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問世奸情為何物,真叫人生不如死。


    這是管天上的臨終絕筆。了了的幾個字,可以看出管天上對王慈心的情深意濃。情之愈深,痛之愈切。


    管天上含恨自盡,如同一根刺一般深深地紮在我的心裏。


    王慈心從我手中將管天上的絕筆書搶了過去。她捧著手心,一滴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滴在雪白的之上。


    墨跡蘊散,王慈心眉頭一皺,將那張絕筆書撕得粉碎。


    我說“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王慈心拭去眼角的淚水,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到處去走走吧。這個世間我已沒有什麽牽掛了,早晚都是一死,不如四處去看看,隻等臨死之時不留下許多遺憾就好。”


    王慈心走了。


    她得到了她一直渴望的自由,卻也給自己戴上了更深的枷鎖。


    孤獨與絕望,悔恨與內疚,即便是她置身於天涯海角,這些沉重的桎梏,隻怕她永遠也無法脫去了。


    2


    又三日。


    管天上大喪已畢,雙刀門上下似乎突然之間便從悲痛之中抽了出來。


    雙刀門莊嚴氣派的大門前,搭起了一人多高的台子。有人議論,莫非是雙刀門大喪剛畢便要公開搭台唱戲嗎?


    然而,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剛剛從悲傷氣氛中抽出來的雙刀門,即將主持見證一場早已約好的生死決戰。


    龍虎幫幫主周望安對戰往生堂堂主何白旗。


    江湖十大門派之中的兩大門派掌門人的生死較量,若是傳入江湖之中,即使比不上當年西子湖畔的風雲之戰,卻也應當是轟動武林的大事。


    然而,這場對戰,並未在江湖上傳揚開來。


    大戰當日,雙刀門門前並不熱鬧。除了往生堂與雙刀門兩派的弟子外,並無他人等候。


    管天下為防止周圍百姓圍觀引起騷亂,提前派人將方圓一裏之內封禁起來,雙刀門弟子手持兵刃,在街麵圍成人牆,堵住通向雙刀門的道路。


    卯時剛過。汀泉派伍黑龍、闊刀派陳大刀帶弟子陸續趕到。我趁機混入人群,跟在闊刀門弟子後麵,穿過了雙刀門弟子的人牆。


    一個弟子瞥了我一眼,臉上閃過一絲懷疑之色。但他或許是顧忌陳大刀的名聲,擔心一旦弄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而一言未發便將我放了進去。


    “伍掌門,陳門主,有失遠迎,敬請見諒啊!”管天下笑臉相迎,完全看不出是剛剛死了哥哥的模樣。


    伍黑龍與陳大刀立時抱拳還禮,相互寒暄幾句。他們見到在一旁木然等候的何白旗,上前寬慰。


    伍黑龍眯著小眼,一


    副沒有睡醒的模樣,聲音卻鏗鏘有力,他說“何堂主不必太過憂心,今日我二人得管門主之命前來,名義上是來做個見證,實際上是來給老兄助陣的。”


    陳大刀說“不錯!那龍虎幫在江湖上地位雖然強過我們,但我們四大門派聯合力勸,就不信他能絲毫不給情麵。”


    何白旗臉色悄悄放鬆一些,連連道謝。


    伍黑龍嗬嗬一笑,說“豈止是我們四大門派,稍後南劍門的七嫂也會帶人前來。若說我們四人同氣連枝,說話有失公允。那七嫂總可以說些公道話,周望安就更不好說什麽了。”


    廖七嫂也要來?


    我心中疑惑,她與南劍門並不在管天下等人的聯盟之中,怎麽會答應為往生堂出麵見證?


    但仔細一想,我頓時對伍黑龍更加鄙夷。他與廖七嫂早已暗通款曲,男女苟合,所謂出麵說幾句公道話,實際就是來給往生堂助陣的。


    正想著,遠處傳來幾聲女子的笑聲。我循聲望去,隻見是廖七嫂領著十幾個南劍門的弟子緩步走來。


    她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衣裳,通體深藍,僅右側腰間繡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粉色玫瑰花。那花朵繡的活靈活現,仿佛是真的有一朵粉嫩的玫瑰花別在她腰間一般。


    縱然玫瑰花再怎麽嬌豔,都敵不過她那對傲人的胸脯誘人。她如胸有波濤,一步一顛簸,引來無數貪婪的目光注視。


    “咳咳!”


    伍黑龍咳了兩聲,眾人登時醒覺。管天下首先迎上前去,朗聲笑道“七嫂啊,你大駕光臨雙刀門,管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廖七嫂擠了一個白眼,說“少虛情假意的,我又不是沒有來過。”


    管天下一臉尷尬。


    何白旗趕忙接話,說“為了小弟的事,勞煩七嫂,真是過意不去啊。小弟先行謝過了。”


    廖七嫂說“別忙著謝,我並沒有什麽把握。你說你惹誰不好,偏偏要惹那龍虎幫。周望安那人是個隻認死理不看情麵的主兒,我南劍門雖然與龍虎幫關係還算不錯,卻也是老廖活著的事兒了。如今他能不能給我幾分情麵,也未可知。”


    何白旗臉色有些難堪,他勉強擠了一個笑,說“隻要七嫂肯出麵,小弟已經感激不盡了。至於那周望安給不給麵子,就聽天由命好了。”


    伍黑龍嘿嘿一笑,小眼夾成一道縫隙,說“七嫂子肯來,就是給了我等天大的麵子。相信周望安那小子,一定會聽勸的。”


    “呦!”廖七嫂盈盈笑道,“伍掌門昨晚是使了多大的力氣,怎麽今日累得都睜不開眼了?”


    她笑聲放蕩,令人生厭。或許在外人看來,廖七嫂


    這話是有意譏諷伍黑龍,但作為曾親眼目睹他們行苟且之事的我,卻怎麽聽都像是男女之間的打情罵俏。


    忽然,街道上似乎有一陣勁風吹來。一陣肅殺的氣氛陡然籠下。


    周望安來了。


    他表情凝重,劍眉橫指,雖有風塵仆仆之色,卻仍給人一種威風凜凜的感覺。


    他手上攥著兵刃。刀柄上盤旋的龍,如同是怒吼一般,張著口。


    是龍神刀。


    周望安帶來了房大全的龍神刀。


    “周幫主!”管天下率先上前,“恭候多時了,請先坐下用茶。”他手伸向擂台東側的一排桌椅,做了一個請的東西。


    “不必了。”周望安目光投向何白旗,說,“今日前來,隻為報仇。喝茶敘舊之事,改日再來。”


    管天下再次當眾被駁,已是滿臉憤怒。但他韌性極強,仍舊忍著,笑著說“周幫主千裏迢迢趕來,不休息片刻隻怕對周幫主有失公允,不如坐下來先……”


    他話沒說完,周望安再次打斷“無妨。我撐得住。”


    管天下怒氣更濃,已到了爆發的邊緣。伍黑龍眯著眼睛走到兩人中間,一拱手,笑道“周幫主不要急躁,你稍等片刻,讓何堂主稍事準備一下,你二人登台比試。如何?”


    周望安看了一眼那高高的擂台,說“不好!”


    管天下雙拳陡然一握,卻聽周望安又說“這又不是草台班子唱戲,搭什麽台子!”他指了指腳下的地麵,說“待會兒就在這裏打!”


    管天下鬆開雙拳,冷哼一聲,掉頭離去。


    周望安看到廖七嫂不禁一怔,問“你怎麽也來了?莫非南劍門也與雙刀門結盟了?還是你是給了什麽人特殊的麵子。”


    廖七嫂眼中一絲慌亂閃過,稍縱即逝。她笑著,說“周幫主多慮了,這裏既沒有什麽結盟,又沒有什麽特殊的麵子。隻有……天理,公道。”


    周望安看了一眼伍黑龍,滿臉的不相信,說“但願如此。”


    這時候,何白旗提著兵器鐵棍走了過來。他對周望安一抱拳,說“周幫主,我準備好了。”


    周望安抽出龍神刀,說“今日,我就用我師弟的龍神刀結果了你,替我師弟報仇雪恨。”


    “看刀!”


    周望安大吼一聲,未發先製,率先對何白旗迎頭一斬。何白旗雖然反應過來,也已接下一刀,但仍舊是有些猝不及防,顯得臉色蒼白,汗珠密布額頭。


    周望安橫刀一掃,何白旗連連退卻。周望安手持龍神刀,刺,挑,劈,掃,一應招式皆是劍法。


    刀作劍使。周望安的想法是好的,他希望何白旗死在龍


    神刀下,就如同是他師弟親自手刃仇人一般。


    然而,事與願違。周望安的龍神刀,卻遠不如用劍使得厲害。


    比如說,周望安一招掃過被何白旗躲過之手,周望安陡然轉向又是一計反掃。劍有雙刃,皆可殺人,刀卻不同,刀有鋒有鈍,砍人的則永遠是刀刃。但這一計反向的橫掃,何白旗躲閃不及,正被掃中,本來連何白旗都嚇得麵無血色,最終卻見是鈍麵砍在了肩膀上,或許會有些疼痛,卻終究還是毫發無損。


    何白旗大喜。


    周望安大怒。一把將龍神刀扔給一旁的弟子,大喊一聲“劍來!”


    虎牙劍應聲出鞘,一名弟子將劍向空中一拋,尖齒獠牙的護手發出凶猛的光芒。周望安騰空而起,一把將虎牙劍攥在手中,正欲順勢劈下。


    這時,卻聽見人群之中一人大喊“住手!”


    周望安被這一聲大喊攪亂了心神,他側目尋找是誰喊了這麽一句,卻是越找越迷茫。


    然而,也正是在這迷茫疑惑的時機,何白旗一連幾個轉身,躥到了距離周望安十幾米之外。


    (本章完)


    (教育123文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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