜門,無論怎麽的改朝換代都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互助。你們打敗了,老夫自然會出手;老夫如果也敗了,還有你們銀環蛇、金環蛇兩位師伯;他們再敗了,還有我們的蝮蛇大掌門呢!!”竹葉青掰著手指頭,數給響尾蛇他們。


    響尾蛇還有那些小嘍囉們都匍匐在地上了。


    竹葉青也緩緩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然後接過身旁弟子遞過來的蛇矛頭與矛杆。


    “咱們千手一脈,多少年沒有動葷的了?”竹葉青一邊組裝丈八蛇矛,一邊問。


    盜門總共分三脈,雖然都是把別人兜裏的東西變成自己的,但是因為手段不同,分為千手、明刀、爛舌。


    千手一脈靠偷,長老是竹葉青;明刀一脈靠搶、劫,長老是金環蛇、銀環蛇;爛舌一脈靠騙,長老是白玉蟒。總而言之,這盜門之中不管那一脈,謀生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


    竹葉青口子的動葷,指的是像明刀一脈般,直接去搶。


    “回長老,我們一直聽您的教導,自從您上任來的七年多,我們從來沒有見過血。”響尾蛇說。


    “那麽咱們今天,也明刀明槍的幹他一票。”竹葉青眯了眯眼睛。


    很久,沒有這麽熱血沸騰過了。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如果換在平時,他一定會讓他的麾下隱忍,然後伺機而動。


    但是今天他好像左耳特別痛。


    等等,我不是沒有左耳嗎?


    ······


    東區,燕鐵衣的寓宅,紀信與燕六合被燕鐵衣倒掛在院子裏的大槐樹上。


    “你們兩個,長能耐了是吧?你們可還記得我們是怎樣逃出生天的,直到現在,臨潢府的官兵還在稽查我們,很多無辜的漢人都因此受到牽連。你們倒好,非要逞什麽英雄。”燕鐵衣手中的棍子又折斷了。


    但是紀信與燕六合沒有一個人敢吭一聲,他們知道自己的出頭對於他們很不利,很危險。所以銀牙緊咬,雙拳緊握,承受燕鐵衣的教訓。


    “還好我們住的地方偏僻,就這麽幾戶人家。但是這不是讓你們掉以輕心的理由,除非你們還想要回到那連畜生都不如的地方去,我不攔著你們。”


    燕鐵衣說著,也許是消了氣,也許是打累了,更也許是心疼兩個孩子,兩個孩子被他放了下來。


    “師父,我們記下了,我們以後不會再強出頭了。”燕六合說。


    “不,師父不是教你們自私自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沒有錯的,但是也要考慮環境。比如說現在,我們強出頭的後果你們應該清楚。”燕鐵衣一邊說著,一邊去盛稀的能夠看到鍋底的清粥。


    燕鐵衣看到這一鍋粥,他的心揪成了一團。


    兩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他作為兩個孩子的師父也好,前輩也罷,他竟然隻能讓兩個孩子吃這個!!


    砰砰砰~


    敲門的聲音傳來。


    紀信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前去開門。


    “烏日娜,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紀信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眼睛像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


    “我是奉爹爹之命,前來答謝你們的。”烏日娜拿掉手中竹籃蓋著的棉布,一股牛肉幹的味道飄了出來。


    “客氣了,我們鄰裏之間的,相互幫助是應該的。”燕鐵衣走來。


    “燕大叔,這是我們能夠表達感謝的方式,你們一定要收下。”烏日娜將籃子塞給紀信,雙手合十,像他的哥哥白天的時候一樣,給燕鐵衣鞠了一躬。


    “那好吧,多謝謝你們了。”燕鐵衣也雙手合十,給烏日娜還禮。


    燕鐵衣的動作竟然如此的標準,比烏日娜的動作還要標準。烏日娜甚至能感受到燕鐵衣還禮時的那種儀式的真誠,這是小小年紀的她遠遠達不到的。


    “燕大叔,您不會也是北域人吧。”烏日娜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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